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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才子配憨妻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七巧
出版日期:2011年9月2日
【内容简介】
家财万贯、貌赛潘安,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的他,
拥有京城最大茶业,人生一路顺遂,不知多少千金闺女仰慕,
但老天爷像向他开玩笑似的,只因爷爷为报救命之恩,
他这做孙子的竟莫名多出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准娘子?!
看她吃饭狼吞虎咽的饿鬼投胎样,他真是呕都呕死了,
爹娘居然还把教她读书习字的重责大任丢给他!
不过看她眨着一双无辜大眼、一脸充满求知欲望的渴盼眼神,
他莫名心软了,而她背的百家姓更是每每令他听了喷饭……
但他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都说他暑热吃不下饭,
她还是日日努力研习各式茶料理,一脸傻气的拿来请他尝尝,
还像只野猴子般爬树,只为酿壶清甜的李子酒为他开胃;
虽然对她大剌剌的行径难以苟同,但她煮的料理还真爽口,
本以为这回出府巡视茶园,终于能换来三日耳根清静,
想不到他满脑想的都是她欢笑的模样,他是被下了什么咒呀?!
《试阅内容》:
第一章
京城繁华之地,商贾云集,华屋楼宇,栉比鳞次。
热闹的大街除了两旁店铺林立,各式摊贩占据了半面街道,喝叫卖着。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大街上一双骨碌碌圆眼瞠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左瞧右望,惊叹连连。
「原来……京城是这模样呀!」毛一钱攒紧挂在左肩的包袱,她翻山越岭,千里迢迢,总算来到京城。
一张小脸上布满汗水与灰渍,身上粗布灰衣褴褛,可她一双精亮大眼却兴奋莫名。
琳琅满目的货物,全是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虽无银两可采买,但她光用眼瞧就感到亢奋不已。
这会儿她驻足在一处饰品摊贩前拿起一支玉簪子看,不禁有些出神。
这簪子若能戴在娘的发上,娘肯定会很欢喜。
忽地,她眸色一黯。
可惜娘已不在世上了……
娘在病故前变卖了仅存的几件首饰及家当给她当盘缠,要她前来京城依亲。
一想起娘亲,她垂低着首,忧伤之情油然而生。
「小姑娘,这玉簪子是新货,别处可找不到相同款式。」见她低头端详玉簪子许久,摊贩老板于是出声招呼。
她虽穿著寒酸,但来者是客,且有些外地人深藏不露,一出手可阔绰了。
「这……请问这支簪子多少钱?」毛一钱抬眸,轻声询问。
她虽已身无分文,仍好奇想问个价钱。
「九百八十文钱……如果姑娘喜欢,就算妳九百五十文钱吧!」一道出价格便见她一双眼瞠得斗大,老板自动地善心减价。
「我很喜欢,可惜……现在买不起。」毛一钱老实回道。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玉簪子,没想到京城物价吓人,一支簪子够她跟娘在家乡吃用两个月有余。
忽地,她闻到一股肉包子香味,霎时感觉饥肠辘辘。
她循着气味才转头,就见一辆气派马车从她面前驶过。
接着她便见对街摊贩正掀开蒸笼,白茫茫雾气中,一颗颗白嫩嫩肉包教她见了垂涎三尺,猛咽口水。
她省吃俭用,徒步跋山涉水近两个月,在两日前已用罄所有的盘缠,自昨日傍晚啃完最后一颗硬馒头后,今早赶了大半天路程,至今尚未进食。
前一刻她初踏入京城大门,为眼花撩乱的热闹景象大感振奋,才忘了已近一日没进食的饥饿感,这会儿被肉包气味熏得头昏眼茫,顿时饥饿难耐。
她无奈的将头转回,再咽了口口水,眼下没闲暇逛街,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要依亲的人家,否则今晚她不仅得露宿街头,还得啃树枝树皮了。
「这位大哥,可否向您打探一下,京城有哪户皇姓人家是卖茶的?是皇上的皇,不是黄狗的黄。」她特意强调,「我要找一位皇老爷,现年该有七、八旬,我只知他的名字叫——」
她话语未尽,老板已先答话,「皇老爷?妳指的是皇老太爷吧!谁不知皇家是京城首富,不只是京城第一茶商,放眼望去,这京城最繁华大街两旁的店铺,近半数全是皇家所有。」
「嗄」毛一钱闻言张口结舌,一时无法置信,「应该……不是这么有钱的大户人家,有没有别的姓皇又卖茶的?」她再次探问。
「在京城应该就只有皇老太爷了,小姑娘。」老板再次笃定回答。
她听娘生前说皇老爷曾告知在京城经商,让她日后来京城只要找卖茶的皇家便可找着,但不是这么显赫的富贵人家吧?
