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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 回梦系列
编号: 168
书名: 桃花障
作者: 秦淮月色
绘者: 苍狼野兽
出版日: 2011-10-08
简介:
想他龙瑾从小在美人圈里打转,赏遍风流,
却没想到会对同一个人一见钟情两次,两次都被这个人狠狠嫌弃,爱理不理,
但是听着他清澈婉转的声音,龙瑾就禁不住想:‘他叫起床来一定勾魂夺魄。’
怎么能不把惦记多年的人弄到手?
那简直对不起自己,但这人的脾气未免也太坏了吧,
不是动不动甩他耳光就是拔剑要阉了他?这是人妻之道吗?
哼哼,只有他龙瑾这么好脾气的人才能忍受这暴力的家伙。
沈念君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块牛皮糖黏上,
面对他口口声声的喜欢和炙热的眼神,他开始是腻烦的、不信任的,
龙瑾触了他的逆鳞,他动手便打,可这小色狼却怎么也赶不走,
日子久了,沈念君渐渐也不那么肯定了,他说的爱,也许是真的吧?
然而,珠胎暗结时,沈念君才知道,
这一切还是偏离了他预计的轨道,他们的缘分,还能继续吗?
試閱:
楔子
早春三月,御花園百花爭艶,宮牆柳翠鳥鳴春,暖洋洋的太陽曬在身上,春風溫柔地拂過大地,眼前還有個雪玉可愛的妹妹,龍瑾真是覺得生活無比美好。只是,這個妹妹為什麼穿男孩衣服呢?龍瑾搔搔小腦袋,拉拉對面小孩的衣袖,微笑著討好地問:「我叫龍瑾,你叫什麼名字?」
這孩子幷不答話,只是淡淡看著他,雙眸不顯熱度,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過龍瑾還是覺得他嘴角倔強地抿著的樣子很可愛。
「我都說了我叫龍瑾了,你也告訴我呀,不然我就不給你走。」龍瑾見四下無人,乾脆抱住人家胳膊,小臉湊到他面前去,用鼻子蹭他光滑細膩的肌膚,甜甜地道:「快說快說,告訴我我帶你去禦膳房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麼都隨你挑。」
「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小孩終於開口了,悅耳的童音仿若清水般清涼明澈,龍瑾不但沒受打擊,反而更開心了。
「不告訴我,我就叫你妹妹了。」龍瑾嘟了嘟紅嫩的小嘴,在人家粉嫩的臉上吧唧親了下,一臉好奇,「為什麼你是妹妹還穿男孩的衣服呀?」
小男孩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狠狠地將龍瑾推開,咬牙道:「我是男孩。」
龍瑾不料他力氣那麼大,被他推得趔趄幾步跌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到路邊一塊突起的鵝暖石上,頓時嗡嗡作痛,伸手一摸,溫熱粘糊的全是血。
「好疼。」龍瑾掙扎著爬起來,他活到六歲還沒人敢動過他一根手指,何況這種見血的大傷?雖然死要面子忍著沒哭,但是一張漂亮的小臉已經嚇得煞白,一臉「我被你欺負了」的表情。
那小男孩也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淡淡地道:「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說我是女孩?」
兩人在御花園站了良久也沒見到人,這會碰巧有一群宮人自假山下經過,見到龍瑾手上全是血,嚇了一跳,喚太醫的喚太醫,稟報皇上的稟報皇上,安撫龍瑾的安撫龍瑾,場面一下熱鬧起來。
龍瑾被一個太監抱著飛快地朝上陽宮趕去,那小孩也被一個太監牽著,一路上都被人念叨:「三少爺,您膽子也太大了,怎麼就跟小王爺鬧起來了呢?」
兩人被帶到皇帝面前,端坐在龍椅上的龍玥原來柔和的面部線條突然緊繃起來,但他隨即笑道:「瑾兒,你這個小調皮,怎麼受傷了?」
龍瑾乃攝政王龍夙次子,天子龍玥無子,將堂兄龍夙的長子龍瑄過繼過來,封做太子,龍瑾四歲後就一直跟哥哥龍瑄住在宮中,當做皇子教養。
龍瑾掃了垂首不語的男孩一眼,眨眨眼道:「皇叔,我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
男孩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撒謊袒護自己。
龍瑾為何受傷,這些太監宮女是遠遠看到的,但是這時誰也不敢說出來,說了不但得罪小王爺,還傷了丞相大人的面子。
龍玥看兩個男孩的眼神,已經猜出大概,這男孩是三朝元老羅丞相的孫子,今天羅相領他進宮是奉了他的旨,原想看看這孩子資質如何,是否適合做瑾兒的伴讀,沒想到兩個小傢伙天生不對盤,剛一見面瑾兒就受了傷,看來這做伴讀的事還是作罷吧。
「太醫怎麼還沒到?」龍玥蹙眉,瑾兒腦後的血越流越多,衣領一片鮮紅,龍玥看得心頭直顫,羅家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兩個男孩打鬧磕磕碰碰雖不可避免,但見了紅可就不好了。
龍玥慍怒的語氣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緊張起來,龍瑾抬頭看著皇叔那種清雋出塵的臉,皇叔真好看,只是為什麼皇叔的臉漸漸不清晰了呢?
