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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大头。 于 2012-12-4 22:25 编辑
“阿菱,你怎么了?”
坐在茶几那头男友,有些担心地抬起头来望着我。原先他专心致志全力赶工的木工模型,此刻正被他遗忘在桌上。
摇了摇头,我起身按住他的双肩,示意他继续完成他的工作。叫我失神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仅仅只是因为一部手机。
要说的话,它对我倒是颇具纪念意义。
这是一部粉色外壳的翻盖手机,是在我成人礼时,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它象征着我能自由掌握自己的生活,将一切自出生起便由他们代为掌管的权力,与他人沟通之种种,统统交还到我手上。
我一直非常珍惜它,特别是在父母已经不幸故去的现在,尤其如此。
“还在想你的手机么?”男友见我将目光转移到手中握着的什物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了然的神色了,“我明天陪你去买一部新手机吧,这么老的型号,也亏你一直用到现在了。电子产品更新换代总是很快的,不用为此而耿耿于怀。”
我轻轻抚摸着手机经年的外壳。虽然过了很长时间,但它依旧光滑趁手,并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与我产生丝毫不契。我曾花心思在它空白的角落里粘上了一张又一张精心挑选的贴纸,虽不珍贵,但却令我难以割舍。
轻轻叹了口气,迎着男友期待的眼神,我开了口,“你知道,它还能正常工作,一切都还好,只是计时出了点儿小问题而已。”
早已了解我念旧脾性的男友,仿佛投降般双手高举着,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好吧,反正我也没真指望能说服得了你,我任性的小公主。”
面对他的体谅,我也只能报以歉意的笑。
事情是从三天前开始的。
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周末,我与男友一道在步行街游荡,一遍又一遍进行着有着“压马路”之俗称的体育运动。
在逛过了第数不清个服装店后,男友向我提议,一起去找一家餐馆享用我们的午餐。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时三十七分。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但对周末晚起的我们来说,当作饭点似乎有些偏早了。当然,我也只以为是男友为了偷懒,想要早些结束逛街而提前发出了邀请。
“时间还早,我们再多逛几家店吧。”我向他提出了异议。
“已经不早了,都过十二点了。再说,我也饿了。”他冲我抬了抬手,示意我看看他胳膊上挂着的大包小包。
我知道,他想说的不是他饿了,而是他累了。只是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雄性们似乎都羞于表达对于自己能力的任何否定言论,不管是哪个方面的。
“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挑一家吃吧。”我故作大度地对他说道。作为回应,他冲我笑了笑,露出半抹健康齐整的白牙。
“等等,你刚才说,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等坐下点单时,我转过半拍的脑袋才反应过来。
“是啊,怎么了?”他看起来反应比我还慢,依旧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菜单。
我点了点他的脑门,说道:“要是十二点多了,我会说时间还早么?现在不是才刚过十一点四十么,怎么就十二点了?”
他从菜肴的海洋里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不会吧,我手表上显示的是十二点多了。是不是你记错时间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翻开翻盖,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一时四十二分的字样。
在他面前晃了晃屏幕,待他看清楚时间后,我略微有些得意地冲他笑了笑,说道:“怎么样,还说是我记错了呢,明明是你眼花,看错时间了吧?”
