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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5出版】《花开锦绣(卷三)》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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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6 21:50:1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书名:花开锦绣(卷三)
作者:吱吱
绘者:Ran
编号:D03003
出版社:说频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5月15日

【文案】
                       
赵凌率着一帮兄弟,接受了十六爷的邀请,千里迢迢去往庄浪卫从军,欲藉乱世洗白身份,挣下一份功业,傅庭筠则以赵凌「未婚妻」的名义留在张掖的府邸。平静的日子里,两人鱼雁往返,情意悄悄滋生。而蒙尘的珍珠始终会散发光芒,傅庭筠的美貌即使在粗衣布裙下也掩不住,甘肃副总兵刘大人侍妾之弟冯大虎心生觊觎,甚至设下毒计欲毁她清白,傅庭筠要如何脱困,护全自身的贞洁?

战事一起,赵凌一时下落不明,未知生死。幸而最终平安返回,他和傅庭筠的感情也更进一步。他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人……」,言犹在耳,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出现--赵凌故人之女唐小姐前来投靠!她又会在赵凌和傅庭筠之间掀起什么波澜?……

【试阅】

  第二十一章

  张掖的春天来得有点晚,此时正是阳光温暖、晓风和煦的时候,有些人家大门敞开,在晒被褥、棉衣。看见傅庭筠他们走在巷子里,或踮了脚观望,或点头微笑。

  只有戚太太,高声问他们:「这是去了哪里?有几天没见着你们了。」

  傅庭筠和她应酬:「去王夫人那里小住了两天,惦记着家,就回来了。」

  「哎呀,原来是去串门子了!」戚太太笑着道。

  傅庭筠他们在自家门前驻足,黄色的铜锁静静地挂在大门上,有层蒙蒙的灰。

  打开了门,两条大黑狗和几条小黄狗扑了上来,汪汪地一阵乱叫。

  阿森笑嘻嘻地拍着狗儿的头,「都给我一边去!」

  他天天喂狗,狗儿自然亲近他,呜咽着跑到了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他。

  临春挣扎着从母亲怀里滑下去,蹒跚着跑到大黑狗身边搂了牠的脖子,换来大黑狗热情的「洗脸」,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张掖风沙大,不过两天不在家,屋里已到处是灰尘,郑三娘等人挽了衣袖打扫屋子。

  鲁氏的婢女雪梅笑盈盈地自外走了进来,「傅姑娘,您回来了!」

  傅庭筠微笑着点了点头。

  雪梅道:「我们家姨娘想请姑娘过去一起用晚膳。」

  「多谢了。」傅庭筠客气地道:「我不过是去你们家喝了盅茶,就被条疯狗追着咬,我这要是去你们家吃了口饭,还不得把命都丢在那里!我胆子小,还是免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盆脏水就泼在了雪梅的脚旁,水带着地上的尘土溅到雪梅的白色杭绸挑线裙子上,留下一个个黄色的泥点子。

  「哎哟!」郑三娘忙丢下铜盆,手里拎着抹布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雪梅姑娘,真是对不住,没看到你站在这里,裙子弄脏了吧?我给你擦擦。」

  她说着,蹲下身子,拿起手中的抹布就帮雪梅擦着裙子,泥点子泅开,裙子上一片土黄,更脏、更明显了。

  「你!」雪梅恼羞成怒,想推开郑三娘,眼角却瞥见面带不屑的傅庭筠正望着她冷冷地微笑,她心中一突,只得强忍下满腔怒火,从郑三娘手中抢过了裙裾,「多谢三娘了,你也只是不小心,不用这么麻烦。」

  雪梅退后几步,避开了郑三娘看似殷勤、实则包藏祸心的举动,对傅庭筠笑道:「姑娘,冯奶奶和我们家姨娘认识多年,我们家姨娘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那等事来。姑娘应该还记得,要不是我们家姨娘派了我来说项,那冯奶奶又怎会那样轻巧地就把人给招了回去?我们家姨娘原想送走了冯奶奶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等送走了冯奶奶,姑娘已经不在家了。她担心了好几天,这不,一听说姑娘回来,立刻吩咐我来请姑娘过去一起用晚膳,也算是给姑娘赔不是了!」

  「你说,你们家姨娘想向我赔不是?」傅庭筠淡淡地问雪梅。

  雪梅连连点头,「傅姑娘,我们家姨娘是诚心诚意的……」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来?」傅庭筠打断了她的话,笑望着她。

  当然是因为你当着冯奶奶还敢说她疯癫了!念头一闪而过,这样的话,雪梅却不敢说,只在心里腹诽着:如果不是看在将军的份上,姨娘又怎么会自降身份请你吃饭?反正姨娘的心意已经到了,将军回来也有所交代,至于你接受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姨娘何必冒冒然亲自过来,谁知道你会说些什么!

