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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于以求之 于 2014-3-6 21:10 编辑
[G230] 《诛妖8──永安(完)》
定价: 200元
会员价: 180 元
VIP会员价: 158 元
作者: 扶苏
绘者: Leila
出版日期: 2014/03/06 第 1版 1刷
ISBN书码: 9789862960226
材质: 封面全彩印刷
+++++
平乱后的逍遥侯府,近来越发热闹了。
极乐宫的核心人物,全都搬进府里来!
梦夏心里那个苦啊!
这三尊可是动辄要命的主唷!
然而入魔劫后的瑀公子,
看似如常,实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祥──
已然异变的身躯,绝不能再失控伤及雪无垠。
尤其是眼下还有个隐藏在暗处的妖,
一个恐怕是龙族的敌人......
天现异象,帝都大灾,
面对这最后的劫难,
以命相护的两人,
唯一所冀只是能一世相守,长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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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平安历十六年,北方四道乱起,逼宫夺位,正统南奔。俟乱平,叛党包括北方四道总领诛妖师莫永乐、北将军甄元芳、左大臣宁正等诸人全都伏诛。叛军中诛妖师、二勋以上兵员一律斩首,其余兵等发配南北疆,至于卒则不予处罚,一律重编入军,乃陛下心慈德政。
帝紫诏敕命,无极侯司徒墨护驾有功,擢升为从一品无极国公,赐帝傅衔,重修无极侯府,俸领依正一品宰辅制。逍遥侯东方瑀护国有功,平天下三界,擢升为从一品逍遥国公,赐帝都汤沐邑百里、北方月牙城道清凉行宫,俸领依正一品宰辅制,无事可不入朝,免朝会请安。
而帝都城破前被莫永乐杀死的东方家老爷东方刑,竟然奇迹似的活了回来,他从死入生回到太平帝都的时候,第一个来见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瑀公子。
时当深夜,瑀公子不愿张扬,他知道雪无垠和宁楚楚等人都还在府里,因此他只请东方刑到正堂上面坐了,唤过梦夏奉茶,自己才缓缓落座在东方刑下首。
瑀公子礼数周全、伺候周到,如果说这当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他的表情也太不对了。
他并不是露出不欢迎的表情。
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愤怒、失望、排斥等负面的情绪,东方刑是他亲爹,他有什么理由不欢迎?
可是问题就在他笑得也太云淡风轻了一点。
面对着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父亲,当初他可是连香都上了孝服都披了,遗体看过棺材也是亲眼见着盖上的,现在这个本来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般人会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东方刑当真大难不死,福星高照。
另外一种可能,是东方刑早就魂归西天,眼前这是诈尸来着。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瑀公子该喜极而泣,或者不要那么夸张,至少露出如逢大喜的表情;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瑀公子是诛妖师,面对诈尸不该出现惊恐的神色。但是身为一个诛妖师,职务所在,他至少也得丢几张符出去,赶灾避邪。
可是都没有。
瑀公子的脸上,甚至带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漠然。
虽然他的笑容还是令人如沐春风,可是这抹笑容里面,少了一些本来应该在的什么东西。
「儿子恭喜爹大难不死,福气必然在后头。」
他先开了口,梦夏端着热茶上来,放一盏在东方刑手边,绕到瑀公子身边,手上的热茶刚要放下,却被瑀公子一句话阻止:「别。」
梦夏悬着的手被热茶杯口烫得慌,可是他不敢收。在东方刑面前,瑀公子总要给点什么交代,才能解释为什么不放这杯茶。
梦夏差点被烫得上窜下跳的时候,瑀公子极其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本公子在这里坐不到一刻钟,茶水什么的就不必了,只是爹历劫归来,恐怕心神不定,喝一喝儿子的茶水,给您压压惊、定定神。神定了,就该回太宰府里去了。」
梦夏的手配合着瑀公子这一句不留情面的话,滑了!
而握在他手里的那个南方云夷省府岁贡白瓷烧杯配合着他这一滑,碎了!