男友疑惑地挠了挠头,先看了看手表,一边嘟囔着“没看错呀”,一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对了对时间。紧接着,他一脸豁然开朗的表情,将手机同样塞到我面前晃了晃。待我看清上面显示的是十二时零八分后,他以一副名侦探般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手机设定错了时间!没道理我的手表和手机同时出错的,所以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嘛。接着点菜,点菜点菜。”
说罢,他又埋首菜单之中了。
哀叹着自己在这场交锋中的失败,我一遍随口应付着他询问我“要吃什么”的问话,一边重新设定时间。这顿不好不坏的午餐,就在这样不稠不淡的氛围中结束了。
“阿菱,快醒醒,你要迟到了。”男友略微有些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唉,唉,知道了。”我懒洋洋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我还未睁开眼睛的躯壳中发了出来。顺带一提,我想我的脑袋也还处在懒洋洋的状态。
闭着眼睛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昨天晚上刚好把电用完,一直从晚上充到早晨。双手摸索着完成分离手机与电源线的工作,而后轻轻用力,按住了开机键。等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映入我睡眼惺忪的眼睛,思维缓慢运转数秒后的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什么嘛,时间这不是还早么。”我揉着眼睛翻了个身,“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反正又没到七点。”
转瞬间,一个枕头砸到我的脑袋上。或许我可以不介意枕头的重量与受到冲击的力道,但我绝对介意无端被任何人袭击。
“大笨蛋,你什么意思啊!”一般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骂人的。当我从口中吐出能称得上是侮辱性的词语的时候,就代表我炸毛了。
男友也被我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是迅速镇定了下来。给我看了下手表,他说:“现在已经七点快二十分了,你只要再晚起来两分钟,就铁定要迟到了,我保证。”
我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三天前,手机就显示过错误的时间,所以这次我也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弄错时间了。
这下我再也睡不着了。本着“睡觉不成工资在”的原则,我飞快起身直扑洗漱室,在最短时间内将自己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带上男友为我备好的爱心早点,我在他“喂,你忘了拿午餐盒”的高喊声中飞奔出门,而他也在我“等到了公司用午餐券就好啦”的回应声中,一路目送着我离去。
就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温馨场景。
一回到家,铺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熟悉的饭菜香味。
那是烹调的味道,也是家的感觉。我一直非常眷恋这种味道,也为男友每每能准点掌握我回家的时间而惊讶不已。
“吃饭了。”当我洗完手,在餐桌前端端正正坐好时,男友宠溺的声音,伴随着作为压轴菜的蔬菜汤,一并端上了餐桌。
“嗯,好香!”这是我们开饭前的例行对话。
“来,吃吃看。尝起来比闻味道更香。”一边说着,他已经帮我把饭盛好了,分量正好是我能压下肚子喝一碗汤的量。
他知道我总爱一口菜配一口饭,也摸清了我的饭量到底是多少。累的时候能吃多少、平时休息不运动又能吃多少,他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叫我吃得称心如意,又不需要为摄入多余的卡路里而烦恼。
对于在工作日朝九晚五的我来说,一顿美味温馨的晚餐,正是恰到好处能治愈人心的魔法。托着下巴看着他在厨房刷碗的背影,我忍不住勾出一抹微笑。
享用完晚餐,他双腿盘坐在茶几前,用心赶制着他的木工模型,而我则照例学他一样盘坐在地,双手时不时摆弄着自己与他的手机。
在确定了时间又出了问题,比他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慢了一些后,我再次将时间调到了正确的时刻。
虽然我依旧这么做了,但阴郁还是不自觉地浮上了我的脸庞。
是啊,谁会喜欢这样呢?自己喜爱依赖的物品似乎不再那样可靠,那样能全身心信赖了,那种滋味真的叫人不知怎样形容才好。
将他的手机重新发回桌上,我无声地朝自己的手机那粉红色的外壳直看,好像瞧着瞧着,就能看穿里头到底是出了何种状况。
察觉到我的不自然,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有些担心地抬起头问道:“阿菱,你怎么了?”
