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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 上》
作者:君夫人
绘者:野
出版日期:2011/9/13
身为一只千年道行的蛇妖,
就算不吃荤食,偶尔还是会想动动嘴巴的,
要知道他的牙齿早已退化,借他咬咬也不会怎么样,
但为什么人类只要看见他就惨叫着逃之夭夭呢?
不过……这个人类不怕他欸!
可以咬,可以缠,还可以化成人型随他下山,
不过让阿白困扰的,是万宁的不受诱惑。
色诱无效,引诱没用,
逼得阿白专程跑去找狐妖取经——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万宁接受他的心意呢?
《蛇妖 下》
作者:君夫人
绘者:野
出版日期:2011/9/13
带着近乎傻气的耿直与善良,万宁闯入阿白的心房,
那毫无半分遮掩的耿直话语表述着关心与温柔,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阿白愿意赌上一切去信任;
承受阿白心意的万宁,也愿意付出所有但求保护阿白。
千年天劫在前、无尽冰雪漫天,
人与妖的爱恋,是否依然能承诺永恒不变的相守?
追加收录狐妖族族长与大将军初识的甜蜜番外——
究竟美艳妖狐能不能攻陷威武大将军的心防呢?
第一章
七月,初秋。
上午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好日子,午後的山裡卻突然下起雨來。
萬寧扛著一大籃的薪柴躲進廟裡。這些看似不值錢的木頭可是他的寶貝,雖說大部分都是拿來燒的,可是其中可有那麼幾根是雕刻的好材料,如果賣給古玩店或是讓王大毛收購去刻成印章的話,可以多賣好幾貫錢呢!平常他都會帶著一塊厚布,以防這樣好的木材被雨淋溼,可是今天出門的時候看天氣比昨天還炎熱,便沒有帶出來,沒想到偏偏讓他遇上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雨。
解下柴籃,從裡面挑出質地最差的幾根,堆在廟堂的正中央,再從懷裡拿出火石來點著,熟練地將火生了起來。這雨不曉得會下到什麼時候?他淋溼了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籃裡那些上好的木頭如果淋溼就不能賣了,到時候他得喝西北風啦!
從後堂翻出燭架,將半溼的衣服脫下來披掛上去,圍在火堆邊烤著,這才有空看看這個臨時的避難所。
這座山他不常來,這間小廟的傳說他倒是聽過好幾種版本。
現在是七月,這間小廟當然也有很符合時節的故事,不過他萬寧老老實實過生活,對父母孝順、對朋友有義氣、有些閒錢也會捐給寺廟做善事,就算真的遇到什麼,那個什麼也不需要為難他才對。
比起那個什麼,他反而比較擔心野獸之類的出現,畢竟他再怎麼強壯,也不可能拿著斧頭劈了一隻熊或老虎什麼的。不過如果是傳說中成人大腿粗的蛇妖,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隻蛇妖通體發出白光,青森森的眼睛像盯著獵物一樣地盯著你,你跑不了幾步就會被追上,接著牠會一圈一圈地緊緊纏著你的身體,勒得你沒力氣,甚至還來不及等你斷氣,就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往你的脖子咬下去!』
聽了受害者的描述,他總覺得有些誇張。雖然受害者聲稱自己是多麼機智多麼神勇才逃過一劫的,不過他壓根不相信。在山林間討生活,長條狀的見得多了,最大也不過是手腕粗,而且那麼粗的通常沒有毒,牠們也不會想吃像人那麼大的動物。要是真的靠過來了,他手上那把利斧也還應付得了。
至於大腿一般粗的蛇,他壓根兒不相信會有。再說了,照那受害者所說,真的被那麼大的蛇纏住身體的話,再怎麼機智也是沒法兒逃脫的,只能乖乖地被吞掉,哪還有那個命回來口沫橫飛地當說書人吶!
