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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31出版】《燃情目标》作者: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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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完结] 【2012/07/31出版】《燃情目标》作者:米洛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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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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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6 12:27: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6.88 于 2017-11-30 17:49 编辑



绿叶森林系列780
作者:米洛
书名:燃情目标
绘者:忆君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7/31

下载链接:《绝对目标+终极目标+永恒目标+情猎骄阳+情逢敌手+迷情目标+危情目标+燃情目标+追情目标+炽情目标(目标系列/出书版)》作者:米洛【完结】
http://www.txtnovel.vip/thread-366033-1-1.html

封底文案:
  与公爵的纠缠相爱,带来的却是致命危机!
  国际刑警晏子殊被囚禁,沦为敌人的俘虏;
  操纵整个俄国黑帮的帕西诺,
  妄图的不止是卡埃尔迪夫的东欧势力,
  更是公爵深爱的夜鹰!
  以生命承诺的爱情,变成最有力的威胁筹码,
  然而,为了夺回晏子殊,
  公爵竟不惜亲手摧毁黑暗世界的秩序……
  迫切的思念蔓延成灾,
  折了翅的夜鹰,如何才能重回公爵的怀抱?

封底文字:
  他爱上了身为黑手党教父的卡埃尔迪夫,但是,那不是对暴力的屈服。十多年前,他就没有对卡埃尔迪夫的「权势」低头,十多年後,他更不可能对另外一个人低头。
  晏子殊迅速地判断形势。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活下去,是逃走的关键,无论在波浪汹涌的地中海上,还是在这间所谓的「修道院」里,他都不会放弃生存的意志。
  因为,他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卡埃尔迪夫用生命承诺的爱情。
  「兰斯……」
  轻声叫著卡埃尔迪夫的名字,胸口涌出的疼痛令眼眶发热,晏子殊沉重地叹息,闭上了眼睛。


试阅:

第一章 不祥的梦

  空气十分冰冷,就像身处极地雪国之中,可以看到白茫茫的雪花从阴霾的暗灰色天空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永无止境似的穿过敞开的巴洛克式窗户,降落在卧室的地毯上,静悄悄地融化……
  卡埃尔迪夫在哪里呢……?
  晏子殊躺在宝石蓝的天鹅绒华盖大床上,困惑地想。
  从他醒来以後,就没有见到卡埃尔迪夫了,不仅如此,时间一点点地推移,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却静得出奇,没有佣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没有法式珐琅座钟滴答的悦耳响声,甚至连大理石壁炉里的炭火都已经熄灭了,厚厚的灰烬如同地毯上的积雪一样寒冷。
  「兰斯,你在浴室里吗?」
  实在觉得奇怪,晏子殊坐起身,下了床,冰冷刺骨的空气顷刻间包围住了他,呵出的气体形成白雾,在眼前慢慢散开。
  积雪融化後,地毯上又结了冰,光著脚走在上面,如同走在雪地之上。
  奥汀有这麽冷吗?晏子殊疑窦顿生,而这连心跳声都可以听见的宁静,就像一种不祥的预兆,笼罩著他,令他非常不安。
  「兰斯?」
  晏子殊穿著单薄的睡衣,赤著双脚走进浴室。卡埃尔迪夫不在,浴缸和盥洗台都是乾的,覆著白霜的华丽镜子,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孔。
  晏子殊再次转身,走出浴室後,用力推开与卧室相连的起居室的橡木门,卡埃尔迪夫也不在这里,起居室里空荡荡的,杳无人影。
  连梅西利尔和兰德尔也不在吗?
  晏子殊皱紧了眉头,被强烈的恐慌勒住了心脏,急匆匆走出起居室,在长长的悬挂著巨型水晶吊灯的走廊里徘徊,一次又一次,推开那些紧闭的门扉。
  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找不到卡埃尔迪夫。
  他被卡埃尔迪夫抛弃了吗?
  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卡埃尔迪夫到底还是厌倦他了……在彻底征服了他的身心之後?
  不……不会的……
  晏子殊冷得瑟瑟发抖,猛地摇头,卡埃尔迪夫亲口说过「这一辈子,我只想要你相伴……」。
  飘进走廊的雪花越来越多,密密匝匝,像是穿透了天花板直接降落下来,几乎要淹没了奥汀城堡。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朦胧,窗户外是一片黑色,但是,就像冥冥之中被什麽牵引著似的,晏子殊踩踏著积雪,直奔向前方,猛地推开面前矗立的大门──
  一阵狂风把雪花吹开了,面前,巨大的圣母彩绘花窗暗淡得就像一幅铅笔画。
  一把黄金高背座椅放置在墓碑般的黑色十字架下,卡埃尔迪夫坐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从洞开的左胸处涌出的鲜血沿著双腿流淌,蔓延了一地……
  「兰斯──不!」
  晏子殊冲上前,想要救他,可是,卡埃尔迪夫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很久了,他浅金色的睫毛上覆盖著沉甸甸的白雪,宛若睡美人一般,但是,他的四肢逐渐冰冷僵硬,卡埃尔迪夫已经不会再对他微笑了……他失去了卡埃尔迪夫!
  
