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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371) 鸡蛋( 6) |
系列:藏英集
编号:098
书名:易容教主
作者:朱小蛮
绘者:辰轩
出版社:龙马
出版日:2012/9/8
级别:限制级
简介:
师父死后,陆半夏易容化名翼九继任魔教教主。
却没想到,自家酒楼的厨子,竟然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师兄秦隐。
本是怀着戏耍的心情渐渐接近,等到发觉时,已然失去了一颗真心。
可惜,一切温柔都是逢场作戏。
当面具揭开,真相浮现,陆半夏是否能忘掉过去,与他重新开始?
五岁时,秦隐亲眼目睹全家灭门,从此身负血海深仇。
为寻仇他潜入陆家作厨子,甚至不惜利用师弟陆半夏的一颗真心。
可为什么,当真相被揭开,看着半夏绝望的双眼,自己的心竟会这么痛。
易容乔装,朝夕相处,秦隐不知,重来的温柔还能否打动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试阅:
楔子
陆家是邬城鼎鼎有名的大家,陆家的公子陆半夏,虽然刚满八岁,但陆公子的聪明与调皮捣蛋,邬城人尽皆知。
这一天,天朗气清,陆公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小摺扇。别看他还小,但那公子哥的谱子摆得倒是有模有样,身后两名奴才跟着护着,生怕小主子有个闪失。
偏偏他们的小主子不给他们省事,走得好好的突然跑起来。
「少爷!您别跑啊,等等小的。」奴才边跑边叫。
陆半夏才不管那些,镜子跑到一名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面前,踮着脚,抓住人家脖子上的玉佩不撒手:「你这玉佩真好看,卖给我吧。」
「不卖。」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拍掉陆半夏的手。
被人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的陆半夏哪曾受过这份委屈,伸长了脖子道:「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卖。」
「此物无价。」
「那你看我身上可有你喜欢的,我跟你换。」
少年连看一眼都不看他,便说:「没有。」
「你……」陆半夏气得说不出话。
「小娃娃,你若想要,便抢啊。」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飘进陆半夏的耳朵里,他这才发现那位少年的身旁一直站着位红衣男子。
陆半夏扁着嘴道:「我抢不过他。」
「哈哈,会武功不就能抢得过了?」红字男子莫问君道,「你若是愿意,我便教你功夫。到时候,还想要玉佩,就跟秦隐抢。」
陆半夏年纪不大,脑袋却很灵光,莫问君话音刚落,他便朝莫问君道谢:「多谢师父,徒儿陆半夏给你磕头。」
莫问君微愣,少顷笑起来:「不错不错,比你师兄聪明。」
「少爷~少爷~」远处传来奴才的呼喊。
陆半夏抱怨道:「真是甩不掉的尾巴。」
莫问君乃是天魔教教主,武林正道当他是祸害,人人得而诛之。若是被人知道陆半夏是他的徒弟,陆家定会少不了麻烦。莫问君看了眼快要跑过来的奴才,对陆半夏笑道:「今日之事莫对人提起,过几日,为师会主动去找你,到时候在教你武功。」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奴才气喘吁吁地跑到陆半夏面前道:「少爷您可别到处乱跑了,若是跑丢了,奴才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不跑了,回府。」陆半夏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心里仍在惦记着他师兄秦隐脖子上的那块玉。
