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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作者:兔兔酱第二部【2014年1月3日更新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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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溺于美] 【首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作者:兔兔酱第二部【2014年1月3日更新至番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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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0 21:54:33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白河_寒秋 于 2021-7-12 17:49 编辑

(人物简介:

介彦:**职员,和彦的哥哥

和彦:培训机构老师,

加贺:和彦的大学同学、朋友

初芝:介彦的妻子,幼教师

夏暖:和彦的女朋友

黎冰:加贺的女朋友,护士

钰宁:和彦培训机构的女学生

梁老师/老梁:和彦的同事,培训机构老师

乔老师:和彦的同事,培训机构老师

王老师:和彦的同事,培训机构老师   )



**********************************************************************


二月的中旬,某个寒冷的下午。

时间还早,酒吧的驻唱歌手还没有到,气氛也显得冷清。播放的音乐是缓慢悠扬的国外乐曲。和彦坐在最里面僻静的位置,除了他,店里还有一对情侣和两个老外三桌的客人。和彦并不常来这种地方,因此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侍应生送来酒水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这样一个人瞪着眼睛极不自然地过了一个多小时。

两个老外起身离开了,和彦再次看了眼时间。在快到五点半的时候进来了一群男女,中间有个年龄稍长一些的男人应该是他们的领头人。一群人选了犄角靠窗的沙发椅的位置,侍应生适时地跟了过去。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隐约听到一个女人恭敬地叫了声“胡总”。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墙上的古老座钟显示的时间是六点零八分。

“久等了。”

背后传来一个带有独特磁性的熟悉的男声。修长的男人拉开和彦身边的高脚椅,手搭在他的肩上。这个让别人等了两个小时脸上亦毫无愧色的男人,精致俊朗的脸庞,一身高级西装像从服装杂志里走出来的外国模特儿般,加上文艺电影中男主演忧郁儒雅的气质,一进来就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你还是一样夸张。”

“多谢夸奖。”

男人轻撇了下嘴角将和彦的挪揄一带而过。

除了出庭,男人几乎很少穿着这种正式的装束。和彦不解的多瞄了两眼身旁正在脱西装上衣的男人。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和彦的疑问,边扭动着肩膀调整衣服的角度边说“今天去了主任家拜访,所以穿得正式些。”

点了杯马丁尼,将外衣搭在椅背上,男人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四周。

加贺是和彦从中学时代开始到现在的好友。父亲是区劳动保障局的副局,母亲是会计。本人是劳动局仲裁科的仲裁员,一个巧言令色的男人,且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像这种长得帅品味好兼儒雅精干又有些忧郁气质,大概没有女人会放过这样的男人吧。他以交往期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的“月抛”模式源源不断地轮替着女友,是公认的花花公子。和彦虽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远远不及这个恶友。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标准的花花公子,女人们应该会敬而远之才对,可不知怎的仍有不少纯情可爱的女性前仆后继。更令人费解的是,加贺从未做过“脚踩两船”的事情,何时何地对于任何人的关系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我对每一段恋爱都是认真的,投入真诚的热情,享受甜蜜的感觉,满足彼此的欲望,直到厌腻或者不合再理智地分手。恋爱与婚姻都非互相捆绑。人应该享受恋爱的好处,若反之被其束缚就本末倒置了。每个人的恋爱观念与模式不同,从爱到无爱,这中间所要花费的时间,本就没有什么规定的准则。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或许别人无法接受我的爱情观,事实上也没有必要非勉强别人接受不可,而且这与其他人并没有关系。’

发表过上述那些言论的男人此刻正优雅地坐在和彦的旁边,手指娴熟地在手机键盘上跳跃,好像是在编辑短信。靠窗的一桌似乎是公司庆祝,不时传来喧嚷嬉笑的声音。

基本上加贺是一个相当随性洒脱的人,说的难听点就是没节操,面对其他人的挪论也大方的一笑置之。学生时代时就有同学问到加贺喜欢的女孩的类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上的人就是喜欢的类型’。这话在别人听来相当滥情,可对和彦来说却十分受用。恋爱是一种不确定性事件,就算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无需旁征博引,据理力争。

“是在给她发信息吗?”

“嗯?”男人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将手机放回西裤口袋里回答“嗯”。微长的刘海垂落在脸侧,被酒吧的灯光染成了亮泽的橘色。

“这次哄了多长时间?”

和彦拿起酒杯送到嘴边,盯着杯子里的冰块问。

“你等了多久我就哄了多久。”

和彦是一名网页设计老师,工作的地方是一所从事计算机设计艺术的教育培训机构,前女友是在同栋办公楼别家公司的职员。被告知“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是在两天前,女人神经粗大到怀孕四个多月才发现,没办法的和彦只有出钱给她做引产手术。刚好加贺的现任女友黎冰是一家小型综合医院的护士。为了稳妥保险起见,就由黎冰陪护着和彦的前女友手术,结束后再告知他。

可能是出于同为女性或者立场尴尬的缘故,在电话里黎冰十分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可以想象,大概是她向加贺纠缠抱怨了两个小时。和彦苦笑。

“话说这是第几个了?”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加贺皱眉适应了下酒吧里的声哨气氛。和彦也很无奈,他没有办法想象两个男人在咖啡馆里谈论给前女友堕胎的场景,那简直是太悲壮了。

“才第二个好不好。”

烦躁地放下酒杯,他大叹了口气。

第一个是自己的第几任女友已经记不得了,连名字也想不起来了。还是大学生的他初次陪女友到医院去做人流手术,食指交握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走廊尽头反射着白光的窗户,仿佛人生剩余的所有时间都会被这条长长的走廊牢牢地拖住•••很讨厌,很丢脸,浑身不自在,很想马上飞奔出去,这样自己就与这里没有半点关系。想要快点解脱•••可是不行,必须忍耐。这是那时在医院走廊里等待手术结束的和彦最真实的想法。

他当然知道走廊上来来去去的病人和护士没有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可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脚跟焦躁地轻跺着地面。于是当女友手术结束出来,等不及医生嘱咐完,和彦便抓着女友的手臂头也不回地飞奔出了医院。

女友在脚边难受地狂喘,他站在熙攘的街道旁麻木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终于结束了,这种地方再也不要来第二次了。和彦这么想着蹲下身温柔地帮女友抚背,心里计算着再过几个月就提出分手吧。这段记忆不知不觉就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还不满足是吗?”用手指拨转酒杯中的冰块,加贺眯着眼睛明知顾问。

和彦焦躁地咂了一下舌,手肘撑在桌面上扶额。

加贺用耐心的口吻轻声问“早就说过让你带套儿,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讨厌带那种东西•••而且她也说没关系•••”

“没关系?”

加贺憋着笑的模样十分让人火大,可和彦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相信她说没关系就在里面射精吗?你真是‘单蠢’得可以,脑容量不会也跟着射出去了吧!”

就算被加贺的下流言语调侃和彦也无话反驳。

“我要是女人的话,为了引喜欢的男人上勾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要我自己坐上去动都可以,说不定还会在保险套上开洞,一夜百战也没问题喔!”喝着高级酒的男人乐此不疲的从嘴里吐出下流的言语。

和彦嗤之以鼻,“你要是女人的话,一定是那种妖艳的,整天以荼毒男人为乐的变态女王大人。”

“哈,承蒙赞许•••”停顿了一拍,男人向和彦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妩媚的侧脸,用低沉磁性的柔软声色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个终夜缠绵•••”

和彦斜着眼睛从鼻子里哼出笑声,认定这个家伙真是不折不扣地抖S,“来真的?小心你第二天起不来喔!”

“那就要看你的技术了•••”

单肘撑在桌上的加贺好色地嗤笑。气质高贵得如同优雅的贵族猫的男人一说到这种话题就能毫不在乎地脱口而出一些卑猥的字句。或许就是他这种放浪形骸的性格才跟和彦合得来吧。

这类似的对话不止一次,两人十分默契,最终不过是付之一笑。和彦对同性恋爱没什么歧视情结。他自认是个现实的人。工作第一年时曾和男人交往过两个月。被可爱的后辈告白,即使是男人也没有反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就决定交往看看。接吻很舒服,**也是,于是顺理成章地进入到“备战状态”,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虽然知道方法可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两个月后便和平分手了。因为相处下来和彦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女性身体柔软的触感。换了工作之后听说那个男孩在自己离开不久也离职了,现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虽说如此,和女人交往真是有够麻烦。只有喜欢远远不够,既要注重形式把表面功夫做足,又要求男人有内涵,女人就是这种贪婪的物种。吃饭约会什么的既费时间又费钱。从这方面看,跟男人就轻松实在很多。因彼此对等故没有负担感,分手后也没有麻烦事。这样说虽然很现实,但男人毕竟也就是现实的动物吧。

说到底,性跟排泄一样是只要释放出来就行的生理现象,不值得在这上面费心。亦无需故作清高。

“对了,今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介彦了,不过他没有看见我。”

加贺突然冒出一句。

“我哥?”

“嗯。”

加贺点头,随即补上“他刚好从医院的楼门口出来,好像很匆忙似的。”

与工作之后便立刻独立的和彦不同,加贺是与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跟和彦的母亲大哥是同一个住宅小区,被本地人俗称为“公务员小区”的洮泽小区。和彦的父亲生前是公务员,大哥介彦是市政办公厅的职员。两家只算相识,过年的时候偶尔来往。今年30岁的和彦,比哥哥介彦小两岁。他们虽然是兄弟,却比一般的朋友关系还不如,更谈不上亲密,甚至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平和地说话都困难。

“他一个人吗?”

