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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初四,京中传来消息,端王去了。端王三子笑川承袭爵位。
端王的丧仪很简单,初四咽气,初八已经下葬。冷冷清清,除了王府挂了白灯笼,扯了白布外,上门祭拜的人都少。
年前,趁着晋王收养宁青,宁青改姓,承袭晋王爵位,元杞冉呈上了一份端王侧妃的罪证,直指先皇后娘家钱氏一门,被冤作通敌卖国,是端王侧妃贾氏一族蓄意陷害,甚至于秦相通敌卖国一事,也与他们有关,或许也是他们陷害。
能在京中为官者,谁不是人精。元杞冉敢在朝堂之上直指通敌卖国之事,又涉及多年之前的旧案,若非皇上授意,她如何敢提。
史公拢着衣袖,看了一下王公与箫氏一族在朝中为官的年轻人,没有言语。箫氏比起王氏、史氏,这些年要沉寂的多。如今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在朝中除了一个久病不能上朝的箫公,最大的官便是箫文渊了。箫文渊乃是箫氏偏枝,箫公一门正枝一贯瞧不上。只是摄政王列呈十条,开始除弊事,查贪腐,去尸位素餐官员后,箫公一门正枝的儿孙被抓的抓,被贬的贬,如今在朝中的,不过只是四五品,负责一些杂事。而箫文渊,如今三品官,在禁中为皇上起草各种文书。
箫文渊低垂着眼,也不言语。如今皇上摆明了先要通过先皇后娘家钱氏曾经被冤一事,翻出秦相一门之案,他一个三品官,又何必去触动皇上的眉头呢?
王氏、史氏,以及箫家,以为摄政王被派去了钱塘,太子以及京中其他皇子还有机会,一边忙着连络上一众皇子,一边又忙着站队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集权,却不想,皇上悄悄地,已经开始为秦相一门平冤了。
朝中人心惶惶,又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于是端王的丧仪,便也少有人去了。箫文渊倒是去了,上了三柱清香。
主持丧仪的人是端王妃,便是她再被端王所厌恶,她也是端王妃,名正言顺。箫文渊带着妻子离开时轻叹一声,“可惜了题犀,若非突然疯癫了,这端王之位,想必是他的。”虽说继承要按法规、家规,可历朝历代,世家大族,也不少父亲宠爱幼子,直接越过长子、次子,让得宠之子继承爵位的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便疯了呢?”
箫文渊的妻子跟在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莫不是有人做了手脚?”这些年端王府中掌家的,与京中女眷交往的一向都是端王侧妃,她的几个孩子,京中各家的夫人**也都是了解的。题犀自幼便聪颖,长大后读书习字练武均勤勉,得一众老师喜爱夸赞。原参加科举考试是为了证明自己十年寒窗的成果,却不想考场之上,突然发了疯,不仅取消了科考资格,还惹得皇上大怒。“这个孩子,一贯温和,便是自己考的不好,也不至于撕了旁人的考卷。”如此这么做,不仅会被人说成学术不精,滥竽充数,还被认定成了心胸狭窄,妒能害贤之人。
箫文渊看了她一眼,“这种话日后别说了。”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端王是笑川,如今端王所奉养的母亲是端王妃,而非端王侧妃。
端王侧妃也好,题犀也罢,如今都似搁浅的鱼,无论他们怎么翻涌挣扎,都没用了。
十五那一日,史涵的舌头被送回了史家。与那条舌头一起的,还有藏得公公以及皇上的口谕。
御前大总管,便是史公,或多或少也要给几分薄面。史公扫了一眼放在托盘上的舌头,嫌弃从眼中一闪而过。他拉着藏得公公去了小厅,让家中侍女上了茶点后,便将门窗都关上了。“公公,皇上这是何意?”
