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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河_寒秋 于 2021-9-23 14:20 编辑
念爱
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我的前恋人打电话过来,说他要自杀。
“你去死好了,不要来烦我。”
我的前恋人,我是说,我之前一定是被黄油蒙了心才奢望会和他在一起——幸好神灵并没有离开这个尘世太远,彻底清醒后,我让他成为过去式。
“杰,你说过的,你爱我,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他在电话那边儿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一次我知道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把手机丢在一旁,继续做手上的工作,今天得把十页稿件输进电脑,现在还有二页,我可不想加班。
直到我把剩下的二页稿件输完,他还没有挂掉电话。显然,他只是需要找个人倾诉他是多么爱某个人,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有失去爱的能力。
“好了,好了,不想死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哪天你要是真的想死了,记住,伤口再割得深一点。”
他每次自杀都是在手腕上割出细细一条血痕,伤口好了都留不下疤痕。我倒是真心的希望他这次可以深深的割下去,再也不要来用电话轰炸我。
“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哭着说。
我早就后悔了,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后悔。我试图安慰他,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之后传来忙音,他挂断了电话。
又是这样,我扔开手机,继续工作。
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他的父亲打电话过来,希望我能出席他的葬礼。
这家伙是用水果刀做的,那把刀很久之前就不再锋利了,他割了很多刀,差点把整个手腕都割断了。他的主治医生——带着银丝边眼睛道貌岸然的先生偷偷对旁边那个漂亮的小姐说悄悄话,吓得那小妞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是葬礼上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认为他并没有死。
我没见到他的尸体,我是说,谁也不能确定那个被钉死的黑棺材里有没有那个混蛋,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自杀游戏?
只是……
一年过去了。
二年过去了。
我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要自杀的电话——也没有再说过“你去死好了不要来烦我”这类的话。
直到很久以后,在半夜三点,我接到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嘿,我要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绑在命运的丝线上。
这天半夜,我没有关机,半夜突然醒来,没有错过吵闹的铃声,鬼使神差的接了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要知道,以上这些全都和我的生活习惯相反——晚上必须关机,睡得很沉,爆炸也听不到,不接陌生的电话——但当时,像是所有的事情都被命运女神的丝线牵引着,我接通了另一边。
“汉斯,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我想要结束一切,结束我的生命。”电话那边响起了无比熟悉的话语,我呆住。
杰,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永远的记得我?
“汉斯,只要我还活着,我对你的爱就不会消失。如果我死了,我发誓,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么爱你。”
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拿着手机,愣住了。
同样的话语,我听了无数遍。
我的前任恋人,他总是在说:“杰,我要解脱,我要离开,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我知道,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总是希望我能挽留他,总是希望我对他说:“亲爱的,我还爱你,我还需要你,请为我停留,请为我活着。”
可我却不肯说出口,因为我相信他会真的去死——他爱自己胜过一切。他总是愤怒,因为太阳并不是围绕着他旋转的——这个事实令他无法忍受。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我围绕着他旋转而已。
“你在哪?亲爱的,你在哪儿?在家吗?我马上就去,亲爱的,我爱你,我马上就去找你,什么都不要做,等着我!”那些他希望听到的,那些我以为我今生都不会说的话,却那么容易的,从我的口中说出。
“……,汉斯,我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我会等你……”
*
我的前任恋人喜欢割腕,与此同时还会嗑点儿药——药量不大,却可以让人忘记疼痛。
即便如此,他割了十多闪,也只是留下浅浅的痕迹——他太爱自己了,伤害自己只是为了让我难受,他总是让我原谅他,总是在后悔认错,却从未真正的改变过。
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只有他能到达的世界里,他如神祇般主宰一切,他是世界之王。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他的。
他是如此的自私与任性,他的整个生命都是在折磨自己的同时折磨我,在他最疯狂的时候,连那张脸也让人无法直视。
可我却从来不肯相信他真正的离开了我。
直到我夜半冲上西塔,看到某个陌生的身影站在栏杆外面,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后,我的身体彻底僵住,同时,我的大脑像是被被冰冷的寒风吹醒——我似乎第一次如此清醒,清醒的认识到,我的前任恋人——那个自私而疯狂的家伙,他是真正的死去了,而我,从未忘记过他,我是如此的深深的爱着他——可他却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
“汉斯,是你吗?”陌生的背影听到声音,转身看过来,是个英俊却略显苍白的年轻人——比我的前任恋人看起来要好的多,却不是我想要的,他等的人不是我,是一个叫做汉斯的男人。
我是为了什么,在听到电话的一瞬间,无法思考,只能凭本能行动?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可笑的睡衣,脚上怪异品味的拖鞋——都是我的前任恋人的恶劣爱好。
他真正的离开了,却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五脏六腑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突然很想大哭一场,我再也不想忍受了,去他的该死的世界!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坐倒在地,腿抖得厉害——它们被剧烈的运动折磨的够呛。
地上凉得要命,像是要把我冻结在上面,塔顶上的风很大,我失态得大喊大叫,和我一起失态的,是那个在栏杆外面,也许真的想要跳下去的家伙。
我才不关心他——虽然对方看起来比我还失态——他等到的人也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就像我一样。
该死的,为什么会有人用生命去折磨另一个人?