“没错。”加贺再次点头,“我有叫他,可是他没有听见。”

“他去那里做什么?”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

“大概是有什么病痛吧,那家医院治疗疑难杂症很有名。不过也可能是去探病什么的吧”。加贺的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说“只是感冒啦”这种程度而已。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将烟盒放在桌子上,口中吐出轻飘飘的烟雾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他知道加贺是没有恶意的,正因如此,和彦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男人,“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我的身上。”

不知哪里传来的哨声。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就看到有个女歌手抱着吉他走到了舞台上。长长的裙子和绑在手腕上的麻布条很有流浪歌手的感觉。坐在椅子上一边弹一边唱。歌的旋律和彦没有听过,也许是原创的。加贺随便找了个话头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和彦拿出钱包结账,两个人就这样准备离开了。

一出酒吧,冷冽的空气无孔不入的刺痛着皮肤。华灯初上的古朴街道,冻结的湖面上模糊地倒映着湖畔楼榭的剪影,凋零的干枯枝条上挂着彩色的霓虹灯饰。这边的街面人影比较稀疏,不过再晚些整条街的酒吧开门营业,四处的景致才会有如同“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意境。永恒不变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下,节日的热闹氛围在这里只显多余。

走出酒吧街,新年的气氛才被突显出来,两边店铺简陋的装饰着红灯笼,彩带和贴纸。

“你回公寓还是回家里那边?”

加贺带上皮制手套紧了紧衣领,抬手看了眼时间,眼睛搜索着来往的车辆。

“回家那边吧。”

扬手截下一辆出租车说出目的地,司机点头后,加贺敏捷的钻进助手席座,和彦则坐在后面。广播里是现在的路况信息,出租车司机面带倦容的按倒“空车”的指示牌,然后将广播调成一个健康养生类的频道。和彦抬手看了眼手表,是晚上七点半。

广播里的健康专家正说到蜂蜜不能和生大葱一起食用,司机不时地和加贺搭话。和彦则将身体深深陷进座位里闭上眼睛。觉得好笑。谁会没事用生大葱蘸蜂蜜吃呢?不过,或许真有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没准儿哪个民间秘方里就有生大葱蘸蜂蜜。说起来,和彦的母亲就非常喜欢看这种健康养生的电视节目。

“睡着了?”

和彦睁开眼睛。加贺微偏着头,貌似和司机说完了话。

“没有。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而已。”

加贺没有回过头,仍旧是偏着头,不怀好意地取笑说“你又没做手术。”

知道自己被损友讽刺,和彦也懒得计较。

“阿姨身体怎么样?听到健康节目就忽然想到,她不是很喜欢看这类节目吗!”

加贺扭转过身体,从椅背的前面望着和彦。一谈到长辈的话题,他就会变得异常郑重严肃。这个人的确有些矫情,但不娇惯,十分懂得分寸。

“还是那样。我爸去世之后就一直如此。”

“上次我去你家拜年的时候还听她说想抱孙子。介彦那边没有消息吗?”

和彦怔了一下,他想到今天那个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被打掉的自己的孩子。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多余的惋惜。放在驾驶台上的对讲机突然刺耳的响起,司机单手拿起来对着对讲机说话时,噪杂的声音时断时续。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吗?”

加贺转回身。

“据说是今年打算要孩子。”

“据说?”

加贺沉吟着,尾音拉得稍长。

“我是听我妈说的。”

和彦和哥哥的关系不怎么好,到底是哪里不好呢,和彦也说不清楚。哥哥在三年前结婚,对方是一个贤惠认真的女人,温暖的气质的确符合介彦会喜欢的风格,有时候也会很可爱。在幼儿园工作的她十分喜欢孩子,常常会露出温柔如水的母亲般的笑容。和彦的的女朋友夏暖刚好与她有些相似。

变换了一下姿势,手臂交叠抱在胸前,和彦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哥哥介彦是一名**公务员,今年32岁,一个有些神经质且纤细的男人。青白的肌肤就像冷血动物一样四季冰凉,脱下衣服的单薄胸膛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又像永远睡不饱似的慵懒双眸时常饱含着淡淡的忧郁。微长的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虽然不抽烟打扮,但随身必备打火机、手帕和梳子,时时刻刻注重保持干净整洁的清爽形象。从不穿泛滥庸俗的运动系牛仔裤,喜欢棉麻的质感的他连闲适在家时也是一身白色棉纱衬衫或针织衫、麻布裤。习惯性地含着胸,行动又缓慢。总之,一副生命力相当薄弱的样子。

介彦从小便是头脑聪明又听话的乖小孩,有着神童般的记忆力,一直是父母亲的骄傲。周围的人也将介彦视如天才,并对他谦虚得体的待人处事夸赞不已。和彦最初也为有如此优秀的哥哥感到骄傲,直到上学之后。

相比品学兼优的哥哥,课业差劲的和彦就矮了一大截。少年的噩梦即是每每听到父母老师说“哥哥介彦怎样怎样,你就不能好好学习一下吗”“你看介彦都如何如何,为什么你就不行”诸如此类的话语。简直深受其害。偏偏从小学到初中两人都念同所学校。噩梦一直持续。

上了初中这种差距愈演愈烈。和彦整天跟被介彦称作“猪朋狗友”的小伙伴们混在一起玩闹,哥哥十分鄙视那些人,以有个“小混混”弟弟为耻,但和彦却不以为然。年级不同的他们在学校中碰见的机会并不多,即使遇见两人也从不会说话,放学回家也总是介彦走在前头,和彦远远地跟在后头。即使和彦跟同学打架、被欺负,弄得鼻青脸肿、满身伤痕,哥哥也不会来帮忙或安慰几句,反而在一旁用冷漠的眼光看着。每回被母亲骂,介彦也只在一旁看好戏,等母亲走后就用轻蔑的语气骂弟弟是笨蛋。

初一下学期的一天,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整天不学无术的儿子,一边叫介彦回屋做功课边把和彦留了下来。手叉着腰,衣服被小腹上的肥肉微微撑起,怒目圆睁的样子凶狠又彪悍。相比之下,坐在母亲旁边的父亲就柔和的多。和彦向一边靠拢了一步。

“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呢?”

父亲甜软的上海口音温柔中带着严厉。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和彦垂着头,听到了母亲大大地叹气声。

“那你喜欢做什么事情呢?”依旧是父亲在发问。

喜欢玩,喜欢自由,可是和彦没有把这个说出口。

“只要你找到喜欢的事情,即使不上学也可以。”

“真的吗?”

和彦用的是质疑的语气,他有些半信半疑,因为头一关的母亲那里就通不过。“妈妈也同意吗?”他故意没有看母亲的表情。因为不能让自己退缩。

“她同意,我保证。”

父亲代替母亲回答。和彦转向母亲,她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正视和彦。

“我喜欢自由。”

“自由•••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父亲这样问。

和彦犹豫了,他所说的自由就是不用整天被母亲训斥,不用每天上学,不用看哥哥的鄙视的脸色,可以尽情地玩。父亲还在微笑着等待回答。

“不•••不被妈妈管头管脚。”

和彦偷眼看了下母亲的脸色,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立刻低下了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怯懦。

母亲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两步说“你要不是我儿子,鬼才愿意管你呢!”和彦身体不争气地被吓得退后了两步。父亲见状上前拉住母亲劝阻。像是压抑着怒气似的,母亲连声音中都冒着火说“那么至少安安分分的给我把初高中念完,只要做到我就决不再管你。”

和彦其实并不清楚“决不再管”到底意味着什么,年少的他隐约觉得那就是自由。当然想不到这只是父母亲的缓兵之计。

“可以吗?”

父亲的声音非常冷静,跟母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以。”

和彦斩钉截铁地回答。

晚上躺在床上和彦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想到以后不用再被母亲骂,只要努力考上高中就可以了,不觉在被窝里偷偷地笑了出来。是邻旁的冷笑声将沉浸在“美梦”的和彦拉回现实。“笨蛋”,睡在身侧的介彦轻蔑地说。和彦盯着介彦的后背和后脑勺说“要你管”,然后赌气似的背对对方,并愤恨地踹了几下被褥。

那天之后的几个星期和彦真的有拼命地学习,上课认真听讲、仔细完成作业,连班主任也夸奖了他。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开始原形毕露,慢慢地也只是敷衍而已,至少保证上课不缺席。以前的小伙伴们不再叫和彦一起逃课出去玩,有几次他主动去接近他们也爱答不理,而渐渐被疏离的自己也没有找到新朋友。

第五节课下课,和彦拿着参考书第一次来到教学楼的顶层,也就是介彦所在的毕业年级的第5层。虽然是课间休息时间,走廊里却没有几个人走动。抬头看着指示牌,寻找着三年二班的班牌,经过的几个教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和彦诧异毕业班就是这样的吗?