  雪梅面上依旧笑盈盈的,「我们家姨娘原本也想亲自来的,又怕姑娘心里还有疙瘩,不好意思来……」

  「雪梅,」傅筠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乳娘有句俚语:满瓶不响,半瓶晃荡。意思是说,越是有本事的人,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就越稳当,轻易不会胡乱说话,可这话要是说出了口,定然是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越是那等天上全知道、地下知一半的人,越是怕别人轻瞧,所以事事都要走在别人前面,句句不让人,因而聒噪得很,说出来的话禁不起推敲,漏洞百出。这句俚语到了我母亲那里,就变成了『满招损,谦受益』,意思是说,骄傲自满容易招来损害,谦虚谨慎会得益处。这两句话的意思异曲同工,不过我想,我跟你说我母亲教训我的话,你未必听得明白,但我乳娘的俚语你应该能听得懂才是。」

  傅庭筠这是在骂她没有见识!雪梅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傅庭筠就是要教训雪梅,说话当然不客气,「你们家姨娘既然有心给我赔罪,想必是知道错了,又何必担心我心里有没有疙瘩呢?要照着你的话,那廉颇老将军去给蔺相如请罪的时候,还得要看看蔺相如是否已经原谅了他才行,如果不原谅,那就不去请罪了?」她叹道:「由此可见不读书的害处,传句话都会传错!」

  雪梅嘴唇发抖,脸色发紫,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我这才明白陌将军为何要让我教你们家姨娘规矩了!」傅庭筠冷冷地瞥了雪梅一眼,「回去给你们家姨娘带句话:长幼尊卑,天地之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一旦行差踏错,是会被人嗤笑的。她既然要给我赔罪,先想好了再行事,不要像半瓶子的水,说话、行事不用脑子,让个贴身的丫鬟到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所谓!」

  雪梅喃喃应诺,像霜打了的茄子。

  傅庭筠就朝郑三娘使了个眼色,郑三娘立刻大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禀了你们家姨娘!」说完,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没教养。」

  雪梅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慌慌张张地给傅庭筠屈膝行礼,匆匆转身就走,谁知道却踢到了一块放在甬道上,和甬道砖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青砖,顿时一阵椎心的痛。

  她「哎呀」一声捂着脚,脑海里浮现傅庭筠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哪里还敢出第二声,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背后传来郑三娘的哄然大笑声。

  「小姐,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把个雪梅骂得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郑三娘满脸敬佩地望着傅庭筠。

  傅庭筠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你也不错啊!那盆水泼得正是时候。」

  郑三娘不好意思地笑,突然「哎哟」一声,担心地道:「小姐,我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要是有什么错,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免得我被人笑话……」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变得羞赧起来。

  郑三娘原是良民,机缘巧合才做了傅庭筠的仆妇,她和郑三两口子对傅庭筠都没有外心,有时候傅庭筠觉得他们不是自己的仆妇,而是自己落魄的亲戚,不过是投奔了她帮着做点事罢了,这种事在傅家也是屡见不鲜的。

  傅庭筠笑道:「你要是做得不对,我早就说了,可见你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

  郑三娘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来。

  傅庭筠就邀她:「走,我们去厨房看看!今天回到家里,我们做顿好吃的。」

  郑三娘欢快地应着「好」,和傅庭筠去了厨房。

  揉面,剁馅,包饺子,她们做了猪肉白菜馅的饺子。

  黄昏时分,厨房门窗四开,晚风徐徐吹进来,一个个白生生的、在沸水里翻滚着的饺子,被从锅里捞出来端上桌,摆上一盘黄澄澄的豆芽菜,再炝上一碟绿油油的水芹,屋里就开始飘荡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暮色降临,糊着高丽纸的窗棂上,年年有余的大红窗花依旧鲜艳亮丽,却又映上了小孩子低头写字的身影。

  傅庭筠收了衣角,慢慢地收拾着针线,「今天的字写完了吗?」

  阿森点头,「我又多写了一张。」灯光下,眼眸闪闪发亮,充满了喜悦。

  「让三娘给你打水,洗完澡就早点歇了吧!」她走过去摸了摸阿森的头。

  阿森皱着眉头,「又要洗澡啊!我昨天刚洗过了。」

  「你昨天还吃了扣肉的,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不吃了?」傅庭筠佯装不悦地望着他。

  「不、不是。」阿森立刻败下阵来,「我去洗澡还不行吗?」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厢房。

  一片乌云飘过,挡住了皎洁的月色,天地为之一暗。

  五、六条黑影翻墙而入,隐没在了屋旁的阴影里。

  趴在正屋门口的两条大黑狗突然抬起头来,朝着屋旁的阴影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厅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阿森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大黑狗的头,「乱叫些什么?好好地看着家!」

  大黑狗委屈地呜呜叫着。

  阿森已高声叫着郑三娘:「三娘,还有热水吗?」

  「有有有!」郑三娘的身影出现在窗棂上,「我正在给临春做春裳,让你郑三哥帮你倒去。」

  接着,郑三推门而出,「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帮着倒水……」

  阿森一听,连忙摆手,「三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不用管我了。」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屋。