两年后,陆家院落的最深处,十岁大陆半夏手里拿着小树枝把跟在他身后的奴才赶走后,他托着腮蹲在树下自言自语道:「师傅怎么还不来?难道睡过头了?唉,师傅真是头懒猪。哎哟……」
孩童捂着头,一颗褐色丹药滚落在地,他顾不上疼,捡起丹药在嘴边吹了吹就直接丢进嘴里。
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正落在孩童的面前,「混蛋小子,竟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没、没,师傅您听错了。」胖胖的小手着急地挥动,陆半夏一把抱住师傅的大腿讨好道,「徒儿是懒猪,师傅是神仙。」
莫问君扯了扯陆半夏的脸蛋道:「吃了丹药,你这张小嘴比什么都甜,上次教的心法背会了吗?」
「会了会了。」陆半夏期望满满地问道,「师傅快教半夏剑法吧」
「你倒是心急,看好了。」莫问君转身退后几步,抽出腰间宝剑,一招一式地挥舞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
陆半夏目不转睛地盯着莫问君,这套二十一绝剑的心法他已经背了好几天,为的就是今日的剑招。
莫问君离开后,陆半夏每天偷跑到后院练剑,他与莫问君约好每七日见面一次,可昨天莫问君竟然失约了。
陆半夏坐在后院的大石头上啃着西瓜嘟囔道:「师傅是坏蛋,骗半夏苦等了一天。」
莫问君的声音由远及近,突然降临在陆半夏跟前道:「昨日救了个小子,耽搁了。」
陆半夏欣喜地丢了西瓜皮,肉肉的小手在衣服上混乱蹭了几下,西瓜汁沾了一身都是,他不管不顾,就知道把手递到莫问君面前索要丹药。
莫问君轻轻地打了他手心一下,「没有,都给你师兄吃了。」
陆半夏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道:「师傅偏心!」
「小没良心的,吃了我那么多丹药竟敢这么说。这一次若不是秦隐身受重伤,为师也不可能把你的份也给了他。」
「师傅的不还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莫问君俯视才及他腰部高的陆半夏道:「那你去偷?」
人小鬼大的陆半夏脸上立刻堆满巴结的笑容,「徒儿哪里比得上师傅,要是徒儿去肯定被人丢进炉子里炼药了,到时候师傅可要心痛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心痛你?」莫问君点了点陆半夏的额头,「师傅有两个徒弟,就算你没了,还有秦隐呢。」
自从八岁时第一次相见,陆半夏就不太喜欢秦隐,虽然只见过那一次,可秦隐连一块小小的玉佩都不肯给自己。而今,属于他的丹药也被他吃了,陆半夏就更加讨厌他。有时候小孩子的爱恨情仇总让人哭笑不得。
这种没见面就讨厌对方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的远去而淡忘。
二十一绝剑乃是莫问君的看家本事,当陆半夏把二十一绝剑使得出神入化已是几年后的事,此时的他已经跟莫问君差不多高了。师徒两人再不用躲在小小的后院里练剑,陆半夏收了剑,双手捧起城郊河水里的水洒在脸上,边甩去脸上的水珠边疑惑地问莫问君,「师傅,这套剑法明明只有二十招,为什么要叫做二十一绝剑?」
「因为最后一招我没教你。」
陆半夏第一反应便是,「师兄会么?」
「他?」对于陆半夏会过问秦隐的事莫问君好奇了一下,这几年,陆半夏从没过问过秦隐,莫问君几乎忘了,当初碰上陆半夏,还是因为秦隐脖子上的那块玉佩,「他会。」
陆半夏不满地撅起嘴巴,「师傅又偏心了。」
「这二十一绝剑,绝在绝情,要学会最后一招必须毫无感情,秦隐身负血海深仇,这绝情剑他学得会,而你却是你学不了。」
「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这是他的事,你若想知道,改日见到他,亲自问他好了。」莫问君掏出怀里的东西丢给陆半夏,陆半夏忙着接也没看清,只听莫问君的声音从渐行渐远,「你若追的上我,我就教你一套秦隐不会的功夫。」
「师傅你赖皮!」陆半夏把那物往怀里一插,使着轻功追了上去。
秦隐都不会的,他一定要学会!