我才不关心这个混蛋死了以后,那个叫汉斯的家伙会不会像我一样倒霉——那个想死的家伙一直在强调:“他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像他一样爱那个该死的汉斯了”,这关我什么事?
可我不能让他死在我面前,无论为了什么。
无论为了什么。
我不会劝人不要死,如果我会精通此行,我的前任恋人就不会死——他根本就不想死,天知道他那么自私的家伙怎么会真的去死。
我需要倾诉,不管对象是谁。
我先从那通该死的电话说起,我告诉塔顶上那个不依不饶想要去死的白痴,我该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汉斯,天知道我有多么痛恨宣扬着“我要死,我要自杀的”电话——我的前任恋人,总是三天两头的用它们轰炸我——最可恶的,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总是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终于有一天,他把自己玩死了。
没人为他可惜,也许他的老父亲算半个——他的主治医生甚至把他的死当成谈资去勾引无知的小女孩!
他活着的时候是个麻烦,他死了以后成了笑话。
多么可笑,他就这么死了,他以为谁会为他伤心?他以为谁会在乎?
没人去看过他,二年了,甚至没人去他的墓地为他送上一朵小雏菊。
他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唯一留下的,是我身上那色彩搭配可笑的睡衣,和爬满蜘蛛的拖鞋。
……
我说了很多,从我们相识起,直到他的葬礼——我觉得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越说我就越难过,我觉得自己疯了——我怎么会爱上那么一个混蛋?他从来都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他根本不会爱人,分手以后,他除了假装爱我和自杀,生命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你根本就不应该跳下,我愤怒的对塔顶上的另一个人说,我才是那个应该跳下去的。
“我叫本,你呢?对不起,我……”
我瞪着他,觉得他简直不可原谅——要不是他打错了电话,我还在温暖的床上,享受美好的睡眠,而不是在塔上吹冷风,随时都想跳下去。
“好吧,我错了,我只是……”本为难的说着,他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我之前提到过,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我就爱过一个男人。
只是什么呢?我嘲笑他说,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不是吗?
本点头,跨过栏杆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讲述他的故事,和我一样,他也需要倾诉——不是向熟悉的人,而是完全陌生的人。
本和汉斯的故事很无聊,你知道,同行恋者之间基本上都是那点事,没什么新鲜可言——现在风气开放了,不会有教会的神棍宣称“那是不可饶恕的罪”,却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阻碍。
本州的法律不承认同行恋者的婚姻关系,还有家庭的,伦理的,身边的朋友的,事业的,等等,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而最大的问题,永远是出在彼此身上。
而本要自杀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汉斯的前女友怀孕了——好吧,本根本不承认那是他自杀的原因——他认为自己需要一个解脱——可他实际上是在逃避现实而已。
我觉得这不是多大的问题,我断言,如果本就这么死了,他为之付出生命的汉斯先生肯定会把自己的前女友变成合法妻子,把她肚子里那团肉变成亲爱的宝贝。
你看,你用自己的死亡成全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多么的高尚。我继续嘲笑他。
“那么你呢?”本不客气的反击,“为一个死掉的精神病者患者殉情,多么的伟大!”
我哑口,低头看着自己那身伤眼的打扮——我从来不曾穿着它们暴露于任何人眼前——即使我的前任恋人——直到他死了,我才把它们找出来穿上。
的确,我没有指责本的立场。
因为我和他一样的愚蠢。
*
我和本谁也没有自杀。
夜里的空气有点冷,我们决定去酒吧暖和暖和身体顺便喝一杯。
西塔下面有个小酒店,规模很小,只有个古怪的小招牌,我真惊讶本居然能够发现这里。
“你知道,当我向下看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它招牌的形状很特别。”本解释道。
哦,我知道,是他想跳下去的那会儿向下看看到的,希望这里不要向它的招牌一样古怪。
“嘿!欢迎重回人间——!”我们刚进门,就听到了古怪的问候,接着传来了经典的命运交响曲前奏,见鬼的,这家店的唱片机坏了吗?