这京城最热闹的大街,放眼数去少说也有上百家店铺,要能拥有一间就不愁生计了,她无法想象依亲的对象竟会是京城首富。
「那……请问要如何到达皇家?我想见皇老太爷。」她莫名紧张起来,怀疑真能顺利见到富甲一方的皇老太爷。
「要到皇家很容易,但要见到皇老太爷是不可能的。」老板摇摇头。
「我有皇老太爷的信物,只要大哥告知怎么去皇家,我会再想法子见上老太爷一面的。」得知对方如此显贵令她惊诧不已,但好不容易才走到京城,说什么也得完成娘生前的遗愿,让年纪轻轻已无亲人的她有人依靠。
「皇老太爷年前已辞世了,现在是皇老爷主事。妳要去皇家,就从这条街直走到底,向右拐去两个巷口,再往左拐,看见最气派的红瓦屋顶、灰檐白墙围绕最绵长之地,便是皇府大宅。」
「嗄?已经辞世了」她惊讶万分。
「是啊小姑娘,哎哟,妳瞧,方才经过的那辆黑檀马车,正是皇家少爷的。」老板伸手指了指已远离的气派马车。
「啊!」
毛一钱转头望去,仍可见马车身影,赶忙向亲切的老板道声谢,她捉紧包袱,拔腿追去。
马车内,一名俊美男子手持折扇慵懒的侧躺软榻上,轻轻搧摇着。
长眸望一眼折扇上俊逸潇洒的字迹,他所提的两对茶联再次夺得今日斗诗茶会之魁。
每每轻易夺魁早教他意兴阑珊,京城文人全不及他才智,能与他在诗兴上较量的唯有「醉月楼」的才女。
兴许今晚该去趟醉月楼,同他的红颜知己路凝香比试一下。
「少爷,到府了。」马车戛然而止,坐在车夫旁的书僮转身掀开轿帘。
他收起折扇从容步下车轿,才要跨上大红漆门前的台阶,身后不意传来一阵叫喊——
「慢……慢着!等、等等我……」毛一钱一路追着马车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怕慢了一步开启的大门会被掩上,急忙挥动右手出声大喊。
皇少风回身看向来人,一双俊眸微瞇。
只见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子没命似的往他奔来,胸前两条长发辫上下甩动,一身粗布粗衣、蓬头垢面,背着一只褪色的包袱,活像个乞儿。
「给点碎银。」他沉声对身侧的书僮交代,便转身跨上台阶。
偶尔有些外地来的乞儿得知皇府家大业大,便来到门前行乞,皇家人不会驱赶上门的乞儿,若遇到了,便给点银两或让仆役送些吃食。
「小姑娘,这是少爷赏妳的。」书僮从荷包掏些碎银,递给跑得满头大汗的年轻女孩。
毛一钱先是停步喘气,不觉伸手接过碎银,低头一瞧,不禁怔愣住。
天啊,这些碎银足够她先前个把月的旅途花用!