  郑三看着,笑着小声嘟囔两句,转身回了屋。

  屋里就传来郑三娘小声的抱怨:「让你做点事,你就板着张脸……」

  「小孩子家的,惯着干什么!」郑三不悦地应着,昏黄的灯光突然灭了,「快睡吧!小姐说,让我明天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买两棵榆树苗回来。我把坑挖得太深了,先头栽的两棵小树苗都没有活成!」

  郑三娘「嗯」了一声。

  正房东屋的灯也熄了。

  阿森从东厢房里探出头来,见院子里一片寂静,嘿嘿地笑着,「反正姑娘也不知道我洗了澡没有!」轻声关了窗子,吹灯歇了。

  远处响起二更的梆子声。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更夫幽长的声音传过来,越发显得院子里静谧如水。

  屋旁的阴影里丢出一团东西,院子里就有了肉包子的香味。

  蹲在正屋台阶上的两条大黑狗耸着鼻子,慢慢地走了过去,围着肉包子打了几个转,小声地呜了两声,争先恐后地吃着肉包子。

  屋旁的阴影里就传来蚊蚋般的声音:「还有几条狗呢?」

  「在厨房!」有人用同样小的声音应道:「已经吃了肉包子。」

  那人不再做声。

  如练的月色中,两条大黑狗呜咽着,耷拉着脑袋趴在前爪上。

  屋旁的阴影里就传来压抑而兴奋的声音:「成了!」

  有人就道:「冯少爷,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得美人,我们得银子,你到时候可不准反悔啊!」

  「他妈的!」有个声音不满地道:「我冯大虎是缺银子的人吗?你们只管放心,我只要美人,其他的,都是你们的。」

  「那是,那是。」阴影里就传来贪婪的谄媚声。

  几条人影从阴影里窜了出来,其中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人直奔正屋而去,其他人或进了东厢房、或进了西厢房。

  冯大虎心情激动,藉着月色一路摸到了傅庭筠的床前。

  月白色的棉纱帐子静静地垂落,有种娴静优雅的味道,冯大虎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撩开了帘子,朝着床中央那道黑影扑了过去。

  正屋的东间顿时发出男子惨烈的吼叫:「他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天啊!救命啊!救命啊!」

  东、西厢房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左右邻居的灯火却依次亮了起来。

  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我是冯大虎!我姐夫是甘肃副总兵刘大人……他妈的,我要是死在这里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人把这牲畜弄走……我赏银一千两……」

  然后是更凄厉的尖叫,还隐隐夹杂着虎啸般的低吼声。

  东、西厢房这才有了动静,有人大喊:「有贼啊!捉贼啊!」

  然后,有两条黑影被抛在了院子中央,如死物般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什么甘肃副总兵刘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事的是那个赵总旗家,他们家不是女人,就是不到七尺的孩子……」

  被吵醒的邻居们披衣秉烛,远远地站在外头小声议论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更不要说去喊巡夜的衙役了。

  最后还是郑三上街去叫了巡夜的衙役来。

  喝了花酒半夜里闹事、调戏小媳妇被不知底细的人告官、与人做保强买强卖……张掖城里少有不认识冯大虎的,更何况是这些长年与他打交道,甚至是拿了他不少好处的衙役。可当他们闯进傅庭筠家里,看见那个全身血淋淋,被咬得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连呻吟声都低若蚊蚋的男子时,全都瞪大眼睛辩认了半晌,才敢确定此人正是冯大虎。

  衙役再举目四望,屋角蹲着两条约有人高的黑色大狼狗,正咧着白森森的牙齿津津有味地吃着肉。

  这屋里哪来的肉?

  众人的目光不由重新落在冯大虎的身上,他左脚的小腿、右脚的大腿,都血肉模糊……

  当他们意识到两条大狼狗吃的是什么时,纷纷朝后退,还有两个衙役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他们不过是负责巡夜的衙役,张掖城一年也难得死几个人,哪曾见过此等景象……

  再看屋里的陈设,分明是女子的闺房,黑漆漆的家俱半新不旧,太师椅上铺的是粗布蓝色坐垫,可窗台上却摆着一个青莲色越窑花觚。

  为首的衙役年过四旬,颇有些眼力,知道越是世家子弟,越是喜欢把家里的东西都弄得半新不旧,以显示家传渊源,然后在不起眼的地方摆上几件看上去很一般,实际上在识货人眼里却价值不菲的东西,以示家底丰厚。看这屋里的陈设,正是那帮世家子弟最喜欢显摆的方式。

  他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道:「谁是屋主?」

  郑三哭丧着脸走上前去给衙役行礼,「官爷,小的姓郑,名三,是傅小姐的家仆。这是我们家姑爷的宅子,我们家姑爷姓赵,单名一个凌字,如今在庄浪卫做总旗。前些日子姑爷随着鲁指挥使去了西宁卫打仗,家里就暂由小姐主事。因和庄浪卫参将王大人的夫人相好,我们家姑爷又不在家,王夫人就请了我们家小姐去小住几日。」他说着,神色更显沮丧,「我们家小姐把家里的事托付给了小的,谁知道小姐前脚刚走,家里后脚就遭贼。不仅如此,还摸到了我们家小姐的屋里……」

