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似水流年》作者：原溯【2014年6月19日更新至第13章】

折佩君

第八章

    作为市重点甚至省重点，八中的头名学生们之间的排名竞争相当激烈，尤其期中考试过后，各个学年的前五十名都被写在红纸上贴在教学楼门口，而十一班的班主任老冯更狠一些，把全班的名次表打印出来贴在墙面上，赤裸裸地任所有人观看，于是大家都知道究竟谁是前十名，谁是后十名。这件事情对于后十名的同学冲击似乎更大一些，只是有人脸上毫不在乎继续嬉笑，有人则阴着脸，但那些嬉笑究竟是掩饰还是真的不在意，谁也不清楚。
    第一天贴出来之后，同学们蜂拥到名次表前一边看一边议论着，佟嘉嘉站在人群最后扭头看林原，眼神里满是忧伤：“林原，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林原虽然真心觉得佟嘉嘉这个名次有点儿丢人，还是果断摇头：“怎么可能？你好好努力，再慢慢赶上来就好了。”甚至为此拉着佟嘉嘉在操场上散步好久，陪她说话安慰她的情绪。
    但是事过一个月后，佟嘉嘉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的羞耻感，甚至放弃了想要把成绩追上来的念头，上课不是跟人传纸条就是说话聊天，除了班主任老冯的课做出个样子之外，其余的课上要么荒废时间要么逃课。这天，恰逢语文课，佟嘉嘉完全无法领会语文老师的高山流水，干脆把羽绒服垫成枕头，趴在桌上睡觉。
    “我靠。“林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身子探向前去推佟嘉嘉，推了几下见对方没反应，手上的劲儿大了些，还低声道：“嘉嘉，醒醒，起来听课了。”也不知哪股劲儿用大了，戳痛了佟嘉嘉的后背，她坐起来回头，脸上还带着睡意，不耐烦道：“你干嘛呀！别碰我！疼！”声音不小，起码吸引了周围同学的目光，说罢又趴下。
    林原立刻觉得脸上有些火热，一方面是生气，还有是被好朋友这么当面不给面子的羞恼，心里火起，干脆伸脚用力踹佟嘉嘉的椅子，压低声音狠狠道：“别睡了，起来听课！”几下过后，佟嘉嘉终于也火了，腾地起身扭过来怒道：“跟你说了别碰我，别踢我凳子，烦不烦！”
    乔峥冷眼在旁边看着，发现这次林原的脸色由红转白，不再理会佟嘉嘉，只是放在桌面上扶着语文书的手竟然微微颤抖，吓了一跳，下意识碰了碰她的左手，竟是冰凉，赶紧拉到桌下，双手握住那只还在发抖的手，一边使劲儿搓着让它暖和起来，一边说：“行了同桌，别生气了啊，听课听课，咱不管她。”恰好语文老师此时叫林原起来回答问题，林原收回左手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情绪，慢慢开口作答，只是任何人都听得出她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颤音。
     戴明涛这节课应苑迪的百般要求换座坐到她身边，看着前面林原垂在身侧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推了推苑迪向前示意，低声说：“你看，林原都气疯了。”
     “嗯，林原也是太多管闲事了。”苑迪撇嘴。
     “说你傻你还真傻。”戴明涛鄙视地一瞥，道：“你身边要是有这么个多管闲事的人，你爸妈能乐死。”
     回答完问题的林原坐下，情绪慢慢恢复过来，先前一瞬间怒火高涨，气得胸口发闷，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会儿渐渐没了这些症状，扭头看了眼还在关切注视她的乔峥，嘴角上翘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谢啦。”
     尽管觉得林原多事，但看在平日借作业的情分上，苑迪还是在下课后一拍林原的肩膀，随即上半身趴在桌上探头到林原耳边安慰道：“你刚才没事儿吧，我看你说话声音都哆嗦了，就跟快哭了似的，至于吗？”
      “嗯，没事儿啦。”林原的情绪渐渐调整过来，笑容也真心了一些，只是目光还是不肯朝佟嘉嘉的方向看。
      说话间，一下课就冲出去的乔峥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放在林原面前：“给你买的珍珠奶茶，热的，先捂捂手吧。”说着把奶茶拿出来塞到林原手里，见她下意识拿住，又转身离开。
      “哇塞！这么体贴！”苑迪嚷嚷着，大力拍林原：“乔峥是不是暗恋你啊。”
      林原很难形容刚才那一刻自己心中的喜悦和幸福感，耳朵有些发烫，但听了苑迪的话还是镇定道：“暗恋个头啊，哪儿那么多八卦，还是专心关注戴明涛一个人就够了啊。”只是脸上仍不自知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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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8字