“哈!又是一个倒霉鬼,哦不,是两个——!我说伙计,你的衣服可真古怪,你和我的女朋友一定很谈得来,她总是喜欢那些人类绝不会喜欢的东西。”一个红脸的男人转过身来,向我们举杯示意,看起来一副很兴奋的模样,看起来我让他想起了他的女朋友。
我扯了扯色彩搭配诡异的睡衣,突然发现喝一杯什么的,也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天可真够受的,”本答,“来两杯暖暖身子的酒。”
“请稍后。”吧台后面是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由于灯光的关系,让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模糊了面孔,看起来像是个神秘的黄种人。
我被本拉到了吧台前面,刚坐好,酒就上来了,是一杯无色透明的酒,没有任何装饰,放在一个浅浅的水晶小酒杯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让人不禁想要尝尝看。
本二话没说,一口喝干,又要了一杯。
我情绪很低落,需要有点什么东西来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于是,我和本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消灭了十几杯,然后,我们发现了某个让人觉得很尴尬的问题。
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九,之前那个炸炸忽忽的红脸男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酒吧后面那个神秘的黑发男子慢慢的用洁白的布擦拭玻璃杯。
“嘿,你出门都不带钱的吗?”我靠近本的耳朵,小声的说。
“你会装着满满一钱包钱去自杀吗?”本同样小声的靠近我的耳朵对我说。
他离我太近了,呼吸火热得喷在我的耳朵上,脸上,我突然觉得有些热,本似乎也这么觉得,他拉了拉衬衣,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我的前恋人,认为他身上最性感的部分是他的锁骨,于是他努力逃避各种会让他显得强壮的锻炼,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把排骨——多么神奇的爱好?我怎么会爱上这种男人?
他抱起来一点也不舒服,我是说当你抱着一把排骨,半夜总是被隔得醒来的话,你也会觉得不舒服,可他从来不听我的,他总是说,杰,我爱你,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我甚至能为你去死。可我相信,如果我让他增加30磅的重量,他一定会和我拼命的。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对他如此念念不忘?
我突然抱住本,本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却不知为了什么,慢慢的不动了。
我知道,他也很热。
本抱起来很舒服,柔韧有力,就像我期待的那样,那种舒服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我突然很想再看看本的脸。
本长得很不错,深棕色的头发,翠绿色的眼睛——他的鼻梁很高,下巴看起来有点肉肉的,非常可爱。
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那个叫汉斯什么的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让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大半夜的跑到西塔上玩自杀。
真是糟糕的伴侣。
我慢慢的靠近本,呼吸和呼吸慢慢交缠,本似乎想要挣扎,可我紧紧的抱住他,他似乎无力反抗,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反抗。
你看,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无法活下去,是不是?我的前恋人?
我一边抱着怀里的男人,想要做点什么,一边在心底又不停的嘲笑我的前恋人,那个混蛋,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他以为还有谁会记得他?
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我却试图在回忆里清晰的描述出前任恋人的模样,可惜失败了,因为一个男人像辆失控的卡车,红着眼睛冲过来把我打到倒在地。
我承认自己欠揍,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手的,我毫不犹豫的和那人打成一团,尖叫声,破碎声,还有肉体与拳头碰撞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远,我能清晰的听到血液流过的声音,我挥拳,似乎这样就能打倒世界上一切的痛苦。
疼痛与这个世界都慢慢变缓,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一个闪着光的天使在耳边说起什么,他看起来那样的迷人,仿佛我们曾经在最美丽的梦境中见过。
天使抚过我的眼,对我说,不要怕,上帝与你同在。
我伸出手,试图触摸他,却只摸到了空气。
眼泪毫不预兆的落了下来,我忘记重要的事情,我甚至想不起来我的前恋人的模样——那份爱还深深的铭刻在我的心中,而我却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
才二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我却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再也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清晰的描述出他的模样。
我果然已经疯了吗?
为什么我的泪,会不自觉的流下,我根本就不难过,不伤心,却失态得像个疯子,痛彻心扉。
*
当我再次回到真实的世界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看着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的流入身体,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死了——这真是糟糕至极。
本趴在我的床边,似乎非常疲惫,看起来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是他在照顾我。
真是出乎意外的让人感到惊讶,我以为除了护士和医生,我这辈子都不会在病床前看到别的人。
我的哥哥是个可怜虫,有一天他突然失踪,除了留下几叠绿油油的钞票去还我们那死鬼父亲的烂赌债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的母亲哭得厉害,据说她哀叫了一整夜,死得时候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
我像死了一样睡到天亮,才知道邻居报了警,之后我那死鬼父亲被送去了本州最严密的监狱,按那位板着脸的法官大人的判决,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出来了。
后来有一位叫做安瑞森的变态医生给我做了半年的心理辅导,就在我觉得自己快变得和医生一样变态之前,我幸运的通过了州立大学的考试,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被送走前的眼神,他红着眼睛,脸上的肉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撑了起来,如同野兽般冲着我嘶吼:“小杂种,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表子做了什么?!”