因为前段时间疯狂地热衷作诗而向介彦借的参考书,所以想拿来还。其实也不是不能回家再说,只是和彦很好奇刻薄冷漠的介彦在班级里是什么样子。从没见过介彦和什么人一起走,大概是没有朋友。和彦完全是看好戏的心理而已。

在快到走廊尽头找到标示着三年二班的教室,和彦站在门口伸着脑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教室里几乎是满的,有几处三两个人围在一起站着。和彦没有找到介彦的身影,难道是去上厕所了吗?要等他回来,还是回去?边想边在门口走来走去,和彦心里焦急地骂着“那个猪头怎么还不回来”,脑袋左右摇摆地观察着周围。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影,很快就要上课了。和彦死心地朝教室里张望了一眼,却惊奇地发现介彦就在教室里。被两个人围着说笑,其中一个人还勾着他的肩膀,而介彦的样子十分温柔,不时用笔在书本上指指画画,站在旁边的第三个人就跟着赞成地点头,俨然十分亲密友好的画面。

教室里有人注意到了在门口徘徊的他,便问“你找谁?”和彦正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到脑子,他大步走到问话的人的面前,将书摔一样的丢给那人,打到了那人的手臂,和彦也不管地说“把书交给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全然不理背后传来的“喂、喂”叫喊声。

明明对别人那么亲切的,明明从来都没有教过功课给我,和彦愤怒地跺着楼梯的地面。可一回到教室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精打采、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额头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和彦打心里讨厌介彦那样循规蹈矩又刻薄冷漠的人,可是此刻他却又在嫉妒他,这是怎么回事呢?哥哥应该很有人缘吧、学业又好,跟脑筋差劲、没有朋友的自己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觉得自己好悲惨。他被自己消极的情绪击垮,胃里一阵灼热翻滚,有种想吐的感觉。

“喂,你没事吧。”是熟悉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和彦的肩上。“你哪儿难受吗?要不要我替你去请假?”

在自己伤心的时候,还有人关心•••他抬起头,一张担心的脸从头顶上看着自己,是从前的朋友。

“你能自己走吗?”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和彦差点哭出来。他摇摇头。小伙伴们一个个又都聚集到自己身边。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吗?”

“哈啊?”

朋友们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一个个地点了点头“可以啊”的答应了。听到肯定的回答,心情大好的和彦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些消极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放学回家的路上,果不其然地被介彦指着鼻子骂“你是笨蛋吗?居然跑到我的班级里来闹,你知不知道我要为你跟同学低头道歉有多丢脸。”

和彦装作没听见地超过介彦。

“你是故意让我出丑的吗?”

介彦抓住他的手臂质问。和彦懒得理他,甩开他继续往前走,但介彦就像跟屁虫一样粘过来“你这个笨蛋•••垃圾”,怎么甩也甩不掉,两个人在马路边形成了一场拉锯战。经过的人都绕开他们。被抓握的手臂太疼了,于是和彦用尽全力地推了介彦的胸膛一下,对方毫无防备,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没有站稳脊背朝下地跌倒在地上。

和彦感觉不妙,有点慌张地跑过去查看,发现介彦似乎没有受伤而放了心,看来只是衣服脏了而已。

“你这个混蛋•••”介彦低喃,痛苦得眉头都搅成了一团,摊开的手掌上被地上的沙石擦刮出一大片鲜红的口子,周围是灰黑色的灰土。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和彦仍然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头也不回地朝回家的路走去,远远地将介彦丢在了后头。

本以为这回一定免不了一顿打,没想到介彦却替自己隐瞒了下来,父母问起时只说“被人撞倒了”。和彦乐得逃过一劫的同时,心里越来越觉得过意不去。睡觉前,正在他裹在被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跟介彦道歉的时候,对方抢先一步解开缠着手掌的布条,将还渗着血的伤口伸到和彦面前。

和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全过程,不解地说“你做什么?这样很容易感染吧!”对方却不客气地说“这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口•••”

“•••啊?”

和彦茫然地注视着介彦冷静地说着话的脸。

“如果母亲知道你跑到我的班级里胡闹,还推倒我,一定会惩罚你吧。”

这个和彦知道,被打或者被训斥是肯定的,有可能还会被停掉零用钱。他绝对不想那样。和彦反驳道“我没有,你别胡说。”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推倒介彦那件事应该是两个人的错吧,凭什么让只有自己承担,和彦不满地反驳道“但是•••整件事你也有错吧!”

“是先动手的人不对吧!”

“是你先缠过来的,我才想把你推开的•••”和彦磕磕绊绊地辩解“那•••那只是失手而已。”

“是你先打伤了我的同学,还逃跑。你要知道是我在替你收拾残局。推倒我的事,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动手这件事本身就不对•••”

和彦抢过话说“手臂而已,又不痛不痒•••再说你也只是擦伤而已啊!”

“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而且,你一点悔过的态度都没有。”

介彦的语气始终是冷静的,和彦自觉说不过他,于是放弃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到我的班级里来。”

谁愿意到你的班级去啊,猪头•••和彦暗自骂道,然后说“我答应”。

“还有你必须每天完成作业,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要排在学年的前50名以内,公布成绩的时候我会看张贴的榜单。”

“为什么?”

和彦现在的成绩是年级的倒数几十名,要在几个月之内提升到正数50名以内,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你跟父母约定了吧!”

被这么一提醒,和彦似乎才想起那个关于“自由”的约定,混乱的一天让自己应接不暇,他早就把它忘到了九霄云外。便问“那又怎样?”

“如果到了初中三年级,你还不能进入到这个学校的年级前50名的话,以那样的分数是没有办法考上高中的。”

“是吗?”和彦愚昧地反问,介彦随即充满鄙视般地冷笑了一声说“笨蛋。”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和彦在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全部答应了下来。

他按照介彦的条件,按时完成作业。对喜欢的科目就认真一些,不喜欢的科目就只做做样子,反正忙于备考的介彦也不会来检查。到了期末的时候,他的成绩依然没有进入到年级50名,不过介彦也没有去看榜单,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勉勉强强地度过初中,上了高中之后的和彦在课业方面的表现依然普普通通,性格变得稳重了一些,也有了温柔的朋友。他开始喜欢漫画,喜欢听歌,喜欢打篮球。时间都花在看漫画、打篮球上,成绩自然不太理想。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却意外地被一所私立大学录取。开学的那天,和彦高高兴兴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报到,完全忘记了当初的约定。

而介彦则在一所有名的国立大学。一直是佼佼者的他在高手如林的大学中逐渐显现出平庸。可是毕业后两年,凭借超凡的努力,居然通过了国家公务员的考试,挤进凤毛麟角的公务员队伍,现在在市政办公室工作。

出租车开进小区门口。加贺付了车费,两人在小区里下车。离开车内舒服的暖气,干冷的风打在脸上格外刺痛。后悔该穿厚一点的和彦在楼前和加贺分手,抱着手臂快步跑进住宅楼内。

在门口脱鞋的时候,母亲听到声音的从厨房走了出来。穿着小碎花围裙,丰满的体态,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皱起眉用已经看不到关节的手指递来拖鞋说,“要回来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我一个人就没做新菜,家里也没有剩菜了。”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和彦换好拖鞋,“塔拉塔拉”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才刚想起来似的回头问“一个人?哥和嫂子呢?”

“你嫂子回娘家了。”

母亲跟着坐在沙发上,担忧地望着哥哥的房间说“你哥说胃痛。有些不舒服就回房间里休息了•••”

介彦的胃肠不好,经常胃痛,和彦不当回事地耸耸肩。然而再看母亲的忧虑表情似乎另有隐情的样子,便问“怎么了?”

母亲特意放低声音,无奈地说“吵架了”地叹了口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听到介彦和初芝在争论什么?问了他们谁也不说。”

和彦安慰地摩挲着母亲那圆滚滚的臂膀,“没事的。嫂子那么好的性格,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们自己的事你就少点操心吧。”

母亲思索着点了点头,然后用眼角瞄着和彦,身体转向这边眯起眼睛“不说你哥,说说你的事吧!”和彦直觉不妙地想逃却来不及了。

“我•••我有什么事•••”

和彦干笑着想要糊弄过去。明知自己在劫难逃,仍想垂死挣扎。

“还什么事咧!你都30岁了吧,就不能好好找个女朋友结婚成家。”母亲的表现像极了她爱看的韩剧里男主角的妈妈。

“我哥不也是快到30岁结婚的吗?”

他狡辩着。

“介彦27岁就把你嫂子带来给我和你爸看了,你到现在还没让我看见半个人影吧。”

母亲不依不饶。肉肉的手掌摊开在和彦的面前。

“这•••这个•••”和彦脑子里飞速运转,却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还有,把那边的房子退掉吧。家在本地还在外面租房子住,浪费钱。就搬回来吧,反正你的房间也空着。”

母亲收回手,瞟了一眼和彦房间的方向,双手背在腰间解着围裙。和彦上大学时,全家搬到了这所三室一厅的房子住,除了厨房和浴室,和彦的房间是最小的,只有10平多大。

“我那房间那么小•••”

母亲狠狠地瞪视着他。和彦见状马上闭上嘴。

“你一个人住就够了。真是的,有的住还挑三拣四,多少人连房子都买不起。”母亲站起身,用强硬的口吻命令,“房子到期就给我搬回来。这两天都在家住。”

和彦不情不愿的答应。他知道遇到一向牙尖嘴利的母亲,反驳一句可能会被吐槽十句。尤其是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他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手握着围裙走出两步,母亲又回头问“你真的不吃饭,我可就去睡觉了。”

跟一般的老年人一样,母亲习惯早睡。和彦点了点头,看眼时间,差不多快九点,便想着“去洗脸吧”地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母亲看见回过身来说“你上厕所的话用白色桶里的水冲,省些水。”

“我去洗脸。”

和彦订正。

“你说洗脸我才想起来•••”母亲说着朝浴室走来,用手指着洗脸台上的洗护用品,“你放在洗脸台上的这么多瓶瓶罐罐哪个有用哪个没用啊,没用的我好丢掉。”

“那些每个都有用啊!”