折佩君

第九章

      林原从来不是一个脾气软和的人，尽管她从来说话做事都彬彬有礼，谢谢麻烦你不离口，也轻易不会削人面子，但认识她的人都说，林原的脾气很暴，只要被惹到，就会像爆竹一样爆发，事后更是记仇，如果不是对方服软，宁肯老死不相往来的。
语文课上被佟嘉嘉吼了一嗓子之后，林原接下来一天内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神情自若地把前面的人当成空气忽略掉，林冬垚目睹这一切，在下午的自习课上，趁着班主任出去了，贱兮兮地幸灾乐祸道：“完了佟嘉嘉，你把你们的老大给惹毛了，人家现在压根儿不搭理你了，你说你——”
       “闭嘴！”佟嘉嘉不耐烦道：“狗屁的老大，学习好算个屁！”
      林冬垚被噎得一愣，下意识扭头瞥了林原一眼，见她仿佛没听见佟嘉嘉的话，扭回头看着佟嘉嘉，脸上表情复杂难以言表，最后啧啧一声，心说，真是见识到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佟嘉嘉最后那句“学习好算个屁“声音实在不算小，林原和乔峥听得清清楚楚，后者停下笔，侧头看林原， 林原的笔也停了，低着头，缓缓地，嘴角上扬，扯出一个笑容。
      “同桌，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总喜欢笑。”乔峥上身探过去，侧脸细细打量林原，感慨道：“笑得还可欢畅了。”
      林原的笑容更大了：“这叫自嘲，懂否？”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加上教室里乱哄哄的，没想到佟嘉嘉突然把书往桌上用力一摔，接着是极大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她蹭地起身，大踏步走出教室，把门用力甩在身后，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郭凌最先反应过来，出声问：“林原，嘉嘉她怎么啦？”
      一瞬间，林原差点脱口而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但还是扭头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啊。”
郭凌起身追了出去，教室里剩下的人不知谁开了头，又开始嗡嗡如菜市场般议论纷纷，于是班长冯青英不得不走到讲台前维持纪律。
      佟嘉嘉并未走得太远，她出了教学楼，沿着操场走到篮球架下，坐下来，不一会儿，郭凌追过来，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给，喝口，消消气。”又沉默一阵，才问：“你到底怎么了？我听苑迪说你今天连林原都骂了？她怎么惹你了？不能吧？我看她对你还是挺好的。”
      “你听苑迪瞎说呢，”佟嘉嘉不屑哼了一声：“谁骂林原了，”停顿一下补充道：“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冬天的太阳落山很早，虽然才下午四点钟，天色已暗，对面人的脸一点一点模糊起来，郭凌很想像平时一样开玩笑活跃气氛，但是看着佟嘉嘉异于往日的沉默和在昏暗中都能感觉到的阴沉面容，还是选择了沉默的陪伴。不知过了多久，佟嘉嘉像是做梦一样轻轻道：“有时候我就想，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好像我活着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我要是我妈，早就掐死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儿了。”
      郭凌闻言吓一跳：“你怎么了？怎么扯上这个了？不是吧佟嘉嘉，你一下子这么深沉我真是接受不了啊，你是佟嘉嘉吗？是吗是吗？”
      佟嘉嘉扭脸看郭凌故意逗她开心耍宝，终于给面子地笑了一声：“我没事儿，就是随便瞎感慨感慨，可能学习学多了，有点儿傻了。”
      见佟嘉嘉终于恢复正常，郭凌暗自松口气，赶紧顺利转换话题：“你还学习学多了？说这话好意思吗？你后边可坐着林原，人家才叫学习学多了，不过你这次真有点儿过分，她上课叫你听课是为你好，别的不说，她对你真的挺真心的。”
“我知道。”佟嘉嘉低声说，只是，她在心里说，每次看到林原，我都觉得自己那么卑微可怜。

