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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226) 鸡蛋( 0) |
书名:我在古代有个夫《下》
作者:婧宸者
系列:点点爱AL251
出版社:蓝袜子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04月23日
【文案】
濒死之际穿越到古代,成为宋青山的糟糠妻,
从小村妇到妙手贤妻,她如何在陌生的古代寻找自己的一片天?
看「婧宸者」以清新文笔谱出甜蜜的乡野恋曲,
另收录逗趣的独家番外,不看可惜!
为了十两银子,陈秋菊被卖给穷困的庄稼汉,宋青山。
她看这男人剑眉星目、五官刚毅,就是人瘦黑了点,
可是就算人太瘦、太黑,养养不就有样子,
他怎么会娶不到媳妇,还要买媳妇呢?
不懂得撒娇的陈秋菊,外表看来温顺听话,谁知,
竟意外地将宋青山这硬汉整得服服贴贴,让明明像是冰块的宋青山,
和小媳妇待在一起时,老是煽情得不正经。
这男人说,他要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不会丢,也不会放,
因为她是他的媳妇、他的女人。
前世,她遇人不淑,这一世,她渴望被人细心收藏、妥善安放,
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她知道,那个良人就是宋青山,从身体到心里将她霸占,
将她捧在手上,放在心尖上细细地疼宠的他,不是她的男人还能是谁的?
【试阅】
第一章
第二天一早,王芳一家人便寻了过来。
这些天不做梳子,看他们一大家子都寻了过来,陈秋菊倒是吓了一跳,忙问道:「四婶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这不是农闲嘛,我们就一起过来商量商量盖房子的事情。」王芳看吓陈秋菊一跳,忙解释道。
「我们正要去屋场做活呢,四叔、四婶正好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拿着锄头从屋里出来的宋青山说道。
「我们正是这个意思。」宋家来笑道。
于是陈秋菊和王芳一行人大清早地往屋场走去。
「后面怎么跟了只小狗?」王芳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只小狗,便问道。
「小狗,在后面吗?」丫丫赶紧往后面跑去,小牛也好奇地跟在丫丫身后往后跑去。
「昨天在半路上捡来的。」陈秋菊走的时候,找了个箩筐,铺了些乾草,把牠放在里面睡觉,没想到牠还是跟了过来。
小狗看丫丫和小牛跑来,便警惕地绕过他们向陈秋菊跑来,陈秋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这狗是什么品种,竟这般拒绝与人亲近。
丫丫看小狗绕开他们跑了,便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也想养只小狗。」
「笨蛋,小狗要吃很多饭的,那我们的饭就会不够吃。」小牛看了丫丫一眼道。
「小狗这么小,牠怎么会吃那么多?」丫丫不服气地对小牛道。
小牛想了想道:「小狗会变成大狗。」
陈秋菊看他们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怀里的小狗,便问道:「要不要摸摸。」
「嗯嗯,要。」丫丫高兴地点头。
陈秋菊轻轻托着小狗的头,丫丫和小牛你一下、我一下地顺着小狗的脊背。
小狗发出呜声,明显不愉悦他人的触碰,但陈秋菊却固定住了牠的头颅,牠只得任由人乱摸,陈秋菊笑了笑。
「好了、好了,别再玩了。」王芳看狗呜呜呜叫,便制止道。
「秋菊,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呀?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宋家来看这般小的狗,就如此拒绝人亲近,便问道。
「还太小,看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呢。」陈秋菊道。
「应该是松狮犬。」宋青山道。
「难怪!这种狗呀,最是不好相处,牠天性冷淡,只认一个主人。」宋家来恍然大悟道。
「松狮犬?」陈秋菊见过很多品种的狗,但松狮犬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疑惑地道。
「怎么啦?难道牠不是松狮犬?」王芳看陈秋菊疑惑,不禁问道。
「松狮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陈秋菊翻看着小狗问道。
「现在还小,看不出来,长大后,舌头是黑色,皮毛会有淡黄、黄褐、红褐、蓝色、黑色几种颜色。」宋青山道。
「蓝色皮毛的狗我还没见过呢,你会是什么颜色的呢?」陈秋菊摸弄着小狗道。
「我也没见过,蓝色皮毛的小狗,那得多漂亮呀!」丫丫一脸向往地喊道。
「三嫂的狗要是长成蓝色皮毛就好了。」小牛也是一脸地向往。
陈秋菊也有些向往地顺着小狗的皮毛道:「努力长,长成蓝色。」
「青山你们房子就建在这里呀?」宋家来指着河边的荒地惊讶地道。
「秋菊呀,你们是怎么想的,房子怎么能建在水边呢,这万一要是发大水那房子不是被淹了?」王芳也惊讶地道。
陈秋菊看了宋青山一眼,这个时候,男人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此河是由山泉水汇集而来,水势不会太大,十几年前的那场洪水也只淹没了稻子,我们修建水坝,砌高屋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宋青山看着宋家来说道。
「又是修水坝,又是垒砌屋基,那得多麻烦。」宋家来皱眉摇摇头道。
「麻烦点倒还好说,只是这地方确实不让人放心,哎。」王芳说罢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青山,这地方确实不保险,要不,你换个地方?」宋家来满脸担忧地道。
「不了,我们很喜欢这个地方。」宋青山看了陈秋菊一眼,坚定地说道。
陈秋菊对他笑了笑。
「可惜了,这地方美是美,就是门前的河让人不放心。」王芳满脸惋惜地道。
看来,四叔、四婶是不会和他们一起盖房子了,事情本无绝对,陈秋菊和宋青山也不好再劝,宋家来倒还好,只是王芳此时有些垂头丧气,两个孩子却开心地在场地里跑。
「那四婶有什么打算?」陈秋菊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只得先住在老房子里了,哎,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我真过够了。」王芳有些疲惫地道。
「昨天,我们听河对面的婶子说有户人家急于搬家,房子卖五两银子,四叔、四婶可去看看。」陈秋菊看王芳有些失落便说道。
「真的?就在河对面吗?五两银子又是个什么样的房子?」王芳彷佛又看到了希望,欣喜地问道。
「我们没打算买,也就没问这些。」陈秋菊道。
「四叔、四婶想买的话,可找人打听打听,探探底。」站在旁边的宋青山道。
「孩子他爹,我们去打听打听?」站在旁边的王芳满眼期待地看着宋家来。
「也好,就去看看吧。」宋家来想了想道。
宋家来擡步时,看宋青山也转身,便道:「青山呐,这都是村里的熟人熟事,我们去看看就行,你们忙你们的,不用跟着。」
宋青山闻言点点头道:「多找人打听打听,多观察观察房子。」
「都是村里人,不会有什么事。」宋家来笑笑,领着孩子们走了。
宋家来继续挖起了水渠,陈秋菊继续锄草。
◎ ◎ ◎
第二天晚上,王芳兴高采烈地来找陈秋菊。
「四婶怎么晚上来了?」陈秋菊看王芳踏月而来,便笑着问道。
「秋菊呀,那李家房子我们买下了。」王芳一脸陶醉地说道。
「怎么这么快?」陈秋菊问道。
「李家急着搬家,我和你四叔一看这房子还成,又和他们还了还价,便买下了,花了整整四两银子呢!」王芳提起银子又有些心疼的样子。
「四婶屋里坐。」陈秋菊笑着道。
「不了、不了,家里都等着呢,我就是来和你说说。」王芳忙摆手道。
「也是晚了,我们送你回吧。」陈秋菊望了望黑乎乎的前方道。
王芳也顺着陈秋菊的视线看去,当看到麻白色的地面上晃动着的影子时,才觉出害怕。
「刚才一高兴就跑了出来,并没觉得害怕,这仔细一看还真有些渗人。」王芳有些讪讪地道。
陈秋菊笑着道:「我们送送你就是。」
「那麻烦你了。」王芳感激地道。
「没事。」陈秋菊说罢,叫出宋青山一起送王芳。
「秋菊呀,我们是不是还有些梳子没有卖?」走在路上,王芳问陈秋菊道。
「是呢,还有一百多把。」陈秋菊道。
「也不知道还卖不卖得出去?」王芳感叹道。
「应该不好卖了。」
崔宝珠这段时间好像异常地安静,陈秋菊不禁问道:「三房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安静?」
「嗨,这不是那次打架抓坏了脸,她呀,最是爱惜那张脸皮,这不,躲在家里休养着呢,那张脸,还真是被抓得稀烂,看来得在家里躲好几个月呢。」王芳愉悦地说道。
陈秋菊笑着点点头道:「我们也能安静几个月。」
「谁说不是!她呀,就是个横着走,惹事弄非的货,这脸皮正是花得好,能让大家清静清静,现在都是三哥挑着梳子去卖呢,我看每天满筐子去,满筐子回。」
王芳说着转身看向陈秋菊道:「要不,我们明天带着梳子去看看还能不能卖一些?放着怪可惜的。」
陈秋菊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以后还能不能做这门生意,她便点点头道:「好,明天去。」
陈秋菊一夥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向他们跑来,天太黑,看不清究竟是谁,陈秋菊一夥停下来观望。
「哎呀,是孩子他爹。」王芳先认出了自己丈夫的身影。
「的确是四叔。」宋青山也点头道。
「肯定是担心四婶,才急急忙忙赶来。」陈秋菊笑道。
「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这下坏了,他肯定又得训斥我了。」王芳有些蔫蔫的道。
果然,宋家来走近时,即使天黑也能看到他板着的脸。
「你这个婆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晚上的说跑就跑了,你跟我知会一声,我是拦着你还是绑着你?」宋家来严肃地训斥道。
「我这不是一高兴就忘了嘛。」王芳低着头小声地嘀咕道。
「忘了,每次都是忘了,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一个女人大晚上跑出来的确不怎么安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也的确是需要改改,是以陈秋菊和宋青山也就没有拦着他。
「丫丫和小牛在家里等着,四叔、四婶回吧,我们也回去了。」陈秋菊说着,也和宋青山转身回去了。
「秋菊,别忘了我们明天在岔路集合呀。」陈秋菊转身的时候王芳赶紧叮嘱道,也顾不上怕正在唠叨的宋家来。
陈秋菊笑了笑,扭头道:「不会忘。」
这一天陈秋菊早早地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她看着宋青山道:「今天我和四婶去趟集镇,看梳子还能不能卖得出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宋青山道。
「不用,就那一百多把梳子,我和四婶去就可以了。」陈秋菊道。
「上次我们的梳子卖得比别家都好,我怕会有人闹事,我陪你们去才妥当。」宋青山一边吃饭一边道。
宋青山想得周到,陈秋菊也就没再说什么。
陈秋菊和宋青山带着梳子到达岔路的时候,王芳已经在岔路等着了。
「四叔、四婶等多会儿了?」陈秋菊笑着问道。
「没多会儿,我们也是刚到。」王芳道。
「今天逢集,人多,我们得快些,不然牛车坐满了。」宋家来道。
宋青山点点头,一行人直奔于家牛车而去。
「青山呐,我今天去镇上办理房屋过户,恐怕得你陪着她俩了。」宋家来边走边道。
宋青山点点头道:「我也带了建房文书去镇上登记落实,我先陪着她们,你回来了,我再去。」
「好。」宋家来也道。
陈秋菊一行赶到村口的时候,牛车上果然坐了很多人,他们一行四人险些坐不下。
王芳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是以显得很是高兴,这一路上,也就兴高采烈地向大家说了自己买房的事情,还说不久搬家。
有些个妇人虽笑着恭喜,但语气却又酸又刻薄,大家看陈秋菊一行四人的眼光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看来每个人都想成为人上人,都想比别人过得更好。
也有别的妇人羡慕地看着她们,积极地问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能懂得向他人学习,提高自己,陈秋菊还是很欢迎她们的,也积极地回答她们的问题。
到达集镇后,宋家来一个人拐去了办事处,宋青山陪着陈秋菊和王芳到人群聚集的主街道摆起了摊位。
「秋菊,你看。」王芳悄悄指着不远处的几家摊位道。
「嗯,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就到了。」陈秋菊一来就注意到好几家卖梳子的摊位。
「那么多人卖梳子,我们的梳子能卖完吗?」王芳道。
自从上次之后,陈秋菊就没出来过,也不知道现在的市场情况,只得道:「我们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连陈秋菊也不知道,王芳只得皱着眉点点头。
渐渐地,街道上人多了起来,买什么的都有,但街道上的梳子却无人问津,即使摊主高声地吆喝道:「梳子梳子,写着诗词的梳子,二个铜板一把嘞。」
「秋菊,他们都卖两个铜板一把,我们也降价吧。」王芳听人吆喝得心慌,是以抓着陈秋菊的胳膊道。
陈秋菊摇摇头,「没用了,普通梳子最少六、七个铜板一把,现在都两个铜板一把了,可还是无人问津,看来市场是饱和了。」
「饱和,什么是饱和?」王芳有些糊涂地问道。
陈秋菊意识到自己用了二十一世纪的经济词汇,便解释道:「前一段时间做梳子、卖梳子的人太多了,造成了人不多,梳子多的局面,是以该买的、用得着的人都买了,现在人们家里都有梳子了,也就不会再买了。」
「啊,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再也不能做这门生意了?那这么多梳子怎么办?岂不是要糟蹋了?」王芳抚摸着箩筐里的梳子不甘地道。
「那也不是,东西总会用坏,等他们需要的时候,我们还是能再做这门生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芳庆幸地道。
陈秋菊扭头对身后的宋青山道:「在这等着,梳子也卖不出去了,我们还是去办房屋建造落实手续吧。」
「好。」宋青山点点头,蹲下来帮着陈秋菊把东西都收进箩筐里。
陈秋菊一行三人赶到县丞府邸处时,宋家来刚刚办完事情出来。
「这么快?」宋家来看着宋青山一行三人惊讶地问道。
「这个集镇东西太多,卖不出去了。」宋青山道。
「嗯,跟着我们做梳子的人确实太多了。」宋家来也点点头道。
「手续可能有些复杂,你们找阴凉处坐着等。」宋青山道。
「好。」陈秋菊点头笑笑。
宋家来的过户手续办了这么久,宋青山应该也需要好一会儿。
陈秋菊便道:「四叔、四婶,我们去阴凉处等。」
「秋菊,我还想买些东西,你去不?」王芳问道。
「不了,青山进去了,我就在这等。」陈秋菊道。
「咱俩去,让你四叔等着,反正他们男人也不会挑东西。」
「我没什么要买,再说你们快搬家了,肯定有很多东西需要置办,四叔去,你们还可以商量商量。」陈秋菊笑着道。
「那好,一会儿我们在老地方见。」王芳道。
陈秋菊点点头。
◎ ◎ ◎
王芳和宋家来走后,陈秋菊找了阴凉处坐了下来,渐渐地日头越来越高,陈秋菊等得有些昏昏欲睡。
「小菊花,小菊花……」
陈秋菊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声声的小菊花从耳边传来,似乎还带着一阵阵温热的气流,陈秋菊吓得一哆嗦,瞌睡全无。
「别怕,是我。」王秀才看陈秋菊吓得一哆嗦,赶紧道,还说着就伸手去拍陈秋菊的背。
陈秋菊急忙往另一边挪,但他的手还是拍到了她的背上,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王秀才见陈秋菊如此反感他的亲近,受伤地道:「秋菊,你这是在恨我吗?」
能叫出她的名字,对她又如此亲近,陈秋菊猜这应该是王秀才吧?