「咚」地一聲,龍瑾小小的身子歪倒在地。
於是殿內又亂成了一鍋粥。
這一年龍瑾與羅念君初遇時,龍瑾六歲,羅念君七歲,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意外,卻改變了羅念君的一生……
第一章
江南好,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龍瑾站在船頭,微風拂過湖面,漾起層層漣漪,也吹得他發絲隨風輕揚,貼在俊臉上有些癢,他撥開發絲轉過頭對著船艙笑道:「哥哥,既然出來泛舟了,怎麼還躲在船艙裏,出來吹吹風吧。」
船艙的門打開,走出一位錦衣華服的清俊貴公子,他比龍瑾略大個兩三歲,長得和龍瑾有五分相似,正是已經登基為帝的少年天子龍瑄。兩人長得雖有點像,性情氣質卻是南轅北轍,龍瑾臉上總是掛著親切可愛的笑容,眼神還帶著天真的稚氣,誰和他相處都會忘記他的親王身份而當他是個平凡的少年,如果說龍瑾是陽春三月的陽光,那麼龍瑄就是月下中庭的清輝,清冷仿若不食煙火,卻又帶著淩人的貴氣,他是太上皇龍玥調教的孩子,很像那位早早退位的皇帝。
「你心心念念來江南,就是為了吹風的?」龍瑄對唯一的弟弟很是寵愛,語氣雖然有些譏誚,眼神卻極為溫柔。
龍瑾在他面前也不裝正經,偏著頭笑道:「不是的,我陪哥哥出來散心。順便來江南看美人的,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就在江南。」
龍瑄挑了挑眉,饒富興致地道:「還記著那個當年傷了你的孩子,已經過去十二年了,不過你如果記得他,又怎麼在京城招惹了那麼多美人?」
龍瑾理所當然地回答:「弟弟我有魅力,美人們追著我跑,我總不能拒絕呀,何況我正值少年血氣方剛,有些情人又算些什麼?」
他說著眼神有些恍惚,眼神朦朧得近似夢幻,語氣也變得輕柔起來:「我也不太記得那個人的模樣了,只是覺得他很好看。他也是無心傷我的,不知道皇叔是不是責罰了老相爺,念君還那麼小,就被送到無親無故的江南來學藝,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龍瑄屈指敲他腦袋,似笑非笑地訓斥:「你小子就是這樣多情又無情,他受多少罪吃多少苦是他自己的造化,你不過是見過他一次,倒是替他想得多了,莫問與你一起長大,你引誘他喜歡上你,卻又把他推開,這算什麼?你敢說你這次來江南不是回避莫問?」
龍瑾吐吐舌頭攤攤手,無奈地道:「哥哥,莫問將來也許要繼承無雙城,我哪敢勾引他走斷袖之路?」
「還狡辯。」龍瑄面色微冷,「你也知道莫問的身份,他以後會成為國之肱股,你傷了他,是我們龍氏的損失。」
見龍瑾垂頭一臉沮喪,龍瑄心頭微軟,他們兄弟是出來踏春遊玩的,何必拿這些大道理教訓弟弟?他年紀尚幼,從小被長輩們呵護疼寵慣了,難免有些不知輕重,瑾兒品性極好,重情重義,做哥哥的日後循循善誘,還怕他走錯路嗎?
「哥哥,你別生氣,我日後再不招惹那些官宦之子了。」龍瑾抬頭注視著龍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哥哥的神色,見他面上冷色如遇到陽光的春冰般消融不見,登時心頭一松,挽著哥哥手臂彎起紅唇,一對明亮的眼裏光華流轉,十分動人。
龍瑄寵溺地拍拍他腦袋,淡淡地道:「你喜歡男人哥哥也管不了,可男人即便不似女子般要負責,卻也不是隨便玩玩就算的,不要以為自己身份特殊就無所忌憚,你越是位高權重,就越要約束自己所作所為,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呢。」
龍瑾點頭如搗蒜,一臉受教:「我知道我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玩弄誰,哥哥你得相信我。」
「那就好。」龍瑄的表情很欣慰,淺淺一笑,「在湖上游了半日了,上岸吧。」
龍瑾回頭吆喝一聲:「船家,靠岸。」
兄弟倆相視一笑,無比默契和諧,龍瑾心道江南固然美人多,但恐怕沒人能比得上哥哥,是了,哥哥是天下第一人,哪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比的呢?