不過……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小心點好。在這種地方,毒蛇猛獸總是少不了的。
於是萬寧起身,確定小廟的每個窗戶都鎖上了,前門後門側門小門也搬來貢桌和長椅擋住,再將火生得大些,斧頭也拿上手,這才比較放心。
聽著外面那雨聲,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了,說不準今晚就得在這廟裡過夜。不過幸好這間廟小歸小,地方還算乾淨,收在櫃子裡的幾塊布都能直接蓋著睡。廟裡的地上沒什麼落葉髒汙,牆角只有一兩張蜘蛛絲,連桌椅都沒多少灰塵,不像普通的山中破廟。
『大概是常常有人來暫住或是躲雨的關係吧……』他單純地想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雨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雨水打在紙窗的聲音讓萬寧昏昏欲睡,加上懷裡正好揣著一塊乾淨柔軟的桌巾,於是他取來後堂牆邊的一捆稻草打散,鋪在離火堆遠一點的地方,還穿著單衣就躺了上去,握著斧頭蓋上桌巾睡去了。
一扇窗戶不堪雨水的拍打,在反覆的推弄後把溼透的栓子折斷了,透著溼氣的風從窗口不斷地吹進來,正巧吹向那火堆,無聲無息地將火給滅了。
雨聲變得更大,蓋過了龐然巨物滑過梁柱、滑過地板的聲息。
萬寧在睡夢中覺得有些冷,縮了縮身體將桌巾揣得更緊。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好像沒什麼用,因為冰冷的感覺從小腿、大腿迅速地往上襲來。他嚇了一跳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對發出森冷青光的蛇目。
一條蛇。一條跟他大腿一樣粗的白蛇纏繞住他的兩腿,前半身壓在他胸前,高高舉起了頭頸,吐著鮮紅的蛇信,像是看獵物一樣地看著他。
萬寧驚駭起身想要拿斧頭對付牠,卻在起身的瞬間被大蛇襲上,迅速地纏住了他的四肢和上半身,纏得死緊。這種情況下就算手裡拿著斧頭也莫可奈何,更何況他的斧頭不知何時竟落在離自己好幾尺遠的地方。
他用力地掙扎、扭動著身體,卻只感覺到被白蛇纏得更緊,緊得有些不舒服。
他有些絕望地看著白蛇靠近他的脖子,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兩根又白又尖的利牙,對著他的脖子一口咬下!
「嗚啊啊啊啊──」
萬寧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迴蕩在杳無人煙的山間小廟中。
須臾,雨聲未停,那駭人的悲鳴卻慢慢地停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咦?」
萬寧停止吼叫,呆愣住。他不太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蛇還咬在他的脖子上,而且發出美味的咀嚼聲,但是他的脖子卻沒有傳來想像中的痛楚,甚至該說是一點痛感也沒有,只有大蛇口腔摩擦的溼潤感和脖子右側兩處應該是尖牙抵靠著的冰冷感。
大蛇微微地扭動著身體,嘴裡發出吧噠吧噠地的聲音啃著萬寧的脖子,讓他有種被張大娘那未滿一歲的女兒含著手指啃咬著玩的錯覺。
這隻大蛇沒有牙齒!不,應該說除了那兩根嚇人的尖牙以外,口腔內竟然沒有任何一根碎牙!那,那牠到底是在咀嚼什麼?為什麼能啃得這麼起勁?
萬寧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發疼。
脖子上溼潤的摩擦慢慢停了下來,纏著自己的強韌軀體也慢慢變得柔軟,然後,然後他聽到了呼咻、呼咻規律悠長的吐納聲息……這隻大蛇竟然咬著他脖子睡著了!
萬寧望著屋頂的瓦片,哭笑不得。
那,現在該怎麼辦?
萬寧慢慢地從大蛇纏繞的身下抽出自己的雙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確認它的確還沒斷,也確認依然卡在大蛇的口腔和尖牙中間,處境艱難。
畢竟是猛獸,萬寧不敢任意扳開大蛇的嘴,更何況自己的性命也還在人家嘴裡。他確認自己的屁股沒壓到大蛇後,緩慢地坐起身。脖子上的蛇頭扣咚一聲倒在肩上,只靠著兩根長長的牙齒勾掛在他脖子上。
『這也睡得太熟了吧……』萬寧心中冒出戳戳大蛇臉頰的想法。
外面的風雨漸小,但感覺卻比之前寒冷,也許跟這條冰冷的蛇捲在身上也有一點關係。萬寧從懷裡拿出火石,再次將火堆升起,讓室內變得溫暖,然後抓來剛剛掙扎時被踢出稻草堆外的桌巾,蓋在自己和大蛇身上,接著小心地維持著剛剛的姿勢躺下,暗忖著以大蛇那樣的尺寸,自己應該是不會壓傷牠才是。