那些是和彦特意预备在这边的洗脸液和护肤用品。他是油性的肤质,所以在清洁护肤上非常注重。

“也用不了那么多吧。母亲的脸扭成一团,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干净整洁就好,最重要的是内涵。女人看重的还是男人的内涵。你真应该多向你哥学学,哪像你这么臭美。”

•••又来了。和彦在心里叹气,有些不耐地把脸转向一边说“介彦的肤质干爽只要略微清洁就好了,可我是稍不注意就会油光满面的类型,再说我这么精心护理也是为保持“面子”的干净整洁啊。”回头发现母亲已经出了浴室,只给和彦留下一个背影。他还以为母亲会唠叨个没完,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注重内涵没有错,但外在也很重要。同样的性格,一个是俊朗清爽,另一个油头垢面,毋庸置疑的大家都会偏向前者。重视外表有什么不对,爱美之心与生俱来,女人可以男人为什么不行。真正做到“只要人好有内涵,就算丑到死都嫁或娶”的女人或男人能有几个?

一天到晚叫嚷着男人要注重内涵的男人多半长得其貌不扬,而一边爱慕着男人的美貌一边又恶意批判诽谤美貌男人多情的女人比娼妓更没品。明明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洗漱完毕,边擦脸边走回房间。和彦从背包中拿出MP4躺倒在床上,环视这个10平米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写字桌和椅子,再无其他。

伸手关闭壁灯,打开床头上方的小夜灯,然后带上耳机。和彦喜欢睡前听几首歌助眠,大部分是中文的,少数为欧美、日韩,以及轻音乐。他不会刻意去关注外文歌,因为听不太懂,偶尔碰到旋律特别悦耳悠扬的才会把它记下来。

熟悉的乐声徜徉在耳畔,他闭上眼睛任凭睡意袭来。

单手紧握着白嫩的乳房缓缓地揉搓着,和彦轻轻地尝着那美丽的脖子,接着吸起了胸前的一点,跟嘴唇一样柔软鲜艳的地方。

夏暖断断续续地娇喘,“嗯嗯、啊”的甜蜜呻吟从她粉红色的唇中泄出。在和彦掌控之下肆意扭曲的肉体,大腿妖娆地缠绕在他的背上,纤白细嫩的手指轻巧地探到他的股间,在快要触碰到之前被他巧妙地牵引开了。

恋人刺激且**的身体就在眼前。他惊觉自己还能冷静的观察,身体中的火焰也在逐渐冷却。和彦望着恋人,她根本没有感觉到男友的心猿意马,只是自顾自的陶醉着。跟她接吻、做爱,这是刚才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兴致和意思。离开那具温暖的胴体,摘掉安全套坐在床边,伸手捡起丢在地板上的衣服。一旁的恋人还赖在留着体温的被单下面,幽怨地注视着正在穿裤子的和彦。

在她娇嫩的脸颊添上一个吻,幽怨才从那眉间眼眸中稍稍消解。

“你今天还回去?”

用棉被围住身体撒娇的问。

“嗯。”

和彦背对她,拉上牛仔裤的拉锁。

“你不是说你母亲让你搬回那边去吗?那这边的房子你要退掉吗?”

“•••嗯•••合同是到五月末。”和彦调整着衣领做到床边,攫起她娇俏的下巴,用拇指摩挲着她肉肉的红唇。

“那我们怎么办?”

打掉和彦的手,夏暖撅起肉嘟嘟的嘴唇扭开头。大学刚毕业的她在一家物业公司的24小时呼叫中心实习,倒班的工作很琐碎,没有固定的休息日。和彦的工作时间也不是很固定,没有他的课的时候就可以休息。见面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爱。因为夏暖有“门禁”,她的父母看管的相当严厉,所以他们约会的时间很少。

跟夏暖是在一次大学的同学聚会上相识。她是和彦死党的好友,两人因为坐在一起所以有了谈天的机会,不久之后夏暖主动向和彦告白,两人便开始交往。   

夏暖的身材丰腴又性感,加上脸蛋可爱漂亮又有主见,而且性欲很强。最开始和彦也因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不错的女朋友而自傲,在交往两个月的时候,两人在自己的公寓第一次发生性关系,之后便一直都在这里,结束再送她回家。

“你说话啊!”

大大的眼睛追视过来逼问,眼神由微怒转变成愤怒。

“这还不简单,去旅馆就好了啊!”

“我不要,我才不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难道这里就比旅馆干净多少了吗?还不都是做那种事,有什么不一样。和彦烦躁地将手伸进头发中乱骚。

“那你想去哪里?”

“你家•••”大大的眼睛眯缝起来,狡黠地盯着入套的猎物一样,“不行吗?”

和彦不是没想过把夏暖带回家介绍给母亲,可是像这样被算计着试探反倒有些抗拒。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一副强势逼近的态势,夏暖高傲的微扬起头。被“说啊说啊”地追问个不休,和彦不禁厌烦地嗤了一声,退开身体背对她说“随你便好了。”

几秒的安静后,夏暖温柔的攀上他的背,撒娇地用肩膀摇晃着和彦。扳过他的脸在耳根后亲了一口,用甜腻的嗓音娇嗔“不要生气嘛,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然后突然一改刚才撒娇的口气,严肃的说。“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过段时间打算换个工作。”

和彦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回应,捡起被胡乱丢放的内衣递给她说“赶快把衣服穿起来吧!”

接过衣服,夏暖对和彦的反应好像有些失望,离开他的背撅着嘴坐在床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兴致,边穿边骄傲地说“你知道吗?我的同事见过你的都说你很帅!”

“嗯。”和彦不起劲地答应了一声,站起身去倒水喝。

“你不开心吗?”

夏暖一脸纯真无邪的问。

“当然开心啦!是谁说的?”

他是知道她希望自己这样问才说出口的。然后这样问了之后,她就会露出骄傲的神采,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彦端着水杯喝了几口。

“不告诉你!”

调皮的朝他做着鬼脸的恋人异常可爱。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她扭开头表示不想喝。和彦掏出手机查看,显示14点40分。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你下星期什么班?”

夏暖歪着头想了想说,“两天白班一天晚班,然后再两天白班,两天晚班,怎么了?”

“我可能不能去接你,这两天我要回家住。”

露骨地哼了一声“知道了”,夏暖用性感诱惑的嗓音说“你确定不再做一次?”

巴不得早点结束,可和彦仍装作不舍地揉捏着她的胸部说“今天我嫂子从娘家回来,我妈叫我早点回去。”

“好吧•••”她闹别扭似的绞着衣角“我跟朋友也约好去逛街。你送我到车站就行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中午12点见面到刚才,除了做爱、裹在床上耳鬓厮磨什么都没做。和彦把夏暖送到车站,看她上车后才一个人去地铁站。

到家后只有母亲在家。她一个人在洗菜,流理台上摆着已经洗好的鱼虾和青菜,被放在不同的盘子中。和彦脱了外衣洗了手过来帮忙,边撕着蘑菇,他抬头问正在清洗鱼肚的母亲“我哥是去接嫂子了吗?”

没有抬头,母亲回答“上午就去了。你那时还在睡觉。”

“那他们说要回来吃饭吗?”

被这么一问,母亲停下动作的手,用手腕掩住鼻尖上不自信地说 “•••应该•••回来吧•••”

和彦无力地叹气,“万一他们不回来吃,你准备这么多菜我们两个怎么吃得下•••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儿了吧。”

衡量了一下,母亲说“我去给介彦打个电话”的迅速清洗了手,快步走去客厅。

撕好蘑菇,和彦接着去洗下一样蔬菜。片晌后母亲蹒跚着步子回来,皱眉说着“没人接通”,又懊悔的表情 “我事先问清楚就好了。”

对于介彦夫妻不知道为什么闹别扭这件事,母亲始终有些担忧。本想趁着介彦主动去接人的时机两人也许会和解,再做顿丰盛的饭菜锦上添花,不想反而因为过于介意而紧张得慌了手脚。母亲对介彦的关心程度到了让和彦吃醋的地步,不过她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我哥真的是去接嫂子了吗?会不会只是出去有事。”放下洗到一半的青菜,和彦说出其中一种可能。

母亲非常笃定的说“是介彦主动说要去接初芝。”

和彦了解地点点头看着她说“那怎么办?”