「匡」一声砸在地上的白瓷杯,溅出刚刚才泡好的新鲜的热茶,泼到梦夏来不及更衣的脚上,睡衣料薄,茶水一溅上去是立刻透到他脚背上,热滚滚的茶一下子就烫红了他的皮肤,可他这会儿没功夫上窜下跳了。
他整个脑袋都被瑀公子那句话给惊懵了!
公子这是赶人来着?从来不赶人的公子这是抽了什么风?还赶的老爷来着?那是老爷、是公子您亲爹啊!您说在这里坐不到一刻钟,是要在这一刻钟之内把刚刚历劫归来的老爷赶出侯府去?上天有眼,这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梦夏一句「您三思啊公子」还堵在喉咙,瑀公子就没理他了。清澈的双眼转回东方刑身上,笑道:「爹,这是滁州送来帝都的名茶『六年芳』,您嘴刁,儿子还怕寻常的茶叶入不了您的眼。」
他这么一转身、一溜眼,又是一个殷勤儿子的台词,梦夏适应不良,他向来跟着瑀公子鞍前马后的跑,可已经很久没有同时伺候东方家这对父子,现在突然间看了,惊觉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东方家也许发生了什么连他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否则依他的记忆,瑀公子不是这么不敬老的种啊!
东方刑没有喝茶,面对瑀公子摆明了不欢迎的态度,他的脸色沉痛。
「瑀儿,爹只是想……爹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当日叛贼莫永乐偷入我府中,幸好爹早有准备,才逃过一劫,让他弄死了一个假的咒偶,使这样的金蝉脱壳之计,也是万不得已,为求保命──后来爹听说你在战场上倒了下来,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也好不叫你孤独受过阴世苦楚──」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东方刑的形貌苍老了许多。过去他养尊处优,保养有方,虽然已经是三朝元老,望上去依然精明干练、一丝不苟。可是现在来到逍遥侯府的他,黑发里面竟然已经出现了丝丝白发,整个人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紧绷的脸皮也出现深刻的皱纹,如果瑀公子是个孝顺的儿子,就不该对这些视而不见。
可是瑀公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东方刑的话。
「阴世苦楚?」他惯常挂在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抽,放在这个情景下几乎像是冷笑了。
可是瑀公子从来不冷笑。
那种锐利的感觉一瞬即逝,很快隐没在他的微笑后方:「阴世苦楚、黄泉九曲,自然有有心的人陪我受过,至于爹您么,儿子看还是算了吧,爹生来是享福的命,也只该在太平盛世享享清福。」
说到这里察觉到旁边的梦夏抖得跟个筛子一样,知道梦夏为什么砸了杯子,也知道梦夏为什么还不退下,瑀公子懒悠悠把扇子往梦夏摆。
「你下去罢,茶端完了,这里也没你的事了。」
转头正要继续和东方刑说下去,眼角余光感觉到梦夏还杵着,瑀公子干脆扇子一合,当头朝梦夏拍下去:「还傻站着做什么?哪里凉快哪里去。」
梦夏不敢下去。
眼前大堂里坐着的这两尊,是他的老爷和公子。公子是主子,老爷也是主子,当年可是老爷亲自把他放到公子身边的,严格说来,他是老爷吩咐照顾公子的小厮,因此正主儿是老爷,公子只是小主子。
只是这几年来,随着公子自立、奉陛下紫诏被任命为逍遥侯,从太宰府里搬到了逍遥侯府里,梦夏也从太宰府里的洒扫小厮,一跃而成逍遥侯府里管事的头头,公子跟老爷平日里没有往来,他也跟着许久没见老爷了。
怎么知道,这一许久不见,再见竟然是这等情况?
是他梦夏漏掉了什么?还是他家公子老爷这一生死两别就转了性?