萬寧老實善良,他心想既然這條大蛇沒有傷他,他也不需要傷了這條大蛇,但手上還是握住了一根在火堆裡燒著的粗柴,心想如果大蛇醒了想傷他,他再用火嚇走牠就好。不過經過剛剛那些事,其實他已經打心底認為大蛇不會傷他了。
摸著大蛇漸趨溫暖的柔軟身體,萬寧不知不覺也睡著了。等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大蛇的身影。
過了一夜,雨勢早歇,外頭微微透出天光。火堆已熄,他手中那根粗柴躺在火堆中央,燒得只剩末端沒有焦黑,如果當時還握在他手上,自己怕是已經被燙醒了。
身上沒有爬蟲類該有的滑膩液體,摸摸脖子,也沒有溼潤的唾沫留下,說是蒸乾了嘛,卻一絲異味也沒有。
「奇怪,難不成是作夢了?」
萬寧疑惑地起身穿衣,突然聽見地上傳來噹啷輕響。
數枚晶瑩剔透、有如冰晶的橢圓形片狀物體散落在地,在晨照下透出溫潤如玉的美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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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手上那東西可以賣我嗎?」
賣完木柴的下午,萬寧坐在路邊玩弄著前幾天在廟裡撿到的奇怪物品時,一位帶著家僕的少女這麼問他。
「咦?這東西?」
「是啊,我遠遠的就看到它的光澤,應該是稀有的寶石吧!而且它的形狀又這麼圓潤,很難得一見呢!你賣我好不好?我用十兩跟你買。」
「十、十兩!」萬寧驚訝地站了起來,這個數目他即使砍一年柴都賺不來呀!「三、三片就值十兩嗎?」
「什麼?你有三片啊?那當然是給你三十兩囉!」少女向家僕使個眼色,家僕馬上從懷裡掏出白晃晃的銀子來,交到萬寧手上。
「等等、等等!太多了!」萬寧把手收回來不敢拿。「而且這位姑娘,這個、這個玩意兒可是蛇的鱗片呀……」
「蛇鱗?怎麼可能!莫說這東西一看就是少見的寶石了,你說是蛇鱗,哪來這麼大的蛇呀?小哥你不會是嫌我出的價太低吧?」少女向來是喜歡什麼就要得到手,於是她又向家僕使了使眼色。
「不不不不用了,十兩就夠了!」看到家僕又要面不改色地掏出更多銀子來,萬寧嚇得連忙將手中的三片蛇鱗交到少女手上,然後拿過十兩銀子。
「是三十兩。」少女糾正。
「真的不用,十兩就很多了。」拿著三十兩走在路上他會怕被搶被偷,回家還要怕父母以為他偷來搶來的,太可怕了。
少女有些驚訝,原以為是不是有什麼詐,可是仔細看了這三片透明卻有著美麗誘人光芒的薄片寶石,越看越是喜歡。再看看萬寧一副窮酸樣,只給十兩實在是說不過去,要是讓人家知道了,說不定還笑她周大小姐占人家便宜呢!
「不成不成,少說得三十兩!」這三片奇異的寶石,她從小到大都沒看過,如果讓人估價,說不定有上百兩的價值,用三十兩買來實在是太便宜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用力搖頭,頻頻退後。
萬寧的金錢觀和周大小姐實在差太多,他們在大街上推來嚷去,到最後才達成了一個協議:周大小姐先給他十兩,剩下的二十兩等萬寧需要的時候再上周府找家僕拿。
萬寧懷裡揣著十兩銀子,又高興又驚惶地奔回家,將其中九兩交給了父母,當然他沒有說是賣「一條大腿粗的沒牙大白蛇蛇鱗」得來的,只說在山裡找到了好木頭,被識貨的人以高價買走。因為不習慣對父母說謊,所以萬寧支支吾吾、含糊地交代完就帶著一兩又衝出家門。
他先去錢莊換成了銅錢,大大的一袋,差不多是他一兩個月不吃不喝所賺的錢。
接著他買了些一直很想吃卻嫌貴或是買不起的食物。
然後他想到了那條大白蛇。
『這些錢應該算是牠的,我不能獨占。』
萬寧想到大白蛇沒有牙齒,也許沒辦法吃大的獵物,於是他想到替牠買些吃食。
買了兩隻燒雞,懷裡的銅錢已經少了大半,他心中一跳一跳的,從小到大沒花過這麼多錢。
『真該謝謝大白蛇才是。』
提著兩隻雞走上山,天色已經有點暗。他循著自己的印象找到了昨日那間小廟,雖然經過一夜風雨,小廟裡還是乾淨如昨日,連他已經歸位的器具都擺放得更加整齊,有些不可思議。
萬寧沒有多想,依然很單純地認為大概有人來整理過。
他用路上撿來的柴升起了火,然後把烤雞圍在旁邊加熱,希望香味可以傳到大白蛇那裡。
等著等著,天就黑了,他因為肚子有些餓,所以撕了一小塊雞屁股肉來吃,盡量維持雞隻的完整。
又等著等著,大白蛇還是沒有出現。萬寧起身走到廟門口,往外面探了探,希望能看到一絲白色的身影。探了一刻鐘左右,在一片黑漆漆的森林中也沒探出個什麼來,隱約看到一些紅光,大概是覬覦他的雞隻卻又礙於火堆不敢靠近的野獸們吧!