想起方纔那肉包子摊上热腾腾、香喷喷的肉包,她再度口水直淌,差点想握紧手中银两,飞奔回去买两笼肉包大快朵颐——
不对,她不是来乞讨的!用力甩甩头,她将手心中碎银递还给书僮。
「我、我是来见皇老爷的!」她对踏上几步台阶的颀长身影喊道。
「妳找我爹?」皇少风回过身,居高临下睥睨眼前的黄毛丫头。
「我、我我我……」一对上男子出众的面貌,毛一钱瞠目,心头猛地被撞击一下。
眼前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着一袭贵气的镶金线白绸衫,面貌俊逸、气质翩然,她生平没见过这般俊美绝伦的男子。
「妳找我爹做什么?」俊眉微微一蹙,面前女子看来神情有些古怪。
「我……我我我是来……来依亲的。」她轻眨眼眸,有些紧张的道。
「依亲」原本神色从容慵懒的皇少风被这两个字吓到,俊眸一怔。「妳难不成是我爹在外面的祸种?」
虽然他爹家财万贯,却只娶他娘一门正室,从未纳妾或娶二房,而他爹年过三十才得他这宝贝儿子,故他自幼人生顺遂,养尊处优,受尽父母疼宠。
外表俊美又天资聪颖、才气纵横的他,可不想要个这么俗气的异母胞妹。
「啊?」他的推断令毛一钱吃惊,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原是要找皇老太爷依亲,但老太爷不在了,才想找皇老爷……」
「什么?原来妳是爷爷在外面偷生的」皇少风瞪大眼,瞅着她一脸惊骇。
他爷爷跟他爹不同,娶了三妻四妾,生了八女,仅他爹一位独子,他众多姑姑嫁至各州城富贵人家,皇家近亲、远亲皆生活顺遂、衣食无缺,从未听闻哪门亲族有难,莫怪他见这像乞儿的丫头来依亲,会直觉往那方面想去。
「欸?不、不是的!」他愈猜愈离谱,毛一钱猛摇着脑袋瓜否认。「我……我是……我有信物!」
她直接蹲在地上,打开包袱,从数件衣物包裹中翻出一块长布包。
她摊开层层布包,再摊开包裹的泛黄油纸,向他亮出一支黑麻麻的烟杆。
皇少风俊眸一怔,低头看着站立在他面前双手高捧黑色古董烟杆的她。
她仰脸望他,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似在等他响应。
「信物?这是什么信物?」皇少风一脸莫名。
「这个……是皇老太爷当年交给我爹娘的,我娘临终前要我带来京城,只说皇老太爷见了就能明白……」毛一钱有些吞吐,一见皇家这样的豪门大户,她不敢直接厚颜说出皇老太爷当时的承诺。
皇少风俊眸微瞇,对她不清不楚的话,没兴趣追问。
「华安,拿一锭银两买下那根烟杆。」他对书僮交代,当是丐帮乞讨新花招。
说完他便甩开折扇,轻搧两下,抬起长腿从容跨进家门槛。
「姑娘,这是少爷的善心,拿了银子快走吧!」华安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手心,转身准备尾随少爷入府。
「呃?等等,我不是来乞讨!」见大门要掩上,毛一钱忙奔上台阶要追进去。
「姑娘,皇府的人对乞儿仁慈,妳可不能太过贪心,今日少爷对素昧平生的妳够大方了。」华安阻挡她闯进门。
「不……我不是乞儿,我真是来依亲的,这烟杆真真切切是皇老太爷的信物!要不,让我见见皇老爷,他也许会认得!」毛一钱有些心急,没料到自己会被当作乞儿看待。
「发生什么事?」乘马车刚回府的皇老爷,看见门口骚动,跨步上前问道。
「老爷,您回来了!」华安对老爷点头行个礼,双手仍大张着,阻挡在毛一钱面前。
毛一钱转头看向正要步上阶梯的皇老爷,他身形有些矮小福态,样貌与皇少爷截然不同,但感觉慈眉善目,让人容易亲近。
「您……您是皇老爷?我、我是来依亲的……」怕连当家老爷都将她阻挡在外,她不禁说得颤巍巍。
「依亲?」皇老爷纳闷,一双眼上下打量穿著清贫的毛一钱,暗忖,没听闻皇家亲戚有人生活困顿要来投靠他呀!