  郑三连连给那衙吏作揖,「官爷,我已差人去总兵府给我们家小姐报信了,等我们家小姐回来,还请官爷为小的美言两句,不是小的不尽心尽力,实在是这些小贼太胆大包天,什么地方都敢乱闯……」

  郑三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衙役都觉得这件事不用多问,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以冯大虎的德性,他定是看中了这位傅小姐,然后趁着人家屋主不在家,欲行那霸王硬上弓之事。结果人家傅小姐根本不在家里,不仅如此,家里还养了两条极其凶恶的大狼狗,冯大虎打雕反被雕啄了眼!

  可这其中牵扯到甘肃副总兵刘大人、分守凉州的西平侯、庄浪卫的指挥使鲁大人,以及分守庄浪卫的参将王大人……还有一点,这屋主是西安府来的,谁知道背后站着些什么人?

  不管是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这个事该怎么办,谁也不敢吭声。

  众衙役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指了其中一个衙役,「快,快去禀了江大人。」

  江大人,是专司张掖城巡防的管事,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事情已非领头的衙役能管的,他只能找他的上司。

  被指的衙役应了一声,匆匆朝总兵府跑去。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有人认出去禀报的衙役,叫道:「三蛋,到底怎么了?翻墙的是不是那个冯大虎?」

  「嗯!」三蛋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后街。

  「真没有想到,冯大虎阴沟里翻船……」

  「也不知道他摸上了床没有?」

  人群里响起暧昧的笑声。

  就有人道:「说起来,赵家的小娘子我见过一回,在街口,她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头上搭了个头帕,带着个仆妇,长得可真是漂亮。我要是冯大虎,也会趁黑摸进去……」

  陌毅家大门缝里探出个头来,张望了一会又缩了回去。

  「姨娘,姨娘,不好了!」雪梅一口气跑进了厅堂,看见披着衣裳坐在那儿、神色焦灼的鲁氏,这才慢了下来,「出事的是冯大虎!」

  鲁氏心里咯登一下。

  当她被那凄惨叫声惊醒的时候,就已有预感冯大虎出了事,她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冯大虎的老练,傅庭筠家里是个怎样的情况早已探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会出事的?

  「姨娘,怎么办?」雪梅见鲁氏面色发白,也跟着着急起来。傅姑娘已经回到了家里,冯奶奶曾派人来向鲁姨娘证实,如今冯大虎出了事,冯奶奶会不会迁怒他们家姨娘啊?要知道,冯奶奶的跋扈是有名的,她脾气一来,管你是谁,都不会给面子……

  鲁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当初她并不想搅和到这里面去,谁知道冯氏第二次到家里来请她帮忙的时候却遇到了傅庭筠,她一看到傅庭筠那清高的模样就改变了主意……说起来,都怪这个傅庭筠太傲气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帮着冯氏说话,想杀杀傅庭筠的气焰。

  鲁氏神色有些晦涩。

  雪梅知道她此时也没有什么主意,想了想,试探着道:「姨娘,要不,我们先去给冯奶奶报个信吧?这样冯奶奶责怪起来,我们也算危难的时候报信有功了……这件事,我们也没有想到。」

  鲁氏精神一振。

  是啊,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要紧的是别让冯氏把她给咬出来,不然她的名声可就全完了。陌将军家可不是那狗屁刘副总兵家,刘副总兵不过是个寻常的世袭百户,因会巴结上峰,机缘巧合做了这副总兵,所以那冯氏才会如此容易就进了刘家的家门。陌家却是真正的簪缨世家,陌将军再爱怜她,没有家里的同意,纳妾这件事也始终不松口的。这也是陌将军为什么想趁着陌家老太太的寿诞带她回去的原因︱︱也许老太太一高兴,就做主让她进了门。

  鲁氏立刻吩咐鲁妈妈:「你去给冯奶奶报个信。」说完,又不放心地问鲁妈妈:「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鲁妈妈道:「如果冯奶奶问起,只说我们注意着隔壁的动静,一听着冯舅爷的叫声就知道不对劲,您已经过去查看了,让我先来给冯奶奶报个信。」

  鲁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微霁,「你去吧!」

  鲁妈妈应声而去。

  走到傅庭筠家门口的时候,鲁妈妈听见了戚太太的声音:「……你们没听见那个郑三说,人家傅姑娘根本不在家,要是在家,又怎么会让冯大虎摸到了屋里?」

  鲁妈妈怕被戚太太这长舌妇认出来,忙低了头,沿着墙角溜出了后街。

  屋内,领头的衙役还在问郑三:「另外的两个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两个人,是张掖城里有名的闲帮,众衙役也都认识,几个人都会些拳脚功夫,没想到竟然全被打得瘫软在地,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郑三恭敬地道:「小的年轻时曾做过镖师,所以姑爷才让我们两口子留在张掖照顾小姐的。」