藏得公公看了看四周,“史大人,奴才与您也算是老相识了,许多话,奴才便跟您直言了。”
史公拿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藏得公公忙推开,“您倒的茶,奴才可不敢接。”他以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家字。“大人该知道,皇上与您,面上和善实则龃龉不少,您也一把年纪了,可别本该是安养晚年的时刻,落了把柄。”
史公呵呵一笑,“老臣一辈子为国为君为民,哪有什么把柄。”他抹掉桌上水,写下一个否字。
藏得公公轻叹一声,史公道,“公公有何话不妨直说。”
藏得公公又看了一圈这间小室。史公道,“公公放下,隔墙无耳。”
藏得公公点头,“摄政王一贯睚眦必报,换亲一事,王爷表面没说什么,实则心中已经认定了是大人您故意羞辱他。”王爷原本已经准备咽下这个哑巴亏了,偏偏史家非要大办婚宴,这才彻底惹恼了摄政王。
他看着史公,眼含责备,“史大人,你别管老奴多嘴,您在朝中也多年了,身居高位,怎么就连后宅都管束不住呢。”
史公脸色难看,便是他真有心给摄政王一个下马威,也是断断不会用这种方法。不仅惹了摄政王记恨,还被人说成治家不严。小家都治不好,又如何能治理大家呢?
“此事,原让摄政王出了一口气便是了。”有他在,难道王爷真能对他的孙女怎么样,还不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服个软,此事便也过去了。“偏偏您家……”藏得公公又是一声叹,“您老的孙子不说有四五十,也有二十多个了,何必要一个妓子所怀的孩子。”
史公越是听,眉头便越是皱的深,“你说什么?”
藏得公公微愣,随即便问,“史涵的生母,当时说好的,落了胎,送回青楼,您家并没有照做,反而是将她养在小院中,好吃好喝伺候着,如今孩子都生了。”他又问一遍,“您不知道?”
“若非知晓自己的生母被偏爱,史涵如何能这么嚣张。”他看着史大人,“老奴也不怕告诉您,摄政王妃又有身孕,皇上接到消息前,连续半月梦到七彩祥云,四海升平。摄政王妃腹中这一胎,无论男女,皇上都是看重的很。”可他的“好孙女”却屡屡仗着爷爷是史公,顶撞,辱骂,羞辱王爷与王妃。“王妃因她,动了胎气,皇上与王爷怎会不怒。”
藏得公公看着桌面上的水,老成持重,“您也不希望,因后宅的这些事,再扯出些其他的事吧。”
藏得公公回宫复命,小夏子扶着轿子跟着走,“师傅,这些年皇上的心思越发难猜了。”派了师傅来,只是训诫一通。
藏得公公坐在轿子里,闭着眼,“猜不透就别猜,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他睁开眼,撩开轿帘,看着小夏子似笑非笑,“咱们做奴才的,最重要便是认清主子。”
正月十五之后,蓝士奇要回京准备婚礼事宜,他的妾室、两个儿子,均被留了下来。杜家夫人几次前来求见尽欢,均被驳了回去。
这段时间,宁安孕期的反应特别厉害,整日里不是晕着,便是恶心反胃,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一王府的人跟着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只能用点米汤,可这米汤,也只能喝几口,多喝几口便会吐。不仅米汤,汤药也喝不下了,硬压着恶心,也会很快吐出来。
杜夫人又一次求见的时候,宁安刚吐完,她的手背上一片青紫,是昨日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窗梁上造成的。钱元华看着她的手背,只能祈求再过几个月,她过了这段时间,便能好起来。若一直如此,哪有力气生产,便是有力气生产,也会血崩而亡。
虞娘子制了山楂糕来,用的是山上的野山楂,酸却没有苦涩。她细细的去了核,煮到软烂,滤出了果肉,知道她不喜欢甜,没有加冰糖,而是加了熟透的梨汁,若非细品,几乎尝不出甜味。
经过半年多的治疗,虞娘子的手虽然还很恐怖,但已经灵活的与受伤前差别不大了。“王妃,吃些山楂糕吧。”她将山楂糕放在她手边,拿银叉叉起一小块,送到她手中。
她是过年前几日才知晓夏府是王府的,她先是惊怕,随后便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后来经过许嬷嬷等人的劝解,才留下来。