想了又想,母亲无奈地来回摩擦着双手,“算了,你别管了。回去干你自己的事吧,这里我来就够了”。说完拉过和彦的一只手臂就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了厨房。

婆媳不和在现在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可在这个家中从未有过。母亲十分看重家庭的和睦,对初芝也很满意。是个有些大大咧咧的人,和任何人之间偶有摩擦抱怨大都说过即过,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从小就头脑聪明听话,又体贴双亲的介彦一直是母亲的骄傲,但她却不会因此就冷落了和彦,也从未差别待遇过他们。

最终那两个人果然没有回来。拨了多次手机也没人接通,晚饭前和彦又给初芝的家里打了电话,那边却说两人上午就离开了。母亲嘴上不说,但和彦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于是宽慰道“他们可能去逛街了也说不定”。

母子两人吃着饭,气氛压抑得像大雨前一样憋闷。介彦不是个徒然让人担心的人,倘若有事应该会打电话回来。这点和彦清楚,母亲更清楚。即使没用,他还是劝母亲去亲戚家走动一下散散心,不要太担心。

出门之前和彦留了字条又给介彦发了短信,然后强拉着母亲去了四姨家串门,结果母亲被留在那里过夜,和彦只好一个人提早回来。进门时发现鞋架上多了一双鞋子,是介彦的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女士的鞋,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厨房、浴室非常安静,说明他应该是在房间里。搜索好目标,和彦提起脚步朝介彦的房间走去。他对介彦的事没什么兴趣,更不打算多管闲事,不过是不想母亲再担心下去才想要去关心一下。基本上和彦是十分讨厌介彦这种规行矩步的人,表面看上去很温柔,实际刻薄又冷漠。介彦也应该是十分讨厌和彦的,一直都看不起这个弟弟。然而这样的两个人却是亲兄弟,就像被顽皮的上帝开了玩笑,让人无奈。

站在门扉紧闭的房门前,和彦没有想太多便推门进去,可眼前情景却让和彦呆若木鸡。

“嗯啊•••嗯•••嗯啊•••”

介彦半个背对着房门跪在床上,凌乱衣物下青白的大腿恰好遮挡住了那个中心位置。惨白的侧脸有一道泪痕,一只手伸进上衣之中,在胸前部位的衣服小小地隆起,好像是在揉弄自己的胸尖,沉溺得浑然不觉有人闯入。那喘息的声音与其说是舒服,更像是悲鸣一般。深深地垂着头的男人,从那蜷缩的背脊传递出仿佛能刺伤人的心痛感。让和彦说不出话。

他退出来掩住房门。介彦低沉的喘息声拖着绕梁的余韵。如果闭上眼睛,听起来还有几分***的味道。想说听他喘息的程度应该差不多快射了吧。果然门里立刻传来“哈啊•••哈啊•••”的哀叫。被那低沉的媚声直击腰际,和彦的心脏莫名其妙狂跳起来,下半身兴奋地骚动着,燥热难耐。

狼狈地跑去浴室解决,和彦动起右手上下摩擦,时缓时急。不多一会儿,蓄势待发的液体便冲了出来弄脏了掌心。茫然地凝视着自己污秽的手,和彦猛烈地自我厌恶起来。“不会吧•••”边否定自己所做的事,和彦边拿起卫生纸擦掉下半身的污迹穿好衣服。

女人觉得男人**是一种丑陋的猥亵行为,可男人自身却不这样觉得,那仅仅是一种生理需要。和彦对**这种行为虽不至不屑,却从不会做。因为身边从不缺做爱的对象,不像那个可怜男人,老婆生气不在就只能倚靠右手。可刚刚自己确实被一个男人的喘息煽动而勃起,还射精了•••不过算了,和彦想起不知是哪本书里说过,男人的性欲和食欲都是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是一种自然地神经反应。

完全忘记想要找介彦谈谈的初衷,洗完手的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介彦今天有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好。男人的样子让和彦不禁联想到电影里死刑犯被处决时望天的场景。一向神经质的哥哥对周围的异动很敏感。小时候自己总是好奇地偷用哥哥的香皂、牙膏、梳子,还拿走他的过期笔记向同学炫耀,即使及时将东西完好无损地放回原处,事后也绝对会被介彦发现,无一例外。他会说出那件东西哪怕再微细的变化让抵死不承认的和彦哑口无言。然而这次,自己推门进去这么大的目标他却丝毫未察觉。想到这,和彦突然记起自己匆忙中丢下虚掩的房门好像忘了关上,不觉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在心里祈祷男人最好不会发现。

晚上和彦去洗漱时刚好碰见介彦从浴室出来。两人的目光一撞见,介彦就如同看到腐烂的动物尸体般皱起眉头。那双忧郁眼睛正弥漫着零下一百度的冷气凝视着他。介彦有一双像精致的人偶般漂亮的眼睛,然而,单就男人整体的价值这点来看也没有多好。

介彦装作视而不见地朝房间走去,和彦此刻才想起自己要找他谈谈的事。他赶紧上前一步“等等”地叫了两声,男人却依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于是他不客气地喊道“介彦!”

小时候在学校里,介彦不准和彦叫他“哥哥”,于是和彦就以“介彦”代替。除了学校的其他时候,和彦都得以“哥哥”来称呼他。

男人站定回过头来,“你叫我什么?”表情明显有些温怒,低沉又冷漠的语气挟带着瞪视的目光。

对和彦来说,这种状态再稀松平常不过。介彦很少在别人面前过多地展露感情,举止又慢条斯理,因此不了解的人一定会有 “是个内敛又温柔的男人”这样的感叹,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尤其是现在。

和彦没有接着男人的问句,而是换了个问题“我想跟你谈谈?”

他们之间对等的交谈寥寥无几,大多是两人沉默互瞪,每次先移开目光的人总是介彦。男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后露骨地哼了一声。啊,不想面对这个男人•••和彦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忍耐。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吧。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真稀奇。你想要谈什么?”

介彦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和彦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努力表现得温和一些“嫂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有事”,那冰冷的脸上露出苦涩,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的接着说道“她想多住一天。”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与你无关。”

介彦立刻表现得一副盛怒的模样,眼神中充满敌意。和彦不理解他为何这样反应过度。亏得自己刚刚还想着照顾他的感受•••真是不甘心。于是和彦也生气地大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关心你一下而已啊。”

男人全身僵硬地睁大眼睛瞪着这边,和彦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长长的距离互瞪。然后,先移开目光的人是介彦,说“不是看好戏吗?”。

“看好戏”的成分或许也有,但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大体上来说,和彦是出于真心的关心。他走到男人的面前,只要目光一触碰到男人就慌张地躲开,和彦不服输地追视上去说“我是真的在关心你啊!”

男人扭过头去的一霎那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不过只有一瞬间。半响后,介彦低沉倔强地嗓音说“多谢你关心。我没事。”

“你到底怎么了?”

和彦挺直身子等待,可是却迟迟没听到男人的回复,只见他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间。望着那缩得小小的背影,和彦反倒开始认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伤了他呢?

“咔嗒”一声,从介彦房间的方向传来关门的声音。


---------------part1-----------------


这次我记得少发一些,免得版主为我数字数太辛苦哈






word:15965

书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作者:兔兔酱第二部(很不错的一本小说,连载中不过已经写完啦,只等上传啦,戳一个吧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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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颜。  在2013-12-29 01:23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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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殇  在2013-12-20 22:01  送朵鲜花  并说:送朵鲜花鼓励一下,楼楼加油!记得简单排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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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5 17:35:4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是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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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8 17:09:23 |只看该作者
标题吸引了我,我也想大声地说:爱人,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无往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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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3 19:18:3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眉眉 于 2014-5-14 15:37 编辑
梅绽雪静初。 发表于 2014-2-12 21:00
呐~因为普通会员的编辑时限是3天。。

楼主可以更新标注上修改内容。


谢谢梅子的指示以及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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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绽雪静初。  回复要在10字以上哟=w=  发表于 2014-2-14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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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4-2-12 21:00:09 |只看该作者
呐~因为普通会员的编辑时限是3天。。

楼主可以更新标注上修改内容。

或者直接来申请写手团吖【笑~

地址在这哟~

2O14年度招募【原创写手团】
http://www.txtnovel.vip/thread-1182882-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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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酱第二部  谢谢梅子。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4-2-13 19:18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You try you high Give me f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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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2 17:39:04 |只看该作者
呼唤版主大人,因为有重复内容和想要改善的地方,所以申请下正文最后一部分(也就是帖子22楼)的重新编辑,嗯嗯O(∩_∩)O~辛苦版主大人。
燈火熄滅后,冷星入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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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酱第二部 发表于 2014-1-3 12:38
番外 老情歌在高档的包厢里摆放着一张大约能容纳十多人的旋转餐桌,但食客只有六个人,剩下的座位孤零零地空 ...

新年快乐啊亲
表示好期待下部的说
加油啊  对于这文是大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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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3 12:38:1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曜月 于 2014-1-3 16:24 编辑

番外 老情歌

在高档的包厢里摆放着一张大约能容纳十多人的旋转餐桌,但食客只有六个人,剩下的座位孤零零地空着。一套宽大舒适的沙发组合,茶几的对面是平板电视以及各种音响设备。

介彦缓缓地倾斜红酒杯,优雅地送至嘴边的姿态。和彦忽然想到,哥哥介彦也曾坐在大排档的摊铺上与众人欢快畅饮过吗?在脑中描绘着那是什么样的情形总觉无法想象。这个男人不论多少年过去,哪怕是七老八十,也依旧会是一个优雅的老人。男人旁边是今年4岁的小景。安静的感觉、再加上白皙的皮肤还有生命力低弱的这些点与介彦童年时如出一辙。孩子并不一定像亲生父母,和彦心想。但小景更沉默寡言,除了介彦不与任何人亲近和交谈,近乎一种自闭症的状态。和彦真的怀疑就是这样。

“我就说这儿环境很好吧。”

“是啊。”

对话的两个人,是和彦的妻子朔生和哥哥的妻子初芝。

今年36岁的和彦,三年前在母亲的老邻居安排的相亲下,和妻子朔生相遇交往并结婚。朔生比和彦小6岁,是一个性格热情本真的女人,有时候十分可爱,有时候的举动就让人恨得牙痒。就如同最普通的恋爱婚姻历程一样,没什么特别,也不需要特殊说明。这次就是她鼓吹母亲和初芝来饭店吃年夜饭,才会有此刻的情况。

“累了吗?”