  为首的衙役听着一愣,道:「怎么没见你婆娘?」

  「回官爷的话,小姐身边要有服侍的人,我们家姑爷的义弟年纪又小,就跟着小姐去了王夫人那里。」

  有衙役凑到领头的衙役身边,低声道:「洪爷,我看得请个大夫才行。」

  领头的衙役这才醒悟过来,忙道:「你说的对,说的对!快,快去请个大夫。」

  这姓冯的要是死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此时,黑灯瞎火的东厢房却响起郑三娘几不可闻的声音:「你行不行啊?」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没事!」

  回应她的是阿森。

  「我从前跟着九爷……」他想到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那贩私盐的贩子了,忙把「没少干这事」给咽了下去,道:「我用了蒙汗药,不到天亮这两个家伙不会醒。」

  他说着,嘿嘿地笑了几声,「等到天亮,大家突然看见两个汉子从鲁姨娘家里跑了出来……到时候戚太太这张嘴再一张扬,你就等着看陌毅那家伙收拾这个姓鲁的婆娘好了!」

  好像看到了鲁氏被陌毅收拾的场面似的,阿森又得意地低笑了两声。

  郑三娘却没有阿森的自信,道:「要是你把这两个家伙丢进陌家的时候,他们突然醒过来了呢?」

  「哎哟,要是干什么事都没有一点点风险,那还叫个事?」阿森不以为然地道:「九爷曾说过,如果一桩事有七成的把握,根本不用犹豫;如果有五成的把握,就可以去做了;如果有三成的把握,那怎么也得试一试︱︱这件事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说完,他不耐烦地道:「这两个家伙太重了,你帮我一把。」

  郑三娘「哦」了一声,忙帮着阿森把其中一个男子拖到了窗户边。

  陌毅家的西厢房是厨房,和阿森住的东厢房只隔着一道墙。

  黑暗中,传来两声沉闷的扑通响声。

  可惜,傅庭筠住的这边乱哄哄的,鲁氏那边心神不宁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两声不同寻常的响动。

  专司张掖城巡逻防卫的管事江大人,擦着满头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回春堂的祝郎中正蹲在地上给冯大虎把脉。看见江大人,祝郎中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丢下冯大虎就迎了上去。

  「江大人,您可算来了!」祝郎中拱手给江大人行礼,「我也就看看小儿惊风之类的病,像冯大爷这样的外伤,非小人所长,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江大人为冯大爷另聘良医。」

  祝郎中在张掖城开药铺,江大人管着张掖城的巡逻防卫,两人原本就认识,可江大人想到这冯大虎是副总兵的小舅子,赵凌是颖川侯的人,他心里就像吃了枚苦胆似的不是个滋味,哪里还有心情和祝郎中寒暄,径直进了内室。

  冯大虎躺在一片血泊中,左脸、屁股、大腿、小腿上的肉,甚至是左手的四根手指都不见了,样子十分骇人。

  江大人又快步走了出来,问祝郎中:「冯大虎的伤势到底如何?」

  祝郎中心里正后悔着,衙役去请他的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心想既是官衙来请,不外是些打架伤人的事,能看就看,开些药即可,不能看交代一声也就是了,谁知道倒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冯大虎。

  这冯大虎眼看就不成了,可他要是死了,以他那位做了副总兵刘大人姨娘的姐姐的蛮横,自己没能救活冯大虎,只怕也难辞其咎。

  听江大人询问,祝郎中一边迈着悠闲自在的步子朝外走,一边大声地道:「冯爷受的都是外伤,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擅长治外伤的郎中,弄些金创药给他止血。我平时都看些小儿病,手中并没有金创药,此时现做也来不及了,江大人还是想办法给冯爷另寻个名医吧!如果继续这样耽搁下去,只怕冯爷的伤势会有所加重。」

  他的声音一直传到门外,看热闹的人听了,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江大人听了,不由大骂祝郎中狡猾。

  冯大虎这个样子是上点金创药就能好的吗?这个祝郎中,分明是怕冯大虎万一死了,冯家把这笔帐算到他的头上去,所以信口开河地乱说一通,到时候冯家问起来,他只要死死咬住是他们衙门拖延时间耽搁了治疗,这过错就得全由他们衙门里的胥役来背了。

  可祝郎中的如意算盘江大人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从报案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他们一直没有把冯大虎送去求医,冯家的人追究起来,他们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江大人就狠狠地瞪了那个为首的衙役一眼,眼角余光却看见院子里趴着两条模样凶悍的大狼狗。

  可能是吃饱了,两条大狼狗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呢!

  就是这两只畜生咬冯大虎的吧?