尽欢也准备了可以缓解孕期反应的酸枣糕。这些酸枣,是她从一个常往返云滇的货商手中收来的,也是细细的煮了软烂,踢除里面筋膜,只留果肉,加了些冰糖,让它自然凝固。
宁安一样吃了一块,酸的脸都皱起来了。趁着酸味压住了恶心,阿朱忙端上米汤,杏文则捧着汤药在一旁等着。吃不下也要吃,吃了吐,吐了吃,已经成了她这半个月的日常。
她双手覆在小腹上,忍不住道,“这一个,日后长大了,定是个不简单的。”还这么小,便这么能折腾人了。
钱元华坐在床边笑道,“我怀宁儿时也是这样,三个月后便不吐了,胃口大开。”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饿,怀胎十个月,吃的那些,大多数都长他身上了。
她笑着伸出手,也覆上宁安的小腹,“宁儿出生便比一般婴儿大,半岁时,就二十多斤了。”她为了生他,可是受尽了罪,险些丢了半条命。
宁安这些日子有些虚弱,说了没一会儿便倦了,却还在强撑着。钱元华见她困了,便给她拉了拉被子,“累了便睡。”
宁安点头,阿朱忙扶着她躺下。钱元华拿过一个加了决明子以及其他安神药材的枕头,放在她头下。“宁儿说你最近睡的不好,这枕头里我是用决明子灌的,又加了一些安神药材,你用看看。”
宁安睡下,殿中的人轻手轻脚的离开。
院子中,钱元华一边检查药渣,一边对尽欢道,“你的母亲来了好多次了,她既然这么想见你,不如见见她吧,将一切都说清楚。”做了公主的教养姑姑,一年也有是十几日的假期的,可以归家。
尽欢微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有什么好说的,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那些。”她任性妄为,她不懂事,比不过堂妹分毫。她似乎想寻求一个答案,“您说,为何会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子,反而喜欢一个外人呢?”说是外人,似乎也不那么恰当,她与绣可有血缘关系。
钱元华看着她,“你若想得到答案,该去问你的母亲,而不是问我。”她的一颗心,从来只在亲生骨肉身上,旁人再好也分不得一点,所以,她不知。
杜尽欢回家了。以摄政王府公主教养姑姑的身份。
她带着给陈懋的生辰礼,她知道这是宁安有心安排,期待也好,伤心也罢,她希望她能够彻底斩断。此后,她不再是杜尽欢,只是尽欢姑姑。
收到生辰礼,陈懋掩饰不住的惊喜,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在杜家时,尽欢与她的关系最好,也不知是不是同样不被人喜欢的两人心心相惜,两人总有很多话说,在一起喝茶也好,聊天下棋也罢,是她们在府中难得的轻松闲适时光。
尽欢直言道,“王妃差人去查咱们,上面有你的生辰,她便记下来了。”礼品也不是什么精心准备的,是由下人们统一备下的一对代表着幸福、康健的花钗。
陈懋沉静片刻,声音微微哽咽,“你在摄政王府可还好?”她抚摸着花钗,她都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收到过生辰礼了。上一次收生辰礼还是娘亲还在世时……她已经记不清娘长什么样了。
世家女子,从无自由,她其实很羡慕尽欢。钦佩她的勇气,羡慕她能够快刀斩乱麻,毫不犹豫的离开不喜欢她的人。
“好。”她以手撑着脸,面上是许久不曾露出的小女儿的娇态。“公主很好,虽然有些任性,但待下人很宽厚,也大方;王府之中规矩虽然多,但王妃并不是难伺候的人,王爷也并非残暴主子,只要守着他的规矩,不犯错,也不会如何。”吃的饱,穿的暖,日后回了京城,她是定国公主的教养姑姑,那些官员家眷,少不得人要对她恭恭敬敬,亲呼一声“尽欢姑姑”,有何不好。
陈懋伸手摸她的发髻,教养姑姑有教养姑姑的装扮,不能似女儿家时,散落着头发,任由风吹乱发丝,恼怒暗骂发丝碍事。教养姑姑的头发是要挽起来的,挽的高高的,用发油涂抹上每一根发丝,不能有碎发,更不能在照顾公主时,让碎发拂到公主,也不能有碎发落下。
行要正,坐要直,笑不可露齿,每日子时才能休息,卯时便要起身,卯时两刻便要守候在公主的房前,还要常常守夜……如何能不辛苦。
若有人可依靠,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何必让自己变得如此老气横秋?若非无依无靠,她一个心性洒脱的女子,何必让自己行走坐卧都遵着规矩?