第一章
丛林深处,交谈的两个人突然打斗起来。
翼九灵巧的一个转身,挑开秦隐刺向陆修武的剑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他交出藏宝图就放他一条命!」
「他是交了,可是只交了三分之一。」
秦隐的语气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此时此刻的他正集中心力与翼九厮杀着,毕竟他们是师兄弟,武功套路师承一派,打斗起来粗心不得。
「你明知剩下的在另两人手里,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一条命?」
「放?当初他们三人设计灭了我秦家一百二十八口人时,可曾想过放过他们的性命?」秦隐冷哼一声,二十一绝剑被他使得是出生入画、招招毙命,若是一般人,早就死在剑下了。
剑一次又一次逼向陆修武,却招招被翼九化解。
五花大绑着的陆修武十分不解,为何魔教教主翼九不仅替自己说话,现下更是拼了命也要救自己。只是当年秦家的事确实是他被蒙蔽了心之后,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若秦隐真要杀了自己替秦家报仇也不为过,他叹了口气道:「翼教主不必再与他周旋,老朽愿以一死抵命,只是陆家其他人都不知此事,还望秦少侠高抬贵手,不要错杀无辜。」
「你当我是你?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你、苗元青和慕容晹的狗命。」
陆修武闭上眼,只等一死。
翼九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仍在保他性命,「你死不得,你若死了陆冬严怎么办?」
「冬严……」陆修武呢喃一声,微微睁开双眼,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冬严的娘去得早,现在他也要去了,陆家的担子对他来说太重了吧,陆修武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功夫后,又狠心道,「他也不小了,总有一天要支撑起陆家。」像是在对翼九说,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秦隐边抵挡着翼九的来袭,边啧声道:「你倒是替他考虑周全,怎么不问问他,他的侄子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师弟,陆半夏。」
陆修武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反问道:「半夏?你是半夏?」
「大伯,此事日后我自会向你解释清楚。」陆半夏不曾想过秦隐会抖出他的真实身份,故而心神一晃,落了秦隐一招,被逼得向后退了小半步,秦隐乘胜追击,使出二十一绝剑的最后一式。
那是陆半夏唯一不会的一招,他只看师傅比划过几回,师傅当年说过,这二十一绝剑,绝在绝情,要学会最后一招必须毫无感情,秦隐身负血海深仇,这绝情剑他学得会,而自己却是学不了。
陆半夏一直认为凭秦隐的那身烂功夫必定学不会这一招,只是没想到就连武功,秦隐都瞒着他。
陆半夏直觉摸摸腰间,想要掏出救命铁扇挡住秦隐的来势汹汹,可那里空无一物,跟了他十几年的铁扇就在日前被当作定情信物与秦隐交换了,他怎么忘了?
陆半夏握着剑的手缓慢垂下,等待死亡般的闭着眼笑了,师傅,我错了,我不该忘记你的提醒。
那抹笑似是陆半夏的自嘲,笑自己用真心换了秦隐的假意,又似嘲笑,笑秦隐没心没肺。
素日里漫不经心的浅笑,床上身体交叠时勾人心魂的媚笑,在此时化统统作锋利的箭,又狠又准的刺中秦隐。
逢场作戏的情爱怎会当真?秦隐告诉自己报仇才是他唯一的使命,儿女私情于他来说根本不可能。越是这么麻痹自己,心里就越是乱,秦隐手一抖,本该刺向心窝的剑最后刺进了陆半夏的肩膀。
陆半夏吃痛的「唔」了一声,紧跟着看到秦隐伸过来欲点自己穴道的两指,赶在黑暗前他用无力的声音软软道:「放过他,别叫我永远恨你!」
分明自己没有跟秦隐谈判的筹码,陆半夏却丢下这么一句话,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让秦隐听自己的话,只是希望被利用这么久的自己可以以此跟秦隐讨个回报。
华灯初上,夜市灯如白昼。
歇业多日的芙蓉楼,终于再次开张。
大红隔扇门由里推开,走出一名红袍男子来,此人凤眼狭长,手里一把摺扇若有若无的摇动着,只听他一声吆喝:「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七八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飞奔而出,一手攥着小手绢,一手拉住过往的男子道:「这位爷,进来坐坐吧,奴家给你唱首小曲儿听。」那声音活活能把人腻住,魂不守舍的跟了进去。