他对谁都这么说,却第一次叫我小杂种,他原本是个勤劳踏实的卡车司机,如果没有在拉斯维加斯惹上赌瘾的话;他还是一个好父亲,如果他的脾气没那么糟糕的话;他也是许会是一个好丈夫,如果他不是在失败后习惯拿自己的妻子出气。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是了。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她总是竭尽所能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可生活的疲惫却让她无论怎么保养,都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我曾经听她谈到过,自己的孩子们,在我和我哥哥之前,她有过一些孩子,她说她很想他们,然后她就会哭。
那样的夜晚她总是会哀叫,而我们总是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早上,不会有任何早餐,我和哥哥总是会在邻居异样的眼神中,背着书包坐上校车。
他总是叫他女表子,似乎她一出生,就带着所有的罪恶,然后全世界的错误都是她一个人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总是哭,却什么也不肯说,蜡黄干枯的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她以前也许很美丽,看我的哥哥就知道了,她总说他像她,而我,我也许谁也不像。
我的哥哥张得很不错,他是个安静的人,除了性格过于温和外,没什么别的毛病——像他那样的男人,天生似乎就是会吸引男人的存在,可他却出乎意料的干净。
我的母亲总是叫他小天使,他是她的天使,所以当她的天使离开她以后,她也活不了了。
自从她死了以后,我的父亲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恶意:“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表子做了什么?!”他对谁都这样说,却不肯说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猜测哥哥的失踪,肯定和她有关,可她死了,另一个也许知道实情的人,却什么也不肯说,他甚至不肯见我。
一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上了大学后,我认识了我的前任恋人,托尼。
我觉得他的名字听起来像一条狗,脾气却像香烟,一边抽风一边烧掉自己。
我躺在病床上,一点点回忆,有时候,人们会忘记过去的痛苦,假装自己其实很快乐,而那些记忆却从未消失过,也许会在某天,某个特定的场合下完全的暴发出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托尼,我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父亲还没赌博,母亲也没有天天哭泣,哥哥也没有失踪。
托尼也查觉到了我的注视,他笑得像个国王。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和他混在了一起,做了许多疯狂的事情。
可惜我们之间的热恋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接下来就是无尽的争吵和彼此折磨,没多久,他就开始玩他最爱的自杀游戏——我陪了他玩了整整五年,直到他把自己玩死。
他死了,却用死亡继续折磨我。
我知道,这一生注定无法逃脱。
本还在睡,我起身,轻轻的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我该走了。
我很感谢这个年轻人,虽然因为他我才会躺在这里,可也是因为他,我才能躺在这里。
门口的长椅上,也躺着一个男人,显然是从病房里偷偷跑出来的,穿着病服的高大男人缩在长椅上,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睡得很不安稳,也许是听到了我关门的声音,他跳了起来,焦急地冲向病房门口,却在看到我之后,立刻换上防备的姿态。
我当然也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在酒吧里和我打了一场的男人。
“汉斯。”我平静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男人很吃惊,之后又像想到了什么,异常愤怒地大吼:“你——”刚喊出一个字,他才发现不对,带着顾虑,他尽力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火的说:“你到底是谁。”
我实在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杰,我的名字。”
“你和本,你们——”愤怒让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而另一种力量却迫使他不得不尽量克制,“你们怎么能——!”
“听说你女朋友怀孕了?”
“这不可能!”男人吓了一跳,半点没有准爸爸的模样。
我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也没有心情去顾虑对方的反应,周边像是罩了一层玻璃,把我与整个世界都分割了开来。
以后会怎么样?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没有力气思考,只想回到曾经和他一起的家里。
我的家,有着他存在过的证明的家。
*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生活一如平常,工作,吃饭,睡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像两年前一样。
本偶尔会打电话给我,只是普通的问候:你好吗?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
然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除了挂断电话,我们不知道如果解决那死一般的沉寂。
可本坚持这样,似乎只有这样,我们的心,才能从那高高的西塔上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活在他的幻影里,他出现在每一个角落,但只要我的目光投向那里,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还是不肯见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天!杰,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来人很吃惊,而我却不太能记起他是谁。
我再一次被送到的医院,医生说我病得很厉害,我觉得这个医生好像也挺熟悉的,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某种怀念和情感——那种情感熟悉得让我浑身战栗。
我突然莫名的烦躁,心里像点燃了一把火,似乎能把一切都烧光。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没有死去?!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存在?
