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枉 于 2012-7-5 10:03 编辑
小则:第一篇实习文,写的时候刚好是高考放榜前几天。那几天,每天在网上悠悠荡荡,其实是心似死灰。高三,对于我这个实力不足却在乎得很的人来说,或许是从希望到绝望过渡的一座桥梁。
还记得,未升上高三时,所有人都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我看成是我们这所三流中学的“救世主”。那时候我也相信自己可以为这所几届都出不了多少重本生(大多数情况下,一年最多一个擦线的1A生)的学校争那么一些光芒。
高三最后的三次模拟考试,差得几乎要把我这男人逼哭。最后一次考试,我甚至连2A也过不了。然后吗……我放弃了。旷课、逃课、弃晚自修……班主任最后不得不安慰我,尽力就好。
浑浑噩噩过完最后一个月,到了高考那天,很多好友都在qq上给我留言要我加油。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可能是刹那感性,我居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没有任何压力地去考。然后疯狂地放假。
成绩出来的那天是26号中午一点。那之前,我和同学在研究着去哪一间专科学校比较好……13点,用家里的1M网速和69万人斗快刷成绩,刷了十几次,成绩出来那一刻,几乎要哭。
你不会明白那一刹的感觉。考了12年,第一次数学合格并且拿年级第一,第一次英语几乎满分,第一次……第一次不再是众人口中堕落的万年第二,第一次无数好友过来跟你说: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不会明白那一刹的感觉。你会猛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不怕失败从不厌倦的执着的自己在电脑里用txt文件写的日记,标题叫做:You have a dream.You will tell.
这就是这篇东西想表达的主题:你争取过而失去,总比糊里糊涂的错过要强得多。 失梦摩天轮
文/安培定则
[First] 何所在这片领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名衔在外,却很奇怪地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无知少女投怀送抱。 对,无知少女。 在所有人的共识中,何所喜欢的,哪怕是玩耍对象,都清一色是单纯如白纸的小女孩。 所以当何所在众猪朋狗友面前宣布他将高调追求梁淑娴时,几乎所有听众都要自扶下巴。 梁淑娴事实上一点都不“淑娴”,何所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她便是出了名的花花公主。 可是这个世界,男人花心叫风流,女人花心就要叫犯贱。梁淑娴在和不知道第几任结束闪电恋爱后,她便成了这片地域被嫌弃的对象。 何所所谓的高调其实也不过是送送花、看看电影,反正两个人都是玩名为大,顺理成章就走在一起了。 何所的所谓恋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个月后必定分手。 何所也没有觉得和梁淑娴在一起和其他人在一起有什么区别,他这次只是忙于扮演深情的戏份,以至于过去了一个月都浑然不知。 第二个月的时候,梁淑娴忽然对他说:“何所,我们不要玩了,行吗?” 何所以为她要说分手,便无挂牵地说“好”。他那时候其实有些头痛:在朋友间有一个赌注,何所如果和别人拍拖超过一个月就为输。 “我的意思是,我们认真在一起吧?” 认真? 何所当场就懵了。但是他还是淡定平静地答应下来。 “傻瓜,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可是第二天,他就开始躲梁淑娴。真正的“遁爱”。 认真?这他妈的算什么词,他有多少年没听到有人叫他认真了? 何所忽然觉得很恐怖。连他都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认真过。 当然,他也不想认真。