不多会儿,芙蓉楼里琴音响起,人生鼎沸。
陆半夏满意地收起摺扇,抬脚欲回去,突然耳朵上一痛,只听一道桑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道:「孽子!我给你银子是让你拿来开妓院的?」
「哎哟,爹,松手松手!痛啊!」陆半夏弯着腰,企图减轻耳朵上的疼痛。
陆老爷狠狠地拧了一下,方才丢手,道:「什么不好挑,偏偏挑上了这么个东西,若是让你大伯知道了,势必要骂你一顿。」
当今武林三分天下,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北边的慕容家,其二为南边陆家,其三西域苗家。
这陆家掌权的正是现在说话的陆老爷的亲哥哥。陆家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便分了家,陆家老大习武继承家业,陆家老二搬出本家在外地经商,现在陆老二的商铺遍布半个天下,也算没给陆家丢脸。
陆老二育有两儿一女,现在教训着的正是他的大儿子——陆半夏。
武林八卦谁不好奇?虽然现在说话的不是武林人士,但也沾边儿,路过的一听「大伯」二字纷纷停下脚步围了上来。
陆半夏从老爷子手里逃了出来,立马整理衣衫,扇子轻摇,笑道:「爹,您这是哪的话?大伯指不定还想让我帮他找个续弦呢。」
陆老爷一听,脸色顿时泛青,「混账!」
陆家是做酒楼起家的,现在客栈、布庄、首饰、字画都有涉及,唯独妓院却是没有,陆半夏讨好地眨眨眼道:「爹,我这不是为陆家再添一项家业吗?」
「你要真为陆家好,就关了这芙蓉楼,跟我回酒楼从头学起。」
「这可才开张一天!」
「就是开张一个时辰,现在也得给我关门!」
父子俩在芙蓉楼门僵持不下,陆半夏敛起笑容,叹了口气道:「爹,您先回去,有什么回家再说。」
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陆老爷这张老脸早不知道往哪里搁,眼见着儿子服软,冷哼一声,倒也不再穷追猛打,拂袖而去的样子大有回家算总账的气势。
紫菀见人散开,来到陆半夏跟前,半戏谑地口吻道:「东家打算何时关门呀?我好通知姐妹们另寻新主。」
摺扇挑起紫菀地下巴,陆半夏左瞧右看,啧啧奇道:「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养熟了才不得了,成年的狼胃口可不小。」
「哦?那今后你就留在这芙蓉楼,我一定捧你做红牌。」陆半夏收起摺扇,一把拉开左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道,「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千人尝。陆半夏的手段,保管教你红遍整座邬城。」
「啊?!教……」紫菀一顿,几年前莫问君跟前武林盟主慕容曜双双坠崖而死,后来由陆半夏接手天魔教,紫菀乃是陆半夏的贴身婢女,刚才一时疏忽,差点儿暴露了教主的身份,她忙改口道,「公子,你就是撑死紫菀也养不熟!」
陆半夏终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就好好的帮我打理这里,我先回家一趟,不知老头子又想怎么折腾我。」
陆半夏顺着后门一路摸进自己屋,正得意没被人发现,突然屋里的蜡烛亮起,吓了他一跳。
陆老爷吹灭手里的火摺子,不放心的又摇了摇道:「舍得回来了?」
「爹,我这不是刚交代好么……」
「都怎么交代了?」不是做爹的罗嗦,而是这儿子着实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交代紫菀带我管一晚上店,明儿我自己去。」陆半夏倒了半杯茶喝了一口,接着道,「紫菀是我才买的丫头。」
陆老爷一拍桌子,「不是叫你关了么!」
陆半夏扇子一展,轻摇道,「这芙蓉楼我是断然不关的!」面上的气定神闲气得陆老爷牙根发痒。
「酒楼怎么办?陆家的家业怎么办?你妹妹是个姑娘,小满才十岁,除了你,我还能交付给谁?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日后留给谁来执掌?」
「爱谁管谁去管,我又没拦着。除了只吃喝玩乐,我什么都不会,开芙蓉楼正合我意!」
「你信不信我让你一笔生意都做不了?」
陆半夏凤眼一眯,眼波流转,「你又信不信,你关了这家我再开一家?」
陆老爷威胁道:「没有银子你如何开?以何开?」
「我自个儿卖了自己!」
「孽子!」陆老爷暴怒之下,一拍桌子,怒吼声合着茶杯茶壶碰撞声一起响起,「我陆家是做了什么缺德事,竟出了你这么个邪种!」
