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积分
- 40440
- 在线时间
- 87 小时
- QQ
- 1410175615
- 好友
- 0
- 分享
- 0
- 日志
- 2
- 主题
- 5
- 帖子
- 62
- 精华
- 0
- 阅读权限
- 160
签到天数: 46 天 [LV.5]常住居民I - 金币
- 40304 枚
- 威望
- 68 点
- 好评
- 52 点
- 爱心值
- 0 点
- 钻石
- 0 颗
- 贡献值
- 0 点
- 帖子
- 62
- 精华
- 0
鲜花( 322) 鸡蛋( 0) |
RE: 【首发】《寒梅弄云》作者:迦罗【2月20日更新】
寒梅弄云〈第十章〉
五羊城内,城市正因为端午佳节而欢腾着。
街道上人潮汹涌,家家户户都趁此佳节时分,外出走踏蹭热闹。
「抓紧我的手!」华凌寒忍不住提醒曹曼云,她这么小一只,真怕被人潮给一冲,便散去在人海中。
其实不待他交代,曹曼云早已经一只手缠搂住华凌寒手臂,紧紧扒住,不轻易放手。哼!其实她才怕华凌寒迷路呢!五羊城虽不似杭州那般繁华富丽,可也是海上运输的大城,多少船只要开往海外,要一个不小心走失了,恐怕连神州大地的边都沾不上呢!
她一手抱着华凌寒手臂,另一手则拿着一大颗肉粽,当街便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比划着介绍五羊城的一景一物。
其实华凌寒哪里在乎五羊城是个怎样的地方,他来此只因为她带领,她指着那名胜古迹兴高采烈地解说,而他不看她所指之处,却只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眼神与笑容。
妳所向往之处,就是我所向往之处。
「我在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手臂忽然被曹曼云狠狠打了一下,而且还是用那只刚吃过肉粽,油腻腻的手。
「呃…」这女人就不能给我一点幻想的空间吗?华凌寒连忙正色道:「当然有!妳說这五羊城之所以叫五羊城就是因为有…有五只羊嘛!」
「然后呢?」杏眼微眯继续逼问。
「然后…然后就叫做五羊城啦!」他还想打马虎眼混过去,但曹曼云岂是如此容易被诓骗?
「你根本就没有在听嘛!」又拿那只油腻腻的手打了他一下。
「呃…下次可不可以换只手?衣服沾到油很难洗的…」
曹曼云才不理他,板起脸说:「我再讲一次,你要不注意听,给我小心了。」
「是是…」这丫头怎么老在奇怪的地方上偏执啊?
「传说几百年前,这里有好几年旱灾,五谷歉收,老百姓们生活无以为继。」她娓娓道来。 「忽然有一天,天上飘来五朵彩云,上面有五位仙人身穿五色彩衣,还骑着五色仙羊。」
「五色?跟妳一样呢!只不过人家是五个仙人各穿一种颜色,妳一个人就把五种颜色都穿齐了,看来妳可比他们更仙呢!」华凌寒忍不住打趣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打岔!」曹曼云怒道。
「抱歉!妳继续。」他比了个手势,曹曼云才接着说下去。
「仙人带着稻穗来到这里,并送给老百姓们,便腾云驾雾离开了。老百姓将稻穗洒向大地,从此以后这里便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而五只仙羊化作石羊留在山坡上,为了纪念,大家就叫这作五羊城。」说罢指着远处山头上的石头说道:「你看!那就是当年仙羊化成的五只石羊。」
「嗯…这样啊…」华凌寒点点头。
「我们过去瞧瞧吧!」曹曼云拉着他的手,说道。
忽然周遭一阵喧闹声,一大群裸裎上身、浑身被阳光晒得古铜的男子,扛着一艘又一艘朱漆五彩龙舟穿越人群。众人见此,纷纷闪到街道一旁,给这群赛龙舟结束的选手们让道。
华凌寒护着曹曼云身子,退到墙角边,以免被群众挤压踩踏到。而曹曼云却抬起一张小脸四处张望,对于一年一度的赛龙舟仪式充满兴奋之情。
忽然在那群扛龙舟队伍中,一名男子仿佛见到什么,东钻西窜,就来到了曹曼云面前,满脸笑容打招呼。 「曼云妹子!怎么好久不見妳?」
华凌寒脸一沉,怎么叫得这么亲热?还曼云妹子咧?你们俩很熟啊?