这个该死的早该毁灭一万次的世界为什么还没有末日?!
世界末日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就没有人能行行好毁灭整个世界呢?!
我气得发疯,却不知道该如果是好。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炒了老板,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甚至不想吃饭,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我愉快地报复我自己,感觉自己的心情好极了。
可总有人不让我舒服。
他总是冲到我的家里,强迫我吃饭,洗澡,我当然不愿意,可我现在大概出了问题,我根本就打不过他,这真是糟糕极了。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一切?!
为什么在我放弃一切的时候,还有人不肯放过我?!
我自哀自怨了许久,久到心中的怒火慢慢熄灭,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我终于认出了把我送到医院的家伙,是本。
真是有趣,我们甚至连熟人都不是,他可真是个好人。
“我很好,谢谢你,本。”我认真的向他道谢,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其实不太好——镜子里,我苍白得像一具尸体,瘦得厉害,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
本有些吃惊,大概是被我之前的疯狂折磨得没了脾气,偶尔正常一次自然显得突兀。
“真是糟糕的体验,现在我想,我是真正的醒了。”我诚恳的道歉,“真抱歉,给你增加了这么多的麻烦。”
本倒是不在意,他甚至有些自责:“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拉进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的确,我在冲上西塔之前,看起来至少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除了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外,还算是正常的。要不是本打错了电话,我可能会一直正常下去。
但我的前任男友就像一个炸弹,可怜那通乌龙电话只是被迫成为了导火索。
我自己的事情,和本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最多是运气不好而已。
本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一些,精神却还不错。
其实人有的时候,痛苦都是自找的,有点事做以后,也许会忘记一些。
我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现在我醒了,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
我去找了工作,现在经济形式不大好,失业率比较高,幸好失业保障还算不错,可我却不想闲着。
在奔波了一个月后,我总算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却在最后一关,主面试官居然是本的那个男朋友,那个叫汉斯的家伙。
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感觉身上的皮肉有点神经性地疼痛,他看到我明显也吸了一口冷气,好吧,我想我这份工作可能要丢掉了。
我略有可惜,事实也的确像我想的那样,汉斯从头到尾黑着张脸,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我——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对我不满。
这份报酬不错的工作最终还是与我无关,尽管我准备了很长时间,于是在被遗憾的告知这个消息后,我很大度的走过去,握住汉斯先生的手,热情地对他说:“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要感谢您,先生,祝您的妻子和孩子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汉斯像被我在身上狠狠捅了一刀,面孔都扭曲了,奋力抽回了被我抓着手,瞪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这回他倒是没动手,我假笑了一声,准备离开。
“好好照顾他。”
我回头,很想确定这话是不是从汉斯的嘴里说出来的。
汉斯被我看得很是烦躁,却依然重复了一遍:“好好照顾他。”
“谁?”我不在意的问。
汉斯瞪眼,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本,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我突然笑了,“我根本不爱他。”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从未如此清楚的明确这个事实。
汉斯震惊,很想说点什么,我却打断了他:“本值得更好的,但那个人不是我,也不会是你,你的孩子还好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根本没有孩子!”汉斯快被我气疯了,“我——”“——本不知道,”我继续打断他,心里充满了恶意的畅快:“本差点为你死了,如果他死了,世界上就没有像他一样爱你的人了。”
汉斯被我噎了一下,像是突然被敲醒,什么也不顾地飞快离开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去找本了。
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种种误会和矛盾,但只要活着,就会有解决的一天,而只要死了,却什么都没有了。
*
汉斯和本,也许他们日后的生活会有很多阻碍,也许他们会一起到老,也许会老死不相来往,但那都不是我能关心的。
我决定去找我的前任恋人,不是去向他致歉,只是希望,当他再一次通知我要自杀的时候,我不会再说“你去死吧别来烦我”之类话。我会对他说,亲爱的,你看天空多晴朗,阳光多明媚,能活在这片天空里,是多么的温暖与幸福。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想陪你经历所有的美好与苦痛,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因为有了你而不再孤独寂寞。
【全文完】
字数:因为此文是修改过的,4448(有效字数)=9231(修改后)- 4783(修改前字数,1095+698+1365+1625)
给版主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
【PS】终于填完这个坑了,虽然它坑了很久,我还重新修改了一遍——不修改根本没有办法把坑填了啊!!!!从这个月起,我要努力把之前的文都填了,不填完坑决不开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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