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老爷在这里,他就不能只顾着公子的命令。何况自己眼睁睁看着,公子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清空了大堂,难保公子说出什么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公子让他进退两难,老爷好心,缓声道:「梦夏,你退下罢。」
老爷都这么说了,梦夏如逢大赦,不放心的再往他两个主子分别看去一眼,瑀公子是自顾自摆扇子不看他,东方刑则对他缓缓点了点头,梦夏不放心,梦夏不能放心──可是再不能放心,他也只能收拾茶杯的碎片,飞快的退了下去。
他脚步才到门口,瑀公子的声音就追了上来:「给我沏一壶新的送房间里,半刻钟以内本公子就回去了。」
这……这还不叫梦夏汗涔涔,回去可得换一身衣裳啦!
梦夏走了,瑀公子回过头来望着东方刑又是一脸无所谓的微笑。
「那么爹说说吧,帝都城破后这么几天,爹往哪里去了?怎么等到河清海晏了才这么突然冒出来,知道的说您应对有度、福星高照,不知情的,那也许要说爹您怕事潜逃呢!」
「瑀儿,天下物议自有时间平息,爹坐得直、行得正,一切无愧于天、不负于国,天下是非要如何非议,终究不能动摇什么。只是你……」东方刑的脸色沉重关切:「只是你当时与叛贼莫永乐同归于尽,究竟是怎么──」
「能怎么回来,便怎么回来罢了。」瑀公子连问题都不想要让东方刑说完,轻轻巧巧就打断了:「爹一路劳累,怎么这样的深夜不回太宰府里去?若是为着太宰府这么长时间闲置着已经荒废,爹觉得住着不好,儿子可以让侯府里的人去给您打点着。只是夜深风大,您是权倾朝野的老臣,儿子才刚受了从一品国公之位,若是有什么风,吹到不该吹的地方,于您于我,都不是好事──如果太宰府不是个好地方,儿子让您手下的剑卫给您张罗,虽说时间不早,但总有能去的地方。」
瑀公子站了起来,东方刑那盏茶犹自冒着热气,瑀公子已经摆开了袖子。
「爹,夜深了,儿子送您吧。」
第一章
逍遥侯府近来很热闹。
不是因为陛下颁布了紫诏把逍遥侯硬生生提高到从一品的地位,不是因为恩宠荣华重重加身吸引了大批想要锦上添花的芝麻小官,更不是因为眼看着他年纪轻轻就位极一朝、又是名门东方家族的血脉、姑娘家们捧着金子银子房子地契都非要媒婆说上这一门亲事、钓上这一个乘龙快婿。
这些事情虽然也多了去了,逍遥侯府毕竟是东方家族的人在管。东方家这么大一个族里不管是谁,不管姓不姓东方,对于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处理起来都是顺心应手。
逍遥侯府近来很热闹,是因为不但极乐宫的宫主大人搬进来了、极乐宫的副宫主宁楚楚也住进来了,除了极乐宫的副宫主之外,极乐宫的少宫主离不开他哥,所以自然也是跟着进来了。
看上去这样的人数,扳着五根手指头数得完,就算每人都得独立一间房间,以逍遥侯府的气派,那还不成问题。可是问题在于,这几位都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甚至不是人来着──极乐宫副宫主以上的核心都搬到了逍遥侯府里面来,逍遥侯府还能清净吗?
尤其,这三尊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啊!
梦夏心里叫苦不迭,虽然侯府里有其他可以使唤的丫环小厮,可是瑀公子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亲自经手、从不懈怠的,此刻刚拿了瑀公子丢出来的换洗衣物要送给该负责的下人,那木盆里面堆得山高的衣物,清一色是白色,但是梦夏还是可以从衣物的花纹分辨出哪件是他家公子的、哪件不是。
至于不是他家公子的,那还能是谁的?梦夏不解释。
他个头小,身形瘦,端着这一大木盆的衣裳,走在回廊上面脚步敏捷,从他正面看去,几乎看不到他的身体,整个人埋在那木盆后面,只能看见山一样尖尖的衣裳,还有下面啪哒啪哒奔跑的两只脚。
可就算他全身上下只露出了这双脚,还是在转过回廊的时候被一个慵懒稚嫩的嗓音叫住了。
「喂,站住。」
梦夏紧急煞住了脚步,就算他有多想飞快逃离,他还是不得不站住。
接着这小山一样的衣服堆抖了一下,后面传来梦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声音:「欸、少宫主?」
侧着身体靠住墙,双手环胸斜眼盯着梦夏的,正是极乐宫的小祖宗雪无晴。
而雪无晴那双低低压在墨绿色齐浏海下方的冰色美目,绝对没有友善的情绪。
「我想洗澡了,你给我烧热水来。」
雪无晴脸色阴沉,他维持着慵懒随便的姿势,声线是蛮横的霸气:「现在。」
梦夏抖了,看看自己手上这一堆的衣服,都还没送到该洗的人手上,这小祖宗现在不是给他出难题么?他在瑀公子身边那么多年,全部加起来都没比今年还难过!