     自习课下课铃声响起，佟嘉嘉起身笑道：“我去厕所，你去吗？”
     “我不去了，饿了，去买点儿吃的，你要什么不？”
     “给我买跟炸鸡柳吧。”
     二人对话结束，分道而行，郭凌冲到学校小卖部买了些吃的，回到教室，把鸡柳放到佟嘉嘉桌上，看见林原正跟乔峥、林冬垚聊天，看样子很是投机，三个人仿佛没看见她一样，真说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她无声叹气，回到座位上，犹豫许久，还是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第二节自习课，林原照例拿出练习册做题，后面传来一张折好的纸条，上面还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字：给林原。字体她并不陌生，是郭凌的，打开看，上面几行字：佟嘉嘉好像出了什么事，心情特别郁闷，你别跟她生气，有机会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吧。
     “噗——”林原无奈长长吐气，收起纸条，抬眼看看前面正拿着鸡柳大嚼的佟嘉嘉，咬牙启齿一番，最终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佟嘉嘉身边拍她肩膀：“出来吧，我们谈谈。”佟嘉嘉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下一秒随即放下鸡柳，干脆地起身，二人一前一后出去，班级里立刻有人长长地“哇——”了一声，潘伟坐在教室后面，双手挥舞大声道：“哇塞林原姐姐刚才那个样子好NB啊，找人单挑啊。”
     “是啊是啊，我靠吓死人啊。”
     林冬垚回头神秘兮兮问乔峥：“你说佟嘉嘉能活着回来吗？”
     而苑迪则瘪嘴对戴明涛感慨：“我发现林原有时候真是挺能装的。”
对于教室里面的同学说什么，林原和佟嘉嘉不得而知，她们担心在教学楼里溜达被老师发现，所以左拐右拐到了学校的综合楼，上五楼，进了常年不锁门的美术活动室。林原先把门用桌子顶上，走到窗边挑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对面道：“别开灯了，这儿亮堂点儿，坐这儿，咱俩说说话。”佟嘉嘉从善如流把椅子转向，在林原对面坐下。
     “先向我道歉。”林原认真接着窗外的透进来的微光注视着好友：“你今天上午的事情让我很伤心，也很难堪。”
     “对不起。”佟嘉嘉平静道。
     虽然觉得佟嘉嘉的话语中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甚至没有什么歉意，想着初中三年的情分，林原的心软下来，耐心又认真地说：“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就把这当成是你真心的，现在，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拿我撒气？”
     “我没拿你撒气啊。”佟嘉嘉随即反驳，甚至还有一丝无辜：“谁拿你撒气了？哦，冲你嚷嚷一句就是拿你撒气了？你也太能挑理了吧，怎么着，你比别人金贵吗？”
      只一句话，林原的火气差点又被挑起来，大大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不要跟对面的人一般见识，再度开口，只是声音有些止不住发颤：“佟嘉嘉，咱俩初中三年好朋友，对彼此太了解了，”所以，我明白你因为在高中的名词一落千丈所以对我有心结，“也不用彼此之间耍花腔，你心情不好，冲着我发泄，应该的，我理解，”虽然我真的很生气，“如果你觉得还是有火气，现在没人，我也不怕没面子，你使劲儿朝我发火拿我撒气，骂我损我都没关系，只要你高兴。但是，等你撒气完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这样，你的火气来自哪儿？是因为成绩？还是班里的人际关系？是你感情出问题了？还是跟你父母闹别扭了？你得告诉我，有些事儿一个人想容易钻牛角尖，你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你；就算我无能为力，起码你也有个倾诉心事的人，嗯？”她微微探身，伸手抓住佟嘉嘉的手，紧紧握住，眼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借着窗外月光，佟嘉嘉看见了林原眼中的水光。
      “嘉嘉，咱俩是初中三年的好朋友，我特别珍惜这份儿感情，所以你别让我觉得我在自作多情，行吗？”
      佟嘉嘉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刚才故作平静不训的脸色变成了晦暗阴沉，低声问：”林原，我跟你说过我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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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5字