  「不!兰斯──!」
  晏子殊大叫著惊醒,一头的冷汗,胸膛急剧起伏!他从未做过这样痛苦的噩梦,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等等,这里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土褐色的屋顶,架著木梁,像是乡村的石头建筑。晏子殊转头看到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放著陶土瓦罐和三个锡制杯子。
  一扇灰蒙蒙的彩色玻璃窗立在东边的墙壁上,被几块粗木板封住,但还是有不少光线渗透了进来,外面阳光明媚,大概是上午八、九点钟。
  呜!
  身下是一张狭窄的硬木板床,浆洗过的床单白得就像殡仪馆的布幕,晏子殊想要坐起身,一阵尖锐的疼痛就猛地刺穿他全身!
  他的四肢肌肉僵硬,胃在痉挛烧灼,好像在这个昏暗又阴冷的房间里待了好几天那样,头晕眼花,虚弱得很。
  怎麽会……?
  晏子殊倒在床沿边呕吐了起来,但是他的胃里没有一点食物,呕吐只使得胃部的痉挛更厉害而已,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淌下来。
  他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还有,今天是几号?他在哪里?
  被帕西诺的手下用电击枪电晕的那一幕在脑海里重现,晏子殊皱紧了眉头,脸色很差,胸口翻滚著怒气!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就很糟糕了,但现在是变得连坐起来都困难,气喘得不行。
  他的虚脱是由於长时间的不进食造成的,依照胃部的痉挛程度,晏子殊想自己至少睡了两天,但是仅凭一把脉冲电击枪,怎麽可能把他电晕那麽久?一般情况下,两、三个小时就该醒来了。
  晏子殊突然醒悟,猛地扯高自己的衬衫衣袖,果然发现右臂静脉的位置,有被针注射过的痕迹。他被打了镇定剂,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运送到了这个地方。
  呜……
  从嘴唇到喉咙都乾渴得要命,几乎要裂开来,晏子殊伸长手臂,想要去拿桌上的杯子。可是他的头还很晕,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後,锡制杯子和瓦罐都砸在石头地板上,清水也洒了一地。
  「吱嘎──」
  就在晏子殊难受地趴在床头吸气时,房间低矮而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了,一身黑色斜纹软呢西服,连皮鞋尖都擦得闪闪发亮的帕西诺走了进来。他的身後跟著一个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穿灰褐色粗布长袍的修道士,脸色晦暗,双手皮肤粗糙得就像乾裂的黄土。
  跟随帕西诺进门後,他就两手交握地站在门边,好似在提防晏子殊突然跑出去。
  「你想喝水吗?」帕西诺走到床边,低头看著晏子殊,温柔地一笑,「我来喂你。」
  说完,帕西诺就回头使了一个眼色,修道士领命,像严格执行主人命令的忠犬一样跑了出去,很快就端著陶土罐和杯子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木桌上,又站回门边。
  「这是……哪里?」
  晏子殊嘶哑地问,瞪著修道士看了好几眼,然後把注意力转回到帕西诺身上。
  尽管他的身体很虚弱,可是眼神就像出鞘的匕首那样锋利!
  「是修道院。」
  帕西诺微微一笑,拿起笨重的陶土罐,将清水缓缓注入杯子里,「这里已经与世隔绝了一百多年,没有电话、没有网路,也没有GPS卫星定位和一切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所以……你在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试著逃跑,这些僧侣也会对你很友好。」
  帕西诺端起满盈盈的水杯,走近床边,「你是一个聪明人吧?别去想卡埃尔迪夫了,他能给你的,子殊,我也能给你。」
  帕西诺在狭窄的床边坐了下来,从木板缝隙渗透进来的阳光,伴随著无数浮尘,照射在他身上。
  和昏迷前见过的一样,帕西诺喜欢把深棕色略微偏金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短发下,他的眼睛如同海洋般湛蓝深邃,可是瞳仁深处充满了邪恶,就像是《圣经》里披著人皮、专门诱使人类坠入地狱的魔鬼。
  「来,喝吧。」
  帕西诺递出杯子,另一只手臂关切地搂向晏子殊的肩膀,「你一定很渴了。」
  望著那逐渐接近自己嘴唇的水杯,晏子殊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灼烧了起来,他浑身无力,极度渴望著水,哪怕是地板上的那一滩水,他也想去舔,但是──
  「别碰我!」
  晏子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帕西诺,杯子「咚」地掉在木板床上,水溅了帕西诺一身,连皮鞋都湿掉了。
  「我说过了……要我听你的话,我宁可死!」
  晏子殊厌恶地说,趴在床沿上,支撑著身体的双臂颤抖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眼前一阵发黑。
  帕西诺从容的面色未变,从熨贴平整的西服口袋里掏出白绸手绢,轻轻擦了擦衣襟,以及长裤上的水珠,又把手绢塞回了口袋里,突兀地问,「你有信仰吗?」
  「……?」晏子殊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俊逸的眉头紧紧地拧著,抬头瞪著他。
  「有些人、有些事,和你亲眼所见的不一样。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他有太多的秘密没有告诉你。他就像是一个潘朵拉魔盒,释放出人世间所有的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却只把他最光明的一面呈现给你。」
  帕西诺湛蓝的眸子凝视著晏子殊,伸出手想去抚摸他乾涸的嘴唇,但是晏子殊杀人似的目光制止了他,帕西诺笑了笑,缩回了手。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什麽样的人,他的残酷、他的冷血,你一概不知。你以为……」帕西诺再次将手插进口袋,「他会被你这枚小小的『金属环』打动吗?」
  帕西诺从西服口袋中抽出手,摊开手掌,一枚精致的铂金钻戒静躺在他的手心,晏子殊的眼睛瞪大了,那是他要送给卡埃尔迪夫的结婚戒指,就放在蒙地卡罗酒店套房的床头柜里。帕西诺绑架他的时候,也搜查了酒店房间吗?
  「呵,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戒指里面,刻著这麽动人的告白,真是可爱啊。」帕西诺把玩著手心里的铂金戒指,虽然扬起嘴唇,微微笑著,但那眼神就像冰块一样寒冷,折射著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深刻的嫉妒!
  「只可惜,这不是『黑色公爵』需要的东西,在庞大的家族利益面前──晏警官,你永远都是牺牲品。」
  帕西诺突然用力地攥紧戒指,像要把它捏碎一样,手背上都暴凸起青筋,「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事实,放弃他吧。我不是在伤害你,而是在救你。」
  帕西诺又将戒指放回了西服口袋里,松开了捏得发白的粗实手指。
  「救我?」晏子殊冷冷地看著他,讥讽道,「通过绑架我、给我打镇定剂?哼,你不过是讨厌卡埃尔迪夫罢了,别说得自己像圣人一样!在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上面,你和他没什麽区别!不──是更加恶劣!」
  晏子殊停顿了一下,让自己乾涩的喉咙能够喘上口气,接著说道,「你利用中东的孤儿赚了多少钱?你用救助的名义把这些孩子弄到欧洲,结果却把他们卖掉,对吧?」
  晏子殊恶狠狠地瞪著帕西诺,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说卡埃尔迪夫缺少良心的话,你是根本就没有心!你别以为──你能够顶著慈善家的光环,一直作恶下去!我会抓住你的,然後,亲手把你送到允许死刑的国家,看著你被吊死……呜!」
  帕西诺突然伸手勒住了晏子殊的脖颈,那像钢钳一样有力的手指,深深陷进了晏子殊的皮肤里面,几乎掐断了晏子殊的咽喉!
  「咳……」呜!
  血液和氧气都无法传达到大脑,被掐住的颈部刺疼著,整个身体都在痉挛、抽搐,晏子殊眼前发黑,陷入窒息的痛苦中,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无法扳开帕西诺的手指。
  就在他目光涣散、快要晕死过去的一刻,帕西诺突然松开了手,并且托起他软弱无力的头部,吻住了他。
  「……!」
  源源不绝的氧气充盈肺部,晏子殊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却因为感觉到帕西诺紧紧压著的嘴唇而想要吐,双手捏成了拳头。
  见晏子殊的脸色逐渐好转,帕西诺放开他,让他平躺在床上,轻柔地拨开他额头前的黑色发丝,耳语似的说道,「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人,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吧,乡村的空气,对你有好处。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些话,帕西诺就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放在木桌上,重新沏满清水。
  「我知道你很能挨,但是再不喝水的话,你会死的。就算你再怎麽讨厌我,也没必要和你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对吧?」
  晏子殊面色阴沉,没有理睬他,眼睛只看著屋顶上的木梁。
  帕西诺有点恼怒,但没再说什麽,大步走出房间。
  他知道「夜鹰」就像一块硬邦邦的铁板,是没那麽容易策反的,但是,低声下气的劝诱也好,暴力的胁迫也罢,从晏子殊的眼睛里,他都没有看到一丝动摇,甚至连害怕的情绪都没有,这才是最棘手的。
  这样的人就算面对肉体上的酷刑,通常也不会倒戈。
  但是……从另一方面想,卡埃尔迪夫公爵精心养著的「宠物」,怎麽会是那种一被人威胁,就吓得腿软的无能之辈呢?就是因为他桀骜不驯,才有打击的乐趣啊。
  帕西诺突然有点明白,为什麽卡埃尔迪夫公爵会看上「夜鹰」了,他确实让人心动,而且脸孔还长得这麽美。
  他的眼睛像是沙皇皇冠上的黑色玛瑙,浓密的睫毛柔软如天鹅绒,皮肤光滑,嘴唇的触感令人心跳加快,这样的美男子,谁都想要占为己有。
  至於「戒指」和「恋人」一说,不管晏子殊心里是怎麽想的,帕西诺都嗤之以鼻,因为比起晏子殊,他更了解黑暗的卡埃尔迪夫是什麽模样。
  为了家族的利益,卡埃尔迪夫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个人的感情,晏子殊不是他第一个「恋人」,也绝不会是最後一个。
  只是,帕西诺也不得不承认,晏子殊的确是卡埃尔迪夫的「恋人」当中,最特别的一个,因为他是男人,并且还是非常有名的刑警,他们是怎麽爱上的呢?
  又是在什麽时间、什麽地点相识的呢?
  很难想像,无论从职业、性格、还是社会地位上都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会是「恋人」!
  这一切,究竟是卡埃尔迪夫有意在玩火,嘲讽著世人,还是晏子殊公私不分,自甘堕落?
  帕西诺很想要知道,而他一定会找出这一切的起点,然後……把它毁掉。
  虽然他极其厌恶卡埃尔迪夫,但是有一点,他和卡埃尔迪夫非常相像,那就是对於想要的东西,他们向来都不择手段,直到拿到手为止。
  帕西诺大步流星地走在修道院的走廊里,想著接下来要进行的计画,他要让卡埃尔迪夫明白,无论在虚拟棋盘上,还是在现实世界中,他都是赢家!
                 