龍瑄絕對想不到龍瑾眨著黑白分明的清眸想的卻是這些,他轉身回艙,留龍瑾一人站在船頭吹風。
龍瑾獨自呆了會,覺得無趣,便想到龍瑄身邊去聊天,抬頭卻見岸邊的高樓上似乎有人在打架,龍瑾目力極好,遠遠得瞧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你來我往,招式似乎都很精妙,他是活潑好動愛湊熱鬧的性子,迫不及待地叫道:「船家,快往岸邊劃。」
坐在船艙內看書的龍瑄皺了皺眉,不輕不重地道:「看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岸上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了?」
龍瑾神采飛揚地道:「有個白衣人在和黑衣人打架。」
龍瑄冷冷地道:「大白天在公眾場合鬥毆,還有沒有法紀了?」他頓了頓,奇怪地問:「為什麼白衣人和黑衣人打架你這麼興奮?」
龍瑾歡欣雀躍地回答:「首先,端看白衣人那進攻招架避閃的身子,可以確定他是個高手,我喜歡武藝高強的人,其次,穿白衣的一般都是有潔癖的美人,我還喜歡美人。」
艙內半響沒再傳出聲音,船快靠岸的時候龍瑾才聽見一道語氣無奈、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這不長記性的小色狼。」
龍瑾噗嗤一笑,也不等船家劃到岸邊,眼見還有一丈多的距離,便興沖沖地打算施展輕功上岸,還沒來得及提氣,只見岸邊高樓上,一道白影翩躚旋轉而下,來人身姿瀟灑而自在,矯捷而靈活,仿佛天外飛仙,耀花人眼,三月柔和的日光下,這道身影被渡上一層聖潔的光芒,而使龍瑾徹底呆楞的是他俊秀至極的容貌,龍瑾見過很多美人,這個人算是個極品,匆匆一瞥,便見五官無一不是妙到極處。
白衣人自高處落在龍瑾身邊,船竟然沒有晃動,不等一臉傻相的龍瑾開口,他便飛身而去,足尖輕巧地點在水面上,幾個起落,停在六七丈外的一艘小船上。
龍瑾只顧著欣賞白衣人翩然若舞的輕功,卻不妨一眨眼的功夫,船上又落下個黑衣人,還沒看清黑衣人是什麼模樣,這人已經朝白衣人落足的小船飛縱而去。
白衣人手中彈起一物,黑衣人在空中無處借力,想變換方位不及,被他擊中,落入水中,噗通一聲,讓龍瑾忍俊不禁,這白衣人不但好看,而且狡猾。
黑衣人剛從水裏冒出個腦袋,白衣人袖中飛出一根比嬰兒尾指略細一些的金色繩索,恰好纏在黑衣人脖子上,只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道:「我可沒什麼耐心,快把我的金釵交出來。」
黑衣人哈哈大笑,滿不在乎地道:「沈兄,這是霜華姑娘的東西,要還也是還給她本人吧?你憑什麼越俎代庖來索要?」
白衣人手腕一收,纏在黑衣人脖子上的金繩緊了緊,他冷聲道:「憑我是他師兄而你只是個偷金釵的小賊。」
黑衣人被勒得緊了,從靴筒裏摸出匕首,打算割開纏在脖子上的繩子,試了兩下卻沒割斷。白衣人淡淡地道:「別枉費心思了,你割不斷的,東西給我,饒你不死。」
黑衣人啐道:「喂,姓沈的你也太霸道了,人我得不到,還不准以物寄相思啊,我就不給,你殺了我好了,霜華知道你殺了我,肯定會恨你。」
白衣人好整以暇地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即便她知道我殺了你,也只會拍手叫好。」
他說完只見黑衣人脖子旁水花一濺,繩子蛇一般靈活地收回白衣人衣袖裏。
「那金釵不是霜華的,是我娘的遺物,你拿來。」白衣人的聲音不高不矮、不悲不喜地傳進龍瑾耳裏,讓他楞了下。
同時愣住的還有在水裏載浮載沉的黑衣人,他料想姓沈的絕不會拿自己亡母來撒謊,想到他母親的遺物竟然在霜華那裏,便知這是他送給霜華的定情之物,於是低咒了聲,從懷裏摸出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朝白衣人拋去。
金色的抛物線耀花了龍瑾的眼,白衣人伸手接住金釵,珍而重之地放進懷裏,再不看黑衣人一眼,幾個飛躍上了岸,從容不迫地離去。
等他走遠了龍瑾才暗惱自己剛才發呆,竟然沒想起來要和美人搭訕,好好一段艶遇就這樣浪費了,可惜啊可惜。
龍瑾小王爺遇上心儀的美人,哪次不是先上去調戲了再說的,這次竟然光顧著傻看,太失誤了,不過小王爺是行動派,馬上想著如何挽救這眼見就要擦身而過的緣分。
「瑾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敢在江南沾花惹草,就別跟我回去了。」龍瑄威嚴低沉的聲音從船艙傳來,龍瑾楞了楞,龍瑄從船艙走出來,面無表情地從龍瑾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似乎很不高興,龍瑾見狀,連忙像小狗一樣跟過去撒嬌,美人不要可以,兄弟不能不顧。父王和母妃教導過無數次,哥哥做皇帝很辛苦,千萬不能給他添麻煩惹他不高興。
※ ※ ※
「我都說了我叫龍瑾了,你也告訴我呀,不然我就不給你走。」
「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就叫你妹妹了。」
「我是男孩。」
龍瑾向來好眠,這晚不知為什麼做夢了,竟然還是夢見十二年前的往事,他一向忘性大,這十來年沒見過羅念君,連他模樣也記不清了,夢裏那些對話卻清晰如昨。