但公子不在身边,这小祖宗又是宫主大人的亲弟弟,梦夏不能不萎,陪笑哈腰还能记得捧紧了手上那桶衣服,就怕这桶隔在中间的衣服掉了,自己得跟小祖宗那杀人目光来个正面接触。
第一眼见到雪无晴的震撼狠狠烙印在梦夏记忆里,十年八年想忘也忘不去啊!
「咳、少宫主、少宫主……您、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小的只是白说一声,您也看见了,小的这桶衣服,是给浣衣房去送的,浣衣房那不就前面而已吗?小的给公子送去,即刻回来、即刻回来!回来立刻送热水往您房里去!」
脚尖一踮要往前侧身从雪无晴旁边溜过去,蹑手蹑脚就怕惊扰了这尊挡路神。没想他脚下功夫快,缩身功夫也快,一下子就绕过了挡路神,但雪无晴伸手比他更快,眼都不眨就抓着梦夏后领提起来。
「小东西,你跑得倒快啊,小爷面前也是你可以跑的?放肆!」
他是妖,而且是修行千年能化人形的妖,提起梦夏这么一副身弱骨虚的身体简直轻而易举。梦夏被他抓着衣领提起来,手上的木盆当然摔了,那盆衣服当然也就洒了,他一个人被提在半空中,挥拳蹬脚的就是挣不下来。
梦夏是个怕死的。
但凡怕死的人,都特别知道该怎么自救。害怕自己减阳寿的时候,该打哪张符咒最灵验,根据梦夏二十年来的经验,他短时间内第二次惨叫了:「公子啊──!」
这次公子没有来,宫主也没有来。
寂静的逍遥侯府里面,午后慵懒的阳光里,梦夏被档在柱子的阴影下,战战兢兢看着雪无晴把那张妖孽般的美貌凑近自己的鼻尖。
这距离近得,梦夏都要被雪无晴身上那雍容香料给闷晕了。
梦夏不觉得香,梦夏只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如果就这么厥过去或许还好一些,好过被这尊小祖宗这么杀气腾腾地盯着,还得提心吊胆想着这位是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眼珠,想徒手挖出来填肚子!
「你叫你家公子?他正和我哥在一起,还能理会你的死活么?你们人类,都是一个样!披着一张像模像样的皮,招摇撞骗、作恶无端,先是一个莫永乐,再是一个东方瑀,我哥他肯定是犯了什么冲,才让你们人类这样一个一个的骗!」
犯冲,那可是诛妖师的术语。你一个妖跟人家入境随俗做什么?
梦夏在心里嘀咕,可他不要命了才敢真说出来。
雪无晴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眼睛里泛着逼人的妖光:「你们成团作伙来哄我哥,你们能哄住他,但别想逃过我的眼睛!我仔仔细细看着呢!」
梦夏小脸皱成一团,尤其闭着眼睛不敢看雪无晴那双闪着妖异光芒的美目,如果看一眼就被那目光杀死了,那可大大不值。
「少、少宫主……您这、想多了、绝对是想多了!我家公子和莫永乐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莫永乐、莫永乐那不就我家公子放倒的吗?别的、别的也就不说,只是说起来,我家公子可给您报了大仇啊!」
梦夏哆哆嗦嗦,虽然牙关打颤咬字不清,但非要替他家公子说清楚辩明白不可。别人不知道,他这一路看在眼里,公子为雪无垠做了多少牺牲,哪里是莫永乐那个畜生可以相比的!