「阿白會不會也怕火呢?」萬寧在嘴裡念著,但是想到昨晚他抱著睡著的大白蛇再次升火時,大白蛇感覺到熱度卻沒有驚醒,應該是不怕的。
「不曉得我喊牠的話牠聽不聽得到……」萬寧想了想,雖然蛇好像是沒有耳朵的,不過還是決定試一試。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森林大喊:「阿白~昨天那條大白蛇~我帶兩隻雞來給你吃~有聽到的話就快來喔~」
黑夜裡只傳來「喔~喔~喔~」的回音。
原本安靜的森林突然騷動了起來,動物快速掠過草叢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他耳裡。
「是阿白嗎?」萬寧興奮地大喊。「阿白!」
廟口前的草叢中,沙沙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萬寧迫不及待地想衝出廟門口迎接他的新朋友。
就在他跨出右腳的剎那,從正前方草叢裡竄出來的,不是大腿粗的白蛇,而是一隻半人高的斑斕大老虎!
「哇──」萬寧驚叫一聲,跨出的右腳當下就縮了回來巴在門上。
為什麼這座山裡的猛獸都長得特別大隻啊?不過……這隻看起來絕對不像會吧噠吧噠啃他的脖子……
萬寧想著先把門關起來,雖然相較於半人高的老虎,那兩扇門薄弱得可憐。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容易出錯,有時候絆到門檻這種事也有可能致命的,尤其當你跌出門外的時候,跟你的距離又更近了一步的大老虎正準備撲過來。
『死定了!』萬寧抱著頭害怕地顫抖。
突然,從廟裡發出一聲巨響,像是什麼龐然巨物落到地上的聲音。
萬寧趴在地上回頭一看。
「阿白!」
從屋梁直接落到地上的大白蛇看起來凶狠無比,吐著鮮紅的蛇信對大老虎發出嘶嘶的嚇阻聲。
說也奇怪,大老虎的身形跟大白蛇比起來應該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大老虎一看到大白蛇,就像兒子看到老子一樣,縮起了耳朵和尾巴,看著萬寧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阿白!」萬寧從地上跳起來,撲向大白蛇。他知道,大白蛇救了他。「阿白,你來了,真好。不對,應該說你一直都在屋裡嘛!怎麼都不出來呢?」
大白蛇起先有些退卻,但是被萬寧又摟又抱,像看到多年好友一樣對待,也就不再抗拒,親暱地纏住萬寧。
「阿白,我跟你說喔!你昨天掉在地上的鱗片被一個有錢的大小姐買走了,她給我好多錢,所以我買了兩隻雞來給你吃,謝謝你給我鱗片。」
萬寧抱著大白蛇來到火堆旁,小心地坐了下來。
說也奇怪,大白蛇看起來巨大無比,抱起來卻好像抱一隻小牛一樣輕,完全不符合一般視覺上的估測。
「我知道你沒有牙齒,所以我幫你撕小塊一點,你用吞的就好了。」萬寧這麼說著,同時付諸行動,撕下一隻雞腿送到大白蛇嘴邊。「來,快吃!」
大白蛇看著萬寧熱情的笑容,看著眼前香噴噴的雞腿,再看了看萬寧。
然後,牠終於張開了血盆大口……
「吧噠」一聲,咬住了萬寧的脖子。
第二章
連續幾次的見面,萬寧都拾獲幾片漂亮的蛇鱗,可是因為現在不缺錢,自己也想留一些阿白的鱗片在身邊,所以他便沒有再賣給別人,而是收在一個樸實的木盒裡。
這段時間以來,他花了約莫兩百枚銅錢,買了新的磨刀石、更堅固的背籃、更耐穿止滑的鞋子以及專用手套,搖身一變成了更專業的砍柴人。
有了新的裝備,他工作得更加賣力,也更加得心應手,賺的錢比以往多了幾十文錢。因為父母那邊已經有九兩銀子交代,所以他現在賺的錢可以自己攢下來。如果算一算還可以零花,他就會買些吃食到山中小廟去找大白蛇一起吃,不過每次的結果都演變成他吃食物,大白蛇啃他的脖子。
雖然萬寧安安分分地過著自己(和阿白一起)的生活,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平凡的人一旦有了不平凡之處,總是容易惹來他人的嫉妒。