她站起身,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径直向县丞府邸走去。
「秋菊,你这是恨我吗?」王秀才跟在陈秋菊身后,悲痛地重复道。
陈秋菊未答,但他紧随的脚步让她有些厌烦,她故意绕着路走,但他的脚步和呼吸却一直紧跟在陈秋菊身后,看来不好打发。
陈秋菊只好停了下来,转身不悦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陈秋菊,满眼期待地道:「秋菊,我是你的佐臣哥哥呀。」说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陈秋菊的脸颊。
陈秋菊不喜人说话动手动脚,便厌恶地躲开,而且他自称佐臣哥哥,难道她猜错了?他不是王秀才?那他又是谁?难道以前的陈秋菊还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
他看陈秋菊皱眉,便满眼悲痛而又温柔地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但我娘她……」他哽咽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我王佐臣发誓,富贵不相忘,他日我高中之时,必定寻你回来,如今我已有秀才之称,今天,我便是办理贡生考核手续……」
突然,一只胳膊搂住了陈秋菊的肩膀,陈秋菊吓了一跳,她本想听个明白他到底是谁,是以,边听边分析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正说着的王秀才也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地怒吼道:「你放开她。」
宋青山搂紧陈秋菊,满眼冰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道:「她是我娘子。」
眼前的男人一愣,满眼哀求而又期待地看向陈秋菊,希望她否认似的。
陈秋菊点头道:「他是我相公。」
眼前的男子咬牙、握拳,紧紧地盯着宋青山搂着陈秋菊的胳膊,眼圈憋得通红,极力隐忍着什么。
「我们走。」陈秋菊扭头看着宋青山道。
「好。」宋青山看着她点头道。
陈秋菊和宋青山转身离去后,王秀才也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陈秋菊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只是他却紧紧地咬紧了牙关,悲痛、怨恨都显得无力了起来。
陈秋菊和宋青山来到集镇外,于大叔和牛车已经等在路口了。
宋青山单手一撑,一个跳跃就上了牛车。
陈秋菊从未见过宋青山这番动作,难道这是生气的表现?
宋青山上车后,一手背在背后,一手伸在正要上车的陈秋菊面前。
陈秋菊伸手一握宋青山的手,他一带,陈秋菊便上了牛车。
然后,他便拉着陈秋菊坐在了最里边,只是他的眼却未看向陈秋菊,果真是生气。
只是陈秋菊连那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以前的陈秋菊和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一时之间她也无从解释,难道她能说她不是陈秋菊,她是沈棉?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能否相信,就算他相信了,他又能否接受,他又怎样去接受?就像你保证老虎之类的野兽不会咬人,但人们依然害怕是一样的道理。
是以,陈秋菊解释不清,也不能去解释。
她瞄了一眼宋青山,见他板着脸,面无表情,便动了动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用指甲划了划他的掌心。
他仍面无表情,只是将手握得紧了些,但力度控制得刚刚好,陈秋菊连撒娇说疼的机会都没有,以前,没人给沈棉撒娇的机会,沈棉也学不会撒娇,是以陈秋菊和宋青山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慢慢地牛车上的人越来越多,王芳和宋家来也姗姗来迟。
「四叔、四婶来了。」陈秋菊看到王芳和宋家来时,拐了拐宋青山道。
宋青山只是扭头看向宋家来和王芳,并未理会她。
陈秋菊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对走进的宋家来和王芳叫道:「四叔、四婶。」
宋青山也向他们点了点头。
宋家来和王芳一坐,牛车就挤得满满的了,于大叔便也动身回程了。
一路上,宋青山都未开口,表情也是淡淡的,四叔、四婶已经习惯宋青山的冷淡,是以除了陈秋菊,未有人察觉宋青山正在生气。
回到茅草屋后,宋青山打水,陈秋菊煮饭,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但宋青山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而且上次陈秋菊她娘的话被宋青山听了个正着,他也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悄悄地离开。
他这样的表现,让陈秋菊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是以陈秋菊心里也忐忑。
◎ ◎ ◎
晚上,宋青山第一次背对着陈秋菊,静静地躺在外边,她看着他宽阔却寂寥的背影,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为他也为自己。
她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将她捧在手里、放在心里,而因为她连着的两件事情却伤了他,她为他的背影而心酸,同时也为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副看似瘦弱,但却宽厚有力的肩膀庇佑着、包容着自己,只要想想这副温暖宽厚的怀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躺着另一个女人,她的心里就会难受。
陈秋菊凑上前,默默地从背后抱住了宋青山。
陈秋菊刚触碰到宋青山时,他的身体一僵,直到她紧紧地抱着他,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的脸颊蹭了蹭他光滑的脊背,在立秋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地温暖。
她静静地抱着宋青山,默默地想着心事,宋青山也在一遍一遍回想他和陈秋菊之间的点点滴滴,突然,他感觉到背上传来阵阵湿意,一颗颗、一点点,彷若眼泪。
这是她的眼泪,他有些心疼地去掰陈秋菊搂着他的手。
陈秋菊紧紧地搂着他,怎么也不松开,宋青山也不敢使劲,只得反手搂住她,一个翻身,将她翻到了他的身上。
陈秋菊仍紧紧地搂着宋青山。
他看不到陈秋菊的脸,只得一遍一遍顺着陈秋菊的头发。
他的温柔和爱抚撞击了她的心,她为沈棉也为现在的自己痛哭出声。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宋青山第一次见陈秋菊失声痛哭,有些慌乱地抚摸着她的背脊连连道。
陈秋菊哭得有些发软,宋青山趁机捧起她的头。
「是我不好,我错了。」宋青山边为陈秋菊擦眼泪,边心疼地道。
陈秋菊摇了摇头。
「你哭得我心都疼了。」宋青山低头一一吻去陈秋菊的眼泪。
这一番宣泄,陈秋菊的情绪好了很多,听到宋青山这般言语,不禁破涕为笑了。
「小花猫。」宋青山亲昵地蹭了蹭陈秋菊的面颊道。
陈秋菊嘟了嘟哭得有些粉红的嘴,咬了宋青山一口。
宋青山翘着嘴角,反咬了回去。
他本欲浅尝,但她柔柔软软的温热滋味却让他沉醉,于是他含着她温热的柔软,描摹、吸吮了起来。
陈秋菊被舔舐得有些痒痒,便张开唇主动含住了他。
他的唇舌一进入陈秋菊温热的口腔,记忆中温暖而狭窄的通道便扑面而来,某处瞬间挺立起来。
他趁机含住她的舌头,吸吮着她的蜜汁,男性的慾望本能的戳在她的私密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擦着她。
他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带起一阵阵酥麻,陈秋菊顺应自己的心,也一遍遍摸索着他。
宋青山觉得浑身燥热,下面涨得发疼,急需她来安慰,他的手从她衣服的边缘摸了进去,他将她的柔软包裹在他的大掌中肆意地揉捏。
那带着粗茧的大手贴在肌肤上,激起一阵阵的涟漪,陈秋菊迷茫地叫道:「宋青山、宋青山……」彷佛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解脱。
这样的叫声就如催情的毒药,让宋青山的下体涨得发疼,他急切地伸手去抚摸她的大腿,隔着她的睡裤揉弄了一阵,胀痛的某处,让宋青山迫不及待地将手从她裤腰里伸了进去,大掌揉捏着她的芳草之地,宋青山犹嫌不够,他一只手擡起陈秋菊的大腿根部,另一只手扒去陈秋菊的睡裤。
他分开陈秋菊的双腿,低头看去,那芳草之中的粉色珍珠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口乾舌燥地膜拜了好一会儿,才迅速褪去自己的睡裤,将那急不可耐的昂扬按了上去。
陈秋菊觉得浑身燥热,下面空虚得厉害,急需宋青山来填满,她不安地扭动着躯体,她的扭动,使得宋青山发疼的昂扬找不到发泄的入口。
「秋菊、秋菊,给我……」宋青山憋得满头大汗,陈秋菊抚摸着他的脸颊,感觉到心疼。
她试着调整自己的位置,将入口对准他的硬挺。
它感觉到诱人的温热,不等宋青山反应,便顺着入口滑了进去。
「嗯……」陈秋菊瞬间得到填满,舒服得呻吟出声。
只是它太过坚硬、粗大,一挺既入时,丝毫未给她适应的空间,胀得她酥麻麻。
「嗯……」宋青山一瞬间得到解脱,也舒服得呻吟出声。
他觉得那温暖的巢穴包裹着他,就像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宋青山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下来,只想更加地深入,更加地被这份温暖包围,他疯狂地抽插起来。
一开始,陈秋菊未适应宋青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只觉得宋青山太过粗大,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但慢慢地她就被颤栗的绚烂包围,享受着感官刺激,那花瓣里不断地涌出透明的液体,顺着两人来回抽动的结合处溢出。
宋青山的动作太过凶猛、迅速,不到一会儿,陈秋菊就全身痉挛,达到高潮。
宋青山食髓知味,接下来又连着弄了好几次,到最后,陈秋菊昏死过去,任他玩弄。
第二天陈秋菊醒来时,只觉得身体彷佛被车辗过一样,她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早已冰凉,宋青山应该早已起床去忙了。
而她身下也未有黏湿感,床单也换了乾净的,整个屋子也是清清爽爽、乾乾净净。
◎ ◎ ◎
陈秋菊梳洗罢,宋青山已经摆好了早饭。
陈秋菊有些惊讶地道:「你会做饭?什么时候学的?」
宋青山温柔地看着陈秋菊道:「经常看你做,便会了。」
「看会的?那我当师父罗。」陈秋菊说着挟了些菜嚐了嚐,味道果真不错,「嗯,教了个好徒弟,以后有口福了。」陈秋菊点点头道。
宋青山翘着嘴角,看着陈秋菊宠溺地笑了笑。
吃罢早饭后,陈秋菊喂了小狗,便和宋青山向屋场走去,陈秋菊看看左右无人,便拉住宋青山的手,他笑笑,也宠溺地握住她的手。
「宋青山,过去已经是过去,现在我是你的娘子、你的女人,你要一直一直这样牵着我的手,不能丢,也不能放。」陈秋菊抱着宋青山的胳膊,有些霸道地说道。