[Second] 意料之外的,梁淑娴居然对他死缠烂打。 朋友都来恭喜:何所,你的市场已经扩充到烂货那里了! 何所哈哈笑着说是啊是啊,心里却也替梁淑娴觉得委屈。没有人知道梁淑娴和那些男人都是和平分手,她也从来没有和谁上过床。 离开酒吧的时候,何所为了躲避一个不知道是第几任的前度女友,迫不得已走上另一条经过梁淑娴家门口的路,结果就被 梁淑娴逮住了。 梁淑娴似乎是有些痛恨:“何所,你大可不必躲我,直接说你不想和我玩就行了。” 何所还是打哈哈:“那是什么话……我最近忙,所以就没去找你。” 结果……两个人又有了交集。 又是吃饭送花说情话,这次还是对着已经没有新鲜感的恋人,何所觉得很困倦。这一困倦一被放大,他就觉得痛苦。痛苦再被放大,他就折磨自己。他天天都在暗示自己:快点分手吧,又过了一个月了! 可是他说不了狠话。 可是这次,他居然说不出狠话。 何所在未到约定日期就着急地去到常去的心理咨询室。 医师听完何所描述,还是那一番老话:“你要是不破除自己的一些观念,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分手强迫症’。” 这个病,如果能称这是病,何所患上的时间并不长。听说,症状也不是很严重。 但病的起因居然是他做花花公子的时日实在太长了。一开始,每个月分手并不是他所愿,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月后都会产生了厌倦感,怠慢了女生,对方是未经世事的小女生,难免难以忍受何所忽然之间的不紧不慢,都主动提出了分手。 可是慢慢地,何所也把这一个月的周期循环当了习惯,一个月不分手就难熬得很。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事,不得不分。 无意间他知道了这算是“分手强迫症”,踏上漫漫求医路,他的病情却从不见好转。他还是那个朋友口中“一月一妹”的何所、表面风流成性,暗里疲倦不堪的何所。 心理师和何所也算得上是交心的朋友了,临走的时候不经意地打趣:“何先生,你有没有听过市郊的一个游乐园的摩天轮重新开放了?” 这般小事,谁会听说? 心理师继续玩笑:“听说那个摩天轮是被下了诅咒的,每对上去过的情侣都会在不久后分手。” 何所几乎要为这天荒夜谈笑出声。 “我有两张那家游乐园的全项目游玩票,我这个月是没空去了……看你是常客,送给你好了——既然你觉得这段恋爱已经走到尽头,什么偏方,只要能分手,都要试试对不对?” 何所失笑,却还是接过了票。
[Third] 和梁淑娴在游乐园里玩到最后一个项目,何所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还是喜欢梁淑娴的。 他又想起梁淑娴那天质问自己时,强硬却掩饰不了眼角带泪花的可怜的样子。 竟然也有半分心痛。 他沉迷在自我想象中,不顾梁淑娴牵着他的手走向那摩天轮。 “喂,何所,你听说过吗?” “嗯?” “这座摩天轮是被下了诅咒的。” 何所心里顿了一顿,以为是意图要暴露了,所以淡淡地答:“小女生心思,怎么可能。” “真的,整个市都在说这件事。凡是坐过它的情侣,都会在不久后莫名其妙地分手。” “……假的吧。” 梁淑娴笑了笑,嘴角有禁不住的苦:“我还听说……这诅咒是有故事的。”
[Fourth] 女孩子暗恋着一个住在隔壁的男孩。很久了,可她一直没有表白。因为她是个瞎子。 17岁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眼角膜,重见光芒,可是因为不适应光明,最后得了抑郁症。她买了两张游乐园的票,把它们塞到男孩的邮箱。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男孩拿着票带着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去了。 而那个朋友,又偏偏是一直喜欢着女孩子,追求过无果的男孩的朋友。 好了,为了区分故事里的无名氏,我们姑且把女孩子暗恋的那个男孩称作A,暗恋女孩子的男孩称作B。 女孩、A和B同时在游乐园相遇了。B为女孩补了一张票,三人各怀心思地开始了游玩。 最后一个项目,就是摩天轮。 摩天轮转两圈。 第一圈的时候,A和B都在开开玩笑,和女孩打打闹闹,看看风景。不知不觉,气氛急转直下。玩笑开大了,变沉重了。B一时脑热就向女孩告白了。这并不是B的第一次表白,却实在是女孩第一次见到A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他不在乎我。 女孩想完,就答应了B。 摩天轮转两圈。 第二圈的时候,女孩居然越想越伤心。 她和B谈笑风生。笑着笑着又扭曲地哭起来。 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她冲A吼。 A说: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喜欢你。 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后来,B和A在摩天轮里打起来。 打到最后,女孩哮喘病发作。 两人停下来。 祸不单行。偏偏这时候,摩天轮也出故障了。 两人看离地面也不远了,便想着砸烂摩天轮的玻璃把女孩送出去。 可是摩天轮的玻璃,实在太坚硬。