醒來披著衣服喝了杯水,了無睡意,托著下巴坐在桌邊發呆,其實哥哥說得對,他來江南是為了躲著君莫問,無雙城的長世子君莫笑是龍瑄的伴讀,二世子君莫問是他的伴讀,世上再沒有比他們親近的好朋友了,他闖什麼禍,莫問都會替他收拾殘局,龍瑾有時覺得莫問比哥哥對他還好,所以那天他多喝了幾杯,小酒一上頭,就拉著莫問的手說喜歡他,比喜歡身邊那些情人們更喜歡,莫問呆了呆,專注地看著他良久,看得他頭皮發麻的時候,突然在他唇邊吻了下。
龍瑾再糊塗這下也酒醒了,不過他還是選擇裝糊塗,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嘴裏喃喃地叫著某個情人的名字,莫問到底是被他騙了,蹲下身喃喃地道:「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為什麼你看到的始終是別人呢?」
龍瑾裝死到底,君莫問無奈地把他抱起來送回王府,第二天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龍瑾裝模作樣比他在行,可知道和不知道到底是不同的,從前他只覺得君莫問看自己的眼神溫雅沖淡,總是帶著溫暖,但現在他可以看出來,那是帶著愛意的,這讓他彆扭,因為他沒辦法回報他同樣的感情,如果不能回應,那麼就徹底回避,所以他跑到江南來了。
君莫笑雖是長子,卻是庶出,莫問是嫡出的世子,將來他繼承無雙城的可能性比莫笑大,不需要龍瑄教導,龍瑾也不敢隨便拐他走斷袖之路。可是誰叫龍瑾劣跡斑斑,龍瑄硬是認為他招惹了君莫問,想到此處龍瑾不由歎息,他這樣出色的少年,魅力太大了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哥哥真是的,就知道他的缺點,看不到他優點,哪像他,就知道哥哥的好,當然了,哥哥確實好,他都找不到哥哥壞的地方。
他正想著,忽聽房頂上有腳步聲,心頭一驚,這深更半夜的,誰在房頂上?有什麼目的?他思索著,突然一驚,難道是屠龍教的人知道了他和哥哥的行蹤?所以來行刺?聽腳步聲,似乎只有一個人,龍瑾匆匆穿好衣服,握起劍,循著腳步聲而去。
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客棧房頂,朝南飛奔而去,龍瑾跟著他跑了一程,覺得越來越不對勁,糟糕,難道是調虎離山?想到這點,龍瑾腸子都要悔青了,連忙轉身準備回去。
「喂,你怎麼不跟著我了?」龍瑾剛轉身,就聽身後那人揚聲問。
這聲音挺熟悉,龍瑾想起來了,就是今天落水的那個黑衣人。
「是你啊。」龍瑾朝那人走去,埋怨地問:「你沒事在人家房頂上瞎跑什麼,我還以為你是小偷呢,跟著你跑了這麼遠。」
既然是他,龍瑾就放心了,不再擔心那該死的屠龍教。
黑衣人對龍瑾也有些印象,借著月色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十八九歲的年紀,生得俊朗可愛又不失英氣,穿著華麗,氣質高貴,看來出身不凡。
「原來是你,真巧。」既然有過一面之緣,黑衣人乾脆把龍瑾當熟人了,也不忌諱,「我是小偷呀,不過不是偷東西的小偷,我是要去偷偷看一眼心上人。」
龍瑾心道你不是偷東西的小偷那白衣美人怎麼會追著你要金釵?他聽這人說要偷偷去看心上人,那必然是去看白衣人的師妹了,見到師妹,師兄還會遠嗎?龍瑾心中一動,笑道:「是什麼樣的大美人能讓兄台你夜間放著好好的覺不睡奔波老遠就為偷看一眼?」
黑衣人滿臉自豪地嘿嘿笑道:「我那心上人就是天邊的月,天上的雲,無與倫比的優雅高貴,若是白天能見得著,我又何必晚上前去偷窺,實在是那姓沈的太討厭,非得棒打鴛鴦,白天在桃花塢外布了桃花瘴,我根本別想見到霜華。」
龍瑾轉轉漆黑的眼珠,跟黑衣人商量:「我可不相信這世上有那種女人,要不兄台你帶我去見識見識?」
其實龍瑾的母親風回雪就是世間最清雅的女人之一,他對「霜華」完全不感興趣,只是想去見見白衣男子。黑衣人不知他心思,心道自己的心上人又怎麼能被別人窺見,萬一多個情敵不是更麻煩了,立即出言拒絕。
龍瑾心思敏銳,他一拒絕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咳了聲,扭扭捏捏地回答:「黑大哥,我不是對你那個霜華姑娘有什麼綺念,我只是覺得,那位沈公子真風神如玉般的人物,想結交一下。」
黑衣人沉思了會,想起那姓沈的確實長得比女人還美,這小子見過他一面,難道他是個斷袖對沈念君有什麼念頭?據坊間傳言,太上皇龍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斷袖,所以一生無後,過繼了攝政王龍夙的長子,所以如今這風氣幷不排斥斷袖。
可他雖不喜歡沈念君,卻也不想給他惹來麻煩,便虛應道:「好,你住在剛才的客棧是吧?我去問問他,如果他有興趣想結交你,我就帶你去。」
龍瑾一把抓住他,笑道:「黑大哥,別急著走啊,雖然我沒見過你那個霜華姑娘,但是對她的事知道一點,不知道你感興趣不?」
黑衣人蹙眉,糾正他:「我不姓黑,我叫柳靖棠,你怎麼會知道霜華的事?」
龍瑾繞著黑衣人走了一圈,神秘兮兮地道:「霜華姑娘姓淩,對吧?」
黑衣人臉上驚疑更甚,扣住龍瑾手腕道:「你怎麼知道的?」