折佩君

第十章

     林原跟佟嘉嘉认识，严格说起来是从初一下半学期开始的，佟嘉嘉是转学生，因为父亲跟班主任打了招呼，特意被安排到班里成绩最好的林原附近的座位，二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近，最后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佟嘉嘉的性格比林原活泛圆润许多，也更加开朗，经常快乐地跟林原讲述自己在小学和初一上半学期的学校里结交的好友们，有几个关系实在瓷实，佟嘉嘉每每提起都是用”我姐“、”我弟“来代指，所以林原听了佟嘉嘉的话，第一反应是她那个在原来学校结交的“弟弟”，一瞬间，她立刻脑补了诸如失恋之类的情节，小心翼翼问：“你是说你初中原来学校的弟弟吗？”
     佟嘉嘉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麻木：“我亲弟，跟我不是一个妈生的，比我小六岁，今年上小学。”
     WHAT？
     电光火石间，林原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想起家长会上见到的佟嘉嘉的妈妈的样子，满面风霜，仿佛是工厂里最普通的女工，再想想佟嘉嘉的身为市里某个局小领导的相貌堂堂的爸爸，心如擂鼓般狂跳，她想自己大概猜中了事实，只是这事实太过残酷，让她几乎不忍心在好友面前说出来。只是她脸上一瞬间表露的了悟还是被佟嘉嘉看到了，后者平静道：“我觉得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是我爸跟外面的女人生的。比我小六岁，哼，”佟嘉嘉嗤笑：“也就是说他们起码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搞上了，这么多年我妈一直忍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你妈为什么不离婚？”林原差点问出这句话，但随即想到什么，内心一阵苦涩：现在社会上，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要养活一个上高中的孩子，供孩子花销和各项学习费用，困难何其大，佟嘉嘉的妈妈不忍耐，难道还能离婚吗？有一个婚姻的名头，佟嘉嘉还有爸爸庇佑，一旦离婚了，估计爸爸的全部爱心就给了新妻子和儿子了。
     半晌，林原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们一直瞒着我，但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就知道了。我还看见过我爸跟那个女的一块儿上街呢，我爸给她买衣服，一买就是一件好几百的衣服。”佟嘉嘉面露嘲讽：“幸亏我爸还算有良心，没说把钱只给那个女的花，所以平时我管他要零花钱，他都挺大方的。”
     “那你爸知道你和你妈知道吗？”
     这话像绕口令，佟嘉嘉却听懂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心里有数吧。”
     美术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佟嘉嘉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林原坐在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这种伤痛不是几句安慰能抚慰的。劝解？还是出主意？出什么主意？身为被父母豢养的高中生，她们能做什么？去指责父亲？估计会被当成小孩子的叛逆然后被训斥一顿，更糟糕的可能会破坏掉佟嘉嘉妈妈多年隐忍之下维持的表面平静。比佟嘉嘉小六岁，那个孩子今年十一岁，十多年的婚外情，妻子是以怎样的心情忍耐下来的？林原眼前浮现出佟妈妈眼角的皱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显得那么苍老。
       可是——佟嘉嘉初二就知道了？林原回想起佟嘉嘉初二时的样子，似乎的确曾经情绪低落过几天，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为什么现在突然爆发出来？
       “既然你不是最近才知道你爸的事儿，为什么现在才这么火大？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吗？找上门了？”
       “那倒没有。”佟嘉嘉摇头：“那个女的挺安分的，我爸也从没说要离婚什么的，不过——”她犹豫一下，艰难道：“我上高中之后，我爸就对我越来越不满意了，”话开了个头，接下来就顺畅多了：“我在初中的时候成绩一直是班级前十五名，进了八中之后一下子成了全班倒第五，我爸就觉得丢人了，而且听说我那个弟弟考试每次都是双百，肯定看那边儿更顺眼，所以他在家总是冲我妈嚷嚷，说我妈没管好我。”
        “你爸脑子有病吗？”林原不客气道：“小学生双百有什么好稀罕的？小学老师都帮着作弊好吗？”
        佟嘉嘉苦笑：“可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双百，我是倒第五啊。”
        那你还不好好学习？还乱逃课？林原腹诽。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好好学习呗。”佟嘉嘉玩世不恭地说道：“只有我名次上来了，我爸才能觉得有面子，我妈在家才能少挨骂。”
        “那——”林原走到佟嘉嘉身前，蹲下，抬头诚恳看着她：“以后别再逃课了，上课也别睡觉或者聊天，好好听课，要是哪儿听不懂先记下来，回头我给你讲，这才高一上半学期呢，一切都来得及，嗯？”
       佟嘉嘉点头，露出进来后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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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9字