「老爷,只是个乞儿,少爷要我打赏一锭银子,她不知足,还想赖着不走。」华安开口解释。
他原本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追着少爷马车乞讨心生恻隐,没想到她贪得无厌,让他有些不快,直想将她赶走,免得老爷烦心。
「我不是乞儿,这银子还你。」将方纔书僮硬塞给她的银两还给对方,她转而向皇老爷陈情,「我叫毛一钱,是我娘生前嘱咐我来京城找皇家安身的……这是皇老太爷的信物,我娘说我爹曾救过皇老太爷,他当时遗留下这信物并做了些承诺……」
毛一钱将左手握着的烟杆再度提高解释,内心却忐忐忑忑,万一皇老爷不认得,那她可怎么办才好?
皇老爷一见她呈在眼前的黑色烟杆,伸手取过,定睛一瞧,顿时瞠眸骇住。
「这……这真是我爹的遗物!」皇老爷双手颤抖,转动上等紫檀木烟杆,细细审视,上头还有他当年送给爹时亲自刻上的祝寿字迹。
「嗄?」华安惊呼出声。
「妳……妳妳妳就是咱们皇家的恩人之女?」皇老爷情绪激动,不等她响应,便拉起她的手匆匆跨门而入,大声叫嚷,「来人!快,设宴款待!」
被拉着进大院的毛一钱神情愕然,站在门口的华安更是嘴巴大张,难以置信被他视为乞儿的女娃竟是皇家的恩人!
「这……这些要请我吃?」毛一钱望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猛吞口水,她早饿得可吞下一头牛。
「别客气!想吃多少尽管吃。」皇老爷热情招呼。
「待会儿吃饱,让丫鬟替妳好好梳洗一番。」一同坐席的皇夫人,也对恩人之女满怀感激之情。
皇夫人是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眉眼间与俊美的皇少爷有几分神似,而她一听毛一钱的身份,便像皇老爷一般对她十分和善。
「那……谢谢老爷、夫人,一钱就不客气了。」原本不好意思的毛一钱,这下端起碗筷,大快朵颐。
突然被当贵客礼遇她受宠若惊,只是肚腹早被眼前香味四溢的美食所收服,她只能先饱餐一顿再来思索其它。
「咳、咳!」吞咽太猛害得她噎住,急忙放下筷子猛拍胸口。
「慢点吃、慢点吃。」
皇老爷、皇夫人被她有如秋风扫落叶的吃相狠狠惊吓到。
她一个女孩儿吃相比家里长工还急促粗鲁,活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
「喝口茶,顺顺喉。」皇夫人忙让一旁的丫鬟为她倒杯茶。
「对……对不起……」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杯,她猛灌完一杯茶,将噎住的食物咽下,她为自己吃相过急感到不好意思,只怪食物太过美味让她难以克制。
「我从昨日傍晚就没再进食,已经一个月没吃到肉了……一钱生平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她尴尬解释。
话毕,当她再度举箸准备继续进食,却见皇老爷、皇夫人一脸惊诧地瞅着她。
举在空中的筷子顿住,她一双大眼望着皇家长辈,再左瞧右看侍立两旁的数名丫鬟全都古怪地怔望她,教她只能怯怯地缩回手臂,放下碗筷。
「毛姑娘……这真是、真是老夫的罪过呀!让妳一个娃儿历尽千辛万苦来依亲,感念老天爷保佑妳能平安寻来,否则老夫可就愧对恩人,无颜见仙逝的家父。」想象她一路艰困饥寒走来,皇老爷不禁心疼歉疚得落泪。
「来人!加菜加肉,再宰只鸡鸭上桌!」抹抹眼角的泪光,皇老爷喝道。
「毛姑娘,一路受苦了,妳尽管安心吃住,今后再也不用担心会挨饿受冻。」皇夫人听了亦深表同情。
「呃?是。谢谢老爷、夫人。」毛一钱忙再端起碗筷,继续大祭五脏庙。