「……还有您看看,您老看看小的我,这副身子骨就算拿去秤,也秤没有几斤几两、真想卖也卖不了多少金子,能成什么气候?莫永乐那还是个野心家、是个诛妖师、是个大混球──您仔细看看小的,就这副身子板,还能拿您怎么样不成?您要杀小的,也不过就是捏捏手指的力气而已,您犯不着跟小的计较哇!」
梦夏哇哇乱叫,只怕雪无晴一个错手就掐断他颈子,双脚在空中猛踢猛蹬,怎么样都逃不出雪无晴的掌握。
雪无晴还没完。
他紧紧盯着梦夏,非要把梦夏的眼睛烧出两团火一样,压低了声音道:「我就跟你计较,你能怎么着?弄死了你,也好叫你家公子警醒警醒!」
梦夏猛的一噎,吓得不轻,他张口,这次不是叫他家公子了:「宁副宫主,杀人了啊──!」
他才说到「杀人」两个字,连尾音都还没有从他那张嘴里头飙出来,雪无晴就神色大变,火速伸出另外一只空着的手要往梦夏的嘴巴堵,可是他还来不及堵住了梦夏这张惹祸的嘴,极乐宫的副宫主宁楚楚,就在一阵彩风里面现身了。
「少宫主。」
宁楚楚即使刚刚移形换位到这个几乎快要成为杀人现场的地方来,他也只是鬓发被风吹乱,很快落回脸颊旁边,除了他那摇晃着的羽毛耳坠,他全身没有一点动态,连声音都是静止的:「少宫主,这个人不能杀。」
抬起淡漠冷静的眼睛往梦夏看了一眼。
「您得把手从他嘴上移开,否则不出两句话的时间他就得闷死了。他死了,怎么跟宫主交代?」
「哼!他不是宫主的人,他是那个东方瑀的小厮,他死了,我干嘛要给哥交代?」雪无晴不放手,任由梦夏胡踢乱蹬,本来紧紧盯着梦夏的眼睛,转向宁楚楚带着挑衅的光芒:「何况我这是为哥好──宁大哥!」
他话没说完,气急败坏吼了起来,因为宁楚楚在他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从手上捏出一根羽毛,羽毛如刀,脱手以后精准而快速的切断了梦夏被雪无晴拧住的后领。
「宁大哥,难道你觉得这些人类是安着什么好心?你别错了主意害了我哥!」
雪无晴见宁楚楚都已经出手干预,自己的实力不如宁楚楚,如果硬要和宁楚楚对着干,只会把自己陷入更难堪的境地,因此他胀红着脸,怒气冲冲靠着他那一张嘴,对着宁楚楚据理力争,或者至少是他自己以为的据理力争。
「你不想想我们极乐宫是为着什么才破的!」
「闭上你的嘴,你想要宫主听见你说的话吗?」
如果在过去,宁楚楚对雪无晴肯定不会只说这一句就算完。可是极乐宫破当日,雪无晴受到什么伤害,除了雪无垠,就只有宁楚楚亲眼看在眼里。虽然雪无晴总是上窜下跳给他找麻烦,可是他爱屋及乌,对着宫主的弟弟,他也把雪无晴当作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人受到那样的伤害,他也不忍心再给雪无晴什么阴影。
所以宁楚楚虽然神色严厉,但只淡淡制止了雪无晴,确定雪无晴不会在自己面前再次对梦夏出手,就低下头看着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厮:「起来,办你的差事去。」
梦夏刚刚领子被宁楚楚整个切掉,反应不及,又是屁股开花摔到了地上去,此刻捧着他那小屁股,还疼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猛然被宁楚楚这么威严一盯,又是连声不迭。
「欸、欸……这就去、这就去……」
如果他的屁股没有那么痛,他家瑀公子又在场的话,他想说的其实是:滚你个鸟蛋去!逍遥侯府可不是你们可以逍遥撒野的地方!没文化!没教养!没素质!