只见来者面容爽朗,脖子下那赤裸的胸膛也挺雄壮,仿佛还滴着不晓得是水是汗的湿意,有种莫名的性感。
他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曹曼云,眼神问道:这人是谁?
哪晓得曹曼云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神同华凌寒一般疑惑,张口便问:「你谁啊?」
男子仿佛受了什么挫折似的,垂下了头,但不一会又重新振作,笑着说:「妳少害羞了啦!」一手还亲昵地拍了曹曼云手臂一下。 「我是高扬武啊!」
「唔…」曹曼云还在思索自己是否曾经见过这男子时。
华凌寒已经抢过身,将曹曼云用力往后一拉,层层圈在自己胸怀里,占有欲十足。不悦地说道:「我管你是羔羊五还是五只羊,别随便乱碰人家姑娘。」
「你又是哪位啊?」仿佛这才终于注意到曹曼云身边的男子似,高扬武语气不逊。 「罢了,曼云妹子肯定是喜爱听我自我介绍,才会每次都装傻说不记得我。像我这五羊城一等一的帅哥黄金单身汉,有哪户人家不知、哪个姑娘不识?但为了我亲爱的曼云妹子,我就再多说一遍吧!」
人家一句你十句,天底下能够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男子也实在少见了。华凌寒忍不住腹诽。
「听清楚了,我乃五羊城知府的独子高扬武,允文允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正是上天下地、海内海外,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黄金单身汉… 」高扬武还欲继续滔滔不绝扯下去。
曹曼云却打断了他:「停停…你就是高知府的儿子嘛!说这么多做什么?」
说得好!真不愧是我中意的云丫头,干脆俐落,没有废话。
「是啊!难道妳不记得我了吗?」高扬武似乎有些挫折。
「不记得。」五羊城里这么多人,她哪记得这许多?
「咦?春节迎春花市时,我们曾经一道赏花逛街。元宵灯会时,我们在那画舫游船上饮酒赏灯。还有端午一起划龙舟,中秋在花前月下的誓言,妳全都不记得了吗?」高扬武劈哩啪啦道出两人的一堆回忆事件,语气好不伤心。
「原来妳竟是这般薄情寡义的女人啊?」斜睨了曹曼云一眼,华凌寒忍不住叹气。 「竟然让这样一个好好的男人为妳失魂落魄…」真是罪恶罪恶!