「那昨天怎么不大声地说你是我的女人?」宋青山斜了陈秋菊一眼,问道。
「从身体到心里都被你霸占着,不是你的女人还是谁的?这还用得着说吗?」陈秋菊知道昨天的事宋青山心里难受,便蹭了蹭他讨好地说道。
陈秋菊第一次在宋青山面前撒娇,宋青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好,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我会紧紧地抓住你,死也不会放手。」宋青山说着,将陈秋菊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还差不多。」陈秋菊嘟着嘴表示满意,尽显小儿女之态。
「宋青山,我累、腿软、浑身酸……」她伸开双手,拖着长调道。
「叫相公。」
「相公,我累,浑身就像被辗过一样。」
女人前后的差别这般大,宋青山欣慰而宠溺地笑笑,蹲下身背起陈秋菊。
「咯咯咯……」陈秋菊抱住宋青山的脖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宋青山在笑声中翘起了嘴角。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中午陈秋菊正在屋里吃饭的时候,却听到屋外喊叫声。
陈秋菊一出门,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站在院子里。
「有什么事吗?」陈秋菊道。
「你可是宋青山家的?」
「我是。」陈秋菊点头道。
「那就对了,我是如意酒楼的夥计,我们掌柜的让宋家宋青山速去如意酒楼一趟。」十五、六岁的夥计麻利地道。
「小哥可知道如意酒楼为何找我们呢?」陈秋菊疑惑地道。
「这个,掌柜倒是没说,事情出得突然,我们也不从得知。」
陈秋菊只得点点头道:「那麻烦小哥了,你坐。」陈秋菊指着院子里的凳子道。
「不了,我还赶着回去呢。」小夥计说着就要走。
「正好饭熟,你又赶了半天的路,用些饭再走也不迟。」陈秋菊道。
「也好,只是麻烦嫂子了。」小夥计转身道。
陈秋菊笑笑。
半大的小夥计一顿吃了大半的饭,如意酒楼叫得急,陈秋菊也来不及再另准备午饭,只得放下碗,将剩下的饭全装进食盒里,一起给宋青山带去。
「青山,刚如意酒楼来人了,让你速去一趟。」陈秋菊一路疾走,赶到屋场。
「别急。」宋青山走过来顺着陈秋菊的背。
「也不知找你到底是为何事?」陈秋菊有些担忧地道。
「汪掌柜为人耿直,对我们一向又多有照顾,不会有事。」宋青山心里虽也没谱,但还是安慰陈秋菊道。
「那我们还是快去一趟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秋菊便道。
「嗯。」宋青山点点头,便收拾起用具。
陈秋菊摸了摸篮子里的饭已经不怎么热了,便道:「再放就凉了,你快趁热吃,我来收拾就好。」
宋青山揭开食盒一看,就知道陈秋菊未吃饱,他了解她,知道她必定留送信的人吃了饭,而送信人到达时,饭也已经熟了,两个人的饭,三个人用,陈秋菊便省下了自己的那份。
「我们一起吃。」宋青山道。
「不用,我吃过了。」陈秋菊拒绝道。
「你没吃饱。」宋青山毫不怀疑地看着陈秋菊。
陈秋菊只得无奈地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用了起来。
宋青山一个人去集镇,陈秋菊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家,他不放心,于是陈秋菊便和宋青山一起走。
陈秋菊和宋青山刚走出岔路,便看到一辆牛车远远地停在村口。
「那是谁家牛车?」于家大叔一般都在下半晌载人而归,这个时候村里不应该有牛车呀?
「不是于家。」宋青山肯定道。
「大哥、大嫂子走快些,我载你们一起去镇里。」如意酒楼的夥计突然从牛车前面跑到后面喊道。
「是如意酒楼的夥计。」陈秋菊对宋青山道。
宋青山和陈秋菊也加快了步子,向牛车走去。
「村里的牛车没有回来,我们正着急怎么去呢,小哥竟停在这等着我们。」一赶到,陈秋菊微笑着道,宋青山也微笑着向小夥计点了点头。
「还是大姐你们人好,我才愿意等呢。」小夥计笑着道。
「我来驾车。」宋青山面带微笑地道。
「不用、不用,我不累,你陪嫂子坐着,我来。」小夥计连忙道。
宋青山只得作罢,陪着陈秋菊坐在牛车上。
小夥计急着赶回去交差,宋青山和陈秋菊也急于知道所为何事,是以这一路走得极快。
宋青山一行到达如意酒楼的时候,并未见汪掌柜。
「满子哥,掌柜的呢?」小夥计一下牛车,就替宋青山直接问道。
「楼上呢。」那个叫满子的夥计指了指掌柜的房间道。
「掌柜的,宋家兄弟到了。」小夥计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喊道。
「死旺福,吼什么吼,大白天的不让人清净。」汪掌柜拉开门出来教训旺福道。
「嘿嘿嘿。」小夥计旺福笑着跑去了后堂。
「汪叔急着找我,所为何事?」宋青山迎了上去。
「好事、好事,真要恭喜你呀。」汪掌柜笑着拍宋青山的肩膀道。
宋青山和陈秋菊一听是好事,心安了不少。
「还请汪叔提点。」宋青山拱手道。
汪掌柜笑着从头道:「今天一大早,县丞府邸来人招我去一趟,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惹上什么祸事了,到了县丞府邸后,就被直接带去见了县丞大人。」说到县丞大人,汪掌柜对天拱了拱手,又继续道:「县丞大人首先盘问了你我的交情,然后便道有人想按批收购你们的梳子,让我急招你们过府一议,青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汪掌故开心地拍着宋青山的肩膀道。
汪掌柜真心实意地为宋青山高兴,又为此事奔波,宋青山很是感激,便后退两步,抱拳、弯腰道:「多谢汪叔为侄子奔波、劳累。」
汪掌柜一把扶住宋青山比划道:「你从这么高便和我相交,又何必如此客气。」
宋青山感激地看着汪掌柜点点头。
「坏了,快、快,县丞大人急招,我们快去县丞府邸,你看我真有些老糊涂了,一高兴倒把此事耽搁了。」汪掌柜说着就拉宋青山出门。
汪掌柜还真是风风火火的直性子,陈秋菊好笑地跟了上去。
「汪叔。」汪掌柜欲上牛车时,一扭头才看到陈秋菊,陈秋菊赶紧上前笑着招呼道。
「这不是侄媳妇嘛,也来了。」汪掌柜一愣便想了起来。
陈秋菊笑着点头道:「托叔叔的福,我们有此好事。」
「快别客气了,赶紧上车吧,不然县丞大人该等急了。」汪掌柜道。
「好。」陈秋菊道。
宋青山先是搀着汪掌柜上了牛车,接着又把陈秋菊扶上牛车。
第二章
不到一会儿,宋青山一行便到了县丞府邸。
「做什么的?」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县丞大人急招,兄弟行个方便。」汪掌柜上前拱手笑道。
守门的中年男子记得汪掌柜早晨出入过府邸,便也相信地放了行。
县丞大人早晚必见的守门人必定要能入他的眼,县丞大人能看重这样的人,那他的性格应该也是这类,如果县丞大人是这类人,那应该错不了,是个好官。
宋青山一行一进入内宅,便有仆人上前引路。
「汪掌柜。」那人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便规矩地领着宋青山他们向前走去,看来,此人只是普通仆人。
「县丞大人。」汪掌柜俯首作揖。
宋青山随着汪掌柜俯首作揖,陈秋菊也弯腰俯身一礼。
「都起来,都起来。」县丞大人笑呵呵地道,没有陈秋菊想像中的严肃。
「宋家娘子好才艺呀!那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让老夫回味至今呐。」县丞大人扶着胡须笑道。
陈秋菊擡头看去,便见主位上坐着第一次卖梳子时见过的那位儒雅中年男子。
「大人过奖了。」陈秋菊笑着揖礼道。
「可惜了、可惜了,宋家娘子要是身为男儿必能定国安邦。」县丞几番打量陈秋菊后,有些惋惜地摇头晃脑道。
陈秋菊第一次听这样的评价,有些惶恐道:「大人太过高擡民妇了,民妇与普通妇孺无异,得大人如此夸赞,不胜惶恐。」
「如若宋家娘子生为男儿,那便不是宋家娘子。」坐在县丞下手的中年男子微笑着高深道。
「我忙着感叹,却未来得及为你们引荐一番,老弟见谅。」县丞对下手中年男子拱拱手,歉意地道。
「无妨、无妨。」下手的中年男子也笑着拱手道。
「这位是从帝都而来的赵掌柜。」县丞擡手为宋青山等人介绍下手中年男子道。
「幸会。」宋青山等人笑着拱手道。
「汪掌柜,宋家娘子。」县丞擡手介绍汪掌柜和陈秋菊道。
接着又指着宋青山有些迟疑道:「这位应该……」
「草民宋青山。」宋青山主动介绍道。
「好、好,都是爽利人。」县丞大人抚着胡子笑道。
又指着下手的座位道:「来,都坐吧。」
「谢大人。」宋青山一行谢过县丞便坐了下来。
「老赵呀,这人我是给你找来了,买卖你们自己详谈,我这便去办理公务了。」县丞起身说道。
「去吧、去吧,就没指望过你。」赵掌柜挥手道。
「哈哈哈,老赵,你可不能欺压我地盘上的子民呀。」县丞边走边笑道。
「大人慢走。」宋青山一行起身道。
县丞挥了挥手,宋青山一行送走县丞便坐回了原位。
县丞大人一走,客厅里便只剩下陈秋菊等人。
做生意最忌讳沉不住气,而赵掌柜也深谙其道,汪掌柜不知双方心底到底作何打算,也就没有急于开口,是以,客厅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宋青山和陈秋菊对视一眼,便对赵掌柜道:「赵掌柜可是帝都人?」
「是,赵某从小在帝都长大,可谓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赵掌柜笑着道。
「汪某曾有幸一游,帝都是个好地方呀。」汪掌柜感叹道。
「汪叔如此向往之地,希望民妇与家人此生能有幸一游。」陈秋菊笑着道。
「赵掌柜路上走了几天?这清贫镇住得可还习惯?」宋青山道。
「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只需走两天的路程,我却走了三天,这份差事呀,也是时候让给下边的年轻人来做了。」赵掌柜摆着手有些感叹地说道。
「赵掌柜是心中自有谋算之人,又岂是我们这些莽撞之辈可比。」宋青山道。
「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赵掌柜应是不惑之龄,正值天降大任之岁月,又何来不中用之说。」陈秋菊笑着道。
「哈哈哈,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会说话。」宋青山和陈秋菊一番话说得赵掌柜心中甚是舒坦,是以赵掌柜觉得自己一个前辈也不好和小辈斤斤计较,便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在帝都听说了你们买卖梳子一事,东家也有意与你们合作,是以遣我前来处理此事。」
「多谢赵掌柜提点,能与你们合作是晚辈之幸。」宋青山拱手谢道。
「不知前辈对我们的货物有什么要求?」陈秋菊看着赵掌柜问道。
「你们的创意很好,但东西还是不够精致,难以博得名门世家的喜爱。」赵掌柜撸着胡须,慢条斯理地道。
「我们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去打磨。」宋青山道。
赵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价格方面……」赵掌柜探底道。
「价格需要根据货物而定,赵掌柜不妨看过我们的东西再议。」陈秋菊道。
「此话甚合我意,这样吧,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你们带着成品来议。」赵掌柜说着比出两根手指道。
「好,那我们告辞了。」宋青山点头说道。
赵掌柜点头道:「走好。」
◎ ◎ ◎
宋青山和陈秋菊将汪掌柜送回如意酒楼后,已是半晚了。
「饿不饿?」宋青山看着陈秋菊问道。
「不饿,你饿了吗?」陈秋菊也笑着问道。
