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Yume 梦》作者：JonoJuan【完结】

jonojuan

这是哪里？
我睁开双眼张望着似是无人的桃花林，盛开的桃花花瓣一片接着一片落了地，让我想起了龚自珍于《己亥杂诗》中的末两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也让我想起过去曾经天真烂漫的梦想，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好想要沉浸在一片粉红的桃花树林中，最好是跟你在一起！」我喃喃的道出过去的话。
我的浪漫世界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消逝，但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找不出答案的我，看着如雨般的花瓣，脸上不自觉得沾上了水珠，我擦了脸却发现并不是一般的水珠，而是我的眼泪。
眼泪的味道是咸的，到喉头却成了苦的。我眼前模糊的粉红竟也别有一番感觉，让我觉得分外痛苦。
忽地，「小宣。」一道声音轻巧的溜进耳中。
「谁？」我转身望向四周，这一动立刻惊动了大群停歇的鸟儿飞离树林，羽翼声扰乱了我判断声音的方向，也让我起了幻觉，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宣，妳在哪？快过来。」那声音再次轻轻的敲了下我的耳膜，这次少了干扰，我听得更是清晰，越清晰我的眼泪掉得更厉害。
是他，一定是他，这是他的声音！
我想放声大喊他的名字，却喊不出声来，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桃花花瓣拂过我的脸、花香钻进我的鼻间，想试图安拂我的情绪，但是对方的呼唤实在让我无法冷静，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我不敢细数，因为时间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我竟想不起他的模样，却仍旧记得他的声音，我恨命运为何从我身边将他抢走，我恨时间为何连我仅有的他都要抹去！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知道我从未跑过这么快，我卯足了全力跑着、跑着。
不消一会儿时间，远远的出现了一个背影，一个高大让我有安全感的背影，我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不想让他看到我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并冲上去抱住了他。
「妳来了，我等妳很久了！」他阳光般的声音，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让我倍感怀念。
对！就是他！
「对，我来了！」我再次抱住他，很用力的。
「暴力女！妳太用力了！」我靠着他的胸膛感觉他闷闷的笑声，这一切都让我想哭，但是我逼回我的泪水。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思念出了口，声音最后消失在我的眼泪之中。
「我知道，但是我不是说过，别哭。」他抬起我的脸，仔细的擦掉，很自豪的笑着，「我的小宣不哭的时候，最可爱了！」
『我的小宣不哭的时候，最可爱了！』
这是他最爱说的话，我傻傻的看着他的脸，用颤抖的手摸着他的脸。
原来，时间没有狠心的抹去我的他，而是很仔细的收进我的心中，温柔的珍藏着。
「好！我们走吧！」他背起我，往某个方向走去。
「去哪？」我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靠着他的背。
「环游世界！」这话一出，我想起了过去的梦想，我笑着并用力地点点头。
「第一站，妳想去哪？」
「北极！我想看北极熊！」我开心的大喊，就像从前待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宣。
桃花林的背景变成了冰天雪地，在不远处，我看到一只雪白的庞然大物朝我们踅来。
「凯，快跑！北极熊要过来了！」我拍拍背着我的凯，要他赶快离开。就在庞大的北极熊将牠的利爪划下时，我闭上双眼并抱紧凯的头，等待疼痛的降临。
没有预期的疼痛，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的街上，这是──
「妳一定要选那种危险的地方吗？」凯的大手拍了拍我的头安抚着我。
「对、对不起……」我低下头怯怯的道歉，
「这里是，」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妳一直都想来的，捷克。」
「捷克？！我可以去看看布拉格广场的喷水池吗？」我在他的背上，兴奋的往远处望去。
「恩。」已经背了我有段时间的他，一点儿也看不出疲倦感，
「你可以放我下来的，很累吧？」我不好意思，
「不会，这样背着妳，一点都不累。」他的步伐依然稳健，他的背依旧直挺挺的。
「到了，」他说道，并将我放下来，牵着我来到喷水池边，拿出一枚硬币，「许个愿吧。」
「好！」我扬起笑容接过硬币，将硬币握在手中，许下，