「我…哪有?」曹曼云想辩驳,但忖了半晌却挺不确定地支支吾吾:「也许…是有吧?」
想起曹曼云那症头,华凌寒忖度,八成是高扬武郎有情,而曹曼云妹无意,再加上她压根记不住别人的脸孔,也难怪在高扬武看来,两人拥有许多回忆,可曹曼云却半点印象都无。
思及此,也不禁为眼前这浮夸的男子难过,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枝花?」不曾说的言外之意是:这枝花就交给我了,你还是另寻芳草为上。
「呜~这位兄弟你人真是太好了!」高扬武感动之余,一把就抱住了华凌寒以表他的心情。
华凌寒却只想将这家伙撵开,谁让高扬武半身赤裸,抱住华凌寒的意思也等同抱住曹曼云。明知曹曼云对高扬武没半点感情,但让他们男女如此近距离接触,心里还是很纠结。再说,就算没了曹曼云,他也不想和个裸男拥抱在一块,他可没什么特殊癖好。
好不容易半推半拉,终于将这高扬武拔开身上,他却丝毫不以为忤,大概是习惯了曹曼云的拒绝。反倒开朗地问两人:「你们要不要去吃龙舟饭?」
「龙舟饭?」那什么玩意?华凌寒第一次听闻。
曹曼云热心地解释:「在岭南一带,赛龙舟结束后,龙舟还埠,则广开宴席,召选手亲朋乡邻一同宴饮。」
「是啊!我爹这回大手笔,宴开数百桌,就办在港口边的仓库,你们晚上一定要来,不来不给我高扬武面子啊!」他热情地邀请。
华凌寒并不特别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但见曹曼云似乎没表示反对。问道:「妳說呢?」
「欸!这龙舟饭可是岭南人端午非吃的一顿饭,没吃龙舟饭就感觉没过节似的。」
「那可说好啦!曼云妹子一会见。」高扬武热情握着曹曼云的手来回晃动。
而华凌寒只顾着将他们俩分开,好不容易才终于赶得高扬武离开,与他那群龙舟选手相聚。
「真没想到,妳人缘挺不错的嘛!」华凌寒闷闷地说。
扬起一阵银铃般笑声,指头点着华凌寒鼻间取笑:「你嫉妒啦?」
「是又怎样?」他索性承认,怕什么?反正他在曹曼云面前早已经啥尊严都没了。
曹曼云反倒正色道:「说来…我人缘似乎还真是挺好的,很容易就与人打起交道了。」
这种事他竟一点也不意外,两人旅途中确实有过许多男子与她攀谈聊天,即使是那种满脸横肉的匪徒也都能够与她把酒言欢,某种程度说来,也算是本事。
「可是…聊过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有你…」
「只有我怎样?」一颗心倏地提起,华凌寒真想听听她的心里话。
「只有你……实在太欠揍了,我怎样也忘不了。」
「喂!」举起拳头威胁,嚷着:「是谁比较欠揍啊?讲这种话…」
「哈哈…」从华凌寒怀里挣脱,跑了开来。
「妳给我回来!」华凌寒举步跟上。
而曹曼云的笑语如银铃回荡在街道上,久久不曾散去。
但她说的话是真的喔!虽然一开始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讨厌又自以为是,但许多的事情积累起来,却在她心头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红霞时分,日暮半落山外。
华凌寒与曹曼云依约来到五羊城的港口,码头旁几艘巨大帆船停泊,船员们早已收帆卸货,准备过个端午佳节。
高知府果真好大手笔,宴席圆桌一直从仓库摆满了还继续往码头上摆。仓库旁充作厨房的露天大灶正炒出一盘又一盘的菜式,同一菜式几百盘就放满了木架子,青一色的炒野菜,赤一色的炖猪蹄,黄一色的拔丝地瓜等,数大极美。
往来的人潮亦如流水,成千数百的乡邻亲朋、官宦百姓、老少男女们都要来这吃上一顿龙舟饭。一时间,码头上人山人海,骈肩杂遝,叫人动弹不得。
这可比白天人多上十倍不只啊!要是有个闪失,可真找不回人了。华凌寒想到这,大掌更紧紧握住曹曼云的手,不敢松开。
两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后挤过人群,沿着码头要往仓库更深处走去。但有人要进去,有人要出来,大家伙挤成一团,几乎动弹不得。
「让让!让让!别挤啊!」