哥哥介彦扶着母亲的肩膀问。

“嗯,有点。”

从去年开始,母亲的状态就变得很糟糕。精神常常出现恍惚,而且白天嗜睡,夜晚易醒。白天不管正在做着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睡着,夜晚听到一丝响动都会惊醒。总是容易疲累。没有食欲,但津液旺盛,嘴角永远有湿润的口水。这种征兆即使去医院也得不到医治。这是死亡的前兆。刚刚坐下来10多分钟,母亲已经开始打瞌睡。

“我送您回去吧。”介彦站了起来想要扶母亲起来,却被制止。

“不用。再呆会儿•••你们玩吧。”母亲的语速非常的缓慢,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般的嘟囔着“再呆会儿•••”

“妈”,初芝双手按着母亲的肩头,“让介彦送您回去吧。”

母亲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好一会儿。

“让介彦送您回去吧。”初芝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母亲嘴上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再次闭上了眼睛。介彦在母亲耳边说了两句,然后抱起母亲,将她带到沙发上小心地放下,并将脱下来的外衣盖在母亲身上。

朔生困惑的眼神望着和彦,凑近他的耳边悄声问“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我的本意是想让妈出来透透气的•••”

“别想太多,这跟你没关系。”

和彦柔声安慰道。

“我去趟洗手间。”

初芝面对着介彦说。

“我也去。”

朔生紧跟着说道。

两个人结伴地一同消失在包厢的门外,和彦看着她们的方向眼角却偷瞄着旁边的哥哥。突然,介彦也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并用散发着零下100度的超冷空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和彦,不知道在找什么。

“在这种场合,你就不能换套更适合的装束吗?”

“嗯。”

和彦答的很爽快。可是对方却更不高兴了,说“还有,你里面只穿一件卫衣,外面一件棉衣就够了吗?不冷吗?”

“我不冷啊。”

“表面感觉不冷,但时间久了你的身体一定会出问题。不好好保暖•••”

“我知道了!”

不打断介彦的话,一定会被念个没完没了。和彦小声抱怨,“妈不唠叨了,现在换成你了是不是•••”

“你那是什么态度?”

介彦稀疏有致的眉毛好像根根直竖,怒气值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段。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喔!”

和彦嘴上虽然在道歉,却是在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对方自然不会感到诚意,于是他郑重地低下头道歉,介彦的眉心才舒展开。这种对峙也是和彦小小的幸福。对方大概不会明白吧。

“我听初芝说朔生已经怀孕了?”

“嗯,两个多月了•••”

这么问的介彦脸上是何种表情呢?和彦很想知道,但男人却吝啬地不想让别人看到般的转开了头。窗外的风声如同穿梭盘旋于空谷中的空旷回响,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昏沉的天空。昨天下雪了。雪花很美,小景很喜欢。于是介彦给雪景中的小景拍了照。和彦站在他们的一边,说不出的羡慕。

“就要做父亲了,心情如何?”先收回目光的人是介彦。

“还好•••”和彦说的是真话,“真的•••还好。”

“你不激动吗?”介彦无法相信地望着和彦,就像看到了奇怪的生物。然后又怀疑的曲着脊背问“难道是我比较奇怪吗?”

奇怪的人是和彦才对,并不是介彦。在这个男人的身体里潜伏着一个空洞一样的深渊,临崖而立地对峙它,怎能不胆寒。

“不,你很普通。大概是我比较冷血吧。”

听到和彦这样安慰自己,介彦只是小声嘟囔“是吗”,又说“你只是没有什么责任感”地陷入了沉默。

“•••责任感啊•••”

他暧昧地附和,将视线飘到远方。对于自己的妻子和未来将要成为自己孩子的那个人,和彦并未感受到作为丈夫和将为人父的责任感和喜悦感,能够想到的对妻子的感谢的话,也只是“辛苦了”。他知道自己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太无情了,并且在很早的以前就知道了,却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如果真有罪过,他也愿意去承担。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些呢?”

和彦没有回答。

“真是个死不悔改的人。”

刺耳的话语传来。即使被哥哥责骂,和彦也只是低语着“是啊”地一笑而过。六年的时间好像匆匆地就过去了,像在和时光赛跑一样。介彦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小景的头。孩子一只小手抓着介彦的袖口,跟着宽大的手掌的力度舒服地摇摆着小小的脑袋。

小景歪着头似乎是看了和彦一眼,然后抓着袖口的手拉扯了两下,介彦会意地将头凑到他的嘴边听着。不一会儿两人又调换了角色,换成小景凑到介彦的嘴边听。和彦很好奇他们父子俩说了些什么,可他不会问他们。

终于,朔生和初芝他们回来了。介彦对初芝使了个眼色说“我去送妈回家。”

“嗯。”

小景终于松开了抓着袖口的手。初芝和朔生两个人帮母亲穿戴着外衣和围巾。即使是这样剧烈的摆弄,母亲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也去吧”和彦要求。

“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反正这里离家不远。”

说话的同时介彦抱起准备完毕的沉睡着的母亲。

“那我去帮你叫车。”

和彦先一步下了楼。凛冽的空气叫嚣着刺痛皮肤,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介彦从餐厅里出来,将母亲抱到车里之后,站在车门前抚着胸口示意司机等一会儿。男人大口大口地吐出白色的哈气,气喘吁吁的样子极像一个老年人。

“你是不是又瘦了?”

和彦情不自禁地问着这个早自己一步迈向衰老的男人,不管时间场合多突兀。

介彦愣了一下,渐渐又略带无奈地说“年纪越大精力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了。再加上事情又多,消瘦也是正常的”,接着又记起来什么似的对和彦说“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随意挥霍自己的身体,以后会比我更惨。”

这是关心吧•••和彦用搪塞唠叨的女人的口气说“我懂啦!”

“你这什么态度啊!”介彦的手仍旧抚着胸口,“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当做耳旁风呢?为什么你尽做这些让我气恼的事?为什么每次跟你说话的结果都是我这么生气啊!”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和彦想。介彦虽然一副生气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生气。介彦真心生气的时候反而会沉默下来。

“貌似啰啰嗦嗦的人只有你吧!”

和彦知道自己的态度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但就是停不下来。自己的性格真的好恶劣。

“闭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谁知道呢•••和彦也在心里觉得奇怪。他奇怪的是面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在自己的眼里看上去却是那么可爱。明明是关心着弟弟的,男人却不太懂得用温柔的方式表达出来。连介彦的这种笨拙,和彦也无可救药地爱着。

介彦终于上了车,坐在后座的位置扣上安全带,抱住母亲。

“让我和你一起吧。”

眼看男人就要离去,和彦很想再跟他多独处一会儿,再多一会儿•••说话的语气也近乎一种央求。他刚想拉开车门,却听到男人否决的声音。

“不用了”介彦摇下车窗偏着头望向他,“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快点回去吧。他们还在上面等你呢•••”

我不在乎•••虽然想这么说,可和彦还是轻点了下头。

“外面很冷。你回去吧。”

介彦都这么说了,但和彦仍抓着车窗的边缘不放。

介彦每天都做了些什么,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不知道。每周末一次的“一家团聚”,即使在母亲神智模糊之后,和彦都坚持这么做。按说在这分开的五、六年里自己应该很习惯等待才对,但见面的前一天他依然会一整天坐立不安。单纯的因为能见到介彦而高兴不已,心情雀跃地像要飞翔起来一样。而每周日的晚上八点钟,都是和彦最为痛苦的时刻,因为他不得不离开介彦的家。真心的认真祈祷着那个时刻不要到来的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这一点倒是始终没有改变。

想要见介彦,想听到他的声音。只要看着他,胸口的苦闷就消失了。和彦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他像对恋人似的对着车窗里的介彦说“我爱你喔!”

就像一首歌,曾经在和彦的脑中无休无止地重放过。介彦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说“•••和彦•••你•••”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啊,如果自己一直不说话,介彦就一定会发觉不对劲,一整个晚上都会考虑着这件事,然后发现自己是真心的在说爱他的吗?那样的话•••可是,即使有一种被介彦厌恶的可能,和彦也不要,于是佯装顽皮地说“逗你玩的。”

介彦的脸上显得十分困惑,然后像是有些羞涩似地别过脸庞骂道“笨蛋”。

和彦撤离开手,车子就如同挣脱了束缚似的载著头也不回的介彦消失在道路尽头。时间依然是那条湍急的河流,此时的他终于可以涉河而过到达彼岸,可是彼岸的人早已不在这里了。和彦沉默地抬头,依旧是那片无言无语的星空。

返回室内,不知是初芝还是朔生打开了KTV,小景始终不声不响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宽大的电视屏幕里悠扬地播放着歌曲,耳边那熟悉而又古老的旋律让和彦不自觉地跟着哼了起来。

——End——

嗯,上部就是这样了,下部···(望天),要写完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我只写了一点点,而且下部是以哥哥的视角写的。弟弟和彦的这个人看起来比较洒脱,其实是个有些懦弱的人。而哥哥这个人物就是个很顽固的,有些可悲的人,所以可想而知,下部的情节也轻松不到哪儿去···嗯,最后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为我辛苦审文数字数的各位版主大人和喜欢这个文的亲们,以及各种人,包括我自己,大家辛苦啦。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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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熄滅后,冷星入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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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3 12:07: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曜月 于 2014-2-12 20:12 编辑