這一天下午,萬寧剛砍了一些柴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一群官兵便一臉凶狠地趨近,不由分說地將他架起來。
「欸?欸?各位官爺,有什麼事嗎?」萬寧驚惶地問道。
「還敢問什麼事?大膽刁民,你偷了縣太爺的玲瓏玉晶,還笨到在大街上正大光明地轉賣他人,從中獲利,人證物證俱在,看你怎麼狡辯!來啊,帶回衙門去!」
「什麼玲瓏什麼玉?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於是怦怦怦怦地,官兵們將他拖進衙門壓在地上,一群百姓也跟著過來圍觀,竊竊私語。
「阿寧是個老實頭兒,不可能偷別人東西的啦!」
「是啊是啊,那天萬大娘說阿寧多賺了點,還買了好些吃食送給街頭的乞兒們呢!」
「哎喲,還不又是那麼回事兒嗎?縣老爺一定又貪了什麼東西,這次想找阿寧來頂罪了。」
「真是沒良心啊……」
「就是說……」
一會兒,縣太爺從堂後走了出來,頗有一番樣子的大喊:「升堂。」
「肅~靜~」一排衙役們低聲齊喊。
鄉民們掩住了嘴巴,萬寧嚇得直發抖。
「堂下何人?」
「草草草、草民萬寧。」
「大人,」一旁的師爺提醒。「就是他偷了您的玲瓏玉晶,拿到市場轉賣給周家大小姐的。」
「原來是你,大膽!」縣大爺用力拍下驚堂木。
「沒沒、沒有,我沒有……」
「還敢狡辯!來呀!傳人證及物證上堂!」
一名衙役端上一個有著紅色絨布內襯的木盒,裡面放著三片晶瑩剔透美如玉石的橢圓形片狀物體,後面跟著的是穿著淡綠色衣服的周家大小姐。
「大人。」周大小姐緩緩地跪在萬寧旁邊。
「周梅,妳可認識旁邊這名男子?」
周大小姐看了看萬寧。
「大人,當天就是他把那三塊寶石賣給我的。」
「啪」地一聲,驚堂木再拍。
「萬寧,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大人、大人!我賣給這位周大小姐的是三片蛇鱗,不是什麼寶石啊大人!」萬寧指著衙役端著的物品。「就是那個,那個是我在山裡撿到的蛇鱗,不是什麼寶石啊!」
「是的大人,他賣給我的時候也堅稱那是蛇的鱗片,而且我以前也沒看過那樣的寶石。」周大小姐看萬寧是個老實人,也幫著說話。
「大膽!那你們是說本官說謊囉?」縣太爺吹鬍子瞪眼地怒視著他們。「那個什麼玲瓏的寶石……」
「大人,是玲瓏玉晶。」師爺在一旁提示道。
「混帳!我知道。那個什麼什麼玉晶,可是我家的家傳寶物,從來沒有拿出來給別人看過,妳又怎麼會看過這樣的稀世珍品呢?不過沒想到就在前幾天,這個寶物突然不翼而飛了,然後今天,師爺就說看到周梅掛在腰上,這不是很清楚了?就是萬寧偷了我的寶石,再轉賣給妳不是嗎?」
周梅是富家小姐,對這些貪官也早有耳聞,現在一聽,擺明了是要吞下萬寧的寶石。她的寶石被拿走,白白花了三十兩也沒什麼,反正還有二十兩還沒給出。但這萬寧搞不清楚頭緒,只會一味地說自己沒有偷,這樣反而是給自己找麻煩。如果他假意地認罪,將寶石給縣太爺,縣太爺看他識時務,也不會真的判刑的,可惜萬寧老實到不懂這些人情世故。
「大人冤枉,那真的是蛇鱗,我家裡還有幾片,可以拿給您看的!」
萬寧這麼一說,縣太爺在心中小小一驚,以為心裡想的事情沒法兒成了。
師爺見狀,連忙接話。
「大膽萬寧!竟將縣太爺的傳家之寶全部偷走!縣太爺看你老實,原以為你只偷了三片,沒想到你自己說溜嘴了!」
縣太爺投以一個「做得好」的讚賞眼神。
師爺嘿嘿笑著,期盼事成之後可以分一杯羹。
「我沒有偷,真的沒有偷啊!」萬寧哭喊著。「那些蛇鱗是我在山裡的一間小廟裡撿到的,縣太爺,我可以帶您去看,是真的!」
鄉民們聽萬寧這麼說,更是唏噓不已。先別說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蛇,就算真有那麼大的蛇,也不是說遇就可以遇到的,帶他們去山裡又能證明什麼呢?