我的梦──
能与你走遍世界的每一隅。
愿望许完，抛出的硬币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噗通！」落入水中。
「接下来呢？」
「世界！」我指向蔚蓝的天空，我知道我脸上的笑容就和高挂天上的太阳一样，十分灿烂。
这样的笑容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脸上，我知道我可以这样笑，他的离开就像个封印，封印了我的笑、我的心，直到现在，封印才得以解除。
「小宣，别在封锁自己了，妳知道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直到妳说烦、说讨厌。」他揉揉我的头发。
「才不烦，一点也不讨厌！」嘟起嘴，举手按住了头上的大手。他笑了笑重新背起我。
以前，我们常坐在家附近的河堤边，看着天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无关紧要、毫无压力的聊天；对我们来说，我们就是彼此的靠山，也是彼此的太阳。
我们不是恋人，而是朋友，如果能这样走完一辈子，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
「下一站吧。」他停下脚步，场景再度更换。
耳边传来海浪声，我张开眼，属于天空的淡蓝连接着大海的深蓝，雪白的云在天边悠晃着，海鸥于天空中飞翔着，海风吹拂着我俩，咸咸的海水味让我眼前一亮。
「是海耶！」我在他的背上激动的叫着，「我要下去！放我下来！」
「好、好、好！不要乱动，小心摔下来！」他连声说道，轻轻的放下我，看着我冲向海，冲到了一半，我停下来转身看着停在原地的他。
他怕水。
我踅回他身边，拉着他坐下。
「不去玩吗？」他问。
「只有我玩，你会很无聊的。」我的头靠在他肩上，手自然地揽着他的手臂。
「是妳无聊吧！」他伸手点点我沾了些许海水的鼻间。
「啊……我不管啦！」嘟起嘴，头转向另一个方向，我收回手交叉在胸前不想理他。
「我错了。」我听见他轻叹了口气，接着，他伸手将我禁锢在他怀中，这次换他的头抵在我肩上，转头就看见了他讨好的可爱笑容，而我也回以一个笑容。
我们沉默地看着海，听着海浪声，直到淡蓝的天变成一片橘黄、淡紫，最后整片海洋融入一片深紫，直至黑暗，夜中仍旧传来海浪声，我看着月亮，少了光害的干扰，我看见了星星。
「凯，星星！」我轻声说道，生怕吓走远处闪烁的光点。
「嗯？猩猩？那要赶快走了……」耳边传来他睡意浓厚的声音，
「是天上的星星，睡猪！」我举手指着夜空，转头看到他惺忪的眸子。
「喔。」他应了声，又伸伸懒腰。
「我是抱枕吗？睡这么熟。」我咕哝着。
「妳的味道好香，」他说着，又抱了抱我，「身体温温软软的，很舒服。」
「身体当然是温温软软的啊！不然是死了喔！」说完后，我停住了笑容，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对啊！」他转移话题，「接下来，等日初出来，我们就前往下一站吧！」
「什、什么，还要坐到日初？！」错愕地看着他。
「妳不想喔？我想和妳聊聊，就像以前那样。」我感觉到他的鼻子凑在我的颈边，嗅着，呵得我有点痒。
「我很喜欢凯呵，我想要我们能够就这样一直下去。」我轻轻躲开他的鼻子。
「这是拒绝吗？妳又说了一样的话。」淡淡的笑着。
「一样？什么时候？」我都忘了我有说过同样的话了。
「高中毕业那年，在老地方，妳也是这么跟我说。」他用头轻轻撞了一下我的，「妳都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
「那你要说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跟妳一样，但也有点不同。」他吻了吻我的脸颊，这动作让我红了脸。
「有什么不同？」
「走吧！」他拉着我站了起来，牵着我走。
「你还没说，有什么不同！」我停下跟着他的脚步，拉住他。
「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背影隐没在黑夜中，声音有点遥远，明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而我仍牵着他的手。
「不，很重要！」我加了点力道在他的手上，想告诉他我的害怕与坚持。
很害怕他逐渐遥远的声音，很坚持想听见他的自白，我不想再自己为他自白了。
「我要妳看看身边，已经有人像我一样很努力的守护妳！」他转身靠近我，沉稳的声音敲打着我的心，要它开启、要它重新感受。
不，我只剩下微弱的声音，我不希望他这样说，因为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只要他站在我眼前，这个世界就绝对是真的，现在他说的这些话，是想要敲破我的梦，我不要醒来！
「原本，我是来带妳走的。」他向后退，带着悔意的表情被黑暗垄罩住。
「他在妳身边，期待着妳醒来的每一刻，能够多一点表情。」我看不见他了。
我没有上前抓住他，我十分清楚他在说谁。
「他一直都很用力的祈求着呵。」
泪，不受控制得掉了下来。
「我很珍惜我们过去的一点一滴，但都过去了，我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好像从远方清晰地传来。
「仔细的看看他吧！他也有和我一样的眼神，用和我一样的心情守护着妳。」