说着便是一顿哭天喊地,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父母,说得陆半夏一无是处,恨不能亲手结果了这个孽子。
陆半夏手执摺扇,不慌不忙的看着他爹咆哮,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等陆老爷说不动坐下来歇息时,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爹,祖宗们要是管得了这事,还能有我么?」
刚停下来的陆老爷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声大吼,「孽子……孽子啊!!!」
陆半夏稳住茶杯,替陆老爷倒上一杯,软言道:「好了好了,让我关了芙蓉楼是不可能的。家业么,倒是能勉强替你管几年,你也说了小满才十岁,等几年后,哪还用得上我啊!」
「身为长子,你不担着家业却总惦记着推给幼弟,简直混账!」陆老爷眼珠子一瞪,直接回绝。
「爹,您要是这么说,那芙蓉楼关就关了吧。」
陆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来着狐狸一般的儿子也没这么好说话,不接话茬,等着下文。
陆半夏一笑,也不觉得害臊,自顾自的接下去道:「芙蓉楼才开张没几天就关门了,也证明我陆半夏不适合经商,为了不把家业给败光了,那烦请爹在小满成年之前,再辛苦几年,执掌家业吧,我也只能不孝了。」
「你!」陆家的桌子糟了秧了,不舍得摔在儿子脸上的巴掌尽数拍在了桌面上,陆老爷连着三掌大拍桌子,看得陆半夏都觉得手疼。
「你个混账东西!混帐!孽子!」
「爹,您也别上火了,气坏了身子我就真不孝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爹,陆半夏还得服软安抚,「这芙蓉楼开着也不会让陆家败光,我两头兼顾,自然是注重家业大过芙蓉楼的。有什么举措,在楼里先试验,再实施到陆家的商铺里,总比纸上谈兵的好,开这家店百利而无一害啊。」
歪理条条,听起来不顺耳,细想起来又无可反驳,陆老爷瞪着儿子半盏茶的时辰还是想不出怎么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也只能如此了。反正,陆家不败,长子当家的目的达到就好,至于别的,他也管不了了。
摺扇轻摇,陆半夏笑地从容,一双凤眼里透出掩不住的得逞笑意。
夜已过半,正是芙蓉楼春宵帐暖的时候,他这个东家的,怎能错过?当下灭了房里的灯,缓缓步出。
陆半夏来至墙下竖耳倾听,确定周遭无人,脚尖一点地,轻而易举地翻墙跳了出去,去的正是那今日开张的芙蓉楼。
陆老爷起了个大早到陆半夏房里抓人,结果房间空空,床铺上昨夜来时是什么样,现在依旧。陆老爷不做多想,直接去了芙蓉楼。
陆半夏还在做美梦,就被人掐着耳朵拧醒,敢这么做的只有一人,陆半夏赶紧睁开眼捂着耳朵讨好道:「爹,您老起得真早。」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什么?你快起床与我一同去酒楼。」
出了芙蓉楼,只需走过半条街,一拐弯儿便能看到福禄酒楼。
福禄酒楼,招牌最亮,店铺最大。
陆半夏跟在陆老爷身后,听着掌柜的和店小二一干人等的招呼声走进店里。
「东家早,少东家早。」
「早、早、早。」陆老爷笑着点头,「你们忙你们的,我带半夏去找秦师傅。」
陆半夏本以为秦师傅是这家分号的掌势之人,却没想陆老爷带他走的路越来越靠里,怎么也不像是地位高的人该待的地方,反倒像是厨房。
陆半夏嗅了嗅空气中越发浓重的油烟味,加深了几分肯定。
「爹,你想让我做厨子?」
「从头学起,你先在厨房学几个月。」
陆半夏没来及顶嘴,就被陆老爷拽进厨房。
虽说是早上,厨房里的人却不少,他们各司其职,择菜、切菜、煮饭、填柴,一刻都不清闲。
陆老爷拉着陆半夏走到最里面,只见三个厨子站成一排,都在炒小菜,劈里啪啦的声音让他们没有注意到陆家父子的到来。
陆老爷和颜悦色地叫了声:「秦师傅。」
中间的那位厨子翻了几下锅里的菜,回头看了一眼后应道:「东家有事?」
「是有事,秦师傅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出去说。」
「等我把这道菜抄好。」
「好好,我们在外面等你。」
出了厨房,陆半夏抽出腰间的摺扇,打开扇了扇道:「爹,差个人把他叫到楼上的包厢就好,何必亲自来找。」
「诚意,懂不懂?要经营好一家酒楼,不仅看重的是经营手段,更重要的是厨子的手艺,只有好菜才能让客人流连忘返。」陆老爷瞪了一眼什么都不懂的陆半夏,接着道,「酒楼早上有人来吃早饭,过了这个时辰就不会太忙,秦师傅是这里手艺最好的厨师,你要跟他学艺得亲自来求。」