龍瑾毫不在乎,繼續笑眯眯地道:「我還知道霜華姑娘的父親是二十年前威震天下的鎮北將軍淩誠如呢。霜華這個名字是太上皇御賜的,她今年十八歲,生日是九月初六,你叫她姑娘,其實人家是太上皇冊封的霜華郡主呢。」
黑衣人緩緩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龍瑾掙脫他的束縛,偏著頭笑道:「我叫龍瑾,是當今皇上的遠親,一表三千里的那種,不過我爹和淩老將軍是舊交哦,你想見淩霜華,我可以帶著你光明正大地去見,那位沈公子再怎麼著,也不能阻止她師妹見她世伯家的世兄吧?」
柳靖棠只知道淩霜華之父是隱退多年的淩老將軍,他從來都沒聽說過霜華竟然還是郡主,但這叫龍瑾的小子言之鑿鑿,看似對霜華家裏的事瞭解非常,他又不得不信。
沒有人不想對自己心上人多瞭解一點,龍瑾知道自己下對藥了,用手肘撞撞柳靖棠,笑道:「柳兄,我又想了想,你晚上前去終是不妥,萬一被那沈公子發現,豈不是更要刁難與你?不如白天我們一同前去?我遞上拜帖與你一同求見淩姑娘,如何?」
柳靖棠對淩霜華情根深種,晚上去偷窺乃是迫不得已,若是白天能光明正大地去,自然不會選擇在晚上做卑鄙小人,便答應下來。與龍瑾約好時間地點,這事便成交了。
※ ※ ※
龍瑾回去後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床神清氣爽,打開行李挑了件嶄新的嫩黃廣袖公子衫,腰間墜了塊璧玉,打扮地斯斯文文地去找龍瑄。
龍瑄聽說了昨晚之事,面露不悅之色。
龍瑾挽著他胳膊撒嬌:「淩霜華的名字還是皇叔起的呢,她是皇叔禦封的郡主,不過我們從來都沒見過她,你就對她沒一點好奇嗎?」
龍瑄不為所動,淡淡地反問:「為什麼要好奇?一個女人而已。」
「她是淩老將軍唯一的掌上明珠,見見也沒什麼不好啊。」龍瑾轉動著漆黑的眸子,「你不去的話,等皇叔回宮知道這事,說不定會覺得哥哥你太怠慢他冊封的小郡主呢。咱們去問候下小郡主,順便打聽打聽淩老將軍的消息嘛。」
龍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捏捏他白嫩的臉頰:「你還學會用父皇威脅我了?」
龍瑾吞吞唾沫,頭搖得像撥浪鼓,漆黑的眼睜得大大的,一臉惶恐地道:「哥哥你言嚴重了,我哪敢啊,我錯了,你別生氣,你不想去就算啦,我一個人去。」
龍瑄手上的扇柄狠狠地在他頭上敲了下,冷淡地道:「別在朕面前演戲,你一個人去又不知道惹出什麼事,一起去。」
糟了,哥哥真的生氣了,這一路上都沒聽他用帝王尊貴的自稱。哥哥不擺著臉看起來已經夠冷的了,這板著臉就跟冰雕的似的,讓人不敢接近。
柳靖棠已經在約定的地點等候龍瑾,見他還帶著一個人,露出疑惑之色。
龍瑾馬上解釋:「柳兄,這是我家兄長,他小時候還抱過霜華妹妹呢。」
龍瑄心道:「你小子真是信口開河,我什麼時候見過淩霜華了?」
但他嘴上卻不好否認令弟弟出洋相,見柳靖棠面露羡慕地看著自己,臉色更差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不是如瑾兒這般沉迷男色就是如柳靖棠這樣沉迷女色,看來他回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頓民風!這微服出巡考察民情真是很有必要,不出皇宮焉知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柳靖棠以為這兩人和自己心上人家有莫大的交情,自是以禮相待,一路殷勤。三人到了桃花塢,只見那片桃林七彩斑斕,如平地湧起一片雲霞,十分迷人,桃林深處有一座小院子,遠遠看去,這院子仿佛處於一片朦朧的夢中。
「哇,真漂亮。」龍瑾贊同,「這位沈公子真了不得呀,這景色佈置的,跟我夢境中的霞光一樣。」
柳靖棠不自在地看他一眼,咳了聲:「這是桃花瘴,若是冒然走進去呼吸了其中空氣,便是劇毒附身,不可救藥。」
龍瑄蹙眉,冷冷地道:「雖然這裏地處偏僻,卻也難保不會有人誤闖進去,若是害了無辜,也不知這沈公子會不會心中有愧。」
龍瑄自小接受的是帝王教育,事事為民著想,從大局出發。這姓沈的昨天當眾打架鬥毆,今天又被他發現竟然在住處布下害人的劇毒,便覺得此人任性妄為,毫不顧忌旁人安危,實在令他難生好感,真不知瑾兒怎麼會對這樣的人有興趣。
第二章
龍瑾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兄長的臉色,一雙靈活的大眼滴溜溜地轉,轉過頭問柳靖棠:「既然這霧有毒,那我們怎麼進去?」
柳靖棠沒回答他,只是揚聲對著遠處的小屋道:「沈兄,淩姑娘,在下柳靖棠求見。」
他說話時運起內功,聲音洪亮清晰,三裏內的人都能清楚聽到,他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輕柔的聲音道:「柳公子,師兄出去了,你想見師兄,不如改日再來?」
這個聲音不但清潤悅耳,而且清晰得仿佛是在每個人耳邊說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能有這樣的修為,實在難得,龍瑄暗暗欽佩。
龍瑾卻噗嗤一笑,心道這姑娘分明是有意的,難得不知道柳靖棠是來見她的,還有意趕人家走,看來被師兄管得很嚴啊。
「淩姑娘,在下龍瑾,從京城來此遊玩,常聽家中長輩們提到姑娘,故此來問候姑娘一聲,順便請姑娘代問淩老將軍安。」龍瑾笑著大聲問。