  要不是这两只畜生,他们又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搞得他站在了事发现场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才好。

  「大善,」江大人叫着为首的衙役,「把这两只畜生给我杖毙了。」多多少少算是给冯家一个交代。

  叫大善的衙役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要不要跟苦主交代一声?」

  江大人一听,更烦了。可一想到颖川侯……他又泄了气。

  「算了,你们把这两条狗拴好,别让牠们跑了,也别让牠们死了。」江大人怏怏地道。

  大善应诺,又道:「那您看冯大爷的伤……」

  不给他医治,只怕更麻烦。

  「把他抬到济慈堂去。」江大人不耐烦地道:「这还用我教你吗?」

  济慈堂是张掖城最大的药铺,西平侯家的产业。大善会意,立刻吆喝着手下抬人。

  那些衙役下门板的下门板,抬人的抬人,院子里一片慌乱。

  江大人就低声吩咐大善:「跟兄弟们说一声,想活命的,就把报案的时间推后一个时辰。」

  「属下知道。」大善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什么把握。

  江大人微微颔首,高声道:「哪个是郑三?」

  郑三忙恭敬地上前行礼,「小人就是!」

  「出了这样的事,你也要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江大人的态度和蔼,「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画个押,就可以回来了。」

  郑三心里发毛。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他推诿,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两个衙役用傅庭筠家厨房的门板抬着冯大虎往外走,江大人、郑三,包括两条大狼狗,都跟在后面。

  天色已渐渐发白,围观的人群纷纷让道,个个踮着脚打量,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太可怕了,你看见没有?被咬掉了半边脸……」

  「冯大虎是死是活啊?」

  「祝郎中在那里,等会去问祝郎中。」

  迎面来了两顶轿子,其中一顶是绿色的呢绒福建官轿,旁边各跟着一个服侍的仆妇。

  本已经要散去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个仆妇,「是分守庄浪卫的王参将家的夫人来了!服侍王夫人的妈妈我认得,另一个是在傅姑娘身边服侍的郑三娘。」

  人群又围了过来。

  江大人暗呼不妙。

  轿子已停了下来,挡去了江大人的去路,跟轿的仆妇撩了轿帘,前面走出神色端肃的王夫人,后面跟着的是用帕子搭着头的傅庭筠。

  「小姐!」郑三激动地走上前去,先给傅庭筠行了礼,然后又给王夫人行礼,「小姐,还好你不在家,要不然……我就是死一百遍、一千遍也不足惜!」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傅庭筠还没有说话,王夫人已气愤地道:「这与你有何干系?那些盗贼要去偷你们家的东西,难道还是你的错不成?」

  她说着,目光严厉地盯着江大人,「江大人,我听到有人跟我说,赵家被盗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刚破晓,全城宵禁,是谁去给王夫人报的信?

  江大人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冯大虎是不是去偷香窃玉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他是不会说的,也不能说。

  王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闯入赵家的是冯大虎?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刘副总兵妾室的兄弟!这岂不是知法犯法吗?」

  江大人苦笑。

  谁不知道冯大虎作恶张掖,王夫人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反正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冯大虎送到济慈堂去,冯家的人问起来,他也好有个推脱之词。

  「王夫人,这冯大虎被赵家的狼狗咬伤了,需要尽快送到济慈堂去医治……」江大人垂手恭立,心里却叫嚣着:王夫人,你快阻拦我们吧!这样,冯大虎的事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啊!」王夫人怜悯地道:「那你们快去济慈堂吧!让郑三陪我们回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什物丢失的。」

  江大人错愕地望着王夫人,王夫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告诉他:你不把郑三交给我,我就不让路。

  不让路的后果,就是冯大虎会死,然后,冯大虎的死因也会由江大人来背。

  江大人在心里骂着娘,面子上却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将郑三交给了王夫人,领着一干手下,抬着冯大虎,牵着两条大狼狗,离开了后街。

  郑三松了口气。

  王夫人贴身的妈妈就劝着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有人散去,也有人上前和傅庭筠、王夫人打着招呼:「哎哟,还好傅姑娘你没在家,要是在家,只怕会吓个半死。」

  正是喜欢说话的戚太太。

  傅庭筠想到刚才瞥见躺在门板上的冯大虎,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是啊!还好菩萨保佑。」

  戚太太就给傅庭筠出主意:「这进了强盗的宅子,有股杀气,最好请了道士来做做道场。我认识七星观的善宁道长,要不,我明天陪你去趟七星观,请善宁道长来为你驱驱邪,然后看看风水。你这些日子不太平,说不定犯了什么!」

  傅庭筠一想到自己住的地方被冯大虎摸进去过,就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加上自己无意间惹了这个冯大虎,平白生出很多是非来,闻言颇有些心动,正要说什么,旁边的郑三突然尖叫:「小姐、夫人,你们看……」

  在拂晓的晨光中,后街的很多邻居看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从陌毅家翻墙而出。

  「真是,真是……」王夫人脸涨得通红,「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啊!」

  傅庭筠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了隔壁的巷子里。

  「天啊!没想到鲁姨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戚太太尖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奋。