「嗯。」宋青山想了一下,满脸笑容地点头。
「那我们找地方吃饭。」陈秋菊道。
「正是此意。」
粮食矜贵,集镇做饭食生意的人很少,宋青山和陈秋菊只得在一间馒头稀粥店停了下来,宋青山点了两碗稀粥,四个馒头,陈秋菊喝了一碗稀饭,吃了小半个馒头。
「于大叔的牛车已经走了,我们待会儿得走回村里,你多吃点才有力气。」宋青山又递了半个馒头给陈秋菊。
「我饱了。」陈秋菊摇摇头道。
「稀饭不顶饿。」
陈秋菊还是笑着摇头。
「夥计,把馒头包起来。」宋青山只得把馒头打包带上。
陈秋菊和宋青山离开清贫镇没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
「小心。」天刚黑的时候最暗,陈秋菊踩在石头上一滑,宋青山赶紧扶住了她。
「有没有扭到?」陈秋菊站稳,宋青山蹲下,捏着她的脚脖子问道。
「没事。」宋青山捏过的地方都没有疼痛感,陈秋菊确认道。
「白天与黑夜交接的时候天最暗,过会儿月亮出来了就会亮些。」宋青山道。
「嗯,回家还得好几个时辰呢,我们快走。」陈秋菊拉起宋青山道。
「你走后边。」宋青山上前一步,拉着陈秋菊的手。
「跟紧些。」宋青山看陈秋菊和他之间隔着好几尺,便道。
陈秋菊上前了几步,她和宋青山拉着的手之间仅余一臂之宽。
月亮渐渐地圆了起来,也亮了起来,陈秋菊走得满头大汗。
「我们歇会儿。」宋青山擦着陈秋菊额头上的汗道。
「不了,天晚了,还是赶快回家吧。」陈秋菊看了看正空的月亮道。
宋青山和陈秋菊又走了好一阵,陈秋菊步伐有些蹒跚起来。
「我们在这歇会儿。」宋青山走到一处有山石的开阔处停了下来。
「不能歇,一歇就走不动了。」陈秋菊摇头道。
「没关系,有我在。」宋青山坚持道。
陈秋菊本就累得站不住,此时宋青山再一坚持,陈秋菊的双腿不自觉地软了下去。
「渴了吗?」宋青山看陈秋菊一路都在出汗,便问道。
「嗯,这里有水吗?」陈秋菊早就口乾舌燥。
「有,前边一点有口温泉,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宋青山指着前边不远处道。
陈秋菊点头,宋青山便大步向前走去。
「来,快喝。」一会儿工夫,宋青山捧着一大捧水走了回来。
陈秋菊看水不停地从宋青山手缝里流出来,就赶紧托着宋青山的手喝了起来。
「还要吗?」陈秋菊喝完了一捧,宋青山问道。
陈秋菊摇了摇头。
宋青山便拿出馒头道:「你吃得太少,肯定饿了,来,再吃些。」
陈秋菊只是走得太累,一时之间倒也未觉出饿来,她拿过馒头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宋青山。
乌黑的冷馒头,陈秋菊有些难以下咽,等宋青山吃了那一半后,陈秋菊递给了宋青山,宋青山看陈秋菊咽不下也就没勉强。
「我们走。」陈秋菊看宋青山吃完了另半边馒头,便站起来道。
宋青山依言起身。
陈秋菊果真双腿发软得迈不开步。
宋青山走近,蹲在陈秋菊面前道:「来,我背你。」
早晨,陈秋菊让宋青山背着是和他玩闹,现在,如果宋青山在这里就背着她,那剩下的路她会更加走不了,她哪能让宋青山一直背着她走回家呢?
「我又不是小孩,毕竟这么大的个,哪能让你背那么远的路。」陈秋菊疲惫,但温柔地笑道。
「没关系,我可以。」宋青山仍蹲在地上道。
「还有一小半的路程,快起来,我们慢慢走。」陈秋菊使劲地将宋青山往起拉。
宋青山无奈地站了起来,看陈秋菊满脸疲惫的样子,他心里又酸又涩。
陈秋菊又坚持走了一会儿,宋青山看她步履蹒跚,便强硬地蹲了下来,任陈秋菊如何拉扯也无济于事,陈秋菊无法,只得趴在宋青山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宋青山小心地拖着陈秋菊的腿弯站了起来,他步伐均匀地背着她一路走来,他有规律的摇晃使极度疲倦的陈秋菊渐渐睡去。
宋青山听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更是放轻了脚步。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到处一片寂静,只闻虫鸣声,宋青山虽累,但背上的负重却将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走到床边,他小心地放下陈秋菊,又轻轻地褪掉了她的鞋子。
宋青山蹲下一看,陈秋菊脚底一片血污,他心疼地眼神暗了暗,用木盆打来清水,小心地帮陈秋菊清洗着受伤的双脚。
尽管宋青山的动作轻柔又小心,但破皮的双脚沾水后却格外地疼,陈秋菊在阵阵刺疼中醒来。
「醒了。」宋青山看着陈秋菊心疼地道。
陈秋菊满脸柔和地笑着点头,又道:「我想梳洗。」
「好,你坐着,我去打水。」宋青山吩咐着就麻利地出了门。
陈秋菊脚底破了一片,宋青山总是将陈秋菊抱来抱去。
陈秋菊梳洗完后,宋青山也抽空梳洗完毕。
他将陈秋菊放在床上后,又去屋子周围扯了些草药回来,他将清洗过后的草药揉碎包在陈秋菊的脚底。
宋青山上床后,陈秋菊搂着他的腰,舒服地拱了拱,很快就沉沉睡去。
◎ ◎ ◎
陈秋菊醒来时,天光大亮,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她走出房门,便看到宋青山坐在院子里打磨着上次卖剩下的梳子,陈秋菊翘了翘嘴角,轻轻地走到宋青山身边。
「起来了,脚底能走了吗?」宋青山看陈秋菊站在地上,心疼地皱眉道。
「好多了。」陈秋菊温暖地笑着道。
宋青山放下梳子,拿过陈秋菊手里的竹筒,径直取了杯水递给陈秋菊道:「梳洗罢了,我们就吃饭。」
「好。」陈秋菊柔柔地道。
宋青山从锅里拿出昨天带回来的馒头,又盛了两碗玉米糊糊。
吃罢早饭后,宋青山继续打磨梳子,坐在旁边的陈秋菊拿着梳子陷入了沉思。
宋青山见她一手握梳子,一手搭在新做的桌子上,手指还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有时皱眉,有时轻幅度地摇头,直到陈秋菊嘴角露出两个深深的梨花漩涡,才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陈秋菊看着宋青山,愉悦道:「赵掌柜欲把梳子卖进豪门世家,那我们可以分两条路线去走。」
宋青山看着陈秋菊,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秋菊便又道:「第一种,我们走平民路线,就像我们在集镇卖的那些梳子一样,第二种,我们走高端路线,将两种梳子区别开来。」
「怎样区别?」宋青山道。
陈秋菊捡起一个石头,在地上画了两把梳子的样式道:「通过样式和精致程度来区别,第一种梳子,我们就用这个样式。」陈秋菊指着有手柄的图道。
「有手柄方便俐落,适合自己梳发时使用。」宋青山一点即透,赞同地点头道。
陈秋菊没想到宋青山这么快就能明白她的意思,愉悦地冲宋青山竖了竖大拇指。
宋青山怜爱地摸了摸陈秋菊的发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用这个形状。」陈秋菊指着另一个图道。
「精致度,你想怎么处理?」
「首先是雕刻和打磨,我们需把重点放在第二种上,再者,就是梳子上内容的问题,第一种,我们只雕刻诗句,第二种,我们不仅要雕刻诗句还要雕刻图案。」陈秋菊道。
「图案?我们选什么图案为好呢?」宋青山说着也冥思了起来。
「我的想法是以时节之花作为图案,正月,梅花;二月,海棠;三月,桃花;四月,蔷薇;五月,初夏;六月,荷花;七月,凤仙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山茶花;十二月,腊梅花,当然,可根据实情而变换。」陈秋菊道。
「我家娘子好才华,为夫佩服。」宋青山笑着对她拱手道。
「相公过奖了,相公能将不同的时节之花雕刻得栩栩如生,才叫为妻佩服呢。」陈秋菊斜睨着他,特意将栩栩如生几个字咬得重、吐得慢。
看她一副得意样,宋青山摇头笑道:「为难娘子画尽时节之美了,为夫毕当尽力。」
「哪有夫妻这般互夸。」陈秋菊瞪了他一眼,也呵呵呵笑了起来。
玩笑罢了,陈秋菊又对宋青山道:「模仿者,我们杜绝不了,但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标志,比如,我们在这个地方雕上自己的印章。」她指着一处边角道。
「此法甚好。」陈秋菊将一切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宋青山心里暗暗敬佩。
他看着陈秋菊点点头,又道:「我们以何字作为标志呢?」
陈秋菊想了想,有些茫然地道:「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字。」
「那就以『执』字作为标志吧。」宋青山看着陈秋菊道。
一时之间,陈秋菊还真不知宋青山取的哪一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第一个字。」宋青山看陈秋菊茫然,便出言提醒道。
「好。」陈秋菊想了想便点头道。
此时正值农历七月,满山遍野的凤仙开得如火如荼,陈秋菊在第二种梳子的一角画上一簇簇栩栩如生的凤仙,将诗句写在梳子的正中间,想了想又对宋青山道:「我们把执字标识做成凸字状可好?」
宋青山想了想道:「凸字雕刻起来比较复杂,而且字形很难统一,到时标识就做不到唯一。」
宋青山说得确实在理,陈秋菊一时之间也无法,只得先雕刻花型。
两种样式的梳子,一式两份,合起来就是四把,而且雕刻打磨都要精细,是以宋青山和陈秋菊从早晨忙到傍晚才将将完成。
宋青山细心地在梳子的另一角留了个不易察觉的凸起,陈秋菊发现时,甜甜地笑了笑。
「晚上想吃些什么?」陈秋菊问道。
「你脚疼,我来。」宋青山道。
晚上,宋青山做饭,陈秋菊生火,她低头往竈膛里加了一根乾柴,火舌立刻舔了上来,整个竈膛红得亮亮堂堂,煞是好看。
突然,陈秋菊灵机一动,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她马上抓住这一刻的灵机,做了一个仔细的设想。
「宋青山,我有办法了。」她擡头高兴地看着宋青山。
宋青山微笑着道:「为夫洗耳恭听。」
「我们用钢铁制造一个凹型执字印章,每次在竈膛里烧红后印上去。」陈秋菊兴高采烈地道。
宋青山听后,看着她的眼神更多了一份敬佩,但嘴上却打趣道:「还是我家娘子聪慧。」
宋青山内外完全不同的表现,让陈秋菊啼笑皆非,一时之间做不出钢印,那四把样本只好空着了。
◎ ◎ ◎
第二天就是和赵掌柜以样议价的时候,陈秋菊、宋青山早早地起了床,但鉴于陈秋菊脚受了伤,宋青山让她留在家里,她也没再坚持。
宋青山走的时候,对陈秋菊道:「天黑之前,我必当赶回来。」
陈秋菊笑着点点头。
这一整天,陈秋菊坐在院子里的树影下缝补着衣裳,等待着宋青山。
小小的松狮犬大部分时间依偎在陈秋菊脚下。
傍晚的时候,宋青山的身影刚拐过屋前的山包,陈秋菊便已看到,她虽急于知道谈判的结果,但他的脚步和身影与往常毫无异样,陈秋菊便起身迎了上去。
宋青山看她起身,才忙加快了步伐,他几步便走到她面前,又扶着她坐下,但他的脸上无喜也无悲,一时之间倒让陈秋菊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样?谈判的结果怎么样?」陈秋菊一坐下就忙问道。
「谈判……」宋青山面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她心里扑通一声,面色就焦急了起来。
「我就直接告诉你结果吧。」宋青山看着她的眼道。
此时,陈秋菊已不再抱什么希望,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但宋青山从她皱着的眉头里看到了失望。
宋青山也没有了心情玩笑,便道:「第一种普通梳子,一月提供两百把,价格是十五个铜板一把;第二种精致梳子,一月提供一百把,价格是五十个铜板一把。」
陈秋菊惊讶地看着宋青山,平时惜字如金的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捉弄人呢?
