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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208
《储君的密友》
作者:青静
出版社:新月
出版日期:2013年三月12日周二
文案:
景鸿轩一直记得当年那个胆敢脱自己裤子的小世子,
其实事过多年,也只是当成笑话一则看待,
偏偏那个冤家一见他就像耗子撞上猫,反应特别有趣,
忍不住就把他召进宫里当伴读,
只是没想到三杯黄汤下肚的他醉态可掬,
竟让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袁掣那颗单纯的脑袋想不太明白,
太子召他进宫当伴读不是为惩罚、报复他吗?
为什么那位主子不但在太傅罚他留堂抄写时给他送吃的,
还好人做到底的连作业都替他完成?
最最最奇怪的就是,当自己作春梦醒来,
太子还兴致勃勃的替他伺候那精神奕奕的小兄弟?!
太子啊太子,你这个忙帮得小人好惶恐……
试阅:
楔子
阳春三月,盛开的樱花映红了大庸京城的每个角落。
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拂过,卷过花丛之间,又带下片片柔美的花瓣,飘落在如玉带般环绕着京城的护城河之上。
这时节正适合出游踏青,故而通往郊区的城门整日游人络绎不绝,处处荡漾着欢声笑语。
可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却有一户人家正被愁云笼罩着。
永定侯府里,大家长袁飞拿着一道圣旨坐在大堂的主位上,而元配王氏则在一旁用手绢擦着眼角溢出的泪珠。
袁飞从椅上站起,负手踱着方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之后,觉得妻子的哭声让人更心烦意乱,便一拍几案吼了一句,「哭什么哭!这明明就是天大的喜事不是吗」
王氏被吓了一跳,呆愣半晌后哭得更凶了。
「老爷,咱们可就只有掣儿这么一个儿子,现下皇上让他入宫当太子伴读,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天见不着他就觉心慌,一旦进宫去,就是想见他一面也难……」
她说到这就哽咽了,又害怕被丈夫责骂,只能强压着声音低低啜泣。
他又何尝舍得将儿子送进宫去?要知道宫里随随便便一个主子就是身娇玉贵得罪不起的人物,掣儿自小跟着他习武,性子野惯了,到了宫里若不懂得规矩得罪了什么人,那可真是有去无回了。
他征战大半生,好不容易捡回了条性命,又凭着军功封侯,后半辈子只想安稳过日子,谁料,一纸皇命下来,他最宝贝的儿子就被招进宫去。
其实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东宫太子虽然年幼,但也应有一些值得托付的亲信,故而从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的子嗣中挑出一些人选培养,待日后太子继位大统,便能在安邦卫国上有番作为。
当然,除了这表面上光鲜的噱头之外,皇帝这么做,还有个更深层的考量,自古君王难免多疑心,若没个把柄抓在手里总是寝食难安。要是能找个藉口将这些股肱之臣的子嗣留在宫中,他日当中有人万一起什么歪心思,这些孩子总能成为牵制的棋子。
换言之,重臣的子嗣们,既是质子也是棋子。
袁飞虽然烦躁,但做为大家长,他却不能像妻子那般真情流露,为人臣下,就是有再多的苦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否则,一个不忠的罪名落到头上,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迅速整理了心情,他转过身来劝慰妻子道:「身为孩子的娘,你凡事就不能看得长远些吗?
「掣儿平日在我们的庇护下不知世事险恶,现下不正是一个磨练他的好机会,再说了,掣儿在宫中可是做太子伴读呐!这是多少王孙公子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待以后太子登大位,掣儿就是一国之君的左右手啊!」
听了丈夫的这番话后,王氏才稍感舒心,但接着又开始担心万一儿子与太子合不来的话,岂不是会祸延袁家?