縣太爺與師爺小聲的商討著,想的也跟鄉民們一樣。
「好!萬寧,就讓你帶我們去,如果你沒有辦法證明這些寶石是在山裡的小廟撿到的,本官就要嚴加判刑!」
「多謝縣太爺、多謝縣太爺!」萬寧連連叩頭。
大家又浩浩蕩蕩地離開縣衙,路上遇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趕來的萬寧父母和鄰居親友,萬寧安慰著他們說沒事,一起帶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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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萬寧?怎麼突然不走了?」
數十個人看著越走越慢、最後終於停下腳步的萬寧。
「那個,縣太爺,各位鄉親,前面的廟裡有一隻大白蛇住在那兒,鱗片就是牠身上的,不過阿白很溫馴,不會傷人的,而且還救過我,請大家不要怕,也不要傷害牠。」
此話一出,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阿寧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兒呢……」
「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蛇啊?」
「唉呀!會不會是杜阿慶說差點吞了他的那一隻啊?」
「嗟!阿慶說的你也信啊……」
縣太爺也跟著和師爺交頭接耳起來。
「師爺,會不會穿梆啊?」
「大人,真有那條蛇好了,我們也可以說那條蛇是您家裡養的,把蛇抓回去,大人您,就不、用、當、官、囉~」
「欸~聰明、聰明啊!嘿嘿嘿……」
縣太爺和師爺商討完畢後,咳了兩聲。
「萬寧啊!本官要先告訴你,本官的傳家之寶,除了那個寶石以外,還有一條白色的蛇,是……是本官的祖母所飼養的,所以很多歲了,長得也很大隻。但是不巧,最近讓牠偷跑出去了,如果廟裡那隻蛇就是本官的傳家之蛇的話呢,本官就當你將功贖罪,不處罰你了!」
縣太爺一說完,四周紛紛傳出「真是太下流了」「不要臉」「你祖媽養的蛇最好可以活那麼久」之類的細語。
只有萬寧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地說:「是喔……原來阿白是大人家養的蛇啊,難怪那麼乖……」可是如果阿白回縣太爺家了,不曉得他能不能去看牠呢?
「所以萬寧你別擔心,快帶本官去,我也不許鄉親們傷害我們家的傳家之蛇的。」
「是,大人。」
於是萬寧這才放了心,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落寞。
再走了一會兒,大家來到萬寧所說的小廟。廟門緊閉,外觀看起來乾淨素雅,像是還有人居住似的。
「那,我開門了喔!大家不要害怕喔!阿白可能會盤在梁柱上睡覺。」
眾人你抓著我我抓著你,緊張萬分地等著要看傳說中鱗片會變成寶石的巨大白蛇。
門一推開,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看。
倏地,一隻半人高的斑斕大老虎跳了出來,大大張開的嘴裡清楚可見一根又一根白森森的利牙。
「吼──」
「哇啊啊啊啊啊啊~」
現場頓時兵荒馬亂、攜老帶幼地逃了開來。
「捕快、捕快!快來保護縣太爺啊!」師爺嘶喊著,然後跑到人群的最後方去。
於是老虎面前很快地讓出了一百多尺見方的空地。
被推到人群最前端的萬寧在驚嚇之中,赫然覺得這隻老虎有幾分的眼熟。
『呃,這麼大的老虎應該不會有第二隻吧?』
老虎也看了看萬寧,眼神之中竟然有一絲的不屑。
此時,廟裡突然傳出了溫柔悅耳的聲音。
「各位有什麼事嗎?」
溫和清淡的聲音傳到眾人耳裡,接著從廟內步出了一名面容清秀膚質白皙,穿著一襲白衣,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美麗男子。男子有著白色長髮,長長的瀏海往後梳,隨意地紮住,露出光潔的前額,其下的一雙眼睛輕輕閉著,兩扇羽睫的顏色淡到幾近透明,遠遠看去像是結了霜一般,既奇異又耀眼。
在場眾人無論男女老幼,都震懾於男子仙人下凡般的脫俗氣質與清麗容顏,不禁張大了嘴,驚歎之餘也流下幾滴口水。
男子走到老虎身邊,讓眾人都深吸了一口氣,有幾個人甚至已經伸出手來想將似乎沒看到老虎的男子拉離──因為男子的眼睛不曾張開過。
「小心……」
男子彷若無聞,突然就將手放在老虎的頭上拍了拍。
「我是從遠處的嘎啦哩札山來的,行經貴地,借住在這間小廟幾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男子說完,低頭「看」著老虎。「這是我們家從小養到大的阿虎,另外我們家還養了一隻很大的蛇,叫阿白。」
眾人面面相覷。
是拿什麼養的?也養太大了!