「怎么?娘子为何这样看着为夫?是敬佩还是爱慕?」宋青山看她睁大着眼看他,便调笑道。
「你是谁?」陈秋菊一改惊讶,面色严肃地质问道。
宋青山一愣,便笑着道:「我是你的相公,宋青山。」
「不,你不是,我的相公宋青山正派、稳重,何时像你这样促狭、不正经。」陈秋菊说着就扑了上去道:「让我看看你是谁,为何戴着我相公的面皮?」迎面扑上去的陈秋菊左右拉扯,蹂躏着宋青山的脸颊。
宋青山半抱半搂着陈秋菊,和她笑闹成一团。
「我和赵掌柜相谈了一上午,最后也只能达成这么个结果,为夫可是让你失望了?」
笑闹过后,宋青山抱着陈秋菊坐在椅子上问道。
「没有,结果已经比我期望的还要好,我的相公很好、很棒。」坐在宋青山怀里的陈秋菊竖着大拇指笑道。
宋青山笑着蹭了蹭陈秋菊的发。
「有没有约定每个月什么时候交货?」陈秋菊问道。
「每个月二十五将货物运至县丞府邸。」
「从下个月开始吗?」
「嗯,七月已是十几日了,月底交货已不可能。」
「找四叔、四婶和我们一起做吧。」陈秋菊道。
「好,娶妇如此,夫复何求。」宋青山蹭着陈秋菊的发顶道。
陈秋菊觉得有些痒痒,便偏了偏头笑道:「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一个月三百把,我们做不赢罢了。」
背后的宋青山勾着嘴角温暖地笑了。
陈秋菊和宋青山都秉持着早准备、早安心的想法,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宋青山就去铁匠铺子订制了凹型钢印。
中午,宋青山对陈秋菊道:「我去收拾屋场。」
宋青山对做梳子一事很是积极,陈秋菊本以为他下午会去砍伐黄杨木,不禁疑惑地问道:「为何不是去找黄杨木?」
「此时已是中午,而砍伐黄杨木不是一时半会,天黑之前可能赶不回来。」
陈秋菊听罢,故意对着宋青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宋青山却镇定地回以一笑,他的表现,让陈秋菊有些挫败。
「我也去。」
「你脚疼。」宋青山看着她的脚示意道。
「那你背我去呗。」
「也好,不过野草已经拔完了,你去是干什么的?」宋青山歪着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她问道。
「监工。」陈秋菊一本正经地道。
宋青山笑了笑,蹲下来背起陈秋菊,她怀里抱着小小的松狮犬。
这一下午,陈秋菊果真坐在一旁抱着松狮犬,认真地监督着宋青山,宋青山间或擡头看看她,然后又继续挖水渠。
下午的时候,王芳和宋家来拿着锄头,领着两个孩子来屋场找陈秋菊。
「我一猜就知道你们在这里。」王芳一走近就笑着道。
看到王芳,陈秋菊心情愉悦地叫道:「四叔、四婶。」
「三哥、三嫂。」丫丫和小牛欢快地跑到陈秋菊身边叫道。
「已经挖这么多了呀。」宋家来走近看着水渠道。
「工程浩大,四叔来得很是即时。」宋青山看宋家来拿着锄头走近,便知他的来意,也就没有拒绝,主动笑着道。
「你小子,就等着我是吧?」宋家来指着宋青山问道。
「是,侄子恭候多时,四叔这边请。」宋青山擡手示意宋家来去水渠的另一边。
「为什么要我去那边呢?我不能在这边挖吗?」宋家来故作凶恶地道。
「好,既然四叔想在这边,那侄子便去那一头。」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挖呢?」宋家来假装恼火地道。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还整天耍嘴皮子。」王芳听宋家来说话很是大声,嫌弃他吵了她和陈秋菊说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宋家来对宋青山耸了耸肩,去了另外一头。
本来王芳要去宋家来那一头帮着挖水渠,陈秋菊赶紧拉住了她道:「四婶别去,就在这陪我说说话。」
王芳回过头,看陈秋菊身上乾乾净净,丝毫没有工作过的样子,她抿了抿嘴,终是道:「秋菊,你这样过日子可是不行,好歹帮着青山出出泥土什么的也是好的。」
「她前天脚伤了。」未等陈秋菊回答,宋青山便道。
「脚伤了?怎么又是脚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王芳着急又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天没赶上牛车,只得走了回来,是我太不中用,结果脚底起了水泡又破了。」陈秋菊笑着道。
「哎,你说你怎么就生了个小姐身子,却是个丫鬟命呢?」王芳有些感叹地道。
她看陈秋菊只是微微笑了笑,不禁观察着她又道:「看看这气性、看看这脾气,我说你呀,上辈子必定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姐。」
小姐倒算不上,锦衣玉食倒是真的。
王芳感叹罢了,才想起来陈秋菊前天又去了集镇,不禁奇怪地问道:「秋菊呀,我们不是才去的集镇吗?你怎么前天又去了,还没有赶上牛车呢?」
「前天,汪掌柜遣夥计来寻……」陈秋菊一五一十地将前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真是个傻的,怎么能等呢?要是那赵掌柜变卦了怎么办?」王芳听到陈秋菊主动向赵掌柜提议以样议价的时候,忍不住打断,恨铁不成钢地道。
陈秋菊摇头笑了笑。
王芳没顾上理会陈秋菊摇头的意思,急吼吼地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生意做成了吗?价格定下来了吗?」
「定下了。」陈秋菊点头道,不知是否该告诉王芳他们的定价,因为人在利益面前往往会面目扭曲,而陈秋菊找他们合作,只打算给他们三成,而这三成不知他们是否能满意?
陈秋菊思忖了一番,终是实话实说道:「普通梳子十五个铜板一把,精致的梳子五十个铜板一把。」
「天呐,五十个铜板一把。」王芳伸出一个巴掌惊讶地道。
「嗯,但做工也会复杂很多。」陈秋菊点头道。
「啧啧,五十个铜板呐,五十个铜板耶,怎么都值了,就算再苦再难也得做完。」王芳羡慕地道。
王芳声音太大也太过兴奋,宋青山、宋家来都停了下来看着她们。
宋青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抖了抖裤腿上的泥土,走到陈秋菊身边坐下。
陈秋菊有些担忧地看了宋青山一眼,宋青山安抚地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型道:「有我。」
宋青山坐在旁边,陈秋菊心安了不少。
宋家来很是好奇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竟能把宋青山吸引过去,是以也停了下来,走去他们身边,只有丫丫和小牛继续在场地上追逐着、笑闹着。
宋家来走近时,只见自家婆娘咋呼着,而宋青山却沉稳地坐在陈秋菊身边,丝毫未见好奇的表情,反倒是自己听了自己婆娘的话后,一头雾水,摸不清状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在说什么?」宋家来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五十个铜板呢,一把梳子五十个铜板呀。」王芳高兴、惊讶得只知道不停地重复着五十个铜板。
宋青山见状,便简洁地与宋家来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这事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又有得闹了。」宋家来听罢立即警觉道。
在宋青山的又一遍叙述中,王芳总算冷静下来,听到宋家来这么说时,马上想到那麻烦的一大家子。
「就是、就是,那一窝就没两个让人省心的,若让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怂恿着爹娘来闹呢。」
「暂且先瞒着。」宋青山道。
「也只能这样了。」宋家来有些无奈地道。
「这笔生意,我和秋菊两个人手不够,四叔、四婶一起来做吧。」宋青山道。
一开始,王芳只顾着高兴,倒没想到这茬,这时宋青山一提,她立刻欣喜若狂地看着宋家来。
宋家来也是一愣,要说他对这生意没羡慕之类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宋青山会这么直接地邀请他们加入。
宋家来一时之间很难取舍,如若人手不够,宋青山完全可以雇人做这些,但他却没这么做,而是邀请他们加入,这是他们两口子对他们一家人的照顾呀!不入,他狠不下心;入,他们又和老屋那些人有何区别?