袁飞当然知道妻子的顾虑,但这事根本由不得他说不,是福是祸,就只能看儿子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在圣旨颁下的第三日清晨,袁掣便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
「爹,我不要去玩,我还想睡觉……」
看着儿子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袁飞心中也是万分不舍,但却苦于不能外露,只能摆正脸色道:「掣儿,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儿个是要送你入宫,可不是去玩那么轻松的事,快给我打起精神来。」
屁股被老爹拍了几下,袁掣睡意立刻去了不少。
一听能到新的地方去,一时间兴奋和新奇感涌上,他一古脑从床上蹦起。
「啊!太好了,我能进宫玩了!」
刚满七岁的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儿,盘算着待自己在宫里混熟了,回家时再所见所闻说给玩伴们听,那可真是件得意的事。
这一天,兴高采烈的袁掣,在他爹袁飞的陪伴下,听着马车车轮在青石地上压出的规律声响,满怀期待的朝皇宫出发。
培养国家未来的栋梁是何等大事,除了袁掣之外,有不少重臣的孩子也被点名为太子伴读,每一个孩子的背后都站着一支庞大的家族。皇上的这一举措可真是大大彰显了对各个世家大族的「宠爱」。
袁飞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从圣旨颁下的那天起就对儿子耳提面命,让他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但袁掣就那点岁数,对老爹说的大道理又怎会记在心上?心不在焉的回应着,一边张大眼好奇的打量宫中美景。袁飞只得在心中大叹儿孙自有儿孙福,是福是祸,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就在袁飞领着儿子随宫人走到太子所居的熙和宫时,却发现宫内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刘公公,这是发生什么事?」
他带着儿子来拜见太子殿下,却不见太子的身影,反而见到一大群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宫人们。
见袁飞来了,刘公公连忙停下来,一边行礼一边擦去额上的汗滴,神色狼狈。
「让侯爷见笑了,眼下出了点事,还请侯爷带世子先到侧殿,与诸位一起稍候。」说毕,又凑到袁飞耳边轻声道:「太子殿下又闹失踪啦!」
袁飞一听便了然了。
说起来太子只比掣儿大半岁,正是玩性大的年纪,掣儿在府里就不知给他制造过多少麻烦事端,太子若是顽皮起来,破坏力可比掣儿大得多。
袁飞把儿子带到侧殿,嘱咐他乖乖与其他世家公子一起待着等他回来,他并没有对儿子隐瞒他打算帮忙刘公公,一起在这偌大的宫殿找找那位失踪的太子。
袁掣点头答应了,但当爹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立刻跳下凳子。
转眼看看四周,虽然有不少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被家里人狠狠管教过,一个个正襟危坐,相互问安后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袁掣的性子野惯了,跟这帮年少老成的孩子截然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目光转了一圈自觉无趣,便开始贼头贼脑地往外张望。
侧殿门口连个侍卫都没有,看来这宫里的人全被派去找太子,没人有空理他,他暂时自由啦!
袁掣小心翼翼地溜出门,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地出了熙和宫。
若干年后,他不只一次的作着白日梦。
如果那天不是景鸿轩没事搞失踪,如果不是自己贪玩溜出门,如果不是景鸿轩长得如此水灵、如此引人犯罪……那他和景鸿轩之间或许不过是单纯的君臣关系。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于是,就在垂柳依依的翠薇湖畔,宿命的齿轮开始悄悄转动。
第一章
袁掣是被一阵动静吸引过去的,那是人在草丛中疾走却又被绊倒的声音。
声响不大,一听就知不是成年人发出来的。
他从湖边的假山后探出脑袋,看到一个小太监正从青软的草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在找掉在草丛中的头冠。
袁掣一看只是个太监,也不害怕被看见,立刻像猫儿一样窜了出来,一下子把对方扑倒在地。
遭人偷袭,小太监吓得就要放声尖叫,却被偷袭者紧紧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嘿嘿,无耻小毛贼,被你爷爷我抓住,看你还想往哪跑!」
袁掣一脸得意。这小太监形迹鬼祟,一看就是爹常说的贼人,说不定偷了东西正想溜出宫去,现下自己逮着人,可是大功一件呀!
「谁、谁是贼了」
见对方也是小孩,怎么看也不像刺客,小太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袁掣骑在小太监身上,见他说话,这才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这小太监,长得真俊啊!
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白嫩似雪的皮肤,再加上挺翘的鼻子和粉嫩小嘴,怎么看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袁掣脑筋转得也快,惊艳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扑倒的不是普通的小太监。
「你不是太监吧?」
会不会是哪个娘娘宫中的小宫女?女扮男装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呢?