裏邊的人沒有回答,龍瑾剛欲開口,就見屋內走出個妙齡女子,向他們走來,因為隔著一層粉紅色的霧氣,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隱隱見得那女子身姿窈窕,行走間有步步生蓮花之美態。想必這就是令柳靖棠朝思暮想的淩霜華了。
淩霜華走進桃花瘴裏,雲袖一拂,瘴氣便散去一些,她所過之處,空氣變得透明澄淨。
她的步子優雅從容,但是很快就到了龍瑾三人身邊,對著三人微微一福:「霜華見過龍大公子,二公子。柳兄,別來無恙。」
龍瑄深深地看她一眼,對她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多禮。」
「寒舍簡陋,幾位若不嫌棄,請裏面坐。」她側身讓開,做個請的手勢。
龍瑾一點也不客氣,往那片粉霞的破裂之處走去。
「淩姑娘,這桃花瘴劇毒無比,難免會有一兩個路人途徑此處,若是好奇進入這霧裏中了劇毒,可如何是好?」龍瑄和淩霜華走在後面,他輕聲地問淩霜華。
其實龍瑄本來有些不快,但這種心情在見到淩霜華的第一眼就像見到陽光的朝露般迅速化去,他看著淩霜華的臉,這張臉只稱清秀,以貌而論,這個初次見面的小郡主還不及瑾兒和他自己,但這張清秀的小臉上鑲嵌著一雙寶石般光華流轉的漂亮大眼睛,十分惹人注目,而且她的氣質明淨如流水,空靈若清風,讓人看著十分舒服,第一眼看這個姑娘覺得普通,第二眼覺得內秀,再看下去,卻是覺著既親且近,風華絕代。
淩霜華聽到龍瑾的名字,走出來後看到龍瑾恭敬地站在龍瑄身邊,刹那間就猜出龍瑄身份,這時聽他語氣中只有疑問沒有責備,覺得這年輕的天子果然親厚隨和,微笑著回答:「桃花瘴之毒雖劇,卻也不是沒有解藥,若真有路人中毒,霜華會立即讓他服下解藥,不過在此處布下瘴毒終是不妥,霜華馬上將瘴氣散去。」
龍瑄含笑點點頭,對淩霜華道:「只聽說淩老將軍隱居江南,不想老將軍竟把獨生愛女送到這裏來了,老將軍只得你這麼一顆掌上明珠,也虧他捨得。」
淩霜華的目光在龍瑄身上輕巧地一旋,隨即別開:「這裏離家幷不遠,我可以時常回去,師父很疼愛我,在這學藝也沒吃什麼苦,父親很放心。」
幾人走到門口,只見一間屋敞開著,裏面坐著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品茗,這男子一身白衣,眉目俊秀,正是龍瑾昨天見到的沈公子。
龍瑾一見到他就笑了:「咦,你不是不在家的嗎?」
他說完瞥向淩霜華,淩霜華一臉無辜,龍瑄則是瞪了他一眼。
沈公子笑道:「我剛從後門回來,不行嗎?」
他一壺大紅袍都泡好了,鬼才相信他是剛從後門回來。
龍瑾毫不客氣地坐在他對面,自我介紹:「在下龍瑾,不知道沈兄怎麼稱呼?」
白衣人一抬眸,好笑地看著他:「你都叫我沈兄了,還問怎麼稱呼?」
龍瑾本是想問他名字的,他這樣回答,顯然是不想告訴龍瑾了,淩霜華親自去迎接的客人,身份必然特殊,但是他待客卻是如此傲慢,龍瑾不知道說他不知天高地厚還是太瀟灑不羈了。
「龍公子,柳公子,請坐。」淩霜華將龍瑄引到上座,自己在師兄身邊坐了下來,取了幾隻杯子,為幾人斟上茶水。
沈公子不待見柳靖棠,昨天差點把他勒死,今天也沒給他好臉色看。柳靖棠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坐下後一句話都沒說,龍瑄性子清冷,自然不會主動開口,在座只有龍瑾一個話簍子負責挑起話題。
他說話有趣,連沈公子都會偶爾含笑看他一眼,但不知道是不是龍瑾的錯覺,他總覺得那種帶笑的眼神裏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厭惡和鄙薄。可他的笑容是那麼自然親切又美麗,讓龍瑾認定是自己看錯了。
坐得近了才發現,沈公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是梅花的味道,想來他是極愛梅的,衣袖的滾邊上以白色的繡線繡著朵朵白梅和片片梅花花瓣,四指寬的腰帶上也是,因為他的衣服是白色的,所以不在近處看不出來,他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而飄動時,讓龍瑾想起梅花凋零時的繽紛畫面。
龍瑾注視著他袖口贊道:「沈兄衣服上這梅花繡得可真別致。」
沈公子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目光往淩霜華身上略一停留,淺笑道:「師妹手巧。」
原來是淩霜華為他繡的,龍瑾心中悻悻,柳靖棠表情苦澀,龍瑄則淡淡瞥了淩霜華一眼,觸及她清淺的目光時對她和善一笑。
淩霜華謙虛地道:「二公子見笑了,繡著玩的。」
龍瑾飲了口茶,欣羡地道:「繡著玩都繡得這麼好,那認真繡不是得賽過禦繡坊的那幫繡娘了,淩姑娘,咱們是世交,我們幾人的名字還是同一人取的,你可說是我的妹妹了,哥哥央你繡個荷包留個紀念,不知道你肯不肯?」
淩霜華還未開口,就聽沈公子輕描淡寫地道:「龍二公子,你有所不知,師妹只會繡梅花。」
其他三個男人都滿臉疑惑地盯著淩霜華,還沒聽說過只會繡一種花樣的人呢,淩霜華卻略帶羞澀的點點頭,輕聲道:「因為師兄只喜歡梅花,所以我每次只繡梅花,二公子您豐美如棠棣,等霜華學會繡棠棣花時再為您繡一個棠棣荷包,可好?」
如果龍瑾不是皇帝的親弟弟,如果皇帝不是就坐在他跟前,沈公子想自己早把龍瑾這小色狼丟出去了。