秦师傅是谁陆半夏根本不知道,陆家家业他从未过问过,这个秦师傅虽然经常听爹提起过,但陆半夏除了知道他是酒楼的厨子外,什么都不知道。
「又不是我要学,明明是你……」
陆老爷见秦师傅出来了,打断儿子的抱怨,道:「秦师傅,这是小儿,陆半夏。」
来者身型高大,露出来的古铜色胳膊紧致而结实,脸上的五官如同小刀刻出来一般,冷硬刚毅。
陆半夏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人不正是他的师兄秦隐么?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但秦隐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身体的每个部位比以前放大了一些,小小孩童成长为健壮结实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半夏压下好奇心,摇着扇子打趣道:「秦师傅,不像个厨子,倒像极了练家子。」
「回少东家,颠锅掌勺十几年,也算另一种的练家子吧。」
陆半夏捏了捏秦师傅的右手臂道:「我见人家都是左手颠锅,因而左胳膊比右胳膊结实,秦师傅好生厉害,两边都结实的紧。」
秦师傅笑笑,没有接话。
陆老爷板着脸道:「不可无礼。」对上秦师傅时,又是一张笑脸,「小儿顽皮,忘秦师傅能收他为徒,练练定性。」
秦师傅面露难色,陆老爷赶紧踢了儿子一脚,陆半夏双手抱拳,弯腰道:「徒弟保准不给师傅丢脸。」
俗话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陆老爷这个老商人见秦师傅没做声,立刻道:「师傅都叫了,秦师傅必是无异议,那中午就请秦师傅去二楼雅间,好让小儿行拜师礼。」
这一举动无非是赶鸭子上架,秦师傅还没反应过来,就收了一个徒弟。
中午,二楼雅间。
菜,是店里的特色菜,香气怡人;酒,是二十年陈酿,酒香醉人。
陆老爷对陆半夏道:「桌上大多出自秦师傅之手,你要是能学到两成,爹就心满意足了。」
秦师傅道:「东家夸张了,听闻少东家天资聪颖,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半夏嘴里塞满菜,无暇回话。
陆老爷在桌下偷偷踢了儿子一脚,小道:「还不快去敬师傅一杯!」
陆半夏拿起酒杯,咽下嘴里的东西走到秦师傅身边道:「师傅……」酒杯送出去一半,停在半空中,「徒儿还不知道师傅叫什么呢。」
「秦隐,隐藏的隐。」
还真是他。为何会武功的秦隐会来我家做厨子?他难道没认出我吗?就算认不出,好歹听到我的名字是也会想起。
除非……除非他这个师兄从来没在意过他,甚至连师弟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起小时候那是见面时秦隐便是一脸冷淡,陆半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陆半夏眼里的恼怒稍纵即逝,换回吊儿郎当的模样,半着弯腰把耳朵凑到秦隐嘴边,「师傅要隐在何处?可否悄悄告诉徒儿。」
陆老爷被陆半夏气得差点发飙,秦隐倒是没什么反应,主动碰了陆半夏的酒杯一下,算了喝了敬师酒。
哪想到陆半夏突然钩住秦隐的手臂,半个身子斜倚着他,一双凤眼笑得眉飞色舞,「师傅,这杯酒应该这么喝。」
酒入肚,秦隐才发觉竟与陆半夏喝了合卺酒。
一旁的陆老爷气得脸色铁青,再也控制不住张口大骂道:「孽子!敬师酒与合卺酒你都分不清么?」
「谁说我分不清?」陆半夏做回原位,放下酒杯,习惯的拿起桌上扇子,逍遥自在地扇了扇道:「没有拜天地,喝得便不是合卺酒,爹若想我与师傅喝合卺酒,我这就与师傅在你面前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如了愿您老人家的愿。」
「你……」
「从此以后,儿子便做他人妇。」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看了秦隐一眼,陆半夏故作娇羞状道,「酒楼就由女婿帮你打理。」
当下男风盛行,男人嫁男人的事并不少见,可摊上自己的儿子,陆老爷是又气又急,气得是长子吃喝玩乐不务家业,急得是生怕秦师傅应了下来。
秦师傅拿着筷子,斜睨了陆半夏一眼,悠悠道:「我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
虽是有些贬低陆半夏的意思,陆老爷听后非但不生气,反倒松了口气,不停地念叨着,「对对对,以后还望秦师傅多上上心,让半夏早日执掌家业。」
陆半夏凤眼一转,定定地看着秦隐,像是要把他看穿看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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