雪无晴眼看宁楚楚在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对梦夏出手,他又不想留在这里看宁楚楚板着那张脸自讨没趣,所以他不管那扶着屁股趴在地上捡衣服的梦夏,重重用他精致的鼻子「哼」了一声,甩头就要走。
「等等。」
他脸才甩过半边,宁楚楚的声音就已经追到:「你留下。」
才刚甩过半边脸去的雪无晴一僵,猛然朝反方向甩回来,对着宁楚楚就是龇牙咧嘴!
但是他没有开口。
真的开口在梦夏面前跟宁楚楚吵起来,有失他的身分、大大损害了他的颜面,他足够聪明,也足够爱面子,当着梦夏的面,他只对着宁楚楚露出了尖锐的犬齿。
宁楚楚不想看他的犬齿。
那一对犬齿当年在极乐宫里面也没少看过,早不稀罕了,再看只会觉得心累而已。宁楚楚淡定的双眼看着梦夏,这个小厮手脚麻利、扶着屁股还能迅速收拾散落一地的衣服,虽然抖得不成话,但是在这压力下还能有这样的工作效率,宁楚楚内心的某一部分认可了梦夏。
虽然他只是个人类。
还是个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等着天上掉下来馅饼的人类。
目送梦夏跑得比飞得还快、恨不得立刻就能移动到浣衣房的背影,宁楚楚终于正眼对上了雪无晴。
先是好事被搅黄了,再是彻底的无视,雪无晴早就为着宁楚楚憋了满肚子火,现在梦夏走了,他终于可以一次爆发出来,吸了口气,开口正要发火,却被宁楚楚抢先一步:「你跟我来。」
公事公办的命令语气和简洁的指示,成功的让雪无晴毛了!
「你这是命令我吗?宁大哥!什么时候哥说你可以命令我了?啊?」
雪无晴娃娃一样的精致脸庞,因为怒气染上了薄薄的绯色:「极乐宫里除了哥哥,就是我最大,你还比我低一级呢!」
他哇啦哇啦说了一串,宁楚楚耐心等他说完,再无比耐心的重复一次。
「你跟我来,宫主有令。」
雪无晴噤声了。
「宫主有令」那四个字往他头上一压,硬生生就要把他压低一截,管他少宫主是天大的身分,总还大不过宫主去。雪无垠说的话在他们之间就是圣旨,他见了面能撒娇撒野,但雪无垠的命令,他也总归是要听的。
都是宁楚楚这天杀的,一句话非要分两次说完,肯定是存了心要听他刚刚发那一串牢骚,存心让他丢脸!
这么想着的雪无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里安静,除了他跟宁楚楚,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看见他这丢脸样子了。
雪无晴拖着脚步,三步一跺五步一蹬,不情不愿跟在宁楚楚后面,恨不得能这么脱队就跑了。
宁楚楚不怕他跑,有雪无垠的命令,这小崽子不会跑。因此宁楚楚行走在木造回廊的足履依旧自持而规律,就连扬起的衣袍和耳垂上面的耳饰,都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摇晃着。
目的地是瑀公子的房间。
或者说,瑀公子和雪无垠的房间。
作为下属,宁楚楚无权干预雪无垠的私事;作为弟弟,雪无晴就算有所异议也得顾及他哥哥的心情,不敢提起跟莫永乐有关的任何事情;所以他们两个虽然都用警戒的目光看着瑀公子,对于雪无垠和瑀公子在一起这件事情,他们从未有所谏言。
只是进了房间,雪无晴看也不看瑀公子一眼,甩头只向他哥哥问候,当作瑀公子不存在一样,跳上跳下就往雪无垠那里告宁楚楚的状。
「哥!宁大哥他又趁你不在欺负我!你这次如果再不管,真要把他纵坏、让他爬到我们头上啦!他可是一只鸟!」
在雪无垠面前告宁楚楚的状,雪无晴可以说从来没有成功过,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学会不要浪费力气去做多余的事情。
「宫主。」
宁楚楚面不改色对雪无垠行礼,转过身去又对瑀公子行了礼:「爵爷。」
对他来说瑀公子先是逍遥侯,才是他家宫主的情人,称呼的先后顺序不能乱,行礼的表面工夫也不能省,姑且不论瑀公子接近宫主是否包藏祸心,眼下宫主看重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没有包藏祸心、是不是对极乐宫有威胁,这些事情表面上不适合摊开来,真想知道,他私底下也会用心查个水落石出。
雪无垠习惯于他的行礼,只是淡淡点头当作看过了。反倒是瑀公子笑着弯下身来,呈现出一个谦虚的态度,笑道:「这怎么敢当,副宫主多礼了。」
雪无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见雪无垠没有偏帮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个人类的面前,他那是多丢脸啊!本来只是微红的脸,顿时气得发青,但他脾气不能冲他哥发,只能对着宁楚楚跳脚。
「宁大哥!你少装了,你明明也不想对他行礼的!」
这一句话出来,造成的效果比刚刚那一句话大上太多,顿时雪无垠脸寒了、瑀公子「嗯」了一声,雪无晴得意的斜眼看宁楚楚:知道厉害了吧,我一句话治你死得不能再死!