我却只有摇头的份。
终究我还是让他陪我去买了。
这家的手机太炫目,那家的手机太昂贵,我总能寻到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更换手里这件老旧却依旧合用的通讯工具。
最终,耐心如他也不打算继续逛了。他拉我进了一家咖啡厅,把手足无措的我按到座位上,转而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直看到我没法再与他对视,用怯怯的语气说“你知道,我只是不想……”
“‘不想把回忆丢掉,回忆是没办法替换的’,对么?”这样由我说过千百回的话语,而今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听得出来,他有一丝不耐,但更多的是无奈,毕竟他早已经了解了我的脾性,哪怕真的买好新手机送给我,我也会偷偷换回旧手机用的。
原本我答应他今天和他一道出来,试着挑挑看中意的手机,还是非常高兴的。
我很看重眼缘。许多时候,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好,要比产品介绍中天花乱坠的功能介绍,或者销售人员的三寸之舌,都要管用得多。而他也是我一眼就相中的人,事实证明我的眼光一直不错。
所以,他很期待我今天能一眼就看中某部手机,继而将现在的这部珍而重之的束之高阁,也好叫新手机帮我好好重塑一下我那略微有些迟滞的时间观念。虽然在我的眼里,这压根就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们在咖啡厅里的短暂交锋,已经有了结果。
我们双方各自做出了一些让步,哪怕在我看来这就和小时候同桌互相画三八线一样,是幼稚而又缺乏效率的,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
他建议我买一块手表,来替代我整日依赖的手机时间显示。对此我表示欣然接受。
将新买的运动型手表戴到左手手腕上,我翻来覆去验看着它缀在我身上的样子。青色偏亮的表带与白皙的肌肤交互映衬,既不会显得喧宾夺主,又不会太过平淡淡泊。表头不仅显示有时间,在右上角还用略小些的数字表述了日期。这对于我这样一个不喜翻看日历的人来说,到是一项不错的功能。
怀着欣喜与一丝丝淡淡的惆怅,我窝在男友的怀里,乘坐着公共汽车往家的方向行去。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突然想到,这会否是第一种被我自手机本身否定的功能呢?
我感到一切都乱套了。
因为相信手表告知我的时间,我完全错过了会议的时间。
当我从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的脑袋还在嗡嗡直响。嗡嗡嗡嗡嗡嗡嗡,就好像有人往里头塞了个大蜂箱一样。
就在不久之前,当我看到手机与手表显示的时间相同时,我还高兴地以为手机毛病不药自愈了呢,结果它们立马联手给我塞了颗大黄莲吃。
边走边气呼呼地顺手扯掉手腕上的手表,狠了狠心,结果还是没舍得往垃圾桶里摔。好歹是男友特意陪自己去挑的呢,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权当是第一次看走了眼吧。
坐回到属于自己的隔间里,我依旧气鼓鼓的。转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靠在办公桌左侧的小闹钟,我突然间愣了一下。
这个小闹钟,是我自工作起,一直放在这里看时间的,毕竟在上班时间看手机影响总归不好,所以我把它从家里带到了这里。
想来,手机出问题的那段时间,我却一直没有发现,也是因为上班时有它的关系。
但是现在,我双眼紧盯着钟面显示的时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像……它显示的时间,比经理刚才在办公室里指着钟大喊大叫的时间,略微慢了一些。
突然之间,我睁大了眼睛。莫非是有人在我午睡的时候,将我的手机时间与闹钟时间,都往回调了一些?
我有午睡的习惯,这个公司里许多人都有。毕竟,一整天从早到晚高强度的工作,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午间适当的调整,对我来说非常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
可问题又来了。虽然这个假想确实很容易实现,我睡觉时也不太容易吵醒,可动手脚的人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我并不是上司眼里的红人,也不算工作能力突出的员工,如果要打击竞争对手,选择其他更有价值的人不好吗?