        
 
  帕西诺离开後,木门被「砰」的用力关上,还上了锁,晏子殊睁开眼睛,轻吐出气息,双臂撑著床板,坐了起来,抚摸著自己还在刺痛的脖子。
  该庆幸吗?因为要执行任务,所以把卡埃尔迪夫送给他的订婚戒指,从项鍊上取了下来,锁在公寓的抽屉里了。
  要是被帕西诺看见那枚戒指,那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帕西诺再迟钝,也会猜测出他们的关系不只是恋人,还是「婚约者」。
  人质的分量决定谈判的筹码。
  在战争中,被俘虏的军官会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以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这不是懦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知晓的重要情报,以及不因为自己的地位而被敌人利用。
  如果帕西诺知晓他的真实身分,就会利用他去要胁卡埃尔迪夫。一想到帕西诺毫无人性可言,什麽事情都做得出来,晏子殊就十分担心,苍白的额头上沁出了汗,心脏「咚咚」的跳动著!
  不行,我要冷静一点!
  晏子殊深呼吸一口气,紧咬著自己的嘴唇,太过焦急是没有帮助的,只会失去理智,让形势变得更坏,反而成为卡埃尔迪夫的负担。
  被黑帮绑架、殴打,甚至是威胁到性命,都不是第一次,再恶劣的情况他都遇到过,每一次他都能顺利逃脱,所以……不要慌张,冷静下来!
  忽然──
  漫天飞舞的雪花笼罩著房间,失去体温的恋人的尸体,僵硬地倚靠在黄金座椅上……
  眼前再次浮现出噩梦中的景象,清晰得就如同正在发生,晏子殊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嘴唇咬出了血。
  呜。
  剧痛和渗进喉咙的腥涩血液,让晏子殊恐慌到失去方向的心,平静了下来……
  晏子殊松开嘴唇,再次深呼吸,环顾四周。
  修道院的某个房间,是第一个情报。但是,这只是帕西诺的说法,这里真的是与世隔绝、只侍奉著上帝的修道院吗?
  晏子殊深表怀疑,因为那个脸色晦暗的修道士,有著俄罗斯联邦特种兵的严谨站姿,尽管他有意掩饰自己的身分,将双手交握在一起,低垂下头,但已经习以为常的站立方式,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这些人的身分如此可疑,自然也不会说实话。
  只是他被困在这个不到二十平方公尺的房间里,很难调查到有用的情报。
  要想出去,就必须先让自己恢复体力。他昏迷了两天,滴水未进,已经产生了头晕、恶心、幻觉等脱水症状,亟需补充水分,想到这里,晏子殊毫不犹豫地抓过桌上的水杯,喝著水。
  晏子殊的另一只手逐一解开衬衫钮扣,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挫伤,右肩泛出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那是从一百六十英呎的高空跳海造成的。说实话,要不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知道凭自己的身手可以做到,他也不会盲目地跳下去、自寻死路。
  只是,他低估了帕西诺的「执著」。
  竟然堂而皇之地闯入有大批员警驻扎的酒店绑架他,帕西诺要不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就是一个对自己的能力万分自信、奸诈狡猾的谋略家。
  晏子殊想,帕西诺应该是後者,他和卡埃尔迪夫一样喜爱追求「刺激」,嘲笑著员警和法律,游走在刀刃之上。
  可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玩具,如果帕西诺觉得,靠权势、财力和暴力就能将他驯得跟狗一样听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他确实爱上了身为黑手党教父的卡埃尔迪夫,但是,那不是对暴力的屈服。十多年前,他就没有对卡埃尔迪夫的「权势」低头,十多年後,他更不可能对另外一个人低头。
  晏子殊一口气喝了两杯水,感觉好些了,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迅速地判断形势,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活下去,是逃走的关键,无论在波浪汹涌的地中海上,还是在这间所谓的「修道院」里,他都不会放弃生存的意志。
  因为,他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卡埃尔迪夫的。尽管没有将订婚戒指带在身边,但他是不会忘记……卡埃尔迪夫用生命承诺的爱情。
  「兰斯……」
  轻声叫著卡埃尔迪夫的名字,胸口涌出的疼痛令眼眶发热,没想到会这样想念他,晏子殊沉重地叹息,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 秘密传唤