王芳就没宋家来想的那么多,她只要一想到五十个铜板也有自己的份,就欣喜若狂,此时宋家来长时间的沉默,急得王芳抓心挠肝,唯恐答应得慢了,五十个铜板就飞了。
「好、好,我们一定来。」王芳终是忍不住,越过宋家来道。
「你这婆娘……」王芳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宋家来的心绪,他又急又气地指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宋家来的过激反应,让王芳有些傻眼。
他站起来,对王芳跺脚道:「我们这样,又和老屋的人有何区别?」宋家来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门生意完全是由青山他们一手创造,如今,他们又和人立下稳定协议,我们除了雕刻、打磨便什么也不会,这样加进去不是完全在占他们的便宜吗?」宋家来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头脑简单的媳妇听,更是说给有些摇摆的自己听。
陈秋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宋家来在金钱、利益面前能做到如此,她担心的事情便也不会发生。
宋青山摇了摇头道:「四叔严重了,我和秋菊商议过,给予你们三成。」
「三……成,那是多少?」王芳看了一眼宋家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我们……」
「青山从小得四叔、四婶照顾,他有能力时,照顾四叔、四婶也是应当之事。」陈秋菊笑着道。
「两成,就两成,什么都别再说了,我已经无颜面见青山了,我们就暂且这样。」宋家来终是敌不过宋青山和陈秋菊再三抛出的橄榄枝,于是一咬牙,便狠心道。
宋青山和陈秋菊看宋家来已是这番状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大家便也默认了二八分成。
王芳虽头脑简单,但这一番动作下来,也知道是宋青山和陈秋菊在照顾着他们,是以她感激地看着宋青山和陈秋菊,心里更是暗暗认定了对他们好的想法。
宋家来知道宋青山两口子完全可以雇人做这些,而工钱远远少于两成获利,是自己没能抵住诱惑,占了他们的便宜,以后,自己也只能眼勤手快地多做些事情,来弥补宋青山两口子。
不管是对于宋家来两口子还是对这件事情,陈秋菊都是满意的,她也看出了宋家来两口子是拎得清的俐落人。
第三章
陈秋菊和宋青山还未吃罢早饭,宋家来便已经到了茅屋。
陈秋菊很是喜欢后山的那片森林,但她去了只会拖累了宋青山他们,便只好作罢。
宋青山和宋家来一大早就去砍黄杨木,直到下午才扛着两大捆整理过的树干回来,足足可以使用半年。
陈秋菊连忙打了一大盆清水端给他们梳洗,又从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宋青山和宋家来简易地梳洗了一番,便结伴来吃饭。
陈秋菊又赶忙盛了两碗汤递给他们。
「我等着吃乾饭呐,侄媳妇怎么一来就给我喝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哎哟,我这可怜的肚子呀。」宋家来刚一坐下,陈秋菊便递给他一碗清汤,他接过清汤愁眉苦脸地道。
「你们饿了好些时候,先喝些汤水缓一缓。」陈秋菊知道宋家来就是这爱玩笑的性子,便笑着道。
「我只听过饿了要吃乾饭才顶用,还不知道饿了要喝汤的说法呢。」
「那你别喝。」宋青山说着就要去抢宋家来的饭碗。
「欸欸欸,我可是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待客呢?」宋家来赶忙扑在饭碗上,十指叉开护住。
宋青山虎视眈眈地看着宋家来的饭碗,宋家来看他收回了魔爪,却还虎视眈眈的样子,就赶忙闭嘴,盯着宋青山,拿起碗来,狠狠地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水。
「侄媳妇,我要吃乾饭。」宋家来得意地看着宋青山,将碗递给陈秋菊道。
陈秋菊刚要接碗,却被宋青山先一步夺去,他将碗撩在宋家来面前说道:「自己去。」
宋家来看着陈秋菊,撇了撇嘴,控诉着宋青山的罪行。
陈秋菊只觉好笑,宋家来一脸受伤地去锅里盛饭。
小松狮犬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陈秋菊「汪汪汪」叫着,应该是饿了,陈秋菊便起身去舀米汤,牠欢快地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她倒了半碗米汤在牠的碗里,牠伸出舌头舔了舔,却回头仍对着陈秋菊「汪汪汪」叫。
前几次,陈秋菊给牠的米汤和包谷糊中多多少少都加了些盐,难道牠是要加盐?她便又挖了些盐放在牠的碗里搅了搅,牠舔了舔后,仍对着陈秋菊「汪汪汪」叫。
陈秋菊不知牠这到底是要什么,有些无奈地看着牠,牠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陈秋菊,还对着陈秋菊「汪汪汪」叫。
「哎,这小家夥长得还满快的嘛,连声音都变过来了。」牠的叫声引来了宋家来的注意。
陈秋菊点了点头,「新生命见风长。」
牠见陈秋菊和宋家来说话,没理会牠的抗议,便上前含着陈秋菊的裤脚用力地往后拉。
陈秋菊不知牠到底要什么,便顺着牠的拉扯小步往前走,牠拉着陈秋菊的裤腿大步往后退,一路拉扯过来,停在竈边,仰头看着锅「汪汪汪」叫。
难道是要吃乾饭?捡到牠时,牠本在喝奶的年纪,陈秋菊便一直给牠些汤汤水水的喂养着,还从来没有给牠吃过乾饭,现在牠长大了很多,应该能吃些乾饭了。
她便舀了些包谷糁倒在牠的碗里,牠欢快地跑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原来是想吃乾饭了,陈秋菊笑了。
饭后,宋家来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哼哼着,宋青山拿着锯子从屋里走出来,宋家来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去屋檐下搬起木马放在院子里宽敞的地方。
宋青山搬起一根黄杨木架在木马上,目测了一把梳子的距离,便拉着锯子锯了起来。
宋家来赶忙在木马的另一头压着黄杨木,以免它翻滚。
陈秋菊洗了饭碗便也无事可做,便走到宋青山身边道:「我来压着木头,四叔累了半天了,回去歇着吧。」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惯?」宋家来翻了翻白眼,又问道:「刀放在哪里?我先把锯出来的木头劈开。」
「劈出来的刀口不齐整,还是锯。」宋青山锯着木材道。
「那我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宋家来一脸可惜地道。
陈秋菊觉得他自恋的模样很是搞笑,宋青山却是见怪不怪地道:「回去,明早来。」
「这才半天就遭人嫌弃了,真让人伤心呐,我这侄子忒也无情了些。」宋家来边走边挥着袖子,抹着脸上不存在的泪水。
陈秋菊好笑地翘起了嘴角。
◎ ◎ ◎
第二天宋家来早早地拿了一把锯子过来,和宋青山比赛着锯木头。
「四婶在家做什么?」陈秋菊问宋家来道。
「在家缝缝补补呢。」宋家来显然不想多说。
「这个时节连翘也能采摘了,我还想着和四婶去后山采些回来泡茶喝呢。」
「抽空她就过来了。」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王芳提着篮子,领着孩子来了。
「四婶。」陈秋菊笑着迎了上去。
「三嫂。」丫丫和小牛看见陈秋菊便高兴地跑了过来。
「汪汪汪。」跟在陈秋菊身后的小松狮犬看丫丫扑过来抱住了陈秋菊的腿,便冲着丫丫「汪汪」地叫了起来。
「你也想要抱抱吗?」丫丫听到小狗的叫声,回头看着牠道。
陈秋菊笑了笑,知道牠这是太认主了,便顺着牠的后颈毛道:「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常客,你要友善些。」
也不知道牠听没听懂,只是仰着脖子,陶醉地眯着眼睛。
「这小家夥。」王芳看牠可爱的模样笑道。
「四婶可养过狗?」陈秋菊问王芳道。
「饭都吃不饱,哪有闲粮养牠呀?」
「我也想养狗,等牠下了小狗,我要养一只。」一直乖巧的小牛看着牠说道。
「娘,我们养一只嘛?」丫丫也很是喜欢小狗,又怕她娘不养,便拉着她娘的衣裳摇晃着。
「行了行了,别摇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王芳不耐地道。
「娘,我们养一只吧?」小牛也拉着他娘的衣裳摇晃了起来。
「好了好了,才吃几天饱饭,就想着养狗了,那狗一顿吃得比你们还多呢。」王芳抚掉两个孩子的手道。
「来,抱抱。」陈秋菊看丫丫伤心地低垂着头,便把小松狮犬塞给她道。
「汪汪汪。」小松狮犬不乐意地「汪汪汪」叫。
陈秋菊轻轻地在牠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牠虽不再叫了,但却有些哀怨地看着陈秋菊。
牠湿漉漉的、控诉着的眼神让陈秋菊有些心疼,便又疼爱地顺了顺牠的毛发。
扒开了两个孩子,王芳便把篮子拿去了屋里放着。
「四婶,我们去后山采些连翘叶子回来泡茶喝吧。」陈秋菊对走出来的王芳道。
「好啊,什么时候去。」
「我没什么要忙的,就看四婶什么时候有空了。」
「哎,包谷还没到搬的时候,我天天都有空。」王芳挥着手道。
「那就哪一天早上去吧。」
「好。」王芳刚说罢,就想起了什么,又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蔫蔫地道:「那个死女人,整天没事盯着人。」
「崔宝珠?」
「可不是,你出门进门,她总是偷偷地瞧着你,恨不得多长一只眼,把你带着什么东西、去了哪儿打探个清清楚楚;平时,我只是觉得她厌人,现在,我们这事情哪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不闹得鸡飞狗跳她哪甘心。」王芳一脸厌恶地说道。
「这事情他们终会知道,闹一场是早晚的事情。」陈秋菊也有些心烦地皱着眉头。
正在干活的宋青山和宋家来也皱着眉头。
「哎,这又有什么办法,只怪我嫁了这么个人,有这么个妯娌,只能捂一时,是一时了。」王芳一脸忧愁的模样,又接着道:「今早她总是在院子里瞄着,我只好等她走了才出门。」
一时之间大家也都沉默了。
宋青山一个人锯木头也是可以的,陈秋菊便抽空又教了丫丫和小牛些生字,他们很是用心,学过的字基本都记住了,也会写了。
中午,陈秋菊做饭的时候,见王芳拿来的篮子里装着的是好些米面。
「四婶和我也太见外了,来就来,竟还拿着米面。」
「要是一顿、两顿也就罢了,但我们一家人常常吃在你这呢,本想我们娘仨吃了午饭再过来,但又觉得我们仨吃没什么意思,便想来和你搭个夥。」王芳说着笑道。
「尽管来,你不来我还觉得寂人呢。」陈秋菊笑着道。
王芳便也洗了洗手,和陈秋菊一起做起了饭来。
刚刚分家出来,错过了种菜的时节,这一段时间以来,陈秋菊他们都只好吃着各种各样的野菜过日子。
「这冬天野菜就少了,我们得自己种些菜。」王芳边洗着野菜边说道。
陈秋菊也是这想法,便道:「我正打算把屋前的荒地挖出来种些菜呢,四婶有没有种子?」陈秋菊认识的人不多,便问王芳道。
「有呢,前些天我回了一趟娘家,把雪兔皮还给了我娘,顺带要了些种子回来,改天我给你带些过来。」
「那好,我抽空就把荒地挖出来。」
吃了饭后,陈秋菊看天还早,便对王芳道:「四婶,这天还早着呢,我们现在去后山采茶吧。」
「那也行。」王芳说着就起了身。
「你脚才好些,过几天再去吧。」干着活的宋青山擡起头来,看着陈秋菊道。
「也好。」现在脚大多结了痂,陈秋菊一时忘了疼。
「那就挖地。」王芳说着就去屋里拿了把锄头出来。
「四婶,我来吧。」陈秋菊去接锄头。
「嗨,你脚都没好俐落,还和我争什么呀。」王芳推开她的手道。
「哪里好意思我闲着,却让四婶给我干活呢。」陈秋菊笑着道。
「那你也别闲着,你就蹲着扯草吧。」王芳说着就挖了起来。
陈秋菊只好蹲在她旁边扯草。
「老屋那边没闲地,四婶就在我这边种些菜吧。」陈秋菊等在王芳身边,边扯草边道。
「不用,我们不是买房子了吗?连房契都拿到了,那家人这几天就搬走了,我们到时候就直接把菜种在那边,那边屋前有老大一块菜园子呢。」王芳边挖地边道。
「四婶打算什么时候搬家?」陈秋菊问道。
「快要秋收了,等忙过了那阵就搬家。」
这第一批货要到下个月才交,时间很是宽裕,宋青山和宋家来便锯了一半的黄杨木,到七月底的时候,整整一千多把梳子模型都做了出来。
陈秋菊的荒地也开垦出来了。
「钢印应该也做出来了,我明天早晨便去拿回来。」晚上宋青山对陈秋菊说道。
「那行,上次说采茶一直没有去,明早我和四婶便去看看。」
「嗯,走慢些,多看看路。」宋青山点头道。
「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蛇。」陈秋菊知道他担心什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陈秋菊虽想起蛇还是起鸡皮疙瘩,但也没有初始的害怕了,便笑着说道。
「多看看路总是好的。」宋青山也笑着道。
「难道还能捡到金子不成?」陈秋菊笑道。
「金子是没有,说不定倒是能捡到别的好东西呢。」
「那便借你吉言,愿我们明天能捡到好东西。」
◎ ◎ ◎
第二天一早,王芳和孩子们也来了。
宋青山去取钢印,陈秋菊和王芳去后山采连翘叶子,宋家来带着两个孩子在茅草屋雕刻梳子。
王芳知道陈秋菊走山路不在行,便特意走得很慢。
「我还行,四婶可以走得再快些。」王芳走得太慢,陈秋菊便对她笑着说道。
「那行,我再走快些,你要是吃力了就告诉我。」走在前面的王芳道。
「好。」陈秋菊习惯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边有连翘树,我们往那边走。」王芳指着右手边道。
陈秋菊和王芳走了一段,果然便看到了连翘树,只是此时已是七月底,大多叶子都太老了。
「这些叶子太老了,我们去里边看看。」
再往里走就没有小路了,陈秋菊掰了两根棍子,递给王芳一根道:「地上的花草叶子太多,四婶看着些。」
王芳接过棍子敲敲打打,一路向前走。
这个时节已经入秋,大多连翘叶子也都老了,陈秋菊和王芳只得挑着顶上的新叶采摘。
每移动一个地方时,陈秋菊总是习惯性地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大片被树叶埋了半截的香菇映入陈秋菊的眼帘。
「四婶,你看,我们遇上了香菇呢!」陈秋菊指着前边的蘑菇,高兴地对王芳说道。
「还真是呢,不过呀这种地方最易长香菇这种东西。」王芳并没有陈秋菊的惊喜。
「我们把它采回去煮汤喝。」陈秋菊高兴地说道。
「每人就一个箩筐,还装了连翘叶子,哪有地方放呢?再说,这东西还真难吃。」王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难吃?」陈秋菊有些不理解,她记得这东西最是好吃,小时候,妈妈每次煮香菇炖鸡肉时,她们姊妹总是抢着往嘴里喂。
「是呀,本来就是木头,煮一煮还是木头。」王芳道。
煮,难道是油盐的问题?