「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们别推了!这里靠海呀…」
那被挤的人唉声求饶着,可挤人的又何尝自己愿意,只能憋着呼吸,扭曲着脸孔,任凭人潮如海潮,将人自这处推移到那处,不由自主、难以控制。
「抓紧…我的手…」华凌寒只感觉两人之间的连结渐渐松脱,一股力量把他们拉开,曹曼云的指尖愈来愈远离自己。
巨大的力量终于拉开他们,人潮冲散彼此相连的手。 「曹曼云…妳…」华凌寒眼睁睁看着她五色霓裳在人群中逐渐埋没、消失,离自己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让让…借过…」他挣扎着要挤过人群,只一心想寻回那抹身影,全没注意到脚下刹时一空,天地瞬间翻转。
「别再挤啦!有人跌落海了…」
「唉呀!」
「啊~」
一人牵动数人,好几个邻近码头岸边的人,都被挤落跌入海中。
「救人啦!有人溺水啦!」岸上有人大喊。
曹曼云循声而来,四处张望,搜寻着华凌寒的身影。但在一群模糊的人群中,竟是如何都寻不到她最在乎的那个人。
「华凌寒你在哪?」她不禁内心一阵惶惶然。 「你倒是回答我一声啊!」
望过一个又一个的人脸,却只有一片模糊。拉起一个又一个人的手掌,却只看到空白。
「华凌寒…你别闹了!别躲着我,这不好玩的…」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样彷徨不安。
「拜托!快救救人!」
「有人溺水啦!谁能泅水?」
几个见义勇为的人,伸出长杆,捞起几个浅水区的溺水者。
「喂!那里还有啊!」岸上一人指着远处被浪冲去的一具身子,正载浮载沉…
曹曼云闻言一望,水面上只剩一只手还浮着,暗红色的缠枝梅花在夕阳映照下,约略有些黯淡。
心头一紧,毫无犹豫,曹曼云便跃入海里,朝他而去。
潮水愈渐涨高,海浪猛烈拍打身躯,将他冲离岸边,将他冲离自己身边。海潮如人潮,撕裂人来从不留情。
不要离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曹曼云一心一意怀抱着那信念,纤臂在上下起伏的浪里划动,一寸又一寸,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终于,手指触及他修长的身躯,内心仿佛安定了一半。接着再吸饱一口气,挟着他因水浸湿而显得更加沉重的身子,奋力朝岸边游去。
岸上行人见了曹曼云跳海救人,都纷纷在岸边伸手援救,或者拉曹曼云上岸,或者帮着将华凌寒扛上岸。更空出一大块位置来,好安放华凌寒的身子。
上了岸,也不顾自己疲倦,曹曼云第一时间就是凑近华凌寒身边检查。
她自幼在这北江珠江河域成长,熟识水性,何况玉凤帮本就做着那船运河上保镖的工作,南来北往的商贾们,其中不乏许多不识水性者,或者船只翻覆,或者意外事故,或者泅泳溺水等,曹曼云见识过许多溺水事件,自然也晓得该如何处理。
她手脚俐落地解开华凌寒腰带,把那件湿漉漉的青衫扒了下来,丢在一边。接着抱起他因昏迷而更显沉重的身子,翻过身来,背朝上、头下垂,将他喝进的海水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手指又凑近他鼻间探查,只觉毫无吐息,看来是呼吸停止了…
曹曼云一惊,再无任何犹豫,立刻将华凌寒平放仰卧在地,稍压他额头,使头后仰后呼吸道畅通,再一把捏住鼻子、托下颚,深吸一口气后,就以嘴包覆住华凌寒的口,往里头缓缓吹气。
「矮油!这么个黄花闺女怎么如此不知廉耻?」
「居然当众亲吻,真不要脸!」
「娘~大哥哥大姊姊在亲亲…」
「嘘!不可以看!」
「这样还嫁不嫁得出去啊?」
群众里总有一些好事者,不出手相助也罢,还口说闲话。
幸亏,这世上总有明事理之人,仗义执言。
「你们到底有没有常识啊?」高扬武听闻父亲办的龙舟饭宴席上,因为推挤事件造成有人落水,早已匆匆赶往码头,就让他看到曹曼云跳海救人。
见是知府大人的儿子,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再说。但高扬武可不会放过这个普及民众教育的大好机会,毕竟五羊城临海多河,这等溺水事件频传,要不利用这次机会好生教导教导这群愚民,更待何时?