  两日前,PM11:50,摩纳哥,蒙地卡罗,巴黎大饭店。
  尽管已接近午夜,这座始建於一八六四年、如古董珠宝盒般流光溢彩的大饭店门前,依然停驻著不少豪车。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贾名流,以及来自欧洲的王公贵族,都在此一掷千金,享受著悠閒奢侈的生活。
  只是在今晚,饭店的气氛与平日有些不同,即使饭店的服务员仍然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接待每一位预订入住的贵客,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们的笑容都不大自然,似乎发生了什麽事,在竭力隐瞒。
  而饭店三楼的华奢走廊,每隔三、四公尺远,就站著两个西装革履,身材挺拔,佩戴著HK MK23手`枪和蓝芽通讯系统的保镖。他们守住了主要的出入口,清空了三楼套房里的所有客人,理由是空调制冷系统内的气体泄露,需要紧急修理。
  每个被请出套房的客人都得到了饭店的妥善安置,并且获得了一笔非常可观的赔偿费,这让他们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房间,或者乾脆去斜对面的赌场试手气了。
  走廊东侧的第三间套房,是晏子殊失踪前入住的房间,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站在铺著匈牙利实木地板、装饰典雅的起居室里,看著自己旗下的勘查员,戴著白色橡胶手套,展开工具箱,小心地用水胶转写纸,提取一只水晶威士忌酒杯上显现的半个男性拇指指纹。
  晏子殊已经失踪了七个多小时了,既然他最後现身的地点是饭店大厅,而且饭店电梯以及大门的监控摄影机,都没有拍摄到他再次走出饭店的画面,那就是说,晏子殊是在这个房间里被绑架的。
  绑架他的人很狡猾,通过厨房没有设置监控摄影机的消防通道进出,并且在饭店里时,也利用大型花卉和摄影机的死角,遮挡住了脸孔和身体。
  但是再狡猾的人也会有疏漏,比如胡桃木茶几上这个喝空的威士忌酒杯,它上面残留的指纹,并没有被抹得很乾净。
  卡埃尔迪夫凝视著在沙发前忙碌的勘查员,突然有个感觉,这个指纹是里乔.唐.帕西诺故意留给他的,这是挑衅!
  为什麽能一口咬定是帕西诺而不是「雪狼」组织,理由很简单,拉米雷斯的警觉心很强,第六感也十分敏锐,是毫无破绽的职业杀手,他是根本不可能在酒杯上留下指纹的。
  「主人。」
  就在卡埃尔迪夫面无表情地看著那个酒杯,被放入半透明的封存袋里时,梅西利尔走上前,轻声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很久,楼下有很多员警。」
  利用紧急维修的理由把饭店里的员警都赶了出去,这就是用金钱铺路得到的特权,但那些员警是不会在楼下待太久的,尤其那个叫内森.卡鲁的人,他是晏子殊这次反恐会议保全任务的搭档,又是法国领土监视局的高级特工,他不是笨蛋,大概不久之後就会发现,他们这一大票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绝不是冲著空调系统去的。
  「我知道。」虽然这样回答,卡埃尔迪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穿过起居室,走近敞开著的窗户、面向地中海的卧室。
  这里也有三、四个勘查员在仔细地搜查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把可疑的指纹、脚印提取下来,以确认这些人的身分。
  其实,这样的调查完全不需要卡埃尔迪夫亲自到场,他只要听梅西利尔事後的报告就好,但是在得知晏子殊失踪的消息後,卡埃尔迪夫就立刻搭乘私人直升机,离开了正在举行慈善晚宴的MSC Fantasia豪华邮轮,连夜赶到了摩纳哥。
  由於之前「雪狼」组织造成的爆炸骚乱,这里仍然有大批员警进驻,甚至包括一直盯梢著卡埃尔迪夫家族的NSA特工,但是这些卡埃尔迪夫都不想管,他只想要知道晏子殊的下落。
  从海洋上吹来的风,扬起雪白的薄纱窗帘,缭乱了卡埃尔迪夫的视线,他溪涧般耀眼的金发也随著夜风飘逸著。
  许多年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他站在蒙地卡罗赌场的窗户前,看著输得「精光」的晏子殊,气冲冲地离开赌场的背影。
  那时候的他……还太自负,不明白内心躁动的奇异感情,究竟是什麽?
  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提出「过夜」的邀请,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好像那句话──「陪我一晚,就给你十万」已经在他心里激荡了千万遍,一直在炙烤著他的灵魂,带出了他内心最直白、最迫切也最真实的渴望。
  虽然当时感到非常吃惊,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抛弃尊严,对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员警说这样诡异的话,头脑里警铃大鸣,全身上下都像包裹在石像里,不自在极了!
  但是,他却没有将这句话收回来,甚至还期盼著晏子殊能够答应。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渴望」的心情,这比任何一场一掷千金的赌局,都要令他兴奋。
  可是,晏子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脸上的神情,除了明显的惊讶与困惑,还有著感觉到尊严被羞辱的愤怒!
  那双黑琉璃色的眼眸是如此恼怒地瞪视著他,就像要杀了他一样!
  这样仇恨的眼神也像是一桶冰水,瞬间浇熄了他体内奔涌的欲火,也是,他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香槟酒,失去理智了吧。
  但是……看著晏子殊断然离去的背影时,心中涌起的失落和苦涩,无法用语言形容,在许多年之後,依然刻骨铭心。那时,他是真的喝醉了吗?
  还是他无法正视心中那已经失序的感情,下意识用喝醉做了藉口而已。
  卡埃尔迪夫无声地叹息,收回翻腾的思绪,注视著晏子殊曾经安睡的床榻。手指轻轻抚摩过那光滑又柔软的枕头,用力地攥住了,彷佛那上面还留有晏子殊的体温。
  子殊……
  心脏很痛,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卡埃尔迪夫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让晏子殊遇到这样的危险!他很清楚,这是他和帕西诺与俄国黑手党的战争,晏子殊是被牵连进来的,帕西诺只是想利用出现在他身边的一切人,打击他罢了。
  他是不会原谅帕西诺的,他要亲手……杀了他!
  「主人。」梅西利尔突然走近,手上拿著防窃听和卫星定位的黑壳手机,在犹豫著要不要给卡埃尔迪夫接听。
  「什麽事?」卡埃尔迪夫低声问,右手缓缓地松开枕头。
  「是希腊『圣山』来的电话……」梅西利尔的声音很轻,以掩饰他内心的担忧。
  那些人是极少打电话来的,他们就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坐在黄金宝座上,俯瞰著全世界。
  如果说,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作为欧洲最年轻的黑手党教父,控制著黑暗世界的秩序,那麽,那些人──几个世纪以来,守护著卡埃尔迪夫家族的神秘高层,就是黑暗世界秩序的制定者。
  据传他们一共有十个人,六位男性、四位女性,平均年龄六十五岁,为首者拥有亚特兰提斯遗族的血统。他们在现实社会中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被卡埃尔迪夫家族的内部人士称之为「十圣者」。
  除了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本人以外,没有人亲眼见过「十圣者」的模样。他们每隔七年才在指定的地点聚会一次,或讨论、或决定著「黑暗世界」的未来。
  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十圣者」是不会突然致电卡埃尔迪夫的,因为与「实际的世界」联系越少越安全。
  现今世界,科技突飞猛进:四通八达的网路、无所不在的电子监视器,以及覆盖全球的侦察卫星系统,让拥有数万年历史的神秘社团,越来越难保守它的秘密。
  而自中古世纪以来,觊觎著亚特兰提斯传奇财富和秘密的人,不计其数。
  听到梅西利尔的话,卡埃尔迪夫头也没回,只是冷淡地说,「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忙,不方便接听。」
  「可是,他们的意思是……」梅西利尔鼓起勇气,说道,「想让您立刻过去一趟,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卡埃尔迪夫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浅紫色的眼眸也似寒冰,冷冷地冻结著。
  这些老人……在这种时候找他想做什麽?要是极地古文物研究所被炸毁的事,他已经送了报告书过去,详尽地汇报过了。
  「主人?」见卡埃尔迪夫迟迟没有回应,梅西利尔低声问道,「您要我拒绝他们吗?」
  「不,」卡埃尔迪夫轻轻摇头,说道,「准备一下车,我会去见他们。」
  「是,主人。」
  梅西利尔立即鞠躬,拿起电话对著里面的传话人说了几句德语,之後又挂断电话,用蓝芽耳机通知酒店外的保镖准备好汽车。
  这几分钟时间,卡埃尔迪夫一直默默地注视著空荡荡的古董卧床,脸上全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当梅西利尔上前,告诉他车已经停在安全通道口时,卡埃尔迪夫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彷佛他之前难以自制的「情感流露」,只是梅西利尔的错觉而已。