龍瑾這要求本不合理,淩霜華與他不過是剛認識,他央求人家姑娘的繡品,不瞭解的人還以為他是看上淩霜華想要個定情信物呢。
龍瑄和柳靖棠臉上露出不贊同之色,沈公子則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如此,便多謝妹妹了。」龍瑾趕緊借著淩霜華給的臺階下。
這人可真會套近乎,霜華才剛認識他,就成他妹妹了,沈公子眼瞼微垂,斂去眼裏畢露的鋒芒。不過他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當年在御花園,他不過六歲稚齡,就奶聲奶氣地占自己便宜了:「不告訴我,我就叫你妹妹了。」
妹妹,估計這小色狼把全天下的美麗女子都當成他妹妹了,沈念君優美的唇線微揚,如果不是那一聲妹妹,他怎麼會被祖父發配江南,連原本的姓氏都丟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他現在擁有的比過去更多更美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龍瑾這話嘮說了半天,每次想逗沈念君開口,他都只是意興闌珊地喝茶,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淩霜華礙於情面一直跟他攀談,龍瑾自覺失敗,便起身告辭了。
真沒想到這個沈公子這麼難搞,不過這世上還沒有他小王爺龍瑾搞不定的美人,只是時間問題,滴水穿石,總有一天他會成功的。
柳靖棠雖是個江湖粗人,但見沈念君對龍瑄還算客氣,龍瑾盯著他的目光大膽而放肆都沒發火,明白這兩人的來歷肯定沒他們說的那麼簡單,卻又不便多打探,只是對他們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改變。
龍瑾拍著柳靖棠的肩膀道:「柳兄,沈公子叫什麼名字?我怎麼覺得他誠心瞞我?」
那是因為你看著人家的目光赤裸裸地彰顯著自己的齷齪心思,柳靖棠腹誹,卻不敢表達出來,和聲對龍瑾道:「他叫沈念君,據說本來不姓沈的,不過淩姑娘的師父姓沈,沈老前輩年近花甲而無子,當年沈念君來拜師時,沈老前輩的要求便是要他改姓,他家兄弟多,也不需要他傳宗接代,他爹很乾脆地答應了。」
龍瑾嘴角抽了抽,啊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腦袋,傻笑起來:「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老覺得他面善呢,他鄉遇故知,果然是人生一大喜事啊,哈哈。」
龍瑄嗤笑一聲,狠狠在他腦門上敲了下,牽著小動物似地牽著他的手道:「站大路上傻笑,成什麼樣子,給我收斂點。」
柳靖棠與他們不同路,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龍瑾握住龍瑄溫熱的手,心潮澎湃地道:「哥哥,他是念君,是念君唉,我說我是龍瑾,他應該認識我呀,可是為什麼他表現的那麼漠然呢?」
龍瑄很遺憾地看著這個傻瓜,搖頭道:「淩霜華在出來接我們進去的時候肯定把我們的真實身份告訴沈念君了,如果你看著他的目光能不那麼炙熱得仿佛想把他拖到房裏脫衣服辦事,也許他會告訴你他是羅念君。」
龍瑾眨了眨眼,一派天真地道:「哪有啊,我看著他的時候沒想那些事,我只是想親親他漂亮的唇。」
龍瑄嘴角抽了抽,如果這不是自己親弟弟,他倒是很有給他一耳光的衝動。
「瑾兒,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羅念君是羅丞相的孫子。」龍瑄冷冷地提醒。
龍瑾真後悔自己昨天在船上的承諾,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又怎麼能對哥哥食言?只能惋惜地垂下頭,無精打采地道:「哦,哥哥你放心,我不會主動招惹他的。」
龍瑄看他那衰樣真是好氣又好笑:「你也放心,如果你不主動招惹他,我想他絕不會自動送到你面前來。」
龍瑾抬起頭,哀怨地看著龍瑄,可憐兮兮地道:「哥哥你不要打擊我,我對念君一見鍾情了。」
龍瑄還真是忍不住打擊他了,拍拍他嫩臉道:「弟弟,你一見鍾情的物件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你很快就會忘記這個的。」
龍瑾咬了咬嘴唇,小聲叫屈:「不一樣的,我對這個一見鍾情兩次。」
龍瑄額頭的筋跳了跳,咬牙切齒地道:「你那年才六歲,一個小孩子,也敢說什麼一見鍾情。」
「哥哥你不明白的,真的是一眼鍾情,我六歲前喜歡女孩子的,就因為念君是男孩,我以後就改喜歡男人了。」龍瑾捂著心口坦白,當年念君的出現讓他發現,不但妹妹很漂亮可愛,弟弟也是很漂亮可愛的,從此關注男孩比女孩還多,長大後第一次床第之歡又是和男人,就走了斷袖之癖的不歸路,這麼一想,龍瑾覺得沈念君還真有必要對自己負責。
龍瑄懶得再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他覺得如果再跟這小色狼談下去,會不顧同胞之情狠狠揍他一頓。
龍瑾想到了什麼,湊過來笑嘻嘻地道:「好吧,哥哥,你別生氣,我不去糾纏這個人了,唉,念君好福氣,霜華姑娘越看越美,真是令人砰然心動,如果不是我喜歡男人,說不定要喜歡上霜華了。」