她夹起一颗卤蛋欲放进碗里,却一个不甚,滑落弹掉在地。
「啊!」她惊呼一声,忙弯身将滚落地上的卤蛋拾起,就着身上脏衣服擦了下后便放进碗里。
皇老爷及皇夫人见状瞠目结舌,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夹起那蛋大咬一口。
「那个别吃!」见她张大嘴要咬下剩余的半颗卤蛋,皇夫人赶忙出声制止。
「为什么?」毛一钱张嘴顿住,疑惑地看向皇夫人。
「掉在地上别吃,就是掉在桌上也不吃的。」皇夫人细声道,为她方才举动惊愕不已。
她家仆佣都不可能捡拾落地的食物吃了,她竟因捡起一颗卤蛋而面露喜色。
「这儿地上很干净呀!就是落在泥地里,擦一擦也是能吃的,我娘常说要惜福。」毛一钱笑笑不以为意,将半颗卤蛋送进嘴里。
她甚至拈起落在桌上碗边的饭粒吃食,粒米不浪费。
皇夫人颦眉想开口说什么,却不忍指责,神色忧忧地望向老爷子。
席间毛一钱一度停箸询问自始至终没动过碗筷的老爷夫人,听他们道出早用过午膳要她安心吃食后,她便不再有所顾忌。
她很快地风卷残云,将一大桌菜肴全都吞吃下腹,食量之大,教皇老爷、皇夫人及一干丫鬟全都吓傻了。
饱餐一顿后,毛一钱挺着凸起的肚腹,被丫鬟领往西侧厢房梳洗换装。
从未被人侍浴的她不觉尴尬别扭,再三推阻丫鬟的好意,自个儿快速打理。
穿上轻盈飘逸绸纱的她非常不自在,生怕一个动作过大,不甚扯坏高级布料。
梳洗换装完,丫鬟领着她前往祠堂大厅,一路上左弯右拐,穿过回廊、小桥、池塘、花苑,皇府之大,教她绕得眼花撩乱,完全分不清方位。
一踏进祠堂大厅,就见皇老爷、皇夫人已等候在厅里。
祠堂供案上摆放祭祖的三牲四果,她带来的烟杆亦被供在神案的牌位前。
「毛姑娘这么快就梳洗好了。来,我看看。」皇夫人见她一身干净素雅,宛如改头换面般,上前牵起她的小手,当自己女儿般上下瞧着。
「怎么没插上簪钗、步摇?连条首饰都没配戴,这腰带也系不妥。」皇夫人不禁轻斥一旁丫鬟,「妳们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但……毛姑娘不让奴婢伺候。」其中一名丫鬟忙欠身解释。
「不怪她,一钱这样就很舒坦。这衣料太高贵,穿在身上已很不习惯,若要再配戴那些贵重的头饰、首饰,一钱怕不敢走路了。」平生俭仆惯的毛一钱只求温饱,对物欲无求。
「不打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习惯府里的生活。」皇夫人轻拍她手背,为她过去清苦生活感到心疼。
「少风怎么还没来?再派人去催催!」见儿子未到,皇老爷对丫鬟催促道。
两名丫鬟赶忙步出祠堂欲前往少爷厢房探看,就见少爷已迎面缓缓踱步而来。
「又不是初一、十五,无端祭什么祖?」皇少风步履悠缓,轻搧折扇打个哈欠,对紧跟在后的华安抱怨。
他才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就听到华安唤他前往祠堂,他慵懒地不愿下榻,不久又有一名丫鬟来催促,让他有些不耐。
一踏进祠堂大厅他倏地一怔,惺忪睡眸霎时睁大。
「妳怎么在这里?」
第二章
前一刻在大门外对他亮出一根黑麻麻烟杆的乞儿,这会儿已洗净一张脏脸,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他家祠堂大厅上。
「爹,这乞儿怎会进来府里?」皇少风非常纳闷。
「不可对恩人之女如此无礼。」皇老爷轻斥儿子,「毛姑娘不是乞儿,是你爷爷替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嗄」皇少风骇住,顿时抖落手中折扇。