 
  由六辆黑色宾士保镖车严密护驾,奢华至极的白色劳斯莱斯防弹车,离开安全通道後,沿著酒店门前的大型花坛,急驶向摩纳哥直升机场。
  在那里,卡埃尔迪夫将告别梅西利尔和数十名贴身保镖,由「十圣者」的侍从接待,搭乘Sikorsky S-76私人直升机飞往马赛机场,再在机场的私人停机坪转乘Hawker 800XP喷气式飞机,前往希腊「圣山」。
  这段旅程时间虽然不长,却颇费周折,几度转机除了直升机有限的航程考虑,也是为了甩掉那些「盯梢者」。
  NSA、FBI、BND……每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关注著卡埃尔迪夫家族的动向,他们既希望著与卡埃尔迪夫家族合作,获得更精准的黑市情报,操纵军火交易,又忌惮著这「黑暗家族」过大的影响力,所以卡埃尔迪夫家族是高处不胜寒,没有永远的朋友,倒有数不清的敌人。
  合作、背叛、各种阴谋诡计、腥风血雨的间谍战,这就是权势之间的对弈。为了各自的利益,谋杀、策动武装政变也可以是合法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从来不存在纯粹的公平与正义,除了……那个人以外。
  头脑里再度浮现出那个人高@的身影,像丝一样轻柔的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夏日的海面,是那麽美丽。
  他清亮的黑眸,他唇边浮起的微笑,他赤著双脚,走在沙滩边散步的样子──如今已经不只是相思,而是形成了一种令心脏都要爆裂的痛楚,无时不刻萦绕在心头,几乎就要令仅剩的理智和冷静崩溃。
  卡埃尔迪夫十分用力地捏紧了真皮座椅的扶手,直到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僵硬发白!
  主人……
  梅西利尔忧心忡忡,坐在卡埃尔迪夫公爵身旁,注视著他冰冷如霜的侧脸。
  晏刑警被绑架的事情,对於公爵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否则,他绝不会流露出那麽残酷的眼神,公爵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可是,就算再著急,他们也不可能立刻就找到晏刑警的下落。帕西诺是个十分狡诈的人,他既然敢绑架晏刑警,一定也做了万全的准备,来让卡埃尔迪夫家族「焦头烂额」。
  在得知晏子殊被绑架的第一时间,梅西利尔就立刻动用家族的情报网络,仔细调查在晏子殊失踪时帕西诺的动向。
  但是只调查到帕西诺家族的人在摩纳哥的火车站里出现过,他们之前在哪里、之後又去了什麽地方,一点线索也没有,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人知道帕西诺目前的下落。
  另外情报也显示,一周前,帕西诺的妻子和儿子,以出国渡假为由,搭乘私人飞机从莫斯科飞到了斯德哥尔摩,但是再仔细调查时,就发现那架飞机上根本就没有乘客,而当日,从莫斯科多莫杰多沃机场起降的飞机,超过一千架次。
  要想追踪他们真正的航班变得很困难,因为帕西诺的亲眷显然用了假的身分证件通过了机场检查。
  而要从俄国方面调查到帕西诺家族的情报是很困难的。里乔.唐.帕西诺是俄国金融寡头,他控制著俄罗斯近三分之二的石油产业,以及天然气租赁权,此外,他的生意还涉及房地产、汽车制造、连锁零售业、家用电器等等,他名下雇员达数十万,影响力深入民间和克里姆林宫。
  可以说,帕西诺家族就是现代的俄国皇室,即便卡埃尔迪夫强势插足,成为东欧黑手党集团的新任教父,也不可能在根基上动摇帕西诺的地位。
  所以,这是梅西利尔真正担心的事情,敌人很强大,而且野心勃勃,卡埃尔迪夫公爵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严阵以待。
  但是,这次的交锋和以往的不同,梅西利尔很清楚,只有一个人,能令一向冷静从容的公爵失去常态。
  可是作为下人,即便再担心,他也无权干涉卡埃尔迪夫公爵的任何决定,他只能准确地执行公爵下达的命令,并且保证公爵的日常生活和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在担任卡埃尔迪夫家族的实习管家的时候,梅西利尔就知道,卡埃尔迪夫公爵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悠游閒适,令人羡慕,但实际上就精确得如同一座钟表,有著处理不完的公事。
  上午在奥地利参加一个会议,下午就有可能在德国、法国,或者英国。一周内往返美国和欧洲之间三、四次,也不罕见。卡埃尔迪夫家族的长盛不衰,在於它的掌舵者,付出了实实在在的汗水。
  不想看到卡埃尔迪夫公爵出任何意外,梅西利尔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可以,他愿意用性命去保护公爵以及晏刑警,但是在现实面前,他发现自己的能力仅限於管家,因而感到非常沮丧。
  「梅西。」忽然,一直沉默著的卡埃尔迪夫开口了,他已经松开了座椅扶手,但是并没有看著梅西利尔,而是眺望著车窗外黑沉沉的地中海。
  「是,主人?」梅西利尔立即应道,毕恭毕敬。
  「你去接替威拉德,照顾兰德尔。」
  「哎?现在吗?」梅西利尔大吃一惊。汉克.威拉德,二十一岁,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也是卡埃尔迪夫家族的实习管家之一。
  因为他年轻、性格外向,而且熟悉英国,卡埃尔迪夫公爵指派他做兰德尔的贴身侍从和管家。如今威拉德和家族的佣人、保镖以及家庭教师,一起住在伦敦伊顿公学附近的别墅里。
  「是。」为什麽突然让他去接替威拉德?梅西利尔想不明白,这种时候,他应该时刻守护在公爵身边才对。
  卡埃尔迪夫收回眺望海面的视线,平静地说,「威拉德也许是一个优秀的保姆,但是他太年轻了。」
  「……?」
  梅西利尔还是不明白卡埃尔迪夫公爵话里的意思,可是公爵没有再开口了,他的心里,一定填满了那个人……
               
        
 
  凌晨两点,在利用家族特权关闭了直升机场,以及机场附近道路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後,由黑色保镖车护驾的白色劳斯莱斯房车,平缓地驶入直升机场停机坪。
  停机坪中央灯光明亮,一架黑漆发亮的Sikorsky S-76直升机停在中央,时尚的流线型外观让它像展示台上的艺术品那样吸引人,它性能出色、内饰豪华,拥有随时随地都能全天候飞行的能力。
  直升机机尾附近标示有金色的卡埃尔迪夫家族徽章。
  银色代表卡埃尔迪夫公爵,金色代表「十圣者」,因此,每当金色家徽出现的时候,卡埃尔迪夫公爵身边的人都会特别紧张,摆开最严谨、也最隆重的排场。
  而「十圣者」方面,那站在飞机敞开的舱门前,一字排开了十个西装笔挺、相貌端正,连领带规格也一致的迎接者,气场也相当强大。
  他们一见到卡埃尔迪夫公爵,就十分恭敬地鞠躬行礼,然後退开一条路,让卡埃尔迪夫公爵登上飞机。
  既是接待公爵的飞机,里面的布置自然是最高级的,拥有舒适的按摩椅座位,实木吧台和影音娱乐系统。卡埃尔迪夫没有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是在侍从的服侍下脱去驼色薄羊绒大衣,在宽阔的座位里坐了下来。
  负责迎接的侍从里,领头的男人叫马克斯.戈登,虽然已有些年纪,却鲜少有机会能见到卡埃尔迪夫公爵本人。
  他第一次见到卡埃尔迪夫公爵时,卡埃尔迪夫才十六岁,那个走在凡尔赛宫红地毯上,穿著黑色丝质晚礼服,精致得如同人偶一般的美少年,给予他相当大的冲击。
  卡埃尔迪夫公爵每次出行,阵势都不亚於国家首脑,近一千两百名的随行人员,专机就有十架,包括军用飞机、以及运输机在内。每下榻一个地方,五十公里内的重要地区都被保镖「清场」,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护得十分严密。
  可是,让他震惊的并不是那样盛大的排场,而是卡埃尔迪夫公爵那才十六岁就能震住全场人员的气势。
  毫不矫揉造作的优雅举止、流畅的法语、聪慧犀利的言辞,无论面对著谁,他都能从容自若地应对,没人敢把他当一个孩子看待。
  时隔十多年,再次见到卡埃尔迪夫公爵,那宛若帝王的存在感,依然让人由衷地敬畏,而他的美貌更如宫殿里盛开的百合花,让人感觉周围的景致都不一样了。
  只是和许多年前一样,这是一种难以亲近的美,那剔透晶莹的浅紫色眸子是如此冷冽,「压」得他们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用戴著白色手套的双手,恭恭敬敬地替卡埃尔迪夫系上安全带,并且细心地调整好安全带的长度,马克斯.戈登鞠躬离去时,发现自己的额头上都微微浮出冷汗了。
  是什麽事情令公爵的心情如此糟糕,杀气腾腾?马克斯.戈登惴惴不安地想。可是,以他的身分是不可能去询问公爵的,只祈祷在这一路上,他们不要出任何纰漏才好。
  直升机螺旋桨飒飒震动著,不一会儿就飞离了停机坪,升上高空,往马赛的方向飞去。
  梅西利尔站在劳斯莱斯房车的车门旁,目送公爵等人离开。
  他细致的深褐色短发和西服衣襬,都被螺旋桨刮起的暴风吹乱了,但是他目不斜视,对公爵此行,依然是放心不下。
  因为卡埃尔迪夫登上飞机後就无法再与外界联络了,而近几年,卡埃尔迪夫公爵和「十圣者」的关系有些紧张,真担心因为晏刑警失踪,公爵会更加对他们失去耐心,进而发生言语冲撞。
  中古时期,是「十圣者」建立了卡埃尔迪夫家族,并且承担著保护家族、教育继承人的责任。虽然说公爵是由已逝的兰格斯特大人亲自带大的,但是,拥有私人精锐部队指挥权、情报组织控制权的「十圣者」,仍然是公爵不可以得罪的。
  梅西利尔希望公爵不要忘记「十圣者」的权力究竟有多大,务必不要顶撞他们才好。
  主人……
  直到视野里再也见不到直升机的轮廓,梅西利尔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对保镖吩咐说,「准备好飞机,我们去伦敦。」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公爵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去伦敦,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梅西利尔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只是,一边挂记著公爵,一边又对晏刑警的下落念念不忘,看来这些日子,他又要失眠了。
  「是,先生。」保镖向梅西利尔行礼,然後按照命令忙碌去了。