      新年的那几天,和彦故意和留在公司值班的同事换了班。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不想回家。知道这个消息后,今年与自己一起搭档的钰宁却羞红着脸。也许她是误会了吧,和彦想。然后···就被告白了。
  “因为你总是一副寂寞狗狗的样子,无助的彷徨的让人心疼啊!所以就想安慰你···”
  钰宁在没有人的走廊的一角这样对他说。尽管她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和彦已经知道了。学生对老师的崇拜,抑或是单纯认真的喜欢都无所谓,他不会接受。他不会和自己的同事或学生谈恋爱,这一点不管有没有爱着介彦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我不需要喔!即使需要,那个人也不会是你的···”
  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对方呢?和彦以前从没仔细考虑过。
  “···是···吗?”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会受到伤害吗?钰宁羞愧地缩着脖子,脸部痉挛一样的抽动着,全身都绷紧了。和彦有些不忍直视,于是转开头假装望着窗外。
  “那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安慰你的吧···”非常清澈地执拗的笑声,却是来自一个柔弱的女子。钰宁也学着和彦的样子望着窗外问“是什么样的人呢?”
  和彦想了想,顽固的、冷漠的,有着温柔的表象的介彦,有这些特性的人到处都是。于是他说“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人罢了。”
  “大家都是随处可见的人吧···同时也是唯一的。”是落寞的声音,挟带着一丝无奈。钰宁把手指贴在窗户的玻璃上划来划去,边说“你放心吧!我没有受伤的你不要担心···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漂浮在空气中。
  “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和彦半开玩笑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倒觉得···”钰宁停下了乱写乱画的手指说“你这个人很奇怪。刚开始认识你觉得你很沉稳,慢慢相处下来就渐渐发觉你的本性很自私、很狡猾又花心。但继续深入下去的话就会发现,你其实是个滥好人。”
  “嗯···也不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钰宁否定了刚才的说法。把食指放在下嘴唇上思考着说“应该是有点坏的好人吧!”
  “你即使捧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有说过那是在赞扬你吗?”
  “呃···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你摆了一道吗!”
  开开玩笑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年后上班的某一天,午餐时间钰宁突然在众多人的面前大声地问“你们觉得我养只什么狗狗好呢?”
  “不会吧!你真的打算养只公狗?”
  王老师一脸崩溃的表情说。老梁也是满脸的黑线,冷笑着说“这个女人的痴线程度真是没有下限。”至于和彦,只能假装笑笑一带而过。自己的替代品是一只公狗,无论谁都不会太高兴的吧。
  “我喜欢古牧,但是太贵了买不起。拉布拉多很可爱但没什么个性呢。泰迪又太矫情。雪纳瑞挺不错的···”
  钰宁一个一个说出狗的品种,当说到松狮“一脸蠢相”时,老梁毫不客气挪揄她说“那不是跟你很配。”
  母亲过年的时候来过公寓拿了些吃的来,但和彦当时正在公司值班。吵吵闹闹一天便很快过去,不知道家里是不是也像这样热闹呢?介彦是不是很满足呢?和彦不想让自己做过多的猜想。
  清明节前夕,母亲久违地打来电话,说只要和彦回家一家团圆地吃个晚饭。挂上电话,他心想自己是绝不会回去的。无论母亲多么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退而次之地要求“吃个团圆饭”,和彦就是不理会。可是到了最后,让他动摇的理由,是介彦的一句话。
  那一天,隔了半年再次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里,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刚刚进门母亲便迎了上来。好久没有被她嘘寒问暖的唠叨,和彦嘴上“嗯嗯啊啊”地不太用心地答应着,心里却好怀念,一股温热潮湿的感情涌在心口。
  上周接到了介彦打来的电话“你回家来,我想和你谈谈”。
  仅仅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抑制不住地想要见到他,想要抱紧他。当母亲询问“你吃过早饭了吗?”和彦说了谎。早晨出门之前只顾着发呆,做了饭菜却一口都没有动。清明时节雨纷纷,然而今日的天空就像是在戏弄人似的碧蓝透明,反衬着自己暧昧不明的心情。介彦会和自己谈些什么呢?和彦停不住地猜想。
  “晚上一起吃饭吧!”
  和彦点头,然后问,“啊嗯···那个···嫂子不在家吗?”脸上笑着,心中却笼罩着一层阴影。
  母亲看穿了似的说“为了你,介彦特地把初芝送回了娘家一天。”然后凑近一步,小声说“介彦都跟你说了吧···”
  “真的吗?”
  和彦止不住情绪激动起来,截断母亲还想要继续下去的话。无关他人的问题,他高兴的是介彦照顾他心情的举动。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再微小的事情,自己也会心情崔跃地不能自已。好想马上见到他···等不及地朝介彦的房间走去。
  走到客厅的时候,和彦才发现家里有客人,应该是邻居。和彦想说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刚好对方也看向和彦,便殷勤地点了点头。
  “这是···和彦吧?”
  “是。”
  母亲在身后回答。
  “和彦真是越来越帅了。”
  明知是客套话,被称赞没有人会觉得不高兴。于是他谦逊地含笑低头。
  “帅有什么用···也不顶饭吃。”
  母亲插话进来,走到邻居阿姨的身边,拉着她坐下。
  “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还没有结婚吗?”
  这个瞬间···让和彦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说要给介彦介绍相亲的邻居,却被介彦委婉地拒绝了。
  “工作太忙了。”和彦悻悻的回答,一边说眼睛不自觉地望向介彦的房间。
  “呃···我去看哥了。”和彦没有等母亲说话,便朝着介彦的房间走去。
  “他们兄弟感情真好啊~”
  “是啊~”
  意识中身后母亲和邻居的声音都渐渐远去。和彦站在门口心情至为复杂。在心里准备好之后,敲了两下,他握住扶手推开房门。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明亮的有些刺眼。介彦呆滞的坐在床边凝想,双手自然地垂落在大腿上,甚至没有察觉有人推门进来。房间宽敞干净、又明亮,和彦下意识的看向床头上方。原本在那上面的物体,早在很久之前就被摘掉,空白的墙面上只遗留下一个方块的突兀的印记。
  和彦关上房门,叫了一声,“介彦。”  
  介彦的膝盖震动了一下,然后吃惊地望向这里,穿着拖鞋的脚移动了两次却没有要站起来的动作。看来男人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来了,和彦想。依旧坐在床边看着这边的介彦忽然笑了。凝视着歪着头、满脸笑容的男人,和彦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心痛到无以复加。强烈的光线在男人的背后,勾勒出一个纤瘦的阴影投射在白色的地板上。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到外面去散散步吧?”
  介彦的神情温柔无比,让和彦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
  他不知道介彦所说的“还有一点时间”是什么意思,却依旧顺从地答应。他想介彦一定是藉散步为由有话想对自己说。
  出门时被母亲唠叨“早点回来,介彦一会儿还要去接初芝回来呢”,和彦这才明白“还有一点时间”指的是什么。两人走出住宅区进入通往人工河河畔的小道,穿过狭窄肮脏的街道,视线忽然豁然开朗。金光粼粼的宽阔河道,水中还参杂着些许漂浮的冰块。夕阳映染的橘黄天空,两岸静伫的树木长亭,暮色消沉后这里会聚集很多闲适的人群,现在时间尚早,仅有几个老人在长亭里下棋。
  影子在倾斜的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细长。夕阳的光线投射在身上,走在前面的介彦的发丝上闪着金色的光芒。和彦伸手想要抓住他随风飞扬的短发,发丝倏地从指间溜走。焦急地追逐那金色的发丝,它却总在绝妙的时机轻快逃走。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这么问时,介彦正好走到树下,站定回过头来凝视着和彦的脸没有回答。
  一路上两人沉默的并肩走着未说过一字半语。本来以为介彦是借由散步想说些什么的和彦不禁怀疑这次会不会又是自己想太多。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个坦白的人,唯有自己先开口。
  “是你叫我来的吧!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风飒飒地吹了过来,挟带着河水微咸酸涩的味道,对应自己胸口烦闷凄怆、无法平静的感觉。水流流动的速度很快,应该是到了人工河道每日的放水时间吧。穿透幼嫩的枝条照射下来的光线,印染在介彦白皙的脸颊上。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他自嘲的笑起来,眼睛望向别处。顺着他眼睛的方向和彦也向那边看去,或许是夕阳映染的关系,河面闪闪发亮、波光荡漾。
  “你···” 在和彦开口之前介彦抓住了他的手臂。这瞬间的动作让和彦震惊得忘记了语言。
  “清明节我们一起去给父亲扫墓吧。”
  和彦讶异地看着介彦。他要说的就是这个?不是说给父亲扫墓不重要,只是,他想象中的介彦会跟自己说的话不是这些,不是这样的。想象中介彦说的话···其实那不过是自己自私的妄想,和彦莫名地自我厌恶起来。这种感情难以诉说。
  “我希望你能一起来。”
  “我会的。”和彦想都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因为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烦躁,接下来的话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到时候···初芝也会在场···”
  “我知道!”
  和彦大声地说了出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只会吓到介彦,又连忙地道歉,“对不起”,手自作主张地抓住了介彦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所以···”虚弱的声音在惊惶颤抖已经没办法了,只有眼泪不能掉下来。那样的话,介彦就会觉得奇怪吧。
  “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和彦低着头拼命眨着眼睛,声音也尽量柔和下来。
  不能见面的日子虽然难以忍受,但只要听到对方一句话,自己就会不顾一切地朝介彦奔来。没有回报也没关系,等待也没有关系,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被选择的。即使知道,仍卑微地想着或许有一天···
  介彦果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惊恐的表情,从那张嘴唇里说出来的是“和彦···”那声音清楚地响在和彦支离破碎的脑海中。他想去捕捉,却探索不到它的踪影。