  更有来不及散去的人道:「我瞅着那人,好像是鼓楼街的邓小闲,就是那个专门吃女人饭的邓小闲。」

  「不会吧!」有人反驳:「邓小闲不是攀上唱曲的那个白莲花了吗?怎么又和鲁姨娘搅在了一起?」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人笑道:「那白莲花能和鲁姨娘比吗?鲁姨娘不说别的,至少手里有银子啊!邓小闲应酬那些女人,不就是为了银子嘛!」

  「好了!」王夫人大喝一声:「一派乱言,也不怕烂舌根子!」

  有人喜欢王夫人的耿直刚烈,也就有人讨厌她的自命清高,反驳道:「王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两个男人从鲁姨娘家里翻墙而出,这是事实吧?我们可是一句编造的话都没有!你不会觉得,这光天化日的,有正经的男人放着大门不走去翻墙吧?」

  王夫人欲言又止,傅庭筠还在她的身边,这个话题实在是不宜再继续说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朝傅庭筠望去,却看见傅庭筠正望着两个男子消失的方向在发呆。

  这种事,对傅庭筠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些吧?

  王夫人想着,轻轻地喊了声:「傅姑娘。」

  傅庭筠回过神来。

  王夫人笑道:「我们快进屋去吧!被他们这样一折腾,家里只怕早已乱七八糟了。」

  傅庭筠想到还藏在衣柜里的阿森和临春,连忙应「是」,请戚太太明天帮着请了那位七星观的善宁道长来家里做法事:「……出了这样的事,官衙那边还要应付,我只怕走不开。」

  在这种事上,戚太太一向很热忱,立刻拍胸,「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别人做场法事最少也要五两银子,我去帮你讲价,最多四两银子就能成。」

  「那就多谢戚太太了。」傅庭筠诚心地向她道谢。

  戚太太虽然很喜欢说话,但她也有热情的一面。

  傅庭筠回了家,郑三立刻关上了门,戚太太和邻居们却依旧站在巷子里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正屋一片乱糟糟,是不合适接待王夫人了,傅庭筠请王夫人到阿森屋里坐,她则快步进了内室,一边喊着阿森的名字,一边开了炕上的衣柜。

  「你们可回来了!」被闷坏的阿森透着气,高兴地喊着。

  他怀里的临春也学着阿森的口气:「你们可回来了!」

  傅庭筠被逗得心花怒放,抱着临春就亲了一口,「好临春,你真乖,躲在柜子里一声不吭,明天我让你爹爹上街给你买糖吃。」

  临春嘻嘻地笑。

  阿森涎了脸,「我也很乖,我要吃糖。」

  傅庭筠地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阿森心虚,讪讪地笑,抬头看见王夫人,避难似地跳下炕跑到了王夫人身边,喊着「夫人」,给她行礼。

  谁都喜欢和自己亲近的孩子,王夫人笑盈盈地点头,赏了阿森一个四分的状元及第银锞子,「这个给你买糖吃!」

  「又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的,您太客气了。」傅庭筠阻止,阿森也不敢接。

  「拿着!你能听我的话,危险的时候又能想到我,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那就不要扭扭捏捏的。」王夫人把东西往前再递了递,笑道:「你也不用为我节省,我出嫁的时候,陪嫁可不少。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王大人的俸禄不多,我也不好大手大脚的。你们只管拿着就是了,不用替我节省。」

  适当地接受别人的诚意也是一种尊重,傅庭筠笑着示意阿森接下,又代阿森道了谢。

  郑三娘奉了茶上来,傅庭筠见她手掌上有些擦伤,嗔道:「不是让你待在家里的吗?你怎么也跑了出去?」

  按当初她的吩咐,郑三把其他的人收拾了之后,郑三娘和临春、阿森一起躲在衣柜里等天亮。

  「我是想,小姐既然让我们当家的说你去了王夫人那里过夜,要是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也太奇怪了些。」郑三娘喃喃地道:「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一定听小姐的吩咐!」

  王夫人听了劝道:「三娘也是一片忠心,傅姑娘不必过于苛责。」

  傅庭筠只有笑着摇头。

  郑三娘躲到阿森的屋里后,突发其想,让阿森帮她翻墙而出,然后一直躲在总兵府门前的大狮子旁,待傅庭筠出来,她这才跟着轿子一起过来的。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傅庭筠不由柔声问道。

  「没有,没有。」郑三娘笑道:「阿森用了条汗巾拴在春凳上,又把春凳卡在窗棂上,我是顺着汗巾爬下去的,下去后脚没有站稳,手蹭在了墙上。」

  王夫人闻言笑了起来,「傅姑娘,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气魄,不等赵总旗回来,自己就把冯大虎给收拾了!」话说到最后,已变成了感慨。