当然,如果我把人心想象得黑暗一点,或许讨厌一个人压根是没来由的,我也没有自信能让所有人都不讨厌我。
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如果要调慢时间,为什么不把手机与小闹钟的时间调至完全相同呢?这样做的话,恐怕我自己都会对每日反复确认的时间深信不疑了。而现在,虽然各自显示的时间都有些慢,但小闹钟仅仅只是慢一些,手机却每天都会比正常时间慢上好多。
更何况,又是谁会这么大胆,冒着惊醒我的风险,来动我手腕上的手表呢?要知道,一个人在其他员工的工作间停留,总是会引起注意的,就算是大多数人午间休息的时间,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例外,就能让这小小的破坏行动彻底流产。况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渴睡到被人动了身上佩戴的物品都醒不来的地步。
好累,好乱,好麻烦。我把脑袋整个横放到办公桌上,试图用冰凉的桌面将我从混乱的逻辑中解脱出来。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与满腹的委屈怨言,我回到了依旧充满饭香的家里。
可能是今天用了比平日更久的时间回到家,待我在餐桌上坐定时,不仅菜肴都已经端上桌了,就连我与男友的主食米饭,也都已经盛在各自面前了。
“吃饭了。”虽然我的疲惫都被他看在眼里,但他想了一下,似乎还是觉得不问为好。
“嗯,感谢每天的佳肴,我开动了。”虽然鼻孔里嗅着的是芬芳的香味,肚子已经咕嘟咕嘟直响,味蕾也已经迫不及待地分泌起了唾液,我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为此表示欣喜。或许吃得香甜更能表达我的喜悦吧,满嘴塞满饭食的我,勉为其难从消化系统中抢出为数不多的新鲜血液,注入到了用以思考的器官当中。
“今天你好像不太高兴。”男友一边收拾着餐盘,一边问道。
“哪儿有,只不过是工作太累了而已。”我一边帮忙收拢筷子汤勺,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闻言,他顿了顿,而后用温和的语气回答道:“没事就好,在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切有我呢。”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睁着无神的双眼,我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男友飞快组装模型的双手,实际上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呐。”我不自禁发出了声音。男友停下双手瞧着我,期待着我的下文。
近来,我们之间的沟通比过去少了很多。我变得时常沉默,不爱说话。经常盯着手机与手表看,盯着入眼的能够表达现在的时刻,常常会向陌生的路人问时间,就连报时的钟声也会引起我的注意,不,那简直就是警觉了。
我变得比过去神经质了很多,更令我难受的是,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已经察觉到了。我开始觉得自己不可理喻起来,而正是自己对自己的这种认知,让我感觉我可能已经疯了。
我无神的双眼,从他的双手挪到了他的脸上,转而盯着他的双眼看去。实际上我只能盯着他的一只眼看,不是左眼就是右眼,我这样想着。
“怎么了,阿菱?”他见我望得出神,忍不住出声唤醒了我。
在我将眼神挪到他开阖的嘴唇上之前,我成功将发散的思维收拢了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觉得也许现在不说,我再也不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奇谈怪论了。
“我……能信任你吗?”但我仍旧希望能先得到一丝保证,哪怕我知道这毫无意义。
男友仿佛被刺了一下。这样的话,我刚说出口便觉得后悔不已,心底里却还有着一丝希冀,希望他能毫不犹豫地将答案说出口。
“当然,你当然可以信任我。”答案总是肯定的。
“呼。”我长长地出了口气。
“是这样的,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想……或者说我发现,我能够影响时间。”我一口气将自己的疯言疯语说了出来,希望能将他吓一大跳。
他果然吓到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相信这些。“开玩笑的吧,虽然我不觉得很好笑。这更像科幻电影的情节,不是么?如果下次还有更精彩的段子,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他冲我摊了摊手,或许是期待我能对此报以一笑,而后轻轻松松地告诉他“没错,这真是一个失败的玩笑。”
好吧,可能我让他失望了。
我仅仅只是苦笑了一下,将手表递给了他。
他有些疑惑地接过了表,发现时间比他的表慢了不少。“额,这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把时间调错了吗?”他望着我,却看到我摇了摇头。
重新从他那里拿回手表,我示意他看仔细秒数。将他的手表放到桌上,再将我的表平摊在自己手掌上,我与他一道默读了六十秒。
“这不可能!”他惊叫道。我将食指伸到唇前,示意他保持安静,他这才将音量收敛下来,表情却仍旧如此惊诧,“你的表读秒比我的表慢了近四秒,这难道是一块劣质产品么?”他抓起表带,摇晃着,试图找出我们两个人会一道精心挑选出一件失败品的理由。