「你放油了没?」陈秋菊问道。
「没呢,吃的油都没有,哪里有油往整锅整锅的汤里加呢。」
那就是了,没油,煮出来的香菇怎会好吃。
「煮香菇的时候放些油会好吃些,我们把它采回去吧。」
「又没拿个布袋,这往哪里放呀?」
「那得麻烦四婶帮我背着连翘叶子了。」陈秋菊笑着摇了摇自己的竹筐。
「哎,是我死板了,来来,把你的叶子倒在我的箩筐里。」王芳说着就卸下了自己的箩筐。
陈秋菊便把自己的连翘叶子倒了进去,她们挑着好的香菇捡了满满一箩筐。
「秋菊,捡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吃呀?要是放油煮,那得搁多少油呀。」似乎陈秋菊已经用了大勺大勺的油盐一样,王芳心疼地说道。
「不光用油煮,用鸡炖着也很好吃呢。」陈秋菊笑道。
「用鸡炖?」光想着鸡,王芳便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太久没吃过荤腥,还是想起了妈妈,陈秋菊此时也特别怀念香菇炖鸡肉。
「秋菊。」王芳扯了扯陈秋菊,陈秋菊看向王芳,她指着回去的方向道:「我们去那边的荒坡看看,说不定真能逮到一只鸡呢。」
陈秋菊有些好笑,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陈秋菊和王芳一走进荒坡,野鸡注意到了动向,便飞的飞,跑的跑。
「欸,怎么都跑了。」王芳看野鸡一哄而飞,着急地道。
「牠不跑,难道等着你把牠炖了吃呀。」陈秋菊笑道。
「一只野鸡都没了,你还这么高兴。」王芳回头,瞪了陈秋菊一眼。
「就算牠不跑,我们也逮不到呀。」捉野鸡的事,陈秋菊小时候不是没做过,只是从来就没捉过会飞的东西。
「也是。」王芳懊恼地挠挠头。
「我们赶紧看看草丛里有没有鸡蛋。」陈秋菊对王芳笑着说道。
「对对对。」王芳瞬间神采飞扬了起来,赶紧往草丛里跑去。
「四婶,有蛇哟。」
「有蛇,在哪里,在哪里?」一听有蛇,王芳赶紧往后退,紧张地问道。
「我是说恐怕草丛里有蛇,所以你拿着这个棍子。」陈秋菊笑着递给王芳一根棍子道。
「死丫头,吓死我了。」王芳拍了陈秋菊一巴掌。
丫头?陈秋菊点了点头,不错的称呼,小时候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叫着自己呢。
「还不快来。」王芳看陈秋菊停在那里不动,便挥手喊道。
「来了,来了。」陈秋菊赶紧跟了上去。
由于荒地面积比较大,陈秋菊和王芳分头找,不到一会儿,陈秋菊果真看到一些白生生的东西,扒开草丛一看,果然是满满的一窝鸡蛋。
「四婶、四婶,我找到鸡蛋了。」陈秋菊激动地擡头,冲王芳兴高采烈地喊道。
「真的,真的?我半天都没找到呢。」王芳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看,好大一窝呢。」陈秋菊扒开草丛给王芳看,笑眯了眼。
「真的,好大一窝呢。」王芳高兴地蹲下,摸了摸整窝鸡蛋。
陈秋菊也怜爱地摸着鸡蛋,彷佛回到小时候,她和弟弟妹妹在坡上捡鸡蛋。
「快捡,快捡。」王芳高兴地把香菇扒了一个窝,小心翼翼地把鸡蛋一个一个地放进香菇窝里,陈秋菊看着草丛里空荡荡的鸡窝,心里彷佛也空了,接下来,又找到了好几窝鸡蛋,每每看到鸡窝变空,陈秋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秋菊,你怎么啦?」背着香菇走在前面的王芳感觉到了陈秋菊的悲伤,不禁小声地问道。
「我想我妈。」豆大的眼泪瞬间顺着陈秋菊的脸颊流了下来。
「秋菊。」王芳听陈秋菊声音有些哽咽,回头一看,陈秋菊泪流满面。
「妈是娘吗?那就回去看看。」王芳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秋菊点点头,又摇摇头,擦了擦眼泪,憋回那股心酸。
王芳有些糊涂,但也不敢再多问了。
陈秋菊、王芳回去的时候,未见宋青山。
「娘、三嫂。」丫丫和小牛高兴地跑到王芳身边,像是几天不见似的模样,小松狮犬也颠颠地跑到陈秋菊脚边,在她腿上蹭来蹭去。
陈秋菊抱起牠,摸了摸。
「四叔,青山还未回来吗?」陈秋菊对在院子里雕刻的宋家来问道。
「还没呢,我也奇怪,铁匠铺子就那么几步路,怎么还没回来呢?」宋家来也奇怪地道。
这里没车祸、没战争,陈秋菊只道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并没有太过担心。
「三嫂,你昨天教过的字我们都会了呢。」丫丫在王芳身边腻够了,跑到陈秋菊身边道。
「丫丫真乖。」陈秋菊笑着摸了摸丫丫的头。
「丫丫,别闹你三嫂。」王芳看陈秋菊心情不好,便赶紧说道。
「我没事。」陈秋菊看着王芳笑了笑,哭过、闹过,便要正常生活,每个人都有他的烦恼,我们又何必给他们一张愁苦的脸,为他们增加另一分烦恼。
王芳看陈秋菊神色安详,便也没再说什么。
「你和小牛去把以前学过的字都写在地上,我们吃过午饭,三嫂就去检查。」陈秋菊指着院子里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道。
丫丫高兴地跑了过去,小牛也跟在身后,他似乎超过年龄的成熟,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
陈秋菊刮了刮油罐,确实不多了。
「四婶,我们中午吃凉拌香菇可好?」
「凉拌的好吃吗?」王芳睁着眼睛问道。
「吃过就知道。」陈秋菊看着王芳一笑。
陈秋菊烧了半锅开水,把洗过的香菇先放进锅里煮了煮,又用油呛辣椒,在锅里加了些醋和水,等它一煮开就赶紧舀了起来,然后把调料倒在香菇里拌。
「闻着真香。」王芳看陈秋菊拌香菇,有些咽口水。
「你嚐嚐。」陈秋菊笑着挟了一块,递到王芳嘴边。
「那不好,不兴这样的,要让人看见了那可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王芳赶紧推着陈秋菊的手道。
「这里就咱俩,哪还有别人。」陈秋菊笑道。
王芳做贼似地看了看四周,赶紧一嘴含住陈秋菊递过去的拌香菇,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门外。
「呵呵呵,这又不是做贼,四婶紧张什么呢。」看她这番模样,陈秋菊忍不住好笑。
「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王芳说着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又道:「真好吃,秋菊,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呢。」王芳感叹地道。
陈秋菊笑笑,小时候,她要照顾弟弟妹妹,难免做些饭;后来,她会抽空学做饭给他吃,她就是相信抓住男人,就要抓住男人胃口的傻女人啊。
饭做在锅里后,陈秋菊和王芳抽空把连翘叶子和剩余的香菇晾开晒着。
陈秋菊一夥准备吃饭的时候,宋青山仍没有回来,陈秋菊便特意留了一份饭菜下来。
「真好吃,就像肉一样。」丫丫塞了满嘴的香菇道。
「吞了嘴里的饭再说话。」王芳虽也觉得香菇好吃极了,但还是纠正着丫丫的毛病道。
「香菇好吃,但丫丫笨。」小牛头也没擡地道,彷佛他什么都没说一样。
要不是音色不一样,陈秋菊都不知这是谁在说话。
「你才笨呢,你笨死了,我是你姊知不知道!」丫丫噘着嘴道。
「吃饭还吵个嘴,真是太惯着你们了。」宋家来瞪了小牛一眼,但低着头的小牛压根没有看见。
陈秋菊有些好笑地摸摸他的头道:「这孩子像谁呢?」
「像他三哥呢。」宋家来翻着白眼道。
「青山小时候这个模样吗?」陈秋菊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他爹娘都在的时候,就像小牛这般的性子,他爹娘去了后,他更是成熟稳重了。平时,我们逗老半天才开个口,不过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就毒舌得让人恨,我二哥、二嫂都不是这个性子,还真不知这小子随谁?」
陈秋菊记得他去订制钢印的时候,中午就回来了,怎么这会儿都快黑了,他还没有回来?她便有些焦急地在院子里张望。
「秋菊呀,别急,青山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王芳看陈秋菊焦急地张望,便出言道。
「就是,那小子皮实得很,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宋家来也说道。
陈秋菊笑了笑,一边打磨梳子,一边张望。
天麻麻黑的时候,终于有一抹人影出现在了路的尽头,陈秋菊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果然是宋青山,陈秋菊有些激动地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宋青山看陈秋菊神色有些不一样,便担心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看你天黑了还没回来,便有些担心。」陈秋菊笑着道。
「东西是在外面订制的,路程有些远,让你担心了。」宋青山心里暖暖地道。
「没事,我只是记得你上次是中午就回来了,那今天你是走路去的吗?」陈秋菊问道。
「是的,上次是坐牛车去,走着回来,这次是走着来去,在铁匠铺子里又耽搁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回来。」宋青山看着陈秋菊道。
「东西做得怎么样?」陈秋菊问道。
「第一个我看不上,让铁匠熔了,重新打造了一个,便耽搁了些时候,娘子看看可还满意?」宋青山说着掏出一个铁疙瘩递给陈秋菊。
「还打造了别的东西吗?」陈秋菊看宋青山手上的袋子沉沉的便问道。
「嗯,还有些做梳子和平时要用的工具。」宋青山边走边答道。
「没吃上饭吧,我中午给你留了些饭菜,你先垫垫。」陈秋菊大步走到竈边拿出饭菜,宋青山没来得及说他吃过午饭。
「秋菊呀,青山回来了,这天也黑了,我们就回去了。」王芳看着陈秋菊笑着道。
「我马上就做饭了,你们吃过再走。」平时忙到天黑才回来,陈秋菊也习惯了很晚吃饭,今天再一担心宋青山,陈秋菊便忘了这码子事。
「不用,回去晚了,老的盘问。」王芳道。
有老小难免不自由,陈秋菊也就不再留他们,便道:「那好,把野鸡蛋和香菇带着吧。」
陈秋菊拿出准备好的箩筐递给王芳道。
「怎么这么多?」王芳看着箩筐里五六十个野鸡蛋道。
「你们人多,丫丫和小牛也在长个子,该多吃些。」王芳道。
「好,那我就拿上。」王芳感激地看了陈秋菊一眼。
◎ ◎ ◎
一大早,陈秋菊吃过早饭,便拿出前些天王芳给的菜籽,她看着贫瘠的土地总觉得瘦了些。
「在想什么?」宋青山出来的时候,见陈秋菊一直站在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前,便问道。
「这地太过贫瘠了。」陈秋菊道。
「那就埋些粪在土壤里。」
「粪?不好,正处在门前呢,那得多难闻。」陈秋菊皱眉摇头道。
陈秋菊越来越有生活的气息,宋青山翘起了嘴角,偏头愉悦道:「我说的是树林里腐烂的叶子,你以为呢。」
既然做了农民,她又嫌弃粪,陈秋菊有些不好意思地挥手道:「快去吧,我等着种菜呢。」
宋青山笑笑,便趁早去后山背了些腐烂的叶子回来埋在地里,然后又和陈秋菊把菜籽种在了地里,宋青山、陈秋菊做罢这些,宋家来和王芳早已做了好一会儿梳子。