第三章 势如水火

  二月二十二日,AM3:20,义大利罗马市区,凯撒公寓。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著,天气很冷。
  这是一栋建立於十九世纪末的新古典主义建筑,深灰色的墙砖融入漆黑的夜幕中,唤不出名字的怪异滴水兽正滴答地流淌著雨水。
  这栋公寓有六层楼高,共四十八个房间,原属於罗马一个贵族家庭,该家族在二战後迅速没落,这栋雕饰华丽的建筑物便由政府接收,之後又高价出售,成为富豪们居住的场所。
  此时已是凌晨,除了一楼门厅的第凡内吊灯散发出的明亮光芒,大多数住户都已经就寝。穿蓝色制服、戴白色手套的守卫,正捧著红茶,看电视台重播的足球比赛。
  公寓的顶楼是一百坪的豪华套房,附带一个露天花园,黄铜装饰的阳台门敞开著,冰冷的风和细雨呼啸著灌进卧室,却仍无法吹散里面那浓稠、淫`靡的热度。
  「唔……!」
  尾音低沉的、煽情至极的喘息声。
  朦胧的橘色灯光照亮超大尺寸的铁艺床,也映照出青年宛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的紧致背部肌肉,以及右肩那抽象的狼头图腾纹身。
  嗯……
  薄薄的汗水沾湿了靡丽的银发,并且随著他激烈的动作,汗珠无声地滑落到脊背的凹陷处,微微泛出光泽。
  几道鲜豔的抓痕刻印在後腰的位置,彷佛勋章一般,更增添了青年的狂野气息。
  青年的脸庞是如此俊美,就像希腊神话里的纳西瑟斯,那无人可及的美貌,令他被女神诅咒,无法爱上别人,最终爱上了湖水中倒映的自己。
  「不要──呜!」
  充满痛苦的诱人呻吟,与沙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少年白皙的胴体在青年的身下宛若被掳获的人鱼,挣扎扭动,美丽至极。
  那乌黑轻细的、在灯光下隐隐发亮的短发,如同黑珍珠一样摩擦著枕头,洁白的牙齿则顽固地咬著嘴唇,克制著呻吟声。
  「嗯啊……!」
  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令少年纤细的颈背上浮起汗珠,可是他却无法反抗,双手手腕被黑色的皮革镣铐束缚,固定在背上。
  这是今晚的第几次?他已经无法计算。凌乱不堪的大床上,丢著长裤、衬衫、纸巾盒、空啤酒瓶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拉米雷斯喜欢把东西随手丢在床上,甚至连装满子弹的半自动手`枪都随意地扔在枕边。
  只因为一句「我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你的女人,拉米雷斯!」,少年就遭受到了如此严厉的惩罚。
  被束缚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死死咬住颤栗的嘴唇,少年越是不愿意屈服,就越被反覆折磨,在青年凌厉的攻势下,频频高潮。
  ……呜!
  即便不愿意,已经勃起而十分敏感的下腹,还是因为後方持续的撞击而滴下蜜液。
  「呵……你还想狡辩吗?清羽。」
  听到身後传来的那一声暧昧轻笑,少年的脸庞火烧似的红了起来,那不是害羞,而是恼怒,他讨厌被强制达到高潮。
  「唔……住手!拉米雷斯!」
  可是,逐渐的,少年已经坚持不住,汗水沾湿了他全身,修长的双腿无力地敞开,後腰一阵阵痉挛,青年却不想轻易地饶了他,冲著少年体内最敏感的地方,猛烈地进攻著。
  呜!
  明明才射精,却又有即将高潮的激昂感,少年欲哭无泪,只能使劲地咬住嘴唇,压抑住呻吟。
  就在这时,紧邻卧室的客厅里,传来了「嘀!嘀!」的电子通讯器响声。
  在这细雨靡靡的夜里,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尖锐的火警铃声,格外刺耳。明知道这是「雪狼」组织传来的非接不可的通讯,拉米雷斯却没有放开身下少年的意思,依旧激烈地晃动著腰,如同发情的公狼,啃咬著少年热汗涔涔的後颈。
  「啊啊!」
  铁艺床发出几乎就要垮塌般的「吱嘎、吱嘎」响声,猛烈碰撞著贴著鸢尾花壁纸的墙壁,少年激烈挣扎著想要逃跑却没有成功,在拉米雷斯的强迫下再次达到高潮,气喘吁吁,身子发软,无力地趴在床上。
  唔……
  在少年体内射精後,拉米雷斯才缓慢地抽身出来。从那白皙的臀瓣牵出淫`靡的细丝是那麽煽情,拉米雷斯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但是他按捺下永不知满足的情欲,坐在床边上。
  「清羽?」
  看著少年耷拉著黑色脑袋,已经全无意识的模样,拉米雷斯轻叹口气,温柔地抚摸著他的头发,在他後颈那道丑陋的、好似烫伤痕迹的疤痕上,印上一吻。
  「晚安。」
  给全身赤裸的少年盖上厚毛毯後,拉米雷斯下了床,没有穿内裤,而是随手捡起床上的一件牛仔裤穿上,赤脚踩在白橡木地板上,走向没有亮灯的客厅。
  客厅里的古典家俱大多都遮盖著白色防尘布,这里并不是他的家,而是「雪狼」组织名下的一个安全处所,作为职业杀手,拉米雷斯和清羽就像吉普赛人一样,不断辗转在各大城市之间。
  客厅的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巴洛克式餐桌,上面摆放著Terrans Force x7200笔记型电脑、高亮台灯、重制枪械子弹用的单步式压床、子弹清壳机等工具。
  电脑萤幕亮起著,是一个露著獠牙、分外狰狞的3D雪狼图形,拉米雷斯伸手扫开键盘前堆著的报纸、可乐罐等垃圾,在一张高背烫金的红天鹅绒椅子上坐了下来,右脚还架起,踩在椅垫上。
  「喀哒。」
  在键盘上重重敲下ENTER键,才终於制止了那吵死人的呼叫声,但是很快萤幕中央又弹出一个英文对话框──「请输入通讯连接密码」。
  拉米雷斯用右手劈里啪啦地输入一串包含特殊符号在内的密码,萤幕中央的雪狼图形闪烁了几下,出现「连接成功,读取中……」的字样。
  不到三秒钟的工夫,电脑萤幕上就出现了一封背面滴著红蜡、盖著雪狼徽章的电子邮件。
  如同魔法电影中的特效一般,这封古色古香的邮件在拉米雷斯的眼前自动展开,里面的内容是一篇关於雨林环境日益恶化的BBC新闻报导。