折佩君

第十一章

     “马关条约是关于中日不平等条约的最重要的一条，考试的时候关于它的背景、内容、影响都可能出题，包括单选、多选……”娃娃脸的历史老师在讲台后大声强调着，奈何她甚是清脆娇嫩的声音被下面同学肆无忌惮的嗡嗡声淹没，学生们做什么的都有：聊天、传纸条、吃东西、睡觉，偶尔个别听课的同学不耐烦地敲桌子：“别吵吵了声音小点儿，老师你大点儿声我们听不见！”历史老师气愤又委屈：“我的声音再大，能吵过你们五六十人吗？别说话啦！”说着把书用力往讲桌上一拍。
      乔峥翻了个白眼悄声对林原说：“再用不了几节课，咱们班的讲桌就要牺牲了。”
      “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可怜咱们历史老师了。”林原视线盯着书，不动声色回到。
      历史老师的发威换来了一时的安静，于是赶紧抓紧时间开始强调重点，林原一边在自己书上划着，还要兼顾佟嘉嘉课前塞给她的历史书。
      “原儿，我今天真有点儿急事儿，历史课不能上了，老师要是划考试重点你帮我划上啊，谢了，爱死你！”佟嘉嘉这么说着，迫不及待就跑出去了，这是历史课前的事情。
      这是第几次了？林原忍不住想。那天跟佟嘉嘉两个人谈完没过三天，对方又故态复萌，许是基础差，许是没兴趣，上课又恢复了睡觉、看杂志或者逃课出去上网的状态，自习课根本抓不到人影，只是这次，林原没再去督促什么，而佟嘉嘉倒也乖觉，知道期末临近，逃课前总记得让林原帮忙在书上划重点。
      对于老师和学生都是煎熬的历史课终于结束了，历史老师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出了教室，林冬垚回头管林原借书：“林原，刚才有几页我没跟上，给我看看。”
      “给。”林原随手把佟嘉嘉的书递给她：“看你同桌的吧，看完了给她放书桌里。”
      林冬垚翻开书，大致浏览一番，回头啧啧：“你可真行，跟老妈子似的管她。”
      林原微笑：“反正也是顺手，行了，别说了，越说越觉得我自己可悲。”说完起身出去透气。
      刚出教室，迎面走来一个女生，身材娇小，相貌甜美，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软软的：“那个，帮我找一下你们班戴明涛。”
      “哦，稍等。”林原认识这个女生，因为苑迪曾经非常八卦地给她分享过这个女生的照片，戴明涛的在外市就读的女友姜伊。
      “戴明涛，有人找。”看见苑迪正在她自己座位上看杂志而戴明涛趴在教室最后睡觉，林原突然想到以往有人来找戴明涛，被苑迪看到了肯定要跟着出去看个究竟，心思一转走进教室到了戴明涛身边，冲着他身边的同桌说：“外面有人找他，你把他叫起来吧。”不想戴明涛一下子坐起来，揉揉眼睛：“谁找我？”
      “一个女生，在班级门口。”林原说完转身出去，进了水房，一边洗手一边在心里八卦：按照苑迪的说法，姜伊在初中就是戴明涛女友，只是后来上了高中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住在了有两小时车程的两个城市，两个人目前还是情侣关系，那么苑迪天天追着戴明涛俩人那么黏糊算什么？齐人之福？想到这里林原恶寒，心说难道男生长得帅点就要这么祸害女生而女生也无怨无悔？
      下一节课开始，林原回到教室，听课听到一半突然听见有人小声啜泣的声音，疑惑地四周看，还没发现什么，后背就被捅了捅，回头就看见苑迪哭得肿起来的眼睛，吓一跳。
      “你叫我？”
      “嗯，有纸巾吗？借我。”
      林原掏出面巾纸递给她，视线扫了一眼戴明涛的位置，果然是空的，看来是跟许久不见的女友去聚会了？所以苑迪吃醋了？这算什么？真是乱七八糟，如此在心里吐槽的林原翻了个白眼重新开始认真听课。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林原听课正入神，后面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苑迪的细长的字迹。
      “不知道。”林原简单回复：“也不想知道，认真听课吧。”接着把纸条扔回去。
       不想苑迪仿佛没看出林原的不耐烦，重新把纸条递过来，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看着像是恶狠狠划出来的：我想跟戴明涛一起出去玩，他居然嫌我碍事，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原特别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非喷出来不可，有心再写一句认真听讲，但考虑到苑迪现在的状态属于魔障的祥林嫂，完全看不到听不到外界，沉浸在自己的哀怨中，干脆把纸条撕碎扔到垃圾袋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后面那个又找你当知心姐姐了？”乔峥碰了碰她，身子倾过来低声戏谑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盯着你不放了。”
       林原无奈扯嘴角：“你这么幸灾乐祸让我有种想海扁你的冲动。”
       “别啊，多伤感情，我错了，下课请你喝酸奶？”
       “不要，我想吃雪糕，今天特别烦躁。”
       “大冬天的吃雪糕，胃不想要了？换一个，要不给你买德芙？”
       林原好笑地转头看自己同桌：“跟你说着玩儿的，你还当真了？”没想到乔峥特别认真地点头：“对啊，我认真的，反正我自己也饿了，下课要去买吃的，你也饿了吧？”
       “不饿，饿了我自己再去，谢啦。”林原微微一笑。
       想不到下课后乔峥到底买了两罐酸奶和两条巧克力，往林原手里一塞：“来，一人一半。”
       “别……”林原吓得赶紧往外推：“我真的不要。”
       乔峥干脆地把酸奶和巧克力的包装都撕开往桌上一放：“怎么办，没法退了，扔掉吗？”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林原压根没反应过来，看着乔峥脸上故作为难，她只能苦笑一声，身手去掏钱包，不想乔峥一把压住她的手，认真道：“给你买的，别给我钱，不然我真生气了。”林原抬头看他，脸上全是认真，犹豫一下只能点头：“那谢啦。改天我也请你。”
       乔峥微微一笑没说话，坐下来开始补充能量。从旁边经过目睹一切的郭乐乐酸溜溜道：“乔峥，原来你这么大方啊，怎么你对林原这么好啊？”
       “对啊，”乔峥淡定地满不在乎道：“我就乐意对我同桌好啊，有意见？”
       “我哪敢呀。”甩下这么一句，郭乐乐瞟了面无表情的林原一眼，扭身离开。
       啊，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好开心啊！林原在心里默默道，哪怕我真的清楚乔峥的示好是为了什么，依然可悲地心动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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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8字