袁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坏坏地笑了一下。
被他这么一问,小太监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心虚。
「我是不是太监关你什么事?你是谁?竟敢在宫中胡乱闯荡!」
见他气鼓腮帮子的模样,袁掣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疼!」
袁掣自小习武手劲大,没怎么用力就把对方的脸颊捏红了,小太监一吃痛,立刻泪眼汪汪。
「大胆,快放开我,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太监急得挥舞手脚,只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掀翻下去,奈何对方身形、力气比他大了不少,任他怎么踢还是文风不动。
一看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袁掣顿时又起了戏弄之心。
「嘿,还不承认?让我看看你的下面,就知道你是不是小太监了。」
说罢就要扯掉小太监的腰带,小太监被他的动作一吓,立刻叫嚷起来。
「呀!混蛋,救命啊!」
小太监越是抵抗,袁掣就越来劲,非要把对方的裤子给扒下来不可。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袁掣忽然被一股猛力甩到三尺开外,狠狠地跌了个狗吃屎。
在他撞得昏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爹按在地上磕头了。
「犬子鲁莽,冒犯了太子殿下,请皇上降罪!」
见有救兵来了,景鸿轩立刻提着被人褪了一半的裤子大哭着奔了过去,抱着父皇的大腿委屈地嚎啕大哭。
袁掣从没听过一向铁血的爹发出这般颤抖、惊惧的声音。
被父亲的态度所影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袁掣也吓得脸色发白。
他真是快被冤枉死了,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犯太子啊!但谁知道堂堂太子殿下会穿着太监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在湖边瞎逛?太子不是应该待在熙和宫的吗?
袁掣显然忘记了,能偷溜出来的人不只他一个。
他的头被爹狠狠压着砸在地上,没两下就磕出血来。但他也不敢托大,只能泪眼汪汪地跟着爹不停地赔罪。
「太子殿下,是老臣教子无方,今日竟让这混帐东西冒犯了殿下,臣自知应让他以死谢罪,但老臣只有他这一株独苗,还望皇上和太子开恩!」
袁飞万万没想到儿子会在进宫的第一天就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当他看到太子被掣儿压在身下,裤子给褪了一半,整个屁股都露出来时,心脏都要停了。
若是平常孩童间的嬉戏玩耍当然没什么,但对方可是堂堂一国储君,以下犯上在哪个朝代都是死罪一条,更何况还被皇上亲眼瞧见,真是连推脱的藉口都找不出来了。
就在袁飞父子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皇上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总算找到一个能跟轩儿这样玩耍的孩子了。」
皇上弯下腰把哭哭啼啼的太子抱了起来,一下接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缓过劲来。
「轩儿啊,你看你每天吃饭老是挑食,袁掣年纪比你还小呢,都比你高出半个头,而且身子骨多健朗。只有这样的男孩才不会被错认成女娃啊。」
景鸿轩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袁掣,也觉得父皇的话很有道理。如果他力气够大的话,刚才就能把这个欺负自己的孩子压在身下暴揍一顿了,但现在他却只能躲在父皇的怀里,实在是有些窝囊。
「父皇,轩儿以后再也不挑食了,我要多吃饭,这样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一听太子这般说,皇上立刻眉开眼笑,挥手就让袁飞父子站起身来。
「爱卿啊,你看你儿子多厉害,才第一天进宫就让朕头疼的太子不挑食了,这可要大大地记你一功啊!」
袁飞一听,便知道儿子的命算是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了,立刻又跪下磕头道:「谢皇上不罪之恩、谢太子不罪之恩。」
袁掣被爹亲这么一拉,膝盖上又被磕出印子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开始讨厌皇宫这个地方了!