「这溺水者若没了呼吸,就该替他进行人工呼吸,其中要属口对口吹气最佳。所以呢…那是替他吹气,把气渡到溺水者的胸里,才不是什么亲吻呢!」高扬武对这群百姓们谆谆教诲。
另一边的曹曼云才不理会周遭的闲言闲语,只一心一意专注着救活华凌寒。她反覆有节奏地吹气,却始终不见华凌寒好转。又探手测他脉搏,只觉华凌寒眽象极浅、几无心跳,不禁狠下心来。伸直了手臂,双掌交叠,就压在华凌寒胸骨之上,上下反覆地按压。
「矮油!这是怎样?居然还摸起胸来了?还要不要脸啊?」
无知民众又惊叫起来,高扬武连忙再次教育起他们。 「不是的,这溺水者若是连心跳都不动了,就要想办法给他的心脏刺激,这样子按压就是一种刺激。」
「我…我的心脏好像也不太好…娘子快给我揉揉。」
「死鬼!都要死人了,你还在这想有的没的!」
在一团混乱中,曹曼云没有一丝犹疑,只要能够救回华凌寒,旁人的闲话根本不足为惧,何况她早就认定了他。
只要能救回他…嫁不出去又怎样?反正他会娶自己。
只要能救回他…他和她两人也能这般傻里傻气地互相开那没品的玩笑。
你给我醒来啊!醒来!醒来…
夹着强烈的意念灌注而下的按压,力道又强又急促,只求他再睁开眼对自己说一句话就好。
拜托!拜托!拜托…醒来吧!
「别…别再压了啊!」意识恍惚间,仿佛有人将她拉离开华凌寒。
不可以!我不许你死去!不可以离开我!不要阻止我!
曹曼云用力甩开勒住自己腋下的力量,只是挣扎着匍匐爬回华凌寒身畔。
直到她望进一汪深潭里,听到那张嘴艰难地吐出熟悉的嘲讽:「笨蛋!没溺死也要被妳给压死了…」
「华凌寒!你醒了!」激动得抱住他身子,泪水这时才纵横流淌,方才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有伤心难过的余地。
「不…不要动!好痛!」
听到华凌寒的呻吟,曹曼云小心翼翼地推开彼此距离,皱眉问道:「哪里痛?」
他没法说,只得指指自己胸膛。
一旁看着的高扬武忍不住说明:「曼云妹子,妳按压得太用力了,恐怕他是肋骨断掉几根了…」
「咦…??」曹曼云失声哀嚎。
「唉…真像妳会做的事情…」不忍她黯然神伤,华凌寒轻轻抚着她的青丝,安慰道:「但肋骨断裂,总比溺水窒息死去来得好,是吧?」
「嗯…」即使被安慰,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好了好了…回去吧!我可不想一直躺在这,让别人看免费的湿身秀。」他拍拍曹曼云肩膀,挣扎着要起身。
给他一提醒,曹曼云顿时精神都来了,连忙要扶起华凌寒。只见高扬武早已有所准备,扬手一挥,几名义勇乡兵抬着担架来,协助着曹曼云将华凌寒扛上担架。另一手则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披在华凌寒胸前,对曹曼云说:「曼云妹子,我让他们几个送妳们回凤城,有什么需要再通知我便是。」
这家伙…其实还算个好人嘛…恍惚中,华凌寒如此想着。要不…就原谅你老是叫她叫得这么亲热好了。
乡兵们步履轻缓,华凌寒躺在担架上,有如儿时的摇床,天作幕、布作床,耳边还有曹曼云轻声交代着「慢些…小心点…」的呢喃有若摇篮曲,轻轻催他入眠,沉睡入梦。
但梦再美,也该醒。睡太饱,也觉乏。
想他华凌寒打从肋骨给曹曼云弄得断掉好些根,就只能镇日躺在床上像个残废似的。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连下个床也不允许。
偶尔趁得她不在时,走动走动,却只惹得曹曼云插腰瞠目,怒气冲冲指着床榻要他上床休息。
「她以为是谁害的啊?何况我也没事了不是?」抚着胸膛上包裹一层又一层的白布绷带,其实已经好得泰半,只是曹曼云依旧每日不辞辛苦,亲自替他换药包裹。