折佩君

第十二章

      进入十二月中旬，N市愈发寒冷，不说滴水成冰，也能让人冻掉耳朵，然而大街小巷近日却弥漫着一股欢快气氛，对着大街的橱窗上要么贴了圣诞老人要么是圣诞树，走进超市，广播里一直在播放圣诞节的应景歌曲，有些还是中文翻唱的，听起来格外**不类。
      “都是那些做买卖的为了赚钱才嚷嚷着过圣诞节，中国人过外国人的节，吃饱了撑的。”饭桌旁林爸爸如是评论。
      林原颇为赞同，边吃边跟爸爸附和了几句。
      “行了，吃完饭再说，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林原妈妈阴沉着脸道，林原瞥了眼妈妈的脸色，闭嘴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林妈妈挟了一筷子萝卜丝放到林原碗里，絮叨道：“多吃萝卜，我知道你不爱吃，但是萝卜防癌还补气，小人参呢，还不发胖，你别任性，多吃点……"
      "闭嘴！别嘟囔！”林爸爸不耐烦道：“吃饭呢，叨叨什么？”
      林妈妈啪地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我乐意叨叨，你管得着吗？只许你说不许我说？啊？”
      “滚一边儿去吧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
      林原坐在俩人中间听着他们相互谩骂，面无表情，认真地一口一口吃自己的饭，把碗里最后一口吃掉，起身道：“我吃饱啦，你们慢慢吃。”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她站在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看着对面路灯旁一棵干巴枯瘦的大树，心中升起一股凄凉，全身的血液循环似乎变慢了，浑身无力，她不想打开书包学习，也不想去探听父母今天吵架的导火索是什么？是爸爸又在外面故意装大丈夫做了蠢事，还是爸爸又跟哪个女人眉来眼去，亦或者是又偷偷跑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麻将喝酒甚至到KTV唱歌？她想，班里不知道多少人的家长都那么羡慕自己，希望他们的孩子像自己一样学习出色。可是有时候，她也好羡慕那些同学，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像他们的父母那样正常。又或许，他们的父母在家也有各种各样问题？也是这样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也许每一个光鲜的家庭下面都隐藏着不堪？只是人们善于隐藏，把最伤痛的那一面掩起来，独自承受。
      怎么可能？林原苦笑自己的阿Q和自欺欺人，大多数的家庭还是幸福的吧，可能也会有争吵，但不会像自己家里这样，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和跨不过去解决不了的问题。
       房间门突然开了，林妈妈推门进来：“原原，接电话，佟嘉嘉的电话。”
       林原拿起自己房间的分机，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掉了，坐到椅子上重新发呆。佟嘉嘉是打电话过来问作业的，她今天又逃了晚自习和晚课，出去的时候甚至是把书包带出去的，电话里她愉快地叮嘱林原明早早点去，把数学和物理练习册给她抄一下。第一次，林原对佟嘉嘉生出一种厌烦情绪，她有些累了，自身难保，不想再像老牛拖破车一样把一个根本没有意向的人往学习的路上领。
       也许是我自己傻，林原拿起镜子，嘲讽地看着里面的自己，低声道：“说不定人家觉得你吃饱了撑的瞎管闲事，人家爸爸分分钟给她安排一个好前程，用得着你吗？蠢货！”