「啊?」毛一钱张口愕然,因为皇老爷的话一颗心狂颤。
她虽深知实情,可一见皇家是富商,粗鄙的她万万不敢高攀,更不敢直接道出皇老太爷曾向她父母的承诺,没料想皇老爷会亲口承认。
一旁的皇夫人听到老爷朗声宣告,亦同感惊愕。
虽知悉一些端倪,亦对孤苦无依的毛一钱心生怜悯,然而想到这样的女子要匹配她才气纵横的宝贝儿子,不禁难以苟同。
「荒谬!我怎不知爷爷曾为我指过婚?」向来说话不疾不徐的皇少风,生平第一次如此勃然大怒,「仅凭她随意拿一根黑麻麻的烟杆,您就信她的胡言乱语?还把那烟杆当宝供在祖先牌位前!」
一见祠堂神案上供奉的黑烟杆,他难以置信爹轻易就相信他人。
「那烟杆是当年你爹请人用上等紫檀木打造,送你爷爷六十寿辰的贺礼,你爹还亲笔刻字祝寿,确实是真品无伪。」皇夫人第一次见儿子发火,忙柔声解释。
「哼!就算烟杆是真,兴许是她幸运捡到,打听出缘由便上门唬弄,想攀亲带故。」皇少风冷哼,一脸不以为意。
「你爷爷一直将这紫檀木烟杆当宝,天天带着、抽着,片刻不离身。」皇老爷沉声娓娓道来,「你六岁那年,你爷爷经商出远门,途中不甚发生意外,马车失控坠崖,他被拋出马车外,身受重伤,幸被上山砍柴的毛壮士相救。
「毛壮士家道清贫,且有一大腹便便的妻子将临盆,毛氏夫妇却仍竭尽心力照料伤重的陌生人,甚至不惜向邻舍借银两,为你爷爷请大夫治伤、买药材。
「你爷爷在毛家躺卧两个多月才得以下床走动,他说当时生产完的毛夫人,连给自己坐月子的钱都没有,借来的银两全花用在他身上,毛氏夫妇的救命大恩岂是他用金银可回报,于是承诺要让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将来照料他夫妻俩刚出世的女娃。
「因坠崖时身外财物皆失丧,他身上仅存藏于衣袖内的宝贝烟杆,因而将珍惜数年的紫檀木烟杆交给毛夫人,以此为指婚信物。」
皇老爷一口气道出缘由,望着神案上香烟袅袅中供奉的亡父遗物,不由得思念才仙逝半年的老人家。
「就算真相如爹所言,她真是救爷爷的毛家之女,为何到现在才现身?又为何我从不知有指婚之事?」即使父亲证实了她的身份,他也难接受此婚约。
「你爷爷伤愈平安返家后,派人先送一箱银两和几箱货物前往毛家致谢,不料那时适逢连日豪雨阻碍运送车行,十天车程花了一个月才到达,毛家所居村落竟惨遭洪水泛滥淹没,村民死伤惨重,幸运逃离的村民四散,你爷爷先后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却始终得不到毛氏夫妇的下落。
「跟你有婚约的毛氏女儿是生是死茫茫未知,才未曾向你提起指婚之事。十多年来你爷爷其实一直惦挂着这件事,直到他将仙逝前,在病榻前还向我谆谆嘱咐,他毕生未曾失信于人,唯独此恩未报,教他走得难以心安。
「倘若毛女早已不在人世,这桩婚约自当无效,但若哪日她上门依亲,皇家绝不能负人,就算届时你已娶妻生子,也定要给她一个名份,善待她终生。」爹亲的遗言言犹在耳,令皇老爷语重心长的转述。
「一钱……其实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已有婚约,是我娘病逝前才对一钱说的。」毛一钱轻声道:「我娘说我出生不久村里便发生洪灾,爹爹为救我丧命,娘带着襁褓中的我跟一些村民逃难,几经颠沛流离才找着安身之处,我跟我娘便一直相依为命。
「许是太过劳碌,我娘身子一直不好,她自知来日不多,偷偷将仅有的几件嫁妆首饰变卖,赖以活口的一头牛也卖了,把辛苦攒下的一些银两跟那支烟杆交给我,要我在她离开后,到京城来依亲。