皇上满意地看了眼袁掣,对袁飞道:「这孩子跟轩儿有缘,就让他待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吧。」
袁飞哪敢说个不字,只得连连磕头谢恩,反倒是被点名的袁掣一百个不乐意。
谁愿意伺候一个被自己得罪了的主子啊!现在他还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上乐呵呵地也没说啥,抱着太子回熙和宫了。
袁掣偷偷抬起头看了太子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闪过的那抹阴森森光芒,让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这回不用爹亲提醒,袁掣也清楚,自己的倒霉日子算是正式开始了。
果然那日之后,袁掣的生活只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且不说太子联合了太学院的其他王孙公子排挤他,三天两头他就能在自己的饭菜里发现各色昆虫,睡觉时也要细细检查被褥上有没有蜘蛛、蚯蚓一类的东西,总之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不过后来袁掣发现,太子这人虽然心眼有些小,但心气却是极高的。虽然一路都在欺负自己,但却没有打算动用到他父皇的力量,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皇上刻意息事宁人的关系—小孩子闹一闹是无伤大雅,但上升到政治问题就不妥了。
既然如此,对太子他是不好进行报复,但其他欺负自己的小孩就不必客气了。怎么说他爹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他也犯不着怕得罪谁,再有人敢欺负他,他就二话不说地动拳头,直打得太子的小跟班们鼻青脸肿、哭天抢地。
觉得自己在与太子的斗争中取得阶段性的小胜利,袁掣便跑到景鸿轩面前示威,「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别在背地里玩阴的。」
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得不轻,景鸿轩的好胜心被彻底激起,看着袁掣的眼神也益发复杂起来。
「这么说只要能打赢你,你就什么都会听我的了?」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袁掣心里咯 一下。要知道这个太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但他也不愿自打嘴巴,只能硬着头皮说:「大丈夫愿赌服输,你若是真能打赢我,什么都好说。」
自从出生以来,从没被人这样赤裸裸地挑衅过,景鸿轩只觉一股火烧上脑门,平日里最为讲究的「站如松、坐如钟」的仪态完全被抛诸脑后。下一秒,就张牙舞爪地朝袁掣扑了过去,两个小孩顿时扭打在一块。
「哎呀!袁世子你快住手,太子爷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受半点损伤啊!」
还未等刘公公用他尖细的难听嗓门惊叫完,近身肉搏的两人就已都挂了彩。
侍卫们虽然赶来了却也不敢硬分开两人,就怕动作间把太子给伤着了。
「哎哟,我的祖宗们,咱家给你们跪下了,求你们快住手啊—」
在刘公公慌乱的尖叫声中,两人一路难舍难解地拳打脚踢,对周围的环境完全不管不顾,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竟扑通双双掉进荷花池中。
深秋的池水已然有些冰凉,虽然不至于刺骨,但袁掣也不免打了个激灵。
这下两人是没办法再继续缠斗,袁掣自幼熟谙水性,尽管身上的衣服吸了水有些沉重,但划动几下就顺利游回岸边了。
「救命……唔……」
听到呼救声,袁掣趴在岸边还未反应过来,已有侍卫咚咚跳入池中营救溺水的太子。
看到太子像落汤鸡一样被侍卫们捞上来,俯在地上呛咳着,袁掣顿时傻了眼—谁知道太子不会游泳啊!
「天啊!快,快把太医请来,送太子爷回熙和宫!」
太子落水受惊,一群人风风火火护驾回熙和宫,没人有时间和心情理会同样落水的永定侯世子。袁掣忽然意识到自己再次「以下犯上」了—以前听爹说过,犯下这种罪是要被诛九族的。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
对抄家灭族这种事他并没有什么概念,但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会连累父母的。而且君王为尊,就算明摆着是太子的错,人家也只会说是他袁掣不对。
袁掣自知百口莫辩,顿时后悔不已,慌了神地跑到熙和宫跪在门外。
熙和宫里因为太子落水事件正闹得人仰马翻。
其实这起意外若是平日里发生,后果还不至于这般严重,偏偏景鸿轩在前两日就有些轻微的风寒症状,也一直在服用调理的汤药。这下风寒还没好,又落水受惊,顿时加重了病情,到了晚上便发起高烧。
这事立刻惊动了皇上和皇后,皇后坐在儿子床边看着烧得满脸通红、意识模糊的心头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皇上也心烦意乱,彻夜未眠地守在熙和宫,只盼着儿子的烧能赶快退下去。
袁飞那边也很快便得知儿子闯下的弥天大祸,但此时已经过了臣下能够进宫问安的时辰,就算他手上有御赐的通行令牌,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入宫。