       不管心情多么低落抑郁，第二天上学林原仍是顶了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只是亲近如同桌乔峥还是敏锐发现她今日较往日沉默许多，神情中带了疲惫，带着若有所思表情发呆的时候也多了些，忍不住低声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为什么呀？”
       “没事儿，小事儿，过几天就好了。”林原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这股恹恹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体育课，冬天的体育课已经选择在体育馆内上，简单做了些运动，体育老师也很有眼色地放学生自由活动，林原这次没有回到教室自己看书，而是上楼梯到了二楼看台，看着下面自己班和邻班男生打篮球。佟嘉嘉又去上网了，她跟别的女生也并不亲近，所以一个人扶着栏杆站在那里，平时大概觉得有点儿尴尬，只是这会儿却庆幸可以有一个放空思绪安静独处的机会。可惜过一会儿，安静被打破了，走过来一个身材纤瘦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还带着点儿冷的文静女生，是同班的杨智婷。
       “你怎么一个人？”杨智婷跟林原交集甚少，开学到现在两个人之间对话大概不超过二十句：“佟嘉嘉呢？”
       “去上网了。”对这个浑身透着干净单纯气质的女生林原很有好感，收起刚才的不耐烦，笑着应对。
       “又是郭凌跟一起吧？”杨智婷像林原一样双手拄在扶栏上，眼光看着下面的男生们：“她也够愁人的，都考成那样了还不知道学习，前几天还把你给撅回去了吧？”
       “这事儿怎么你都知道了。”林原失笑：“谁说的啊？郭凌啊还是苑迪啊？”
       杨智婷扭脸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肯定是苑迪啊，除了她还有谁啊。”
       两个人的目光一同注视起在下面篮球场边抱着一件运动服拿着一瓶脉动大呼小叫跳来跳去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苑迪，对方口中还不时大喊：“戴明涛！戴明涛！加油！加油！”
       林原失笑：“看过灌篮高手吗？苑迪就差头上绑个布条了。”还差一件超短裙，只是这话到底没说出来，她觉得有些过损。
       杨智婷也笑，过一会儿有些神神秘秘地把头凑过来低声道：“你看她这么咋呼，其实戴明涛只是耍她玩儿的，他还有个女朋友在外校，前几天还来找他来着，你知道吗？苑迪还想跟他们俩人一起出去，结果被赶回来了，后来戴明涛也贱，既然说开了就别脚踩两只船了呗，他不，还给苑迪买东西买礼物哄她，这不把人哄好了。”
       我当然知道，那个女朋友我还见过呢，林原心说，但嘴上只是说：“听说过。”随即疑惑：“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连买礼物这等事情都知道，她都没听苑迪说过，等等——她想到这几天苑迪每每拿着一个玩偶挂件甜蜜蜜地亲来亲去，难道是那个礼物？
       “我只听说过戴明涛的女朋友，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林原真的纳闷了。
       “听郭乐乐说的呀。”杨智婷解释：“郭乐乐跟潘伟还有李聪关系特别好，什么话都跟他们俩男生说，他们关系铁到上次郭乐乐来生理期肚子疼还让他俩帮忙买卫生巾来着。”
       “我靠！”林原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一定喷了：“然后他俩就去买了？俩男的？”
       “对啊，”杨智婷带着忍不住的笑意道：“李聪跟夏蓝是同桌，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也没避着夏蓝，我、夏蓝还有夏雪音都是初中同学，关系特别好，所以她又告诉我们了。”她扭头笑：“是不是觉得关系特乱？”
       林原微微皱眉：“还行，不过——郭乐乐怎么把这种事往外说啊？她跟苑迪不是关系特别好吗？怎么这么丢人的事儿还给她往外兜啊？”天地良心，她知道的关于苑迪的八卦都是她自己爆料，而是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啊，大概苑迪也觉得被一个小玩偶哄回来有点儿没面子所以没往外说，怎么郭乐乐就给爆出去了？
        “关系好个屁。”林原惊讶地看着文气的杨智婷冷冷吐出脏话：“郭乐乐那是拿苑迪当傻子耍呢，但凡苑迪有什么事儿她都往外传，恨不能全班都知道，哼，”她冷冷嗤笑：“据说，郭乐乐其实对戴明涛也有意思，只是苑迪缠戴明涛缠得太紧了，不好意思下手。”
       “Oh my god！郭乐乐跟程林不是一对儿吗？”这是串戏了吧亲们？林原之前的抑郁一扫而光，全身心地投入到探索八卦中。
       杨智婷这次没有什么可爆料了，耸肩道：“谁知道他们四个怎么回事，关系乱得要死。”说着目光重新看苑迪：“有时候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苑迪可怜，你说她知不知道戴明涛对她根本没真心？你看戴明涛平时跟别的女生像是郭乐乐什么的不也很亲热吗？既然长眼睛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够傻的。”
       林原刚想说什么，无意瞥见了球场一角，打了半场正在场下休息的乔峥微微喘着粗气叉腰休息，房婧涵走过去递了一瓶水，笑着说了什么，乔峥接过水大口喝了几口，水瓶拿在手里，二人一起有说有笑，过一会儿，邻班一个身材极好的女生也加入他们，说着说着，后加入的邻班女生脸上带着嗔意捶了乔峥一下，接着两个人在场外一个追一个打嬉戏起来。看到这一幕，林原的心像是栓了铅块，无止境地坠下去，嘴角却扬起大大的笑容：“有时候就是自欺欺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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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975字

承天接地

让我怀念中学生活啊 里面好多学霸 还要求那么严格 自己是个扶不上墙的学渣 不过家人没给我多大的压力 所以我健全的长大了 哈哈哈哈哈

折佩君

第十三章

      那天过后，林原对乔峥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在面对身边这个人的时候如同对待林冬垚等人，问她问题会耐心帮忙解答，日常说笑也会搭腔，但曾经的亲切感和熟悉感被她死死压在心里，她告诫自己，对待乔峥不要跟对待别人有任何不同，他只是你的同学，只是同学。
      乔峥或许察觉了林原的态度，或许没有，但看着林原每天上自习课面无表情不再露出淡淡笑意的脸，他也很自觉地不过多打扰她，甚至有什么疑难问题也尽量去问其他人，在外人眼中，两个人是结结实实地有些疏远了，林原察觉，心如刀割。多年后想来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只是那么一点小事，竟能让她怄得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甚至痛哭失声，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了给暗恋的人讲题的特权？还是因为自己投射在他人身上的感情其实还是太过脆弱不堪一击？
       只是当时，林原很钻牛角尖地想着，你果然是为了让我帮助你学习才跟我要好讨好我的，当我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我们之间是否还会维持那种亲密默契？怕是不能了吧，你的身边那么多愿意跟你逗笑开心打闹的女生，那么开朗可爱，而我，那么阴沉寡淡，何必自取其辱？对于林原这种很强的自卑和自尊心交织的人来说，她保留住自己的矜持先后退一步、不被别人看出端倪才是最重要的。
       可悲的自我保护，多年后的林原如是评价曾经的自己。
      