  “和彦。”
  介彦加重了语气又叫了一遍,和彦才从梦中惊醒。
  “你可不可以松手?我肩膀···有点痛···”
  和彦慌忙放手。介彦像松了口气似地缓缓扭动肩膀,低声说“妈最近的身体很不好,不久前刚做过的事情也会忘记。最近总是说一些爸爸还在世时的话。常常不由自主地掉眼泪,我叫住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脸颊上的泪···妈从前总是热络地说着话,唠叨个不停。最近却不怎么爱说话了。”
  和彦也觉得母亲看上去比去年多了很多无奈。从前是那么爱唠叨的一个人。母亲的头发还是乌黑的,不过也有可能是由于染过了,身体没有什么病痛,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和彦不知道而已···他从未仔细去想母亲或介彦老去是什么样子,会有什么迹象。他知晓人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总觉得那一天是很久远以后的事。
  介彦捡起地上的一株枯枝玩弄着,枝条啪地折成两段。“爸去世后,妈也渐渐变了呢。那么坚强的人,在历经了那样的生离死别之后,最终也变得脆弱了。”举起右手的枯枝抛到水中,然后撩起掉落在额前的头发,介彦决然地说,“初芝怀孕了···我没有告诉母亲,直到最近···”
  “···什···么?”
  和彦小声低语。没有人告诉他。不,是和彦自己没有给予别人告诉他的机会。他愚不可及地回望着介彦,无法做出更有效的反应。
  介彦微俯着头,又开始玩弄起左手里的干枯树枝,“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或不爱一个人。”将自己的嘴唇舔过一遍,然后说“我觉得自己早已经不爱初芝了。可我还是想要和她继续生活。”介彦暧昧地笑了,“好奇怪,从前那么坚决地无法接受她去借用别人的精子,现在她真的怀着别人的孩子,我却又想要去照顾她、照顾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
  和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到一缕光一闪而过,太快他抓不住···介彦避开了自己想要触碰他的手指,好像早就料到和彦会这么做一样。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而已。”介彦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有分明的爱与恨的界限,快乐与难过的感觉也很迟钝。我不想再计较爱与不爱,只想用珍惜的心情维持一个安定温馨的家庭。尽我所能地让母亲得到满足。爱情,不论它是一件简单的事也好,抑或是复杂的事也好,都是不可靠的。”
  将剩余的枯枝全部抛到河水中,介彦说“即使没有它,人依旧要活下去。这个世间不会有奇迹出现。乐观或悲观都是对生活过于低劣粗糙的态度。我不是个豁达的人,却也不悲观···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缺失,所以才努力的想要一个安稳和谐的家庭,哪怕这只是我的幻觉···世间上的人多有不同。你跟我的个性、境遇相差甚远,价值观也有差距,所以,我不强求你能理解。”
  ···和彦用力地吞咽着口水,只觉得这是一种狡猾的诡辩。他无法接受介彦所说的理由,但是,那的确是无可动摇的真实。面对人群的尴尬,无望的未来,无法逃离又无法躲闪。人们渴望暖。而人的惰性贪求安稳。也许,慵懒的人或心里有缺失的人才是内心最坚定的,他们始终如一,只有面对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才会行动,并贯彻到底。但是···和彦抓住介彦的肩膀摇晃,“你这是狡辩。是自欺欺人。”
  介彦无情地拍开和彦的手说“你说的没错。可我一直是这样生活的,习惯把感情、把一切放置得很安全,并掌握它们控制在安定平稳的范围内。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不表达自己的渴求与需要,不主动,也不拒绝···在沉堕中慢慢腐朽。”介彦面容清癯地歪着头,“我清楚地听见自己逐渐在腐烂的声音···看见那残骸,而我却无能为力···”
  看着寂寞地说着“自己在腐烂”的男人,和彦心痛地抓住他的肩膀。心中的感情像海浪一样无法平静。
  “不是的···并不是无能为力···”
  蓦然间,和彦感觉耳边有气流经过,好像暖风的流动,又像是人的笑声。是谁在笑呢?和彦懵懂地看着男人的脸。
  是介彦在笑,跟夕阳一样温暖的微笑。和彦松开了捏着介彦的手臂,伫立在男人的面前为这纯洁的笑靥而动容。
  “谢谢你这么温柔,和彦。”介彦轻轻抿起嘴角,露出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模样说“或许···是因为那晚的偶然,被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而你又那么温柔地包容与照顾我,让我很感激。有时候我觉得,在你面前我不必再像和其他人那样时时提防、竭力隐瞒,而是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心里面的话。但是···那依旧是不足够的。”
  介彦微偏着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讨厌初芝,不过我希望你能试着原谅她···”
  问题不在这里。和彦要怎么告诉这个男人。
  “如果···你能同意,我真的很感谢你···”
  同意什么呢?原谅那个女人吗?不同意又能怎样?和彦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有回答的必要。
  介彦说完话背对着和彦,“对不起,和彦···我任性地做了决定”,那个背影像个坚固的盔甲。
  和彦无话可说。面对这个背对自己的男人,像披着盔甲的战士般顽固的介彦,和彦真的无话可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到最后介彦的心依然是向着那个女人的。
  不意间,介彦已经回过头来,似乎慎重考虑了很久的样子,深深地抿起淡色的嘴唇,面带暖色地开玩笑地说“传宗接代的事,就只有靠你努力了。”
  结束散步后,和彦对母亲说突然有事而要提早离开。出门前,介彦站在客厅的沙发旁目视着要离开的他不发一语。换好鞋子,和彦再看介彦的脸,那是一张幸福的笑脸。他才蓦然意识到,今天的介彦似乎特别温柔,特别爱笑。
  出了门,和彦慢悠悠地走下楼梯,回头看到介彦和母亲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他们是想目送他吧。转过一个弯到达二楼再回头,介彦和母亲的身影被切断成了一条片段。继续往下去,要不了几秒钟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房门关闭的轰响。
  在满满的车厢里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站立,靠着车壁把手撑在车窗缘的扶手上,托着下巴茫然地凝视着车窗外的熟悉的楼群。那其中的一扇窗子里面,就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住的地方。和彦思考着介彦说的话。城铁“哐当哐当”地行进着,从桥上穿过在夕照下跳跃着橘红亮光的河面和两岸,不久前自己还和介彦去过那里。
  像生长在深海里的一颗藻类,在充斥着阴冷潮湿的黑暗海水里慢慢腐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呢?和彦感觉胃部好像叫嚣着绞痛起来,难道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原因?他抱着手臂弯曲下身体···介彦说他不再计较爱或不爱,只想珍惜努力而得的完满家庭。明明说‘和彦你很温柔’,却又说‘但那依旧是不足够的’。
  介彦在河边所说的话,像一种无形又无法解开的咒语···这是对以往的自己的惩罚吗?和彦不禁自嘲的想。而对于介彦所选择的婚姻,他无话可说。幸福是很私人的东西,而人心又是暧昧的……
  不消几秒,在自己周围一步的半径内自然地形成了一圈空地。人们躲避瘟疫一样保持着冷漠而安全的距离。抱着绞痛的胃,和彦勉强地支起头···自己的力量是不足够的吗?已经不被他所需要了吗?以及,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吗?
  爱里面有惊惧、有猜忌、盲目、犹豫、创伤,这些都是爱最直接的负面表现,它们没有罪过。如果有,也是自己的偏激内心,所以和彦并不畏惧。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挺起胸膛对介彦说出我喜欢你。抑或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些看起来都好遥远。从地铁出来,和彦朝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迈开脚步。
  回到公寓,疲软地倒在床上。双手穿过枕头,手指触摸到了一种和床被不同质料的东西。握住它拿到眼前,在看到的一瞬间,和彦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像等待已久似的。恶作剧所偷来的“礼物”,不知道是怎么把它带回的公寓,只是某天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到了它,就一直放在枕边连自己都忘记了。将手帕凑近鼻尖用力嗅闻···
  “我喜欢你。”
  从喉咙里发出的呼唤,渐渐变成这些时间以来压抑已久的沉痛哭泣。和彦知道自己的脸上都是眼泪,但他不想遮掩自己的软弱,也没有任何狼狈。
  “我爱你。”
  这句话就像一首歌,在和彦的脑中回响。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用手帕遮住眼睛···好想要···想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想要触碰你,想要每晚抱着你入睡,想要在夜光中看清你的脸庞,想被你温柔的注视,想听见你说爱我···很盲目可笑,但这就是我的爱,即使是以着卑屈的姿态也要穷索下去。
  将沾湿的手帕摊在手掌上,胸口传来心脏强壮执拗的鼓动。尽管对无望的未来害怕到浑身颤抖不已,可和彦还是执拗地昂起头。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星空。介彦也曾伫立在窗前望着星空,这种时间与空间的落差交接感让和彦不禁觉得暖。那时的介彦对峙着那片无言无语的星空,是在想着些什么呢?和彦回忆着男人在微光中凄清的背影,向虚空中伸出手。
  时间是一条湍急的河流,你就站在我的对岸,回忆却不能摆渡。
  真正的痛苦才刚要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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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3 02:23:17 |只看该作者
努力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发上来,最后一部分发上来就被吃掉,是敏感字吗?不过我试了空格和改字,依旧是正篇都被吞,嗯,明天在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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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月  兔兔下次尝试中间加个/吧=V=  发表于 2014-1-3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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