望着窗外被灿阳照得鲜明的绿意,听着夏蝉不绝于耳的唧唧声,他只觉闷在这斗室里未免太过无趣。
筋骨好久没动,寒梅剑莫要荒废了…扯开身上的薄被,跨下床去,取下悬挂墙上许久不曾碰的长剑,推开门便走到小小院落里。起了个剑诀,便虎虎生风舞起剑来。
恐怕太过沉浸在许久未碰的剑招上,大概是对这玉凤帮太熟悉到半点防备都没有。才会丝毫不觉察身后的脚步声…
「华!凌!寒!」狮子吼出自这娇小的女子口中。
没半点预警的吼叫,惊得华凌寒剑势颠了颠、步履略错。理理心绪,才慢条斯理转身问道:「叫那么大声做啥?我没耳背的。」
「你当然耳背,我说的话都没放在心上。」
她把手上的汤药放到一旁石桌上,教训着:「大夫说你胸骨断了几根,得躺着多休息。你怎么出来了?还练什么功?」
「都说几遍了,我没事。」
「别开玩笑!你给我回房去!」曹曼云伸手欲拉华凌寒回房里。
却不料华凌寒一个擒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接着巧劲一运,便反客为主、逆守作攻,将曹曼云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放…放手!」他的脸凑太近,他的吐息太浓重,搅得曹曼云心神一乱。
「谁让妳都不相信我说的话,逼得我非得证明给妳看看我果真没事…」余音未完,深情一吻已经压上曹曼云粉嫩的唇。
这一吻缱绻而缠绵,深刻而长久,两舌在彼此口内纠缠嬉戏,吸吮彼此的气息,久久不能停息。
就连紧扣的手也悄悄松落,反倒是她纤纤素手主动缠上他颈项,攀住他颀长身躯,揉乱他随意扎起的长发。
「信…信了…吧…」在浓重喘息间挤出的话语,像在宣示着什么。
她的娇喘呻吟不下于他,却没认输地说:「谁…谁知道啊…?说不定你只有嘴上…嘴上功夫行…而已…」
「妳是在…逼我证明…吗?」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推开她,华凌寒发丝凌乱地瞪着怀中这丫头。
曹曼云一双眼直视着他,没在怕的。盯着华凌寒随意披上的外衣,底下是裹着绷带的胸膛,再往下便是一条宽松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髋间。
「假如…你想的话…」她极微小声吐出话语。
我想!我当然想!我想很久了!华凌寒的心音擂鼓喧天,不能遏抑。
「不行!」理智却攫住他的欲望,让他推开曹曼云。
「不行?」这回换曹曼云难以理解了,她眨眨眼不解地望着华凌寒。
怕曹曼云误解,华凌寒连忙解释:「我…当然是要妳的…可不是现在,也不该在这里。」
「那是什么时候?在哪?」敢情这事情还得选个良辰吉时?她纳闷了。
华凌寒缓了缓情绪,正色道:「当然是等我俩正式拜堂成亲后,而我希望能够在华山派…」
前一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他不希望俩人的关系只是露水姻缘,盼望能长长久久,成亲是他早已经想了许久的念头,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说,趁此时机他终于开口。但后一句话却说得有些自私了,他知道凤城是曹曼云的故乡,玉凤帮里每个人都形同她的家人,必然是割舍不去的情深意重。
然而曹曼云有故乡,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曹曼云有情同姊妹的师姐妹们,他不也有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如果当初曹曼云千里迢迢赶回岭南时,曾有那么些思乡情切,那么离开华山近半年的自己,难道就不思念故里吗?