若是……
尽欢打断她,“嫂子,哪有那么多若是。我选了这条路,便该好好走下去。”王府之中的琐事确实多,但好人也多。许嬷嬷以及范姑姑见她年幼,少不得多照顾她一些。小则给她留一碗汤,大到给她荷包。还有公主身边的小姑娘槐夏的娘,每每做了点心,总是会给她一份,还说姑娘家都喜欢点心,她若哪里想吃了,便告诉她,都是些寻常东西,值不了多少银子。她还会为她修补衣服,然后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她的床边。“……先皇后也很好,她知我逢癸水时腹痛,便给我开了药,还做了膏药,让我贴上调养身子。”每个人都很好,这些都是她在杜府时不曾感受过的。“没有指责,没有惩戒,也不会将我同旁人做比,便是规矩学的不好,只要态度端正,嬷嬷也只是训诫。”雷声大雨点小,并不会真的惩罚。“还有小厨房的厨娘,大厨房的胖大叔,他们对我都很好。”厨娘每日都会炖一锅银耳,有时候银耳中还会有王爷、王妃用不完的燕窝。银耳羹里的材料是大家一起凑来的,用小火煨在炉子上,谁空闲下来了,便来喝上一碗。听说冬日里是温热的,夏日里便会兑了冰沙,吊在井中冰着,一口下去,又甜又凉爽。还有大厨房的胖大叔,特别会做面点,常常用一些边角料,做些小零嘴,有时候是猫耳朵,有时候是小麻花,有时则是一些看着好看,吃着却同馒头无二的花馍馍。
尽欢笑道,“嫂子,你知道吗,这半个多月,我常想,什么才是家?家该是什么样子?”有爹娘,有兄弟姊妹便算是家吗?“我想问别人,可我不敢,我明明父母健在,兄弟姊妹均在,却不知家是何样。后来,我便想明白了,王府中的样子,便是家的样子。”夫妻和睦,一心一意,子女与父母更是亲厚,有笑有闹有哭有恼;府中大多数嬷嬷没有子女,她们将年轻的侍从,护院,暗卫看作自己的孩子,面上虽然不显,却会悄悄为他们备上吃食,缝补衣衫;府中的厨子们,浆洗衣衫的老妇,守门的老夫,闲暇时聚集在一起,喝上一些不怎么值钱的茶,天南地北的胡聊,有时也会说起府中家生子的婚姻大事,婚后琐事。
“你觉得我在王府中辛苦了,可我却觉得幸福。”她看着陈懋,挽着她的手,“在这里我不曾得到的,在王府之中我都得到了。如此,便不算辛苦了。”
陈懋还想说些什么,杜夫人便派了身边的侍女来喊尽欢了。
“大**,老爷、夫人让您过去。”
尽欢站起,不卑不亢,“姑娘的称呼错了,我已经不是杜家人,而是公主教养姑姑,请姑娘下次唤我一声欢姑姑。”
书房中,绣可陪伴着堂叔、堂婶。自从尽欢去摄政王府后,她在杜家越发的小心谨慎了。幸好,她的婚事已经推进了,只待三月初,蓝家过府迎娶了。
杜夫人看到女儿后,原先略带焦急的脸一瞬间变成了以往一般的冷肃。“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给家中带来多大的麻烦?”