[Fifth] 何所听到这里,梁淑娴没有再往下说,他只好问:“然后呢?女孩怎样。” “死了。”说这话的时候,梁淑娴莫名地坚定。“所有人们都说,是女孩的亡灵诅咒了乘坐这座摩天轮的人,让他们全部在这里 失去自己所爱。” 不知道是不是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被说怕了,梁淑娴握紧了何所的手。 “何所,你是不是也听了这个故事,然后带我来这里……你其实巴不得诅咒是真的,那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何所一阵心惊:“傻瓜,别胡思乱想。你不喜欢上去,我们就不上去算了。” 可是梁淑娴却奇怪地转态:“可是我想上去。我想看看这个诅咒是不是真的。” “你认为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身边很多人试过,还挺灵验。” “……你就不怕是真的吗?” 梁淑娴像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苦笑,有意无意地答:“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 “走吧,上去啦!” 梁淑娴拖着他往前跑。何所望着她的背影,有一刹的失神。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阻止她,把她抱住,对她说。 傻瓜,可是我怕是真的。 ……尽管,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感性。
[Sixth] 从游乐园回来的第二天,何所就在电话里,跟梁淑娴提出了分手。 “那么,看来那个诅咒是真的了。” “……” “呵呵,好吧。” “……” “喂……何所,你有在听吗。” “嗯。我有听。” “……何所,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请你争取。” “……” “再见。”
[Seventh] 何所在路边买了些生果。 穿着去夜蒲的休闲西服,手里拎着一袋子苹果走进医院,给人的感觉还真是违和。 何所根本就不相信那个诅咒。那故事听起来,简直是狗血加漏洞百出。 他就是想跟梁淑娴分手了。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但是他也喜欢自己。他不舍得折磨自己。 他从来都是这样,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改变这自私的本性。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何所见到了以前的一个同学。 旧同学看见他,默默了一阵,然后打招呼:“来了?” “嗯。买了些苹果……你要饿了,就削一个吃吧。” “……不是说水果都是开胃的?” “呵呵。”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何所就要告别了。 “我还有事呢。约了人。” 旧同学是个很可爱的大男生,他笑出了酒窝:“女朋友?” “嗯,对呢。女朋友。” “不先进去看看?” “不了,赶时间啊。” “哦,这样啊……” 再聊了一阵,何所就离开了。 走出医院,何所感觉天好像下雾了。眼前一片迷雾。 过了很久才惊醒,是自己的泪水沾满了眼眶,成了雾。 旧同学叫萧青,离开前,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回响在何所的耳边。 “何所,多点来看小紫吧,她快不行了。”