这念头或许自私了吧?曹曼云怎会舍得离开故乡和一群姊妹们?自己想想都觉可笑。
华凌寒正欲打消这想法,便挥挥手说:「罢了…就当我没说吧…」
「那怎么可以!」曹曼云闻言勃然大怒。
「咦?」
「说了要算数的,你可别想耍赖。你方才说了要娶我的是吧?刚刚那便算是求婚了是吧?我可听见了!」她逼问着华凌寒。
没料到曹曼云反应竟然这么大,安抚道:「我没说不娶妳,只是要回华山这件事…」
「很好啊!」
「很好?」不敢相信曹曼云的回答。 「哪里好了?」
「嘿嘿…」曹曼云奸笑着:「我正愁在凤城待得乏味,又没借口理由离开这,如此这般岂不正好?我们可以借着这机会,一路玩到关中华山去。上一回忙着替瑛妹找人,其实还真没怎么游山玩水,这一次肯定要好好玩上一趟。」她都打好算盘了。 「这一回咱们别走闽粤江浙鲁齐这条路,要不干脆一路北上从两湖再往开封洛阳吧!唔…说不定还能先绕去川蜀境内走上一遭呢!」她脑中开始盘算计画着,好生忙碌。
听到曹曼云非但没有反对之意,居然还大大赞成,不禁莞尔。但华凌寒为求保险,还是再问一句:「可届时妳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住在华山上,我怕妳会想家呀!」
两人故乡天南地北、各据一方,水陆交通称不上便捷,恐怕不能那般容易随意往返。
「傻子!我哪里是一个人,有你在不是吗?」曹曼云不禁笑开。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听到这话,华凌寒目光不禁温柔。
「何况,要真的想家…我们也还能回来这啊!还能趁机游历各地呢!」像是想到好主意似的,曹曼云拍掌喜道:「对了!我们干脆半年住关中,半年住岭南,这中间的交通往返,就从南到北玩个透,你说怎么样?」
「妳說好就好…」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他搂住怀中娇躯,捧住她小脸,充满甜蜜地细细吻起来。
「唔…对了…还有东北长白山、西北塞漠也可以去…」
「妳能不能专心一点啊?」华凌寒抱怨,只以吻封住她更多的点子从那张小口里逸出。
听说了华凌寒与曹曼云的决定,玉婵娟其实并不惊讶,该说是意料之内吧?
她早知道这一双小儿女无法久留凤城,先不说华凌寒是华山派的人,回去自是理所当然;就是曹曼云这性儿愈是被圈禁着,愈是对外面世界向往着,想要出走也是不足为奇之事。
没太多挣扎便允了他们的请求,只说这南北千里之遥,她们玉凤帮没法亲自到场主持婚礼,看着曹曼云嫁入华山派之门,只能在凤城就此别过。
「来…云儿,用这炷香拜过玉凤帮的列祖列宗。」离开凤城这日,玉婵娟唤了已经行囊包裹都捆好的曹曼云到祖先牌位前,递给她一炷香。
曹曼云恭敬地举香过眉,心里暗暗祝祷,祈祷此去一路平安,祈祷嫁入华山能姑嫂婆媳和睦相处,祈祷玉凤帮能帮运昌隆,祈祷师父能够长命百岁…
直到此刻,心头方才有些许感伤与不舍。上罢香,转身投入玉婵娟怀里,泪已滑落。 「徒儿不肖,此去千里,不能再好好照料师父了…还请师父多珍重。」
玉婵娟露出笑容:「成亲这是好事,哭什么呢?再说…妳这也不是第一遭了,还怕师父惦记吗?何况,就算妳平日在帮里,也没見妳多么用心照料为师的啊!」她打趣道。
「厚!师父…」曹曼云被说得面红耳赤,跺脚嗔怒。她知道,师父只是不想她迟疑,才说的那些话。
拭去泪水,强颜欢笑,走向那个一直在身边守候自己的男子。他伸出健臂,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辈子都不放手。跨上骏马,缓缓奔离玉凤帮。
共8766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