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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顾小九。 于 2013-3-17 00:38 编辑
壹.
昆仑。
今年的昆仑又下起了雪,叶牧歌骑着马同往年一样向那个地方而去。纷纷落落的雪花落在他干净的金色外袍上,他随手拂去肩上的雪花。视线中已渐渐看到了目的地,如同每一次来一样,他翻身下了马,那匹马极有灵性的甩了甩头跟在了他身后。
两座坟茔静静的立在这片天地。身后是昆仑不化的冰峰。
拍了拍马,让它自己跑开去之后叶牧歌拎着酒壶走到墓碑之前看到其中一个墓碑前摆放着的酒杯中堆积的小半杯积雪,看着那个墓碑笑道:“陆大哥,你们恶人谷还真是穷啊。连杯水酒都拿不出来。”
“可不是就等着你送上门么。”墓碑后的小山峰上突然传来男子的笑声。一抹暗紫色的身影飞身而下落在他身边。
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常年征战的沧桑与锋芒。
“喂,你今年可是又来迟了。”男子见他不说话,倚着墓碑懒洋洋的说道。
叶牧歌斜睨了他一眼:“恶人谷离昆仑这么近,你还真是……好意思啊。”
“是啊,怎样?”男人笑的一脸无赖。
“当年陆大哥是不是就像你这样死缠着我师傅不放?”叶牧歌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就是对这个男人忍不住想要跳脚呢?
“哦?”男人玩味的笑着,“你把我比作大哥,那……你是叶霖么?”
说着这话的男人微微歪着头,一缕刘海划过他俊逸的眉,垂落在颊边在风的吹拂中起起落落。那双墨黑的眼直直的看着他,仿佛看进他内心深处。叶牧歌心头一跳,转过了头自顾的将酒壶中的酒倒在自己带来的酒杯中然后拜访在自己身前的墓碑前。
“师傅。徒儿来看你了。”叶牧歌说着,“今年来山庄的弟子资质都很好,去年跟师傅提到的那个徒弟今年出门历练了……”
“今年池塘的花开的比以往都要早呢,师傅以前经常赏花的小亭子,徒儿每天都在打扫,还有师傅的房间也是……”
“好多弟子都好奇徒儿每年这个时候要干什么去,都被我训斥了一顿……”
“师傅……”
陆御风倚靠着墓碑没有动,就那么看着他对着叶霖的坟茔絮絮叨叨着跟之前每次来都一样的话。
也许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能与这个小藏剑这般相处。很多年了,他还记得这个人捧着他的骨灰龛双眼通红的站在他面前执意要将叶霖与大哥葬在一起。
年纪很轻的男子肩膀并不宽厚,长途跋涉的他显得狼狈而虚弱,但是站在他这个已经成为恶人谷统战指挥的面前,气势却丝毫不输。
——你凭什么要将这个男人葬在我大哥身边?
——就凭,他是叶霖。
记得那时候他似乎说了很多的理由,但是看到自己脸上越来越讽刺的笑容,原本涨红着脸的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怀中的骨灰龛轻飘飘的说了那几个字。
就凭,他是叶霖。
或许就是这几个字,胜过了所有吧。那个叫叶霖的人,只因为那个叫叶霖的人。
——你赢了。
他还记得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面前的人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仿佛就像是,终于完成了某件重要的嘱托。
没有高兴,有的仅仅是完成嘱托了的理所当然。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应该的吧。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藏剑小心翼翼的将骨灰龛放在大哥的墓碑前笑了笑说:“师傅你先陪陪陆大哥吧,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说,徒儿这就帮师傅整理一个舒服的地方。”
他讶异的看着身着干净整洁的金衣男子丝毫不在意的用手中的剑在大哥的坟茔旁边挖着。
昆仑之下的泥土都是冻土,连他为大哥的坟都是找了好几个卫士帮忙。而这个看起来单薄的男子居然要自己亲力亲为么?
他自顾自的为大哥墓碑上褪色的字迹加深,耳边传来的是那人兵器与冰冻的泥土相撞的声音,规律而且频繁。
似乎不嫌累的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夜空密布了星辰。
“喂,你要挖到什么时候?”他靠着大哥的墓碑看了看他。
年轻的男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着重复的动作。
“你是哑巴?”
“喂,你倒是说话啊。”
“喂,你说句话,我帮帮你怎么样?”
“喂……”
“叶牧歌。”
“什么?”突然被回话,陆御风有点没转过弯来。
重剑被插进泥土里,那个男子丝毫不嫌弃的就那么坐在自己辛苦了一整天的成果里——一个半大的坑。脸上还沾着含水和泥土。
“我说,我叫叶牧歌不叫喂,而且你很烦。不知道恶人谷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聒噪!听我师父说,陆临江也是这样烦人。”坐在坑里的男子仰着头看他,从他的角度衬着夜色能看到一截脖颈和一点凸起。
“你说话倒是不客气,不知道我是恶人谷的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戳死你这只小耗子么?”
“你才小耗子!我没入浩气盟好么!”
“咦……?”叶霖的徒弟不是浩气盟的?“你师父都是浩气盟,你不是?”
“……我还没入。”
“哦,未来的小耗子。”
一柄银亮的轻剑飞来,陆御风微微偏头那柄轻剑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笑了笑:“小耗子,想刺中我,你还早很多年。”
“呸!总有一天刺你十七八个洞!”从坑里跳了一起来,名叫叶牧歌的年轻男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处,于是……很不雅的都跌回了坑里。
陆御风看着挣扎在坑里的人,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整个空旷的昆仑,都是他爽朗而好听的笑声。
“喂,你不是说来帮我的么!”似乎是忍无可忍,叶牧歌低吼了一声。陆御风这才止住了笑看着衣服凌乱歪歪扭扭的叶牧歌,慢慢的走过去。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说:“小黄鸡,我叫陆御风。”
说着这话的男子面如冠玉唇角上扬,微微扬起一个邪气的弧度,眼中喜怒难辨却泛着异样的光。
“知,知道了!”不知怎的,偏过头的人,说话有些不利索起来。
恶人谷的天策将军,眼中笑意更浓了。
“啊对了,师父。我今年在浩气盟看到盟主了哦。这还是徒儿第一次见到盟主呢!”叶牧歌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语气有些急促和惊喜。像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与人分享。
被人打断了回忆的陆御风看着他一副敬仰的描述着谢渊,心下不由有些好笑起来。就在他安置好叶霖的骨灰龛之后没多久,他在恶人谷就收到了他加入浩气盟的信件。
有些好笑的是,他居然还写信给他挑衅的告诉他他加入了浩气盟。还记得他收到信件时候看到他的笔迹时候的哭笑不得。
当然还也记得,慕离水看着他的目光,冷若刀锋割裂一般:“陆将军,我希望你不会成为你大哥那样的人。”
“我不是我大哥。”他当时这样回答着。
面前的金色身影似乎有些模糊起来,他笑了笑。那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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