「她说本不愿向皇老爷索恩情,但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孤苦无依的一钱。为让娘走得心安,一钱答应她,在她病逝后为她守灵三个月,之后便启程前往京城,这一路走了近两个月才到达。」
翻山越岭她不觉艰苦,然一想起失去的娘亲,便倍感鼻酸。
「可怜的孩儿,妳受苦了。」皇夫人听完她的境遇,心软地拍拍她的背,表达安慰之意。
她突然的亲近教毛一钱惊诧,皇夫人身上的温柔馨香,令她思念起娘亲,双手突地环抱住她,潸然泣泪。
皇夫人被她的举动怔愣了下,不好将她拉开,只得继续安抚她。
眼前景象教皇少风顿觉有些头疼,虽说毛一钱身世堪怜,但绝不该扯上他的婚姻大事。
「你爷爷在天之灵,定希望能完成毛夫人的托孤遗愿,你赶紧上炷香,告知他老人家你会善待毛姑娘。」皇老爷指示丫鬟拈香。
「慢!」皇少风以扇骨轻敲微微泛疼的额角轻喝一声,他得阻止这场闹剧!「要报恩有很多方式,何况欠人情的是爷爷,为何拿我的终身大事来偿还?」
「这可是你爷爷生前遗愿,他允诺的誓言岂可不从?」皇老爷以孝为天,不敢违背爹亲的誓言。
「您可以收留她,但我绝不同意娶她为妻。」皇少风态度坚定。
「这……」皇老爷因宝贝儿子抗拒,心生踌躇。
忽地,一阵清风刮过神案前,轰的一声,香炉倏地燃火。
「啊!发炉了!」皇老爷见状惊呼。
被毛一钱抱住的皇夫人,也赶忙抬头看向神案上的炉火。
「快!筊杯给我!」皇老爷神色匆匆走近神案,要丫鬟递上筊杯。
他双手合握筊杯,高举额前,面对爹亲牌位喃喃询问,慎重地掷筊。
连掷三次全都一样,他面容紧绷地转过身看向儿子。
「不行,你爷爷不答应。」
「嗄?」皇少风不明所以。
「我问你爷爷,若我收毛姑娘当女儿,可不可行?你爷爷连三次应了怒筊,他不同意,要你务必迎娶毛姑娘为妻。」皇老爷神情认真的道。
「开什么玩笑?随便掷个筊就代表爷爷显灵说话?」他可以尊敬祖先,但向来不信鬼神。
「我对你爷爷一向必恭必敬,哪像你这般大不敬?」皇老爷皱起眉头,儿子对他无礼他不计较,却不许儿子对先人不敬!「你爷爷向来疼你,要不你亲自问问他老人家。」
皇老爷将手中筊杯递向儿子。
皇少风俊眉一皱,伸手接过筊杯直接往地上拋丢——
怒筊!
再丢,怒筊!
三丢,还是怒筊!
他愈丢愈怒,眉心拢成一团,才不信两块木头就能决定他的终身大事。
「瞧瞧,你爷爷真的生气了,他气愤心伤最疼宠的孙子将害他背信于人。」皇老爷见又连掷出三个怒筊,面色惶惶地赶忙上炷香,向老人家牌位连连拱手作揖安抚。
「这是巧合!爷爷真疼我,就不会不尊重我的意愿,更不可能强迫我娶妻!」皇少风将筊杯拍放在供案上,转而看向毛一钱故意问道:「书画琴棋诗酒花,妳会什么?」
他可不计较门风,却在意女子有无才德,她出身低贫肯定目不识丁,这样的女子怎可能成为他的妻!
「嗄?什么花?」突地被他一问,令毛一钱怔愕,「我……我会洗衣、烧饭、劈柴,我虽食量大,可力气也大,就是长工的活也能干。」
即使皇老爷承认她,她仍知自己斤两,不敢奢望嫁给皇少风那样俊美的贵公子,只要能在皇家当丫鬟,有个安身之处便足矣。
「爹!」皇少风闻言有种无力感,转而看向父亲,「您收不收她当义女孩儿不敢反对,若要当孩儿的妻子人选,书画琴棋诗酒花,一样都不能缺!」
他故意撂下条件,推拒这莫名其妙的婚约。
「你——你说这什么话?」皇老爷声音颤抖,食指直指他,「忤逆你爷爷,还连皇家恩人之女都鄙视?你简直白读圣贤书!」
平生宠溺宝贝儿子的皇老爷凡事都能包容,唯独对先人不敬之事,他绝对无法容忍。 本帖最后由 小晗 于 2011-8-27 20: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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