「咦?所以阿白不是縣太爺家裡養的啊?怎麼大家養的蛇都比野外的還大?」
萬寧這麼一說,縣太爺連忙從驚豔和迷戀中驚醒。
「怎麼可能?你以為蛇隨便養都能長那麼大的嗎?」
於是乎,四周又傳來「你也知道喔」「總算說了句人話」「不然你祖媽是怎麼養到那麼大的」之類的耳語。
「住嘴!哪些人這麼大膽敢汙衊本官?」
眾人都一臉無辜,彷彿事不關己地哄小孩吹口哨挖鼻屎。
然後師爺又從遠處竄了回來。
「大人,」咬耳朵。「這人是外地來的,沒什麼靠山。我們謊稱老虎吃過人把牠抓起來處死,美人……不,主人則是關進大牢,任大人您處置,大蛇之後再派人來抓就好了,這樣不是一舉三得嗎?」師爺再獻奸計。
縣太爺聽得口水直流,連連點頭。
「咳咳,這位……」
「我姓白。」
「喔,白公子,蛇的事情先不提,我懷疑你這隻老虎曾經吃過人,所以必須把你們帶回去。來人啊!」
「請問大人,是何時發生的?吃了什麼人?在哪裡吃的?」姓白的男子溫柔地問。
「呃……」縣太爺看看師爺。
「是、是昨天吃的!受害者是我第三個小妾剛從外地領養回來的一個孩子!」
鄉民交頭接耳。
「領養啊……」「八成是缺德事做太多娶三個都生不出個瓜子殼來……」
白衣白髮的麗人輕輕一笑,眾人如沐春風。
「大人,說出來您不信,我們家阿虎和阿白是吃素的。」
吃素還能養這麼大!?眾人不免驚奇。
「大人您說阿虎昨天吃了人,是不是有什麼明確的證據呢?比如說牠的嘴裡還卡著肉屑什麼的?」
「這……說不定你為了幫牠掩蓋,所以清過牠的牙了!」縣太爺硬要顛倒是非。
白公子輕步向前,雖然依舊閉著眼睛,卻能直直地走到縣太爺面前。
「大人,以您的智慧和經驗應該知道,野獸如果吃了肉類,三天之內嘴裡都會有腐肉的味道,我說的對嗎?」
美人當前,若有似無的花果香一陣陣傳來,縣太爺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是、是啊!這是一般常……不不,是少數人才會知道的事,不過本官經驗豐富,智慧過、過什麼的,當然也知道。」
美人牽起縣太爺的手,一步一步往後退回原位。
「那,就請您來判定一下吧~」
「咦?」
美人站到縣太爺身後,在他膝蓋後方凹陷處輕輕一踢。縣太爺反射性地一跪,剛好跪在大老虎面前,還來不及反應,一隻溫柔的手扶住他後腦勺柔柔地往前一推,大老虎極有默契地配合著張開了嘴,然後這麼一送一張,縣太爺的頭就恰恰卡在了大老虎嘴裡。
「大人!」師爺驚呼一聲。
鄉民們一片寂靜,但每個人都猙獰著表情拚命忍住不要做出鼓掌的動作。
「師爺別緊張,我之前說過,阿虎不吃肉的。」白公子「無視」師爺手忙腳亂的緊張模樣,一貫輕柔地問著縣太爺。「大人別怕,您仔細聞,有沒有聞到腐肉味呢?」
「救、救……」兩邊的頭皮上都感覺得到一顆一顆的尖牙結結實實地抵著,縣太夜嚇得尿都快灑出來了,但是美人當前,怎麼可以失了面子?「救、救、就只聞到一點點……」
「一點點什麼?大人請說清楚。」美麗而溫柔的男子摸摸大老虎的頭以示鼓勵,但大老虎卻露出「恨不得把縣太爺吐得遠遠的」的厭惡表情。
「一點點、一點點……」縣太爺雖然害怕得不敢呼吸,但也多多少少吸到了一些大老虎嘴裡的味道……咦?好像……真的沒有腐肉的臭味……這可怎麼辦?