太子安危不明,自己儿子是罪魁祸首—王氏听了此消息立刻昏厥过去,袁飞亦是忧心忡忡,永定侯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待到第二日,袁飞匆忙入宫,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熙和宫门前。
看到跪在宫殿外面色苍白的儿子,袁飞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剜了数刀一样疼。
但即便如此,他脸上也不能流露出丝毫对儿子的关切,深吸口气冲上前去,狠狠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抢过太监手中的拂尘用力抽在他身上,像要将他往死里打。
「逆子!胆敢对太子不敬反了反了,看我不打死你这混帐东西!」
袁飞的一番动作自然引起熙和宫内人的注意,果然,未几,皇上便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好了,爱卿,孩子不懂事,你也不必过于苛责袁掣了。」
袁飞赶紧跪下磕头,「逆子无道,冲撞了太子殿下,累得东宫因此受难,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上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太子已于寅时退去高烧,太医说已无大碍。昨夜朕与皇后也是爱子心切,竟忘了袁掣还跪在熙和宫外。现下你既然进宫来,且把袁掣领回府中休养吧。」
既然皇上无意多加责怪,袁飞自是感激涕零叩头谢恩,赶紧将儿子半拖半拽地带出宫去。
袁掣向来身强体健,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又只是个孩子,怎么也顶不住落水后在深秋的寒风中跪了一夜,再加上担惊受怕,回府后也大病了一场。
思忖许久,袁飞终于决定以此为藉口向皇上请一道恩旨,不再让儿子入宫伴读,以免又冲撞太子。
太子的伴读不少,确实也不缺袁掣一个。况且如今出了这种意外,虽然太子已经没有大碍,但再让袁掣留在宫中伴读终是不妥。
先不说别的,太子的威信可不能一再被冒犯。
于是,袁掣便因祸得福,远离了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这次意外幸亏是有惊无险地度过,袁飞夫妻日日在家中烧香拜佛,只求太子平安无恙,早日忘了与自家儿子的过节。
待整个事件终于回归平静,袁飞便二话不说把儿子丢到豫州有名的少安寺中跟随高僧清修习武,一来可以收收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二来让他远离京城,以免碍了太子的眼再生事端。
第二章
韶光荏苒,白驹过隙,离乡背井十年的袁掣,回京时恰巧碰上乞巧节,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大庸当今天子渊帝贤名在外,在位多年人民安居乐业,虽然边疆偶有战事,但完全不影响史家将这段时日称为「太平盛世」。
袁掣多年在深山寺庙中修行,虽然武艺见长,但本性难移,一见到这番热闹景象,禁不住玩性大发,三两下便甩开一路跟随的仆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混进人群中看起热闹。
十年的时光,让当日的毛头小子蜕变成长身玉立的俊俏公子—虽然袁掣只着一身藏青色布衣,但俊朗的五官和长年习武而锻链出的宽肩窄臀,就是能把那平凡无奇的布衣给穿出风韵和气度来。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就如在鸡群中的白鹤,引得到市集上采买过节物品的姑娘们都红了脸,禁不住放下小女儿的矜持,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可惜袁掣长年在深山修行,对儿女情事可说是只呆头鹅,再加上全副心思都被京城的繁华景象给吸引了去,根本没有留意到众多暗送的秋波,无意中竟伤了不少少女芳心。
袁掣就这样如被放出笼中的鸟儿快意地享受着阔别已久的热闹生活,不多时就大包小包地提了不少乱买的东西,都是些吃的居多—在山寺里待久了,整天吃斋,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但就在他喜孜孜地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闲逛时,忽然人群中跌跌撞撞地挤进来一个人,似被人在后追赶,脸上挂了彩,神色极为狼狈。
待那人跑过身边时,袁掣瞄了一眼。是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子。
「小贼,还不把那个姑娘的荷包给我交出来!」
话音方落,那小伙子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摔倒时还撞翻身边卖梨的小摊,顿时金黄的鸭梨散落一地,周围的民众害怕惹事赶紧散开十数步远。
「冤枉!我、我不是小偷!」见实在是跑不掉了,小伙子索性倒在地上揉着被踹的部位哀嚎道。
「还敢狡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窃,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这才看清另一位当事人的相貌。
一身海贝所染的暹罗紫绢制成的华衣,腰间束着上好的金丝玉带,身侧系着一只上好苏绣出产的荷包,距离十数步远也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龙涎香。
