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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初夏。
傍晚时分,莫如月一个人倚坐在卧房窗口,看着外头出神。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苍穹拉近一般地压下来,远方天空,满目只是混沌的灰黄色,如同儿时浆洗过了分的旧手帕子。远处传来隐隐的“轰轰”雷声,听得外头的窗户被吹晃得“哐哐啪啪”直响,高大的水杉不住摇曳柔软的树冠。不多久,麻线一般粗的暴雨终于砸下来,如月开窗将手伸出去,胳膊、手背被砸得生疼。
一时间,天与地都静了下来,入耳只得“哗哗唰唰”的瓢泼雨声。然而再过了不多久,天空又渐渐重新亮白了起来,风中传来雨水的清新气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阵雨时下时停,直到暮色真正垂合了才停歇下来,树枝上的雨滴成串地往下落。
如月就这么倚在窗口,手指在窗户上无意识地描画着什么,出神得太久脑海中仿佛已是一片空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曾经,也忘记了现在要做的事。直到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只听佣人晓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唤道:“少奶奶,少爷让您下去。”
如月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收回一直看着外头出神的视线,停顿了好几秒钟后才缓缓起身,应道:“唔,知道了,跟少爷说就来。”
理理鬓角垂发,再拉了拉旗袍的褶子,如月晓得自己若是再不下去就失礼数了,关起窗户打算转身,却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怔住了——
另一扇刚刚没有推开而又因着内外温差而糊满雾气的窗户上,赫然显现着两个不甚清楚的字:江瑜。
江瑜、江瑜,这是自己方才无意识的时候写下的么?
如月不由淡淡地苦苦一笑,其实自己之前那么久的出神,不就是因为他么!今晚宴请的宾客名单她当然早已过目,当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曾经烂熟于心而今以为已经忘却的名字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悸动了——猛地停顿,然后是密鼓般极快极响地敲打着她的胸腔,花了好久,她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想到这里,如月忽然提起手,再次一笔一笔地细细描画,神情那样的小心翼翼。她认认真真地写完那两个字,不用凑上前便清晰地看到在原先“江瑜”二字之下新增的词:忘记。
江瑜。
忘记。
她望着那四个字,忽而又轻轻笑出来。
那张脸,那曾经熟悉的眉目,那一直戏谑的笑,是她今天从下午一直踟蹰躲避到晚上的根源。
如月走到扶梯的上缘,轻轻趴俯在二楼往下观望。楼下的舞会果真排场浩大、衣香鬓影,美人如玉剑如虹,一个个都穿着上等的改良旗袍或是洋礼服,淑淑婉婉羞羞答答,若不是为了攀上哪一位贵公子,就是要抓牢身旁已有的男伴的心。
如月在心底淡淡嘲弄,果真是些初涉世的女子啊,以为寻着一户有钱人家便从此高枕无忧了,而下面一位位倜tang潇洒颇具绅士风度的男子,这一刻或许还笑容满面甜言蜜语,一眨眼的下一秒怕是连翻脸不认人都还算是轻的了。
这般的天真和稚嫩,不就是曾经自己的写照。这样的宴会,她从来都不愿意陪同林霍堂出席,只是当宴会开在自家时,礼数她还是懂的。
拂了拂垂落到颊边的发,如月刚收回眼欲转身,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如月,你可终于出来了。”
大红毛地毯吸声,不知何时林霍堂已经走到如月身侧,双眉舒展,笑意盈眼。
如月瞧了他一眼,浅而笑道:“先前翻一本旧书,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林霍堂执起如月的手放在身侧,轻拍她的手背道:“既然都好了,就下去吧,楼下的客人们可是等你很久了。”
天气渐次热起来,栀子花漫天漫地的飘香过后,院子里的广玉兰也缓缓绽开了骨朵儿,洁白无暇的大苞,衬托在油亮得墨绿的叶片中煞是好看,空气中的香气也慢慢地泛出了甜味儿。
约莫一分钟后,从靠近楼梯的地方开始,人群竟慢慢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致仰脖朝楼梯口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远远的,只见一位令众人皆屏息凝视的女子从阴影中款款步出,似乎将她身旁男子的光华都盖了下去。一袭改良后的中西合璧晚礼服曳尾而来,珠光白色的缎面底子,没有衣领,微微露出一抹酥胸,却与弧扇形的袖口如此相称。衣襟处镶了一排细细密密的水钻,而礼服近下摆更是坠了一圈的半长流苏,华贵却又不雍容。她趿着一双天鹅绒绣花黑色高跟鞋,一步一步地从台阶走下来,竟美得令众人不觉鸦雀无声,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子一般。
慢慢走得近了,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瓜子脸,柳眉如同山水画中的远黛,添一笔太浓少一笔又太淡,恰恰其分。一剪水瞳那样亮如星辰,只是看似清澈的眸子却叫人怎么也无法一眼望到底。她的下巴尖尖,愈加衬出一抹楚楚可人的娇态和不可方物。乌亮的垂发挑了耳际的上层挽成一个髻,斜插一根老银梅花烙坠珠发簪。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目不斜视,仿佛全然不曾看到大厅里众人的惊艳反应,只是在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微微一笑,唇红齿白,从一旁早已候着的侍者手里取走一杯酒,声音柔婉而不弱:“十分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如月在此敬诸位一杯,先干为敬。”音落便端起,仰脖一饮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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