龍瑄腳步有刹那的停頓,但短促得地沒有讓龍瑾發現,他回了龍瑾一個笑臉:「我倒情願你喜歡上淩霜華,你以為沈念君是那麼好得到的嗎?只怕你還沒得到他,就被他折騰得半死了。」
龍瑾挺起胸膛,鏗鏘有力地回答:「我不怕。」
這三個字說得仰揚頓挫擲地有聲,龍瑄挑了挑眉,快到客棧時才道:「我們出來快兩個月了,該辦的事也辦了,瑾兒,準備回去吧。」
「啊?」龍瑾愣住了,難道淩霜華這個誘餌不夠讓哥哥暫時留在江南嗎?他分明感覺得到哥哥是有點對這個小女子動心的呀。
※ ※ ※
龍瑾無限哀怨地回到京城,起初幾天做什麼事都沒精打采的,君莫問聽說他在江南那段際遇,看著他半天沒說話,當天下午就去皇宮向龍瑄請辭回無雙城了。
他兄長和龍瑄情意深厚,龍瑄極為不願他與瑾兒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他自請回無雙城,龍瑄哪有不准的道理。
君莫問不在身邊看管著,要是平時龍瑾早出去瘋了,但是不知怎麼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一個人坐在花園裏曬太陽,摘了朵花自言自語地道:「叫你嘴賤答應得那麼快,錯過了念君,看你這輩子到哪找第二個能讓你一見鍾情兩次的人去。」
龍瑾的貼身小廝訝異地挪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王爺,王爺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要知道小王爺龍瑾向來生龍活虎意氣風發的,芋頭伺候他這麼多年,都沒見他這麼消沉過。
龍瑾歎口氣,深沉地問:「芋頭,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芋頭莫名其妙地搖頭:「還沒有,王爺您答應給芋頭說門親事的,到現在還沒說。」
龍瑾狠狠地瞪了芋頭一眼,咬牙道:「給你說個屁,本王自己中意的都錯過了。」
他說完就像洩氣的球,拍拍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模樣像芋頭一樣的少年的肩,好聲好氣地道:「對不住啊,本王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等我稍微提得起勁了,就給你物色個小美人。」
芋頭感激地抱住龍瑾,膜拜地看著他:「王爺,王爺您別這樣,想當初城南小桃源剛來的小清倌那般的三貞九烈,一般的人都近不了身,您半個月就讓他死心塌地地從了您了,還有哪個男人是您拿不下的?您再使把勁肯定可以的,別在這唉聲歎氣了,聽得奴才好難過。」
小桃源是京城最大的青樓,有京城最雅最艶最有才華的小倌,是那些有錢有勢喜歡花天酒地風花月夜的斷袖們最愛去的地方,龍瑾當然是常客,而且他是小桃源裏最富盛名的緋衣公子的唯一入幕之賓,羨煞所有小桃源的客人。
想起過往風流事蹟,龍瑾頗為自得地挺挺胸,豪邁地笑道:「那是,你家王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人見人愛,自然人人拿得下。」
接著話鋒一轉,眼角掃了眼芋頭:「你剛提到小桃源,本王想起去江南前答應緋衣給他從無錫帶幾個大阿福的,走,把東西拿上跟本王去小桃源走一趟。」
芋頭大聲道:「是,王爺您可來精神了,緋衣公子見到大阿福一定很高興,奴才先叫管家準備傷藥去。」
龍瑾沒好氣地罵道:「糊塗東西,準備什麼傷藥?」
芋頭咳了聲,尷尬地道:「王爺,每次您討了緋衣歡喜,第二天回來背上肩上都是抓傷。」
緋衣那小子被王爺調教得狂野大膽,哪還有一點當初為了不接客而懸樑上吊的貞潔影子?芋頭想不佩服他家王爺都不行。
給他這麼一說,龍瑾想起來還真有這麼回事,不過他臉皮厚得很,只瞪了芋頭一眼佯怒道:「算你小子想得周到,不過這次就不必了,我不在小桃源過夜。」
芋頭小聲嘀咕道:「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花心小色狼獵艶聖手龍瑾竟然放棄和緋衣公子一夜纏綿的機會,難道還有別的美人兒在等他?還是小王爺真的把魂丟江南所以行為失常了?
龍瑾去了小桃源,將禮物送給緋衣,兩個多月不見,耳鬢廝磨了一會,緋衣倒是想留龍瑾過夜,但龍瑾推脫說要進宮覲見皇上不便留宿,緋衣水靈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圈,似笑非笑地道:「聽說江南美人多,想來王爺此行收穫不小,這都嫌棄緋衣了。」
「瞧你說的,我嫌棄誰也不會嫌棄你呀。」龍瑾的眼神很受傷,語氣似委屈又似討好,在緋衣紅潤的唇邊啄了下,「我今兒真有事,明晚再來好好陪你,乖。」
緋衣看著他轉身輕快離去,無奈地歎息了兩聲。龍瑾離開兩個月,他雖然面上很坦然,卻每天都在悄悄數日子,好不容易盼到這冤家回來,這沒心沒肺的卻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頭也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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