雪无晴是雪无垠的亲弟弟,他对瑀公子不敬雪无垠不会真跟他计较;可是宁楚楚是雪无垠的下属,如果对瑀公子不敬,就是失了上下尊卑的分寸。
雪无晴等着看宁楚楚难堪。
但是房内微妙的气氛里,只有宁楚楚肃穆的脸色分毫不动,双眼恭敬直视脚尖,流利回答道。
「属下对逍遥侯行礼是为了宫主,否则逍遥侯只是天下诛妖师之首,不能号令四方妖族,属下没有理由对逍遥侯行礼。」
又是四平八稳的一个回答!
雪无晴被宁楚楚这么不动声色反将一军,脸色不再是青的了,都已经气到泛白,鼓足了气正要跳脚,雪无垠却发话了:「楚楚,告诉逍遥侯,你和修罗王在西域遇到了什么东西。」
宁楚楚接到雪无垠的命令,立刻转向瑀公子,沉静严谨的声音缓缓开始叙述他和修罗王在西域遭受的凶险。
「当时修罗王想到,蛟华珠也许能够让宫主回过气来,当时时机紧迫、分秒必争,我们也只能信其有而不信其无,想着只要有一丝希望,那毕竟也是一丝希望。当今蛟华珠有三颗在东海龙王殿,龙王殿已经毁了;一颗在珠海千羽楼,那里是我和修罗王都不能去的;剩下那一颗,就在修罗狱里。修罗狱泉脉断绝,狼族流散中原,我们回到修罗狱的时候,金顶宫已经被埋在黄沙底下,修罗王带着我沉入沙中……」
回忆跟着叙述回溯,宁楚楚突然间想到修罗王趁火打劫的那个吻,一时被恶心得恍神,但很快就找回了他自豪的定力继续报告。
「被埋在黄沙底下的修罗狱,因为还有先祖留下来的结界,并未被黄沙压毁,甚至还留有巨大的空间。蛟华珠在地窖,我跟修罗王一同进入地窖,取得蛟华珠以后,却发现原来用修罗王的妖力结印、封住地窖的仙链,已经被别的咒术改写,将我们锁在地窖里面。而地窖只有一个出口,除了被封住的那个出口之外,就剩下从前留下来的引水渠道,我们还没有想到脱身的方法,洪水就从饮水渠道里面灌了进来!」
当时的凶险,就算宁楚楚现在回想起来,都隐隐觉得心悸。要不是修罗王决断快、要不是修罗王妖力强横,竟然能够破开老祖宗的结界、在结界崩溃以前把他和蛟华珠送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己之身的生死,宁楚楚不在乎。
但要是想到如果自己死在修罗狱,雪无垠得不到救援、女娲入魔不能解决,他的宫主会遭遇到什么灾厄,宁楚楚就不能不惊心。
「……谁能改写修罗王的妖术?」瑀公子沉吟,与其说他是在问宁楚楚,不如说他只是把心里琢磨的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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