  看著这篇与工作毫无关系的报导,拉米雷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在键盘上再次飞速输入密码,然後在键盘右侧的「智能指纹识别系统」上,按上自己的拇指,邮件内容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浸入水中後,才在纸张上显现真实内容的古代密码信,原有的文字、图片消失,出现了真正的内容。
  档案的首页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相片,相片下方是目标人物的简略资料。
  乔瑟夫.布罗格登,五十二岁,金发、蓝眼,一百八十七公分。美国中央情报局退役特工,曾任南非反恐作战特别行动队副指挥官,战绩显赫。现任Xe保全谘询公司的高级训练官,已婚,无子女,住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的劳林堡。
  这个已退役多年的CIA特工,为什麽会被「雪狼」组织盯上,誓要灭口,拉米雷斯毫无兴趣,他从来不去问「原因」,只管把目标人物干掉,收拾乾净首尾,好让他有时间过他自己的生活。
  只扫视过一遍邮件,就将全部的资料牢记在脑海里,拉米雷斯在键盘上输入「资料已确认」的文字,销毁了邮件内容,然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掏出牛仔裤口袋里的铬钢打火机,点燃了一支压得皱巴巴的Camel香烟。
  清羽讨厌烟味,闻到会皱眉,所以他很少在清羽的面前抽烟。其实,无论咖啡因,还是尼古丁,对拉米雷斯来说都是无效的。他的成长方式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轨迹,接受的严苛训练用残忍都难以形容,最後活下来的人,万里挑一,已经如同「魔鬼终结者」一样强悍。
  他抽烟只是因为习惯,在嫋嫋萦绕的浅蓝色烟雾中,拉米雷斯盯著变暗的电脑萤幕,在头脑里计画著这一次的暗杀行动。
  去美国对他来说很方便,因为他对外的职业是服务於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自由摄影师,专长是拍摄野生动物和战地摄影。
  这份职业能够令他不被任何人怀疑地频繁出入美国、英国甚至是阿富汗、伊拉克等战乱国家。他一边做著摄影师的工作,一边按照「雪狼」组织的要求,狙杀目标。
  当然,选择做自由摄影师,也不仅仅是因为它利於伪装,拉米雷斯喜爱摄影,尤其是拍摄非洲旷野上的野生动物群。
  坐在改装过的SUV防弹越野车上,举著沉甸甸的数位单眼相机,望著蒸腾著热浪的旷野,孤独的猴面包树矗立在瑰丽的夕阳下,感觉宏伟而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与清羽两人。
  这是一种真正「自由」的感觉,没有血腥杀戮、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束缚,只有他和清羽……
  不知不觉已经抽完一根烟,将猩红的烟头捻熄在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杀人」是没有尽头的。作为职业杀手,没有「停手」一说,完成这一次任务,还有下一次,直到自己被别人「猎杀」为止……
  拉米雷斯碧蓝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注视著电脑旁边那贴在档案袋上的照片。
  这个穿著黑色修身西服,坐在防弹林肯轿车里的男人是国际刑警,绰号「夜鹰」,长得很漂亮,身手也非常出色。能在格斗上与他打成平手的人不多,五根手指都数不满,拉米雷斯突然有一种感觉,从今以後,他是一定会与晏子殊纠缠不清的。
  厚厚的档案袋里是一叠令人震惊的,晏子殊与欧洲黑手党教父──卡埃尔迪夫公爵秘密约会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他离开摩纳哥时,从帕西诺的手提电脑里偷来的。
  但要说实话,当初看到这些足以震盪欧洲警界以及黑市的照片时,他并不是很吃惊。因为,当卡埃尔迪夫公爵狠狠地警告他不准对「夜鹰」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出,卡埃尔迪夫公爵对这个员警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著绝对不想失去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个人是上官清羽,对公爵来说就是这个晏刑警了吧?
  虽然他从未听说过公爵喜欢男人,但假如对方是「夜鹰」的话,光凭他那张迷倒众生的脸也不是毫无可能。
  触及「黑色公爵」的底线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就像坐在火药桶上玩火,随时会炸得粉身碎骨。
  「叮!」
  拉米雷斯再次打开打火机盖,但是并没有点烟,而是轻轻地按下灰色打火石,弹出一个只有隐形眼镜片大小的晶片。
  将晶片插入笔记型电脑中,拉米雷斯打开里面层层加密的档案,是一张放大了数十倍的远古卫星地图。
  亚特兰提斯大陆的传说是真实的吗?在人类已知的历史之外,有远古文明。如果它是真实的,那麽这张地图上隐藏的惊人秘密也是真的。每个人都想得到它,包括「雪狼」组织的高层和那个叫「主教」的男人。
  不需要多久,俄国黑手党也会发现地图中的秘密吧?毕竟,他们已在这件事中牵扯得太深,知晓了太多的机密。
  他们的对手是卡埃尔迪夫公爵,有句话叫「坐山观虎斗」,拉米雷斯现在谁都不想帮,他有他自己的计画,必须瞒过所有人,小心地进行。
  盯著这张神秘的古地图,沉思良久,却看不出更多的玄妙,拉米雷斯叹了口气,从电脑中取出晶片,塞回打火机里。
  此时,雨已经停了,黑沉沉的天空在逐渐发亮,却还是很冷。
  拉米雷斯站起来,先在美式咖啡壶里,煮上满满一壶咖啡,然後走进卧室,钻回了大床上。
                 
        
 