[Eighth] “何所,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 “关你鸟事啊!” “不要打了……” 何所听不见,手忙脚乱中,错拿刚从健身室带出的哑铃砸去。 萧青避开了。可叶紫被击中头部。头破血流。 两个男生一下子就傻了。 “你……你发什么愣!赶快带小紫去医院啊!叫救护车!”何所喝了一声。就是这个时候,摩天轮晃荡了一下。 停了。 “操!他妈的什么鬼!”故障发生后,游乐园的稳定群众情绪的广播不断,摩天轮里的三人却平静不下来。 血越流越多。 萧青说:“何所,我们离地面也不算远了,我们把玻璃砸了呼救吧。” 何所没说什么,萧青拿起哑铃就往摩天轮的玻璃上敲,硬是敲了很久才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把玻璃卸下。底下已经有很多围观的人,何所甚至听得到他们对掉下的碎片的埋怨声。 这时候,叶紫的呼吸骤变急。 “靠!她哮喘啊?!”何所也吓了一跳。 “去死吧你!她是抑郁……心理病发作……” 不管怎样,萧青都花了浑身解数向摩天轮下的人求救。 何所把叶紫放到怀里。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论喜不喜欢,要保护她的心思从来没有停止过。 叶紫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处境的危险,迷迷糊糊,她一直问何所:“你喜不喜欢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 萧青眼也红了:“死何所,你骗一下她会死吗!” “啊——” 萧青听到叶紫惨叫,知道她是妄想症又发作了。他匆忙过去搂着她。换何所去呼救。 “笨小紫,你别忘了你刚才答应了做我女朋友的!” 何所还在呼救,忽然眼角瞥到有一人影飘过,他耳边也隐隐约约觉到有人说了一句话: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回头望向萧青,萧青则瞪大眼望着前方。 何所向摩天轮下望。 地上已经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女孩的影子,又显得飘渺。 那时候,何所只觉得脚下也是一滑,几乎不稳。
[Ninth] 摩天轮的诅咒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没有少女的亡魂。小紫在那次后头部损伤,成了植物人。一睡就是三年。 萧青和自己绝交。每一次去医院探望,都必定是两个人的相互埋怨,相互冲撞。 没想到萧青终于原谅自己,却已是小紫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后。 其实,何所认为,错也不全在自己身上。他只是不愿意欺骗小紫罢了。 对,他不愿意欺骗。 何所现在处于空窗期,百无聊赖。 他没有告诉梁淑娴,上次他们乘坐摩天轮,他在格子里看到那堵全新的玻璃,就几乎呼吸困难。 何所终于知道自己“分手强迫症”的真正病根。 何所很无聊,所以他又想起了梁淑娴。想起了那段她天天围堵在他家的日子。想起了电话里,她那把其实已经带上了哭腔的声音。 再次和猪朋狗友见面是又一个月后,那帮家伙不怀好意地笑:“何少,终于摆脱你家那位痴缠女了?恭喜啊……还有谢谢还了无数寂寞男的女神来哦……” “女神?哦哦,原来你所谓的女神就是这样的烂货哦!” “去死去死……” 何所听这些调笑听得厌倦,木着脸转过头。 梁淑娴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隔壁,有说有笑。 何所看了一阵,便放下酒杯,静静地一个人离开了。 其实摩天轮的诅咒,真的不存在。 那些趋之若鹜的人,也不过是觉得这个被广为传播的故事是一个很好的媒介。说白了,不过是分手的藉口。你我都达成共识,踏上这旋转的征程后,从此不见。 又或许这诅咒是成立的。你我都愿意遵循这规则,是恶性的预定。恶性的循环。
[END] 何所在回家的路上收到萧青的短信。 小紫去了。葬礼在下个星期。 何所便忽然想起关于小紫的一些事。 比如她摸索着墙壁,睁大着看不见却闪亮的眼睛叫自己“哥哥”的小时候。 比如她能看到东西时一天到晚追着自己的目光。 又比如,在摩天轮上,何所透过反光的玻璃,看见她那充满着热爱的面孔。 他那时候,惴惴不安。 却也满心欢喜。 可是为什么,他在玻璃里看到萧青比自己更在乎的执着后,就害怕得退缩? 何所,你这个迟钝又懦弱的家伙。
何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像那天在医院门口一样,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夜太黑了。视野一直是迷糊的。 他只是恍恍惚惚地,想起了梁淑娴说过的一句话。 “何所,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请你争取。” 然后,悲伤就在这深不见底的黑夜,慢慢地,慢慢地。 荡漾开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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