由于宋青山打造了些好用的工具,陈秋菊一行四人又日夜赶货,是以这次速度快了很多,八月中旬的时候第一批货已经完成。
剩下的几天,宋青山便和陈秋菊去屋场忙。
时间慢慢地接近八月二十五,王芳情绪很是激动,她一会儿担心赵掌柜会不会按约而来,一会儿担心能不能顺利拿到铜板,陈秋菊也有了些莫名的紧张。
八月二十五一大早,宋家来和王芳便到了宋青山和陈秋菊他们住的茅草屋。
「四婶和秋菊坐于大叔的牛车去,我和四叔背着东西步行过去。」宋青山交代道。
「啊,怎么不一起走呀?」王芳惊讶地问道。
陈秋菊隐约猜到了什么。
「青山是不是担心老屋的那些人?」宋家来眼色黯然地道。
宋青山点点头道:「我们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坐牛车,必然会传扬出去,所以我和四叔带着东西走小路,你们先去县丞府邸等我们。」宋青山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能瞒多久,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只好先瞒着。
大家都默默地同意了,并分开来走。
陈秋菊和王芳到达县丞府邸后等了好一会儿,宋青山和宋家来才姗姗来迟。
守门人还是以前那个威严中年人,他大概得到了上级的吩咐,也认识了宋青山,所以不需要陈秋菊一行多说,他便轻松地放了行。
「天呀,好漂亮的宅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王芳一进院子便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
陈秋菊笑了笑,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人气。
「宋大哥终于来了,来,快请、快请。」上次跟着赵掌柜前来的长随出来探望时,正好看见了宋青山一行,便高兴地在旁引路道。
「赵掌柜也来了吗?」宋青山笑着问道。
「来了、来了,我们掌柜对这批货物格外地重视,怎能不来呢。」
宋青山一行随着他的引导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
刚一走进门就有仆人前来,接过宋青山和宋家来背上的货物,赵掌柜也开心地迎了出来。
大家一番寒暄后,赵掌柜便叫人验了货物,尤其是对梳子上的标记,赵掌柜很是满意。
「天然无雕刻,又若隐若现,还能做成凸型,啧啧,真是巧妙呀!」赵掌柜拿着精致的梳子翻来覆去地观看。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赵掌柜虽然知道宋青山一行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
果然,宋青山一行也只是笑笑,为了不让标志被人模仿,宋青山可是特意翻了好几座山,去了别的地方打造的钢印呢,他们削制模型的时候又特意在一角留了个不易察觉的凸起,然后把钢印烧红后,再打在梳子的凸起上。
赵掌柜很是豪爽地一次性付了这批货的八两银子,并嘱咐下批货物也得按时完成。
第一批货总算是顺利完成了,陈秋菊等人心中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银子呢,我们竟挣到银子了,呵呵呵!」王芳看着陈秋菊傻呵呵地乐,陈秋菊也是很高兴。
「是呢,我们赚到银子了,以后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嗯嗯嗯,我们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多的银子,以后就能每个月都吃上肉了,还能穿上漂亮的衣服,绝对不会比他们城里人差。」王芳一脸憧憬地道。
王芳提到衣服,陈秋菊看了看宋青山和自己身上有些过于破旧的衣服,的确是需要换换了,便对王芳道:「眼下已经是秋天了,我们去置办些衣服吧。」
王芳愉悦地点头,陈秋菊又回头看宋青山,宋青山也点点头。
一行人便往这附近的布店走去。
「客倌,你随便看、随便挑,包你满意。」陈秋菊一行刚走进一家布店,便有小二上前热情地道。
陈秋菊扫视了一圈便问道:「你们店里有没有成衣?」
王芳已经大步走了过去,欢喜地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着。
「有、有,客倌你等着,我这就去拿。」小二对陈秋菊有种莫名的敬意。
陈秋菊点点头。
小二从后台钻进内室,一会儿便抱出一遝成衣来,他将成衣摆在空着的柜台上道:「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买了布料回去,自己缝制衣服,我们的成衣也就是为应急的客人准备的,所以收在了内室。」
陈秋菊翻看了一番,衣服颜色、样式单一,并不满意。
机灵的小二看出了陈秋菊的心思便道:「客倌可先买个一套衣服应应急,再买些布料回去自己缝制。」
陈秋菊看了看王芳和宋家来正在翻看的布料,颜色确实顺眼、好看许多。
只是最近会比较忙,陈秋菊又从来没有做过衣服,便对身边的宋青山道:「我们先买两套成衣,再买些布料回去慢慢缝制。」
「好。」宋青山对陈秋菊温柔地笑笑。
「你喜欢哪些?」陈秋菊翻看着衣服,问宋青山道。
「黑色的吧。」宋青山答道。
陈秋菊便挑了件黑色的长袍,递给宋青山道:「这件怎么样?」
宋青山打量了长袍一眼,对陈秋菊笑着道:「长袍,干活恐是不方便。」
陈秋菊笑了笑道:「干活就穿家里的短袍,平时在家就穿长袍。」
宋青山笑着点头道:「也好。」
陈秋菊便又挑了件墨绿色的长袍,一起递给宋青山道:「你去换着试试,看合不合身。」
宋青山便依言去了内室,由于宋青山偏瘦的原因,两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颇为合身,他的气势本就和普通农民不一样,是以穿上长袍的宋青山倒有些儒雅的杀伐之气。
陈秋菊左左右右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看来自己倒是捡到宝了,只是不知他的气势又是从何而来?
「对为夫可还满意?」宋青山看陈秋菊拉着他打量了好一番,不禁笑看着陈秋菊打趣道。
「目前还尚可。」陈秋菊也笑着点点头。
「这话说得倒像是会嫌弃糟老头子。」宋青山低头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衣摆道。
「所以你要争取做到老而不糟。」陈秋菊笑着拍了拍宋青山的肩膀,又转身问小二道:「这两件衣服多少个铜板?」
「这件黑色的一百个铜板,这件墨绿色的九十个铜板。」小二赶紧恭敬地答道。
陈秋菊点了点头,走到王芳身边,拿过一匹墨绿色和一匹淡蓝色的布料问道:「这布料怎么卖?」
「都是一样的东西,统统给您算十三个铜板一尺。」小二说罢又怕陈秋菊等人嫌贵,赶紧又道:「我看客倌好,给你们的价钱也是最实惠的。」
陈秋菊看看王芳,王芳也暗暗地点点头。
陈秋菊点点头,对小二道:「这两种布料都给我扯个二十二尺。」
「好咧,客倌等着,这就好。」小二欢快地去拿剪刀尺子。
「四婶喜欢什么样的?」陈秋菊笑着问道。
「你看看这匹可好?」王芳扯过一匹枣红的布料问道。
「这匹年老的人穿最好不过了。」陈秋菊摸着布料道。
「正是呢,我想给我老娘扯身衣服。」看陈秋菊也说适合老年人,王芳一脸高兴地道。
「那也得给我老娘扯一身。」宋家来一听岳母有新衣裳,那自家老娘也得有呀。
「那娘问起来我们怎么说,难道我们能说这是卖梳子赚的钱买来的?」王芳翻了个白眼道。
宋家来抓了抓头,期期艾艾半天,没回答出来。
陈秋菊她娘前些天帮了好几天忙,对她这个冒牌女儿也是没话说,陈秋菊看了看,也对夥计道:「这种布料也给我扯五尺。」
「好咧。」这夥人出手可真大方,夥计欢快地道。
「你也来挑两身成衣。」宋青山走到陈秋菊身边,拉着她又走回成衣旁。
陈秋菊点点头,也翻看了起来,样式和颜色确实太过简单,她也没看到什么喜欢的,便就拿了和宋青山一个颜色的两件女式长袍。
陈秋菊试罢衣服的时候,王芳也买好了布料。
「夥计,我们买这么多的布料,你好歹给便宜些。」陈秋菊对夥计道。
「客倌,我这给你们的可是最实惠的价,你们常买布料,价格想必也是清楚的,这整条街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这可是童叟无欺的店呐。」夥计是个机灵人,嘴皮子也厉害。
「你看我们买这么多,你好歹给我们少个零头呀。」王芳也道。
「这么小个镇子做的都是回头客的生意,夥计好歹给我们少些,我们心里高兴,回头还是来你们这里了。」陈秋菊道。
「欸,今天掌柜的不在家,看你们买这么多又这么爽快的份上,我就冒险作一次主,只收你们一个整数。」小二想了想,这镇子小,主要做的都是回头客的生意,他也就豪爽地答应了。
陈秋菊所有的布料和衣服加在一起,也就只收了七百个铜板。
陈秋菊趁机将整两的银子化开,给了宋家来他们一两银子六百个铜板的股份钱。
王芳喜咪咪地收起了陈秋菊递过去的银子。
从成衣铺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陈秋菊对王芳道:「这个时候也该去寻于大叔了,四婶还有什么想买的吗,我们赶紧地卖一卖?」
「我倒是不缺什么了。」
「秋菊,我们买头牛车吧?」宋青山看着陈秋菊的眼道。
牛车?陈秋菊一想,自己有牛车好像也不错,便问道:「牛车需要多少银子,我们这些够吗?」
见陈秋菊同意,宋青山咧开嘴,放心地笑了。
「买牛呀,那得一、二两银子呢。」王芳有些惊讶又有些羡慕地道。
「买牛,这是个好主意,既可以干农活,又可以赶路用。」宋家来也有些激动地道。
陈秋菊一行四人走了半天的路寻到牛贩子家,和牛贩子讨价还价了半天后,花了一两银子六百个铜板买了一头刚刚成年的小牛。
宋青山、陈秋菊事多,也没时间做牛车,便在牛贩子对面的木匠家花了一百来个铜板买了一辆板车,宋青山和宋家来拾掇拾掇,套好牛车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陈秋菊、王芳一行便坐上牛车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于大叔的牛车早已回去,走路回去的人更是早已经出来,此时,长长的路上就剩陈秋菊一行慢慢地摇摇晃晃。
到家的时候,月亮早已挂上树梢。
王芳、宋家来急急忙忙回家看孩子,陈秋菊、宋青山赶着牛车摇摇晃晃往茅草屋走去。
这一整天,宋青山的心情明显很好。
梳洗罢,他和陈秋菊躺在床上的时候,看陈秋菊靠着墙角睡,便孩子气地伸手去拉她。
陈秋菊拍了他伸过来的手一巴掌道:「别闹,睡觉。」
「这不正是在床上睡觉吗?」宋青山没脸没皮地笑着黏贴了上来。
这几天是危险期,陈秋菊每月的这几天总是躲着危险的男人,她记得离上次来好像有一个多月了,说有了吧,她又一直算着安全期,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几个月甚至半年来一次的人也有。
他抱着陈秋菊便不规矩了起来,陈秋菊躲了半天,还是被狼一样的男人脱了个乾乾净净,在宋青山有意地抚摸下,陈秋菊渐渐地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便乾脆抱着他一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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