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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忍着恶心和怒火,我硬是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了。
娄小晴给的资料很多,我看了大半个晚上才将这些全部记在脑子里。
揉揉太阳穴,我又翻开了韩文景的日记。
韩文景的字不怎么好看,一笔一划的,他看起来不会写草字,不会用连笔,整本日记就像小孩子的作业一样工整,和他的纨绔形象不符。
不过韩家自身就不像外界所知的那般厚道,传言夸张太多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日记里写的是一个孩子对家庭,对父亲的渴望。
韩文景10岁才被接入韩家,在那之前,他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见过了太多肮脏不堪的事情,他以为韩家是块净土,会成为他的家,他一直很期待能脱离泥沼,而韩家,就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可谁知,韩家又是另外一个泥沼。
韩再宇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不管韩文景做什么,韩再宇都无动于衷。
哪怕韩文景努力学习,考上全班第一,韩再宇也没有一个好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后来韩文景干脆学坏,这倒是能得到韩再宇的训斥,愤怒和厌恶的眼神,恶毒的批评……但是,韩文景的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知道有人算计他,可他一个私生子,注定不会继承公司,那些人再害他,又能害到什么地步?
韩文景还是太善良了,他以为自己只要按照那些人希望的活下去,他就能得到父亲的一些关注,哪怕是不好的方面,他也认了。
可没想到,那些人哪里是要看韩文景堕落,看他出丑,他们分明是要韩文景的命啊!
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孩子!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对韩文景的怜惜,也不愿去计较他之前撞死我的事情了,本来他的车就被人动过手脚,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何况我还借着韩文景的身体活了下来,可那个可怜的孩子,却是真的死了……
我心疼,真的很久很久都没这么难过了。
这个傻孩子,在出车祸的前一天,还在日记里写到:【下个月是爸爸的生日,我想送他一束亲手种的玫瑰花,红玫瑰是他最喜欢的花。不过这是送给爱人的花,我担心他又会误会……】
这么懂事的孩子,却永远的离开了,无法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送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在合上日记本的同时,网购了几株红玫瑰幼苗。
——韩文景,你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的。
15
几盆红玫瑰我养在了阳台上,每天按时浇水。
又在家画了几天稿子,这天,我定做的西服终于送来了,给刘泽源打了个电话,我准备正式上班。
“凯撒”总部的位置我已经记得很清楚,打了个的士就直接到了门口,楼下大堂的咨询小姐已经记住我的脸,恭敬地告诉我办公室怎么走。
我乘电梯来到16楼。
刘泽源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了,见我到了,就笑眯眯的,“你可算来了!我还真怕你不来公司上班!”
“说什么话,我要是不来,早就拒绝你了,还会跟你耗这么长时间聊合同吗?”我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刘泽源笑得高兴,“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那是我让人重新装修过的,你是第一个在里面工作的人,而这个职位,也是专门为了你才设立的!”
“首席设计顾问?”我看着名牌上的字,莫名,“我记得以前只有首席设计师什么的,设计顾问是什么?”
“就是设计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能拿来问你。”刘泽源笑得像个老狐狸,“你是这里最厉害的设计师,应该有个比‘首席设计师’更响亮的头衔才是!”
我无语,“你这样做,就不怕你手下的设计师造反?”
“现在变成‘你手下的设计师’了。”他说。
“不会吧……还真有人来啊?”我们说着话时,就有几个看起来眼熟的人守在新办公室门口。
“这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张茂,何雨欣。”刘泽源为我介绍面前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看起来都三四十岁,穿着很有品味,脸上还带着一丝倨傲。
我认得他们,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没少拿他们的作品来教育那些专业生,没想到居然有幸见到真人。
不过我也不怕他们。
“你们好。”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听说韩总就是那位不破大神,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指点我们一下啊?”何雨欣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甜甜微笑的时候,哪怕提出的是再为难人的事,别人也会忍不住答应。
我没有被她的笑容迷惑,不过我确实需要利用一些事情来立威,告诉他们,我不是好欺负的。
没有真材实料,我就不会来“凯撒”了。
“好啊。”我说,“何小姐想问什么问题呢?”
“这是底下人送来的一张设计稿。”何雨欣果然是有备而来,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图纸,是上了色的草稿,应该是新款春装,用了“凯撒”准备在春季的一批时装里使用的新设计。
果然,就听到何雨欣说,“这是我们打算推出的新设计,这种V领将会推动至少一年的流行趋势,也将是我们的主打的服装设计理念。可是韩总请看,这张图是不是有哪里不和谐的地方?应该怎么修改呢?”
我看了一眼,那张图比例没问题,但衣服上半身显得累赘了些,这种V领很特殊,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穿在身上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女性……女性有胸部,会撑开领子,和设计稿不同。
在画上都这么累赘了,穿上身还不更可怕?
不过两位首席设计师的眼光和直觉都挺毒辣的,早就意识到问题所在,如今不过是来考验我罢了。
我也不客气,指出问题,“这种复杂的荷叶边不适合V领,你们看,改成圆花边或许会好得多。”
我随手拿了一张A4打印纸,和桌上的铅笔,信笔涂鸦,没两分钟就把修改版的服装画好了,整体几乎和临摹的一样,只是花边做了修改。
“!!”那两人已经被我露的这一手惊呆了。
不用临摹就能画得跟原图九分相似,而且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而且还提出了最合适的修改方案……那两位脸上的骄傲已经被苍白所取代,眼里都有些后悔。
我才刚上任,他们就给我下马威,被我打了脸,此时都有些惴惴不安,还频频去看刘泽源,想要他帮忙说情。
不过刘泽源没理会他们,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意会地对他回以微笑,转头对两位首席说,“你们都是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设计师,名气给你们带来的不光是崇高的社会地位,还有必要的考验,如果你们不能保持平常心,那么再多的荣誉也会远离你,如果你们能凡事多留一分余地,反而能多留一分希望,与人为善,也是与自己为善。幸好你们今天碰到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我真心尊重你们,欣赏你们,知道你们的那份身为设计师的骄傲,但别人不一定知道,他们有可能对你们的行为产生误会。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与各位相处的。”
“谢谢顾问的指点!”张茂和何雨欣都被我训得服服帖帖。
我原来就是教师,知道该怎么引导人,怎么说话,用什么语气,用什么措辞,所以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树立他们对我的尊重心,这并不困难。
有了他们的表率,其他设计师们也会尊重我的。
这我并不担心,有才华有能力才会被人看重,刘泽源不就是这样看上我的吗?
说到刘泽源,这老狐狸等那两位首席走了之后,才继续和我参观办公室,“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一来就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你是说他们两个?”我问。
“是啊,成名之后,他们也有些眼高于顶了,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骄傲,好作品却越来越少。”
“他们的心态已经远离了初衷,他们被成功迷花了眼。”我笑了笑。
“而你的出现,打碎了他们的骄傲,让他们认识到山外有山。”刘泽源说。
“其实我也是时常这么对自己说的,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说。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刘泽源由衷感叹。
“你可别这么说,我会误会的。”我对他眨眨眼,“我是个GAY,你对一个GAY说喜欢,不是平白让我误会吗?”
【28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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