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声闷哼从阴暗的房间里传出。房间里的青年面露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抱紧头,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好像即刻便会迸裂。
青年脑中的一帧帧画面走马灯似的闪现,全新的世界,简化的文字,神奇的电力,逼仄的家居……这个叫岑晏旸的青年的奇特记忆如狂潮般拍打着他的大脑。他似乎可以听到大脑的齿轮吱呀吱呀的运转声,对了,齿轮是什么?
几分钟后,青年慢慢平复了下来,睁着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空洞和迷茫。
他是岑宣,按这里的话说,是个异次元的魂魄,重生在了一——额——只——高三狗?这儿的词语很奇怪,但是却很贴合。
说来原主也是个蛮悲催的人。原主出生在一个双亲都是B市著名学府s大学的中文系讲师的家庭中。由于打小就受到浓厚的古典文学气息的熏陶,原主就不免沾染了些许伤春悲秋、批风切月的文艺情怀……好吧,就是娘了点,也致使他在高二的分科中果断弃文从理。到此为止,原主君都是一朵娇柔的大棚花卉,碎锦繁绣,品学兼优。
但是,就在一周前,原主的父母参与了一个x大组织的一个学术交流,在回程途中,他们遭遇空难过世。从未有这种准备的原主哀恸非常,手足无措。原主勉强收拾心情备战三模,不料原本优异的成绩一落千丈。接踵而至的双重打击迅速瓦解了原主的生存意志。最终,原主服下过量安眠药而“被重生”了。
岑宣——现在是岑晏旸按了按太阳穴,他有些眩晕,时不时还有反胃的感觉,估计是安眠药过量带来的后遗症。
如今他穿越过来,就要替原主活下去。而这个世界有这么多陌生的奇奇怪怪的事物,他几乎对此一无所知,这样太劣势了,看来他得好好地捋一捋原主的记忆了。
话说回来,原主的名字还是不错的。“天晏旸者,星辰晓烂”(出自《论衡•佚文》),挺符合他这个——古人的审美。
岑晏旸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地打量着如今的皮囊。十**岁的少年眉眼稍开,微有青涩,但已能看出眉宇间凌厉的气势。这就是原装和进口的区别:原主在此,只会显得沉闷阴郁,而他卓然而立时,便自有一种高华气度,“琼枝挺秀,玉叶资神”,使人望之凛然。英气的眉目、高挺的鼻梁都让他很满意,唯独不点自朱的菱唇女气了些,不过也可以凑合。
岑晏旸捏了捏自己的脸,在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虽然没用什么护肤品,但一双小脸还是水嫩的紧。正捏着“自己”脸的“老人家”半点没察觉到,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做出此般稚气之举有多反差萌!
“叮铃铃……叮铃铃……”岑晏旸恍然地扭头爬到床上关了闹铃。这倒提醒他了,原主毕竟是个学生,还是要完成学业的。
一个月…大概能把原主的记忆融会贯通了吧。不过,为了认真的“复习”新知识,他还是得在家里进行才好。什么“学霸一夜之间学龄前”的惊悚事件还是扼杀在萌芽中才最妥帖。
岑晏旸确定了短期计划,心情舒畅地拿了一条长面包祭五脏庙。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沉吟了一下,其他暂且不论,原主记忆里的知识无论如何都得先习学了。
少年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数学书。对于他这个古人而言,英语、语文和文综这种只要诵记书本和熟悉题型套路的真的很简单,至于数学,呵呵,你能指望一个深居宫闱的太监学会冷僻的奇门术算么?最棘手的最应先解决,麻烦不会因拖延而消失,倒是自己,在拖来拖去的过程中被拖怕了。这是他多年来处理政务的一点体会。
此后一时静默。初生之阳执辔于金枢之穴(若乃大明执辔于金枢之穴,翔阳逸骇于扶桑之津——木华《海赋》),云霞映在少年人俊秀的面孔上,让他看来仿佛是从18世纪油画里走出的贵族,克己复礼,优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