「大人,我忘記告訴您,我們家阿虎很有靈性的。如果牠沒吃人,可是您誣賴牠的話,牠一氣之下會對您做出什麼事,連我也不敢肯定。」
……頭都在牠嘴裡了,會做什麼事他用頭髮想也知道。
縣太爺知道自己的奸計是無法得逞了,於是只好暫時放棄。
「白公子,你的老虎養得真好,真的一點腐肉味都沒有,我想是我們弄錯了。」
「那我就放心了。」白公子微笑著將縣太爺拉出來,大老虎隨即呸呸地吐著口水。
縣太爺一逃離大老虎,師爺馬上湊了上來,被縣太爺踹了幾腳洩忿。
「那大人是否還要找我家阿白呢?我吹一下口哨,牠就會回來了。」
「不不不不用了。」縣太爺連忙護住自己的頭。「既然您一吹口哨就會回來,那肯定是您養的了,不是我們家那條。」
「不過!」師爺為了將功贖罪又跳出來。「這位疑犯謊稱他在廟裡撿到蛇麟,但那一看分明是寶石,你是否有辦法證明呢?」
「我不知道什麼寶石。」白公子搖了搖頭。
縣太爺和師爺一聽,露出得逞的奸笑。萬寧在一旁苦了臉,前進幾步想請阿白的主人幫忙解釋。
「不過阿白最近在換鱗,掉了好多鱗片在地上。」白公子從懷裡拿出一大把閃閃發亮的透明鱗片。「如果大人是說這個的話……不過這只是鱗片罷了,如果大家喜歡,我倒是很樂意送給大家做紀念。」
眾人激動地小聲歡呼,接著白公子往前一步拉住了離他最近的人──也就是剛剛向他走近的萬寧。「這位小哥,請你從最外圍幫我發送吧!送過就可以請大家回去了。」
「喔,好。」萬寧知道自己的冤屈在不知不覺中被洗刷了,開心地捧過鱗片,跑到人群最外圍去,一邊發送一邊送客。「李大嬸謝謝,您老慢走。王伯謝謝,路上小心。小豆兒乖,這個拿回去給妳娘,跟著王伯走別走散了……」
縣太爺和師爺不停地往萬寧那邊瞄去,卻實在不好意思從人群最前面磨到最外圍。
「大人、師爺,請過來一下。」美人輕招柔荑。「我有比蛇鱗更好的東西要送給您倆。」
聽他這樣說,原本老大不願意的縣太爺和師爺連忙走近。
「白公子你真是太客氣了。」
「是啊是啊,我們大人和我都不是喜好財物之人,不必送我們太多。」
「大人,我不知道這裡的人們喜歡那樣的東西,蛇鱗只有那些了,不過我還有另一種和蛇鱗類似的東西,只送給你們。」白公子溫和地說著,然後轉過身在大老虎背上一抹,抹下一把毛。「阿虎最近剛好也在換毛,這一把通通給你們,不要客氣。」
「這這……」
他們要這些毛是能幹嘛!
「難道,你們嫌棄阿虎?」
「吼──!」
「怎麼會怎麼會!」縣太爺和師爺連忙歡欣鼓舞地收下那一把毛。
「那,我就不送了,兩位慢走。」美人微微彎了個腰,白色長髮飄盪下來。
縣太爺和師爺突然感覺到這個美人不像外表看起來的柔弱好欺負,也只好乾笑兩聲,摸摸鼻子下山去了。
萬寧送走了全部村人,包括周大小姐和他的父母親友和衙役們,開心地跑回來找那個全身都白白的人。
「送光了!」萬寧因為送了很多寶物給大家,太興奮而有些喘呼呼的。
「送光了?我不是有多給嗎?」美人看著他兩手空空地回來,微微蹙眉。
「嗯,每人一個之後還有剩,我就多送了三片給周大小姐,因為她的還在縣太爺那裡,不曉得要不要得回來。」
「還有呢?」
「還有小豆兒說她還想送給沒在場的弟弟,我又多給了一片;何叔說他遠房親戚對這玩意兒有興趣,我就又多給了他一片;開當鋪的吳大說這個轉賣到外地銷路很好,跟我多要了兩片……」
「你自己呢?」美人打斷他的話。
「欸?」
「我說你自己呢?」
「我有啊!之前幾次來找阿白,我都有撿回好幾片,全部收在我房間床上枕頭旁邊那小木盒裡,一進房就看得到了。」
不用交代得那麼清楚……
白公子像是輕歎了一口氣,卻又露出淡淡的笑容,轉身走回廟內。
大老虎見狀,伸了伸懶腰之後,大步一跨,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萬寧有些侷促地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萬寧輕聲地叫著,怕自己的太大聲的話會嚇著這個好像用白玉雕出來的男人。「那個,阿白真的是您養的嗎?」
「嗯?」
「那個,」萬寧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因為,我覺得您跟阿白真像,不,應該說阿白跟您像才對。啊,我不是說您長得像蛇喔!」
「你的眼力真好。」
「呷?」
正當萬寧疑惑著的時候,背對著他的白色男子卻突然解起了腰帶,將身上唯一一件長袍脫了下來。
「公子您幹嘛脫衣服啊!?」萬寧被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不知該不該迴避,「男人在男人面前脫衣服並不奇怪」的觀念好像突然從他腦子裡蒸發似的。
而就在萬寧臉紅氣更喘的時候,脫了衣服卻顯得更白皙的男子回眸。
那是一雙有如無上美玉一般翠綠透徹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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