一看这行头,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若光是衣着华贵逼人也就罢了,视线上移之后,才知道何谓玉树临风、貌若潘安。
华服男子的模样,就如画中谪仙下凡一般丰神俊秀、潇洒翩翩,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天然贵气,让人禁不住赞叹好个绝妙人物。
袁掣眼中也难掩惊艳之色—只不过这人的五官精致绝美,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但醇厚的声线和挺拔健硕的身形都彰显了他的性别。确认这点之后,袁掣有些遗憾地搓搓下巴。若此人生为女子,可真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了。
就在众人皆为紫衣男子出色的容貌出神时,那被踹倒在地的小伙子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向众人求助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替我做主啊,我真的没有偷东西,真的!」
听他这么说,那紫衣男子脸上怒气更甚。
「我真的没偷东西,不信你们搜我的身!」
俗话说「捉贼拿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小伙子竟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
原本袁掣也与众人一样,觉得这小伙子应该是手脚不干净被紫衣男子给逮了个正着,但现下人都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也不见任何值钱之物,当然更没有紫衣公子所说的姑娘荷包。
赃物不翼而飞,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紫衣公子看起来是在行侠仗义没错,但小伙子身上也确实没能搜出赃物,谁是谁非到底要如何论断?
在众人带着些许质疑的眼光下,景鸿轩也难免生出些许局促。
「你定是方才在被我追赶时把那姑娘的荷包给丢了,若是众位乡亲不信,可以沿着我方才追赶而来的路线一路搜过去,必能找到他那枚荷包。」
这紫衣公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说,现在还不依不饶要追究到底。小伙子心里一慌,立刻倒打一耙,「这位公子实在欺人太甚,方才我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衫,但我也已向你赔礼道歉了,结果你竟然诬赖我是偷儿,誓要将我关进牢里受苦才肯甘休。
「我是被冤枉的,众位乡亲都是亲眼见的,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罢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那模样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平日就有听过富家公子跋扈专横、草菅人命的事,大伙看小伙子一哭,便倒向「弱者」那边。况且这紫衣公子的衣衫下摆确实脏污了一片,跟小伙子说的也能对上。
于是,人群中开始发出窃窃私语的质疑声来。饶是景鸿轩再沉得住气,此时也难免有些怒急攻心。
「我看你这偷儿在胡说八道!」
这泼皮鼓舌如簧地狡辩不说,还恶人先告状说他仗势欺人,平日练就出来的那种不动如山的气度今日还真有些破了功。
若不将这偷儿抓进官府里绳之以法,他怨气难解。
谁知正当他伸手要擒拿偷儿之际,眼前一阵拳风扫来,他本能地运起轻功向后闪避,躲过突如其来的攻击。
退后三步站稳,景鸿轩皱眉看去,只见一名俊俏的男子嘴里叼着一枝冰糖葫芦,以一招卧龙擒拿手把自己的动作给阻断了。
难道这偷儿还有同伙不成?不过很快,他便推翻这个想法。
佛家有曰相由心生,应该没有哪个偷儿的同伙能有这样出色的长相和刚正不阿的气质。
这男子估计也是被那偷儿误导了才插手。这一想,他抱手皱眉道:「权请这位兄台让让,待我将此人送去官府查办,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袁掣闻言嘴角一撇,「兄台所言差矣,你未能在他身上搜出赃物,就要送他去官府查办也是没有道理的,难不成兄台你是指望他被屈打成招,合了你挟私报复的意愿吗?」
谁不知道当官的十个有九个贪,哪个有眼色的官员会为了一个平头百姓而去得罪这个富家公子?若这小伙子真是偷儿也就算了,但万一他真是冤枉的却被送进官府,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可就造孽了。
「这么说,兄台是要护着那偷儿了?」
袁掣笑道:「别偷儿偷儿的叫,事情还没下定论,公子莫要如此为好。」
两人言语之间听起来平和无波,实则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若是换作平时,景鸿轩定会欣赏这样对平民百姓有着体恤和包容之心的侠义之士,但眼下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他实在是没了耐心,便不想再多解释,上前就要将那偷儿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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