       在林原的纠结中，在所有人的哀叹和忐忑中，期末考试到来，两天从早到晚的考试日程让高一学生几乎蜕了一层皮，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后，楼里某处响起了某男生的嗷嗷惨叫声，让众人疲惫之余忍俊不禁。这次的考场安排是按照全学年的名次排名，所以林原在第一考场，出了教学楼，看看外面呈现墨蓝色的夜空，深呼吸一口冬日的冷空气，觉得凉意浸脾，心情莫名舒畅不少。她想，果然什么感情之类的不是我人生的重心啊，在厮杀这么激烈的八中，还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回到家中，气氛果然又开始凝重，林原麻木地跟父母打过招呼，走进门，难得明天放假还没有任何作业，倚在桌边抽出一本童话书看，又过一会儿，妈妈果然推门进来，躺倒林原的小床上，阴着脸一言不发。
      换做往常，林原或许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妈妈既然选择逃避到自己的小屋来歇着，大概又是要把她当成情绪垃圾桶宣泄一下的，所以问了也不会招致类似于“多管闲事”的责备，但是今天她想任性一下，不那么贴心，只是假装没看见妈妈脸上几乎溢满的情绪。然而不到十分钟，妈妈还是没有按捺住，涩声道：“原原，妈妈今天跟你说件事儿，你好好听着。”
      “嗯，你说吧。”林原头也不抬道。  
      “你五姨得病了，癌症。”
      “啊？”林原瞪大眼睛转过身：“什么癌症啊？会死吗？”
      “鼻咽癌，说是要保守治疗。”妈妈坐起身，脸色铁青：“我呢打算给你五姨邮过去五千块钱，但是咱家钱都是你爸挣的，我不上班也不挣钱，所以这个钱呢将来等你工作了之后，你替妈妈还上。”
      心中的无力感和厌烦感涌起，林原点头，不作声。
      因为多年来妈妈在家照顾家庭，爸爸出去挣钱养家，所以夫妻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心结。林原的爸爸承认妈妈为家庭做的贡献，包括悉心照顾家人，但是总因为妈妈没有劳动收入而在心里存在一种嫌弃；而妈妈知道自己对家庭绝对鞠躬尽瘁，甚至很是苛待自己，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尊心总让她觉得提到钱的问题时非常敏感，一方面总说自己没资格花钱，一方面又会因为任何人认为她不挣钱养家而有的意见大发雷霆，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总会来找林原，让林原身为女儿将来替母亲“还债”，然后再狠狠发泄一通：
       “我好歹伺候你吃伺候你穿这么多年，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我将来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要求你养我啊给我养老什么的，这是我欠你们老林家的，我前世的作孽，所以你也别觉得我将来指望你养活怎么怎么地的，将来你就给我掏五千块钱还给你爸，就算还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了blablabla……”林原神情漠然充耳不闻，只是心中戾气越来越重，在她即将到达临界点的一刹那，猛地回头，看见坐在床上还在恶狠狠放狠话的妈妈，突然又心软了，她想，这是我的妈妈，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爱我胜过爱任何人，她可以为我付出生命，我为什么连她的这种发泄都不能忍耐呢？想到这里，她缓缓气平了，扭回头重新看书，只是胸口到底还是有散不去的窒闷。

      “明明！”姜伊知道今天是戴明涛考试最后一天，老早就在校门口等着，远远看见戴明涛独特的有点儿不羁的身影，扬起笑容小跑过来，被戴明涛迎面扶住，握住了手。
       “你傻呀？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着？不会找个地方先进去待会儿？”戴明涛握着姜伊冻得冰凉的手心疼道。
       “哎呀没事儿，不是想你了吗，想早点儿看见你啊。”她如此甜甜道，随即挽上戴明涛的臂弯：“走吗？”
       “等会儿，我跟程林他们说一声儿。”戴明涛一手被姜伊挎着，一手爱怜地为她梳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发，二人在路灯下犹如交颈鸳鸯，旁若无人，羡煞不少人。
       “戴明涛！”一个有些刺耳的大嗓门儿响起，随即果然是苑迪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还去你考场找你呢，累死我了，你怎么出来得这么快！”然后才看见戴明涛身边的人，脸上露出惊喜：“姜伊，你也来啦！找戴明涛一起回老家啊？”
       “对啊。”姜伊礼貌微笑，然后低头不语。
       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夏蓝和杨智婷无语地翻白眼，夏蓝道：“这可真是男的人渣女的犯贱，一对儿都凑咱们班来了。”
       “明知道戴明涛跟苑迪不清不楚，戴明涛他女朋友也不反对，也够贱的。”杨智婷声音冷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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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2153

黄连心

学生时代的死党，一起学习一起吃吃喝喝，长大了不在同一座城市，少了许多快乐

618的伏地魔

在学校里我也有一个这样喜欢着的人，每当下课之后都会站在同样的地方看着对方，跟别人玩的时候时就会偷偷看着对方，看着看着就看了好久。好友叫我的时候还傻傻回不过神。然后自已就会觉得好傻但又好开心。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