我没有试图从他手里拿回手表,而是示意他将手表放在桌子上,和他的表并排在一起。“让我们再来看看,时间会怎样改变吧。”我想我是带着戏谑的笑,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又过了六十秒,这对于我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对我可怜的男友来说,却是一等一的煎熬了。“见鬼了,它们的速度变得一样了。这是什么鬼把戏,阿菱,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手表变魔术了?”他似乎又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我的魔术会让自己错过公司会议,让我该完成的工作超时完工,整个生活变得一团糟的话,我想我一定是天底下最笨的魔术师了。”
“你知道,我想我真的能影响时间。”以上这句话,成了我的结尾语。
男友沉默了。我想他可能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个消息,今晚就分房睡,给他一些思考空间吧。
第二天早晨,当男友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与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虽然想到会给他带来很大的精神刺激,可能会让他一晚不睡思考一下我们的将来,不过我没想到这会令他这般心力交瘁。
“你还好吧?”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却不太敢靠近。说实话,因为担心他的回答,我也一晚没睡。
“好,好,还好。”他有些木讷地回应道,每一个音节敲击在我的鼓膜上,都令我感到心惊胆颤。
我们就这样僵持在了通往洗漱室的路上。
终于,我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是啊,考虑。我觉得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帮你找出这种能力可能有的影响。我可不希望它会对我们的婚后生活有太大的影响。”
一开始,我还没听明白,以为他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但当我缺少新鲜空气的大脑将句子整合重组,反映投射到脑海里去拆分理解它们的意思以后,一丝不可置信反而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你是说,你在向我求婚?”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露出了一如既往温柔的微笑,反问道:“是啊,为什么不呢?”
转眼间,在我的时间乱套之后,第一缕阳光穿透浓重的阴云,照射到了我的心中,正如此刻绽放在我们彼此唇角的笑容一般,那样灿烂夺目。
我们花了几乎半辈子,来寻找时间对我们彼此,乃至其他的影响。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我早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却依旧只如新婚时那般年轻漂亮。而他却已经有了些许银丝,小片小片的斑白出现在他的发际,哪怕染发也无法遮去的纹路,同样显现在了他面孔的各个角落。
我的时间在越过越慢,他的时间却在越变越快。
这是我们婚后多年才发现的可悲事实。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相对的。越靠近我,时间的急缓也会与我的时间越接近。如果与我相接触,时间的流速几乎会与我均等。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在我们发现了我身上时间的秘密之后,我们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全都是紧锁着对方在活着。
我们活得很累,却丝毫不敢放手,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敢。
我知道,哪怕我们分开一秒,他的全身每一处也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老化。
离我越远,老化越甚,他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与属于他的时间相契合,只有等到我重新抓住他,他才能回过神来。
我就像一场史无前例的时间龙卷,只有待在风眼才是最安全的。
不知应感到可悲还是可喜,这样的影响只对我身边的人、我在意的人或事,与我自己有影响。
所有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相对时间,只要不靠近我,就不会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时间的变动。
我自我禁锢在尘世间里的一个角落,而他自愿与我一道自我放逐。
我们小心使用着最坚固耐用的工具。那些会轻易随着时间变迁而老化朽毁的,早已被时间涤荡而无法再在我们身边看到了。
我们只播种小小一块田地。在种下去以后,只要稍稍离开一会儿功夫,回来就可以收割成熟完满的稻谷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但我却自私地希望能更久一些。
我想,在他离开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会像他一样,愿意用一生的自锁与孤独陪伴我的人了。
可能我会一直活下去,用一生的自锁与孤独,来体会这份溢于言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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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颜如初 在2012-12-4 20:58 送朵鲜花 并说:亲,写的真好,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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