  二月二十二日,AM6:10,希腊东北部山区。
  十二辆黑色车窗、没有车牌的劳斯莱斯幻影轿车,如同清冷的风,疾驰在覆盖著密林的蜿蜒山道上。
  东方的天空已经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山路越往上攀升,气温越冷,这是人迹罕至的高山地带,卡埃尔迪夫家族防卫严密的私人宅邸,就隐藏在云雾缭绕的高山深处。
  光听「圣山」二字,许多人会以为是位於希腊东北部马其顿省的宗教圣地,阿索斯半岛。
  阿索斯半岛是一个神权自治共和国,岛屿上有二十间东正教修道院,以及约两千名左右的僧侣,他们过著虔心修行的生活,彷佛生活在中世纪。
  阿索斯半岛虽然与陆地连通,但只能靠渡船来往。访客的人数也有严格限制,而且只有成年男性能够进入,因此,如果以「圣山」作为秘密会议的地点,是很合适的。
  但是卡埃尔迪夫家族口中的圣山,指的并不是阿索斯半岛,而是希腊的最高峰奥林匹斯山。它是西方文明的起源地,亦是希腊神话中的天堂。
  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坐在奢华轿车的後座,注视著车窗外的森林。那大片的橡树和松树郁郁葱葱,彷佛已在此生长了几万年。
  卡埃尔迪夫平静地收回视线,面前弧线型的枫木吧台上,放著一杯一九七五年的拉菲红葡萄酒,和一台微型电脑。
  电脑萤幕上显示的是一幅GPS电子地图,说明车队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天气、时间、公路交通等状况。
  近十公里内的可疑车辆、飞机也会显现在电脑上,「十圣者」的侦察卫星,能够即时跟踪车队,保护著卡埃尔迪夫的安全。
  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客客气气的「监视」,防止卡埃尔迪夫公爵与外界联系。
  「十圣者」如此的小心谨慎,也说明了此次的会面不仅紧急,而且充满著火药味,将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更在彼此的心里都种下不信任的种子。
  而这种不信任,如同燎原的星火,会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卡埃尔迪夫微微低垂下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得知晏子殊失踪的消息後,他没有阖眼,也没有进食,梅西利尔以为他失去了理智,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梅西利尔其实错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的头脑冷静得很,甚至比平常更要冷静,因为他──输不起。
  他连一点「冒险」的心都没有,只要晏子殊还在帕西诺的手里,他就不会──也不可能失去理智。
  卡埃尔迪夫轻抬起眼帘,修长的手指在白色键盘上,输入一串命令符,启动了一个隐蔽性很高的後门程式,利用奥林匹斯山附近的民间通讯站,连接上了他的私人通讯卫星。
  电脑液晶萤幕上,弹出一个黑色背景的简易对话窗口,卡埃尔迪夫键入一句英文:
  「你在哪里?」
  这句英文发送到对方的电脑上时,是一串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英文字母,但对方知道如何解读这些字母,不需要借助电脑,就翻译了出来,用英语回覆道:「圣彼得堡。」
  「帕西诺也在那里?」
  「不。很抱歉,殿下,我暂时找不到他。」
  「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遵命,殿下。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即通知您。」
  卡埃尔迪夫切断了卫星通讯,画面恢复成了电子地图的模样。他的手指在键盘前握成了拳头,关节咯咯地响。
  帕西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从地球上消失,不,就算他「消失」了,他也会把他给找出来!
  眼前,是一盘虚实未明的棋,不能正面强攻,就只有从背後去瓦解敌人的力量。
  「子殊,我会找到你的……」
  卡埃尔迪夫闭上了眼睛,他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犹如不祥的阴云萦绕在心头。
                 
        
 
  车轮辗压著厚厚的积雪,在陡峭的山路上画出两道长长的轨迹,车队行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卡埃尔迪夫家族的宅邸在奥林匹斯山海拔两千五百公尺处,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日子被白雪覆盖,不仅通讯不方便,地势也十分凶险。
  沿著山壁慢慢拐弯之後,一栋乡村风格的全木制建筑出现在卡埃尔迪夫面前。
  这栋别墅足有两千多坪,一百多个房间,原是卡埃尔迪夫家族冬季打猎的场所,但因为位置实在偏僻,逐渐就被淡忘了。
  卡埃尔迪夫只来过这里一次,那时他才八岁,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突然降临的暴风雪吧。
  从地面看不见天空,只有一片尖厉呼啸著的白色,半人高的积雪都快压跨了窗户。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里,即便这里被称之为是「神的宫殿」。
  十二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在别墅前的空地停下,已经有近二十位侍者等候在那里了。他们穿著黑色驼绒大衣,戴著白色手套,如同就地浇铸成的铜像,笔直地站立在冷峭的风中。
  除此之外,别墅的走廊、屋顶以及花园里的各个角落,都站著持枪的守卫。
  卡埃尔迪夫下了车,在众人的行礼下,径直走进别墅大门。
  马鹿角制成的烛台吊灯自天花板悬挂而下,烛光照亮门厅中央的雕花扶手楼梯,卡埃尔迪夫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宴会厅的大门敞开著,身著短燕尾服的侍者负手立在宴会厅里,而宴会厅的中央铺著巨幅波斯地毯,上面织绘的内容是「三女神之战」。
  十把雕刻著荆棘王冠,中古时期的高背扶手座椅,呈环形摆放在黑铁木长餐桌前。十位穿著高级订制礼服的长者端坐在那里,那些孤傲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卡埃尔迪夫身上。
  「公爵。」
  在卡埃尔迪夫欠身行礼後,为首的老人说话了。他说的是古希腊语,嗓音低沉,隽永有力,彷佛穿越时空而来。
  老人垂挂在双肩的长发银白似雪,深紫色的眼眸充满威严,双手搁置在膝盖上,无名指和尾指上都戴著硕大的宝石戒指。
  「圣者大人。」
  卡埃尔迪夫直视著他的眼睛,没有一丝闪避。
  老人盯视他良久,接著说道,「我们看了您传递上来的报告,我们认为事态严重。」
  「我会抓住内奸的,一定会把他的尸体带到您们的面前。」卡埃尔迪夫面无表情地说,「让俄国黑手党找到研究所安全系统的漏洞,我承认是我的失职,但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关於内奸的调查,其实卡埃尔迪夫已有头绪。能知晓极地研究所安全系统後门的人不多,这个人不是参与了安全系统程式的设计、拥有源代码的电脑工程师,就是一个能够通过木马程式、入侵研究所电脑系统的骇客。
  也有可能,这是一次里应外合的行动,不排除有研究人员参与其中,即便这些人都已经被灭口,卡埃尔迪夫还是能够将他们找出来。
  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电汇、或者突然故障的监控摄影机等等,找到奸细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能逃脱卡埃尔迪夫的搜捕。
  而卡埃尔迪夫家族设置在全球各地的研究所,都建立有一个深埋地下的研究数据自动备份系统,只有家族高层人员知道。因此,即使极地研究所被烧毁,也不会影响对「远古文明」的研究进度。
  只是这样的事情,是自二战以来第一次发生,影响严重,必须彻查清楚。
  老人略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对卡埃尔迪夫的回答表示满意,尔後说道,「我们也认为,这样的事件不能够再次发生,不管泄密者是谁,都要严惩。」
  卡埃尔迪夫轻轻颔首,老人又说道,「公爵,在家族事务的处理上,您一直做得很好,所以我们也相信您的领导能力。」
  不可否认,兰斯.冯.卡埃尔迪夫是亚特兰提斯遗族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领导者。他在家族风雨飘摇的时刻,以十四岁的幼龄仓促继位,却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著与智慧,他高超的社交手腕令人折服。继位的二十年间功劳无数,不仅牢固控制著欧洲各黑手党家族,还将家族势力扩展到了前人所未涉及的东欧。
  不仅如此,在新型武器研发设计、生化研究以及古文明探索上,他的成就也有目共睹,但是今日叫卡埃尔迪夫来,老人想要说的却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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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8 14:23:17 |只看该作者
真期待啊,米大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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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9 15:13:41 |只看该作者
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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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9 20:59:00 |只看该作者
似乎想看的文都快要出了呢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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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31 18:04: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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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31 23:03:4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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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 16:18:15 |只看该作者
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啊啊啊~~等待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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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 22:01:10 |只看该作者
坏蛋帕西诺,公爵打倒他。敢染指子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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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 22:13:38 |只看该作者
喜欢,谢谢楼主分享,什么时候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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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 00:14:45 |只看该作者
能发这么好的帖子,太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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