  「夫人过奖了。」傅庭筠也有些感慨,「我只是明白,不管什么时候,人能依靠的,都只有自己。」

  「不错!」王夫人点头,眼中有赞赏之意,「就拿这件事来说,冯氏姐弟如此嚣张,你就是住在我那里,冯姨娘也会千方百计算计你,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万一被她算计得手,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主动出击,设个陷阱,甚至用金银做诱饵,引诱冯大虎掉进去,让他再也不能对你出手。」

  她说着,轻轻一笑,「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我也敢算计。」

  傅庭筠红了脸,「还请夫人原谅,实在是因为我也没有把握那冯大虎会不会上当,只好连夫人也一起瞒着。不过,我知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定会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才敢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夫人怎样责怪我都应该,只求夫人不要恼我,我视夫人如长辈……」

  「好了,好了!」王夫人笑着打断了傅庭筠的话,「我要是真的恼你,就不会陪着你走这一趟了。」

  王夫人又满脸的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会向我贴身的妈妈打探你的行踪?」

  傅庭筠不好意思地道:「也没有什么诀窍,不过是看着刘副总兵待冯氏那样的纵容,想着冯氏定不会善罢干休。她要算计我,先就要知道我的行踪,我住在夫人家里,她不敢向夫人打听我的事,定会想办法向您贴身的妈妈打探。我就特意吩咐妈妈,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我在家里藏了银子,放心不下,这才回去的。别人听了,也合情合理。」

  王夫人不住地点头,「这算不算是孙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夫人,您再这样说,我只有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傅庭筠羞赧道。

  「好了,好了,我也不打趣你了。」王夫人说着,笑容渐敛,「冯大虎摸进你屋里的时候,你竟然就躲在西屋,万一要是两条狗发起疯来连你也一起咬,你怎么办?还大胆地趁着冯大虎被狗缠着的时候从正屋跑出来,如果郑三没及时把冯大虎的几个同党收拾了,让他们看见你跑出来,大声叫嚷,你暴露了行踪,你当如何?如果左右邻居听见动静跑到你家门前围观,和你碰了个正着,你怎么办?总兵府宵禁,你在外面等到天色发白的时候才去找我,要是那些守卫不放你进去,甚至如果被人碰见了,你又当如何?」

  她正色道:「傅姑娘,此事如走在悬崖边,略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你想过没有,要是你出事,赵总旗会如何?」

  傅庭筠低下头,没有做声。

  那两条狗,是她谋划整件事的时候就买好的,已经饿了好几天。她躲在西屋的时候,心里不知多害怕……装成个妇人溜进总兵府的时候,只要别人一掀了她的帕子就会识破,当时她也紧张万分……这样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

  可如果她不去做,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

  两相权衡,若再遇到这样的事,她恐怕还会去冒险,还会去搏一搏。

  王夫人看着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傅姑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声音隐隐含着笑意,「我是说,你除了自己,还要学会相信别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记得一定要和我商量。我相信,有我帮你,你至少不用一个人在总兵府外面游荡到天亮。」

  「王夫人!」傅庭筠惊讶地抬头,乌黑的眸子闪烁如晨星,明亮又璀璨。

  王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可记住了?」

  傅庭筠嘴角慢慢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记得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和您商量。」

  王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笑着叫了贴身的那个妈妈:「黎娘,你把我箱笼里的金创药送一瓶给刘副总兵,就说,赵总旗家里因为平日里除了一个帮着打杂的男子,剩下的不是孩子就是女眷,所以想法子弄了些狗巡夜,没想到昨天夜里有贼人光顾,被家里养的狗给咬了。傅姑娘因为受我之邀在我家里小住,今天一早得到消息我们就一起赶回后街,这才发现被狗咬伤的竟然是冯公子。我这金创药,是祖传的,在整个福建都是有名的,让他给冯公子用着试试看,如果好,我再派人送信去福建,让捎几瓶来。」

  大家俱是一愣。

  王夫人笑道:「傻孩子,要是冯大虎死了,大家就鱼死网破了,冯氏翻钉板、蹬仰窝,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是瓷器,她是瓦罐,我们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我们想办法救冯大虎,一来她为了让弟弟活命,必然会消停一些日子,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让人给颖川侯送信,颖川侯知道了,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到时候危险才能真正的消除。二来,她每天用我的药,想着平白无故吃了这样的亏还要忍着,只要一想起来,以她的性子,肯定是要心头滴血的。她这心头一滴血,我们看着也会解气些。三来,我刚才看了冯大虎一眼,那模样,我觉得,还是让他活着的好,至少,别人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为什么成了这副模样,他一看着自己,也会想起当初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的……岂不是更好!」

  傅庭筠目瞪口呆。

  王夫人笑咪咪地望着她。

  半晌,傅庭筠幽幽地蹦出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

  王夫人掩袖而笑,「过奖,过奖。」

  「只是不知道王夫人的金创药效果到底如何呢?」

  「放心!曾经有人被海里的鱼咬断了腿,都是靠着我们家的金创药才结了痂。只不过,痂脱后,伤口非常恶心罢了!」王夫人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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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作者:吱吱【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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