我喊着凯的名字惊醒，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海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规律的仪器声，这里还是医院。
那是个梦，却很真实，我的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我不再是无声的落泪，而是放声大哭。
这一哭惊醒了一旁的男人，「小宣？怎么了？」他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冲向床边，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双眼在我的全身跑过一遍，
「凯、凯来过！他终于来找我了！」我用近乎疯狂的眼看着对方，我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是吗？他有说什么吗？」他眼神就像温柔的湖水，拉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想听我说。
「他说，」回想着，想着、想着我的眼泪神奇的止住了。我转头就着微弱的小灯看见了身边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很温柔，但是有点憔悴，是因为我吗？
「他说，要我珍惜你。」我松开手，全身不再紧绷，我扬起浅浅的笑容看着他。
「谢谢你的照顾，枫。」
突地，枫上前抱住了我，感觉到我的脖子有水，他哭了。
「妳终于笑了，谢谢。」
原来他在意的，不是梦，不是凯，而是我。

几年后，我坐在午后的河堤边，腿上放着素描簿，靠着河堤的墙边有点睡意。
风，轻轻地掀开素描簿，前面的几页画着凯的侧脸，之后的几页出现了枫的背影、他的侧脸，
「小宣，睡这里会感冒喔！」沉稳的步伐声远远传来，我揉揉惺忪的双眼，抬头对上枫的，
「嗯。」我闷闷的说道，完全不想自己站起来，又抬起头看着枫。
「真受不了妳。」接收到我的电波后，他轻轻的叹气上前背起我，离开河堤。
「你哪有受不了啊！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揽着枫的脖子，开心的说着。
「唉！很重耶！小猪！」他背着我旋转着，惹得我惊呼着大叫出声，「我可是有限制乘客的耶。」
「乘客？」我捏着他的脸，
「限乘小宣」
「大笨蛋。」我紧紧的抱住枫的脖子，闷闷地喃道
天边橘色的咸蛋黄渐渐西沉，我看着他踩着昏黄的路，彷佛回到了和凯的从前，过去我和他踏着这样的路回家，现在枫背着我踩着同样的路陪伴着我。
我靠在枫的背上沉静下来，他稳稳的步伐，有条不紊的心跳声，规律的呼吸，我闭上双眼，双手揽好了他的脖子。

听！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叫声，风刷过树林的声音。
「凯，你来了。」我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墓碑边的高大身影。
「我没说错吧，他很疼妳。」他轻快的声音走进我的耳，他很快乐。
「他是你派来陪我的吧？」我们彼此背对着背，他的背还是一如记忆中的宽阔结实。
「没有谁陪谁的道理，我和小宣走过一段旅程，而他现在和妳一起开始接下来的旅程，虽然不能保证永远，可至少妳已渐渐的走出我离开的低潮了。」他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我感觉它离我越来越远，
终是要散的吗？
我闭上眼，来不及抓住哀伤的泪水，就让它带着我的想念滑下我的脸，也带走我的难过。
「遗憾……为什么我当初要逃避对你的感觉？」沮丧的垂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妳没有逃避的，只是我们觉得那样的状况对彼此是最好的。」他的声音在身边徘徊着，
「跟我说，高中毕业那天，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蹲坐在墓碑边，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我想要和妳在一起一辈子，可是我必须离开妳了。其实国中毕业前，我爸妈就要把我送到国外念书，我硬是不肯去，嚷着要留下来的。和他们约定好，高中毕业后，我就照他们说的出国念书。」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出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件事我没听他们说过。」
「我叫他们别说的，怕妳哭啊！爱哭鬼！」声音有了笑意，我可以想象得到他那充满笑意的表情。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冲出来？你本来要出国念书的，你爸妈对你的期望很高，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莽撞！」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当时的煞车声、喇叭声，还有──
凯的呼喊，是他冲上来推开我，却来不及闪开车子。
「你曾经跟我说，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面的一句话，」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等我唤醒那段记忆，「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很长。」
「就为了那时候，我的抱怨？」我不断的摇头，泪水也不断了洒落，
「那是本能吧！我看到车就要撞上时，我的身体就马上动作了。」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所以！小宣，你要用你的生命、你的双脚、双眼，好好地，看遍、走遍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你的话，真的很老派耶！你到底是生在几年的人啊！」话锋一转，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对着空气喊着，
希望能够止住他离开的步伐。
「记着，当你走到最后一刻时，我们会再见的。」声音飘远，我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脑中依稀的飘回过去彼此快乐的记忆。
那段回忆，已足够我想念他一辈子。
再见了，凯。

5016字

辑柔尔颜

很清新的小言情呢，带有淡淡的意识流，女孩子青涩的纠结的感情。
欢迎来原创发文~\(≧▽≦)/~

Akume_酱~

楼主看我头像！Akume酱哟(☆_☆)看到你的yume就觉得是那只梦魇兽

jonojuan

梵高 发表于 2013-7-6 22:38
楼主看我头像！Akume酱哟(☆_☆)看到你的yume就觉得是那只梦魇兽

XDDDDDD 我的yume很言情的～～～怎麼變夢魔獸...可是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