尽欢勾了勾唇角,心底仅剩的一点温情,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低垂着眼眸,语气不冷不热,“杜夫人,我来杜府,不过是遵着王妃的意思,给您家儿媳送上一份贺礼,你们若是没事,我便回府复命了。”
杜夫人倒吸一口气,心口堵着一口气,整张脸都憋红了。绣可忙上前,一下下抚着杜夫人的后背,“姐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何必咄咄逼人。”
尽欢抬眼看她,“咄咄逼人的从不是我。”她没心情,也没时间与他们在这里周旋,便问,“杜老爷,杜夫人,你们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杜老爷看了她许久,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尽欢,你便是怨恨爹娘总是斥责你,也不该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注,你可知你今后,无法嫁人生子,终身都要为公主的教养姑姑,失了自由身。”他想不通,这个女儿何时变成这样的。明明前些年还是好的,她虽性子倔强,但绣可来后,也跟着绣可学着温婉了许多,懂事了许多。
尽欢轻嗤一声,“能婚嫁又如何?还不是要让出去。”旁人的父母都是恨不得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子女,而她的父母却生怕她得了好东西。
不过,也要谢谢他们。
她的视线扫过绣可,嫁去蓝家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寄人篱下。这些日子,她见过蓝少爷,也接触过皦玉。她见过皦玉的为人,也看到了蓝少爷对她的爱恋与依赖。
杜夫人顺了口,看着女儿含了一丝委屈,“你果然还是怨恨上了我们,便因为这点小事,你便连爹娘家人都不要了吗?”
“嗯,这只是小事。”尽欢随口应着,“我知道,我性格不好,又任性,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人家。我还知道,堂妹从小没了父母,很可怜,我不能同她争。”她看着杜氏夫妻,嘲讽一笑,“总归我处处不如她。”她忍不住嗤笑,“真好笑,既然我处处不如她,你们又为何要让她做妹妹呢?是不是让她做了妹妹,我便得处处让着她了?”明明绣可比她大半年,却日日喊她姐姐。
不过算了,无所谓了。
“如今再说以前那些事也没意义了。我在摄政王府很好,府中嬷嬷、叔伯们会为我煮羹汤,补衣服,会见我年岁小,怕我受了欺负,暗中打点旁人。他们对我的关爱,如同你们对堂妹。”她笑着咬重堂妹二字,而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这辈子,我不欠你们什么养育之恩,生育之恩怕是还不了了,你们便发发善心,算了吧。”将她养大的是奶娘,而后便是贴身照顾她的侍女。他们不曾在她生病时坐在她床边守护着她,也不曾在她闹脾气时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做这些的是她的侍女,她的奶娘。
她说完站起身,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罢了罢了,算了算了。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平白走这一遭。
杜夫人捂着心口,险些坐不住。她今天才真切的感受到,她是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
她辛苦怀她十月,又艰难生下她,如何会不喜爱她。只是她自幼便活泼,爱玩爱闹,她为了能将她教导成一个大家闺秀,心力交瘁。绣可来之后,她也只是想让她多和绣可学一学。明明,明明有一段时间,她跟着绣可学的很好,文雅娴淑,不吵也不闹,为何,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
绣可看着她,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却不自知。
绣可心中不安,暗暗咬唇,偷偷看向堂叔。
杜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看了绣可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你也大了,再有一个半月也嫁人了,嫁人后,有什么事,你自己计量吧。”说罢,低着头弯着腰离开。
绣可握着帕子的手忍不住收紧,又看向杜夫人,杜夫人只是疲惫的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夫人,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杜夫人摇了摇头,“不了,去库房。”
绣可跟在她身后,杜夫人含着泪,“便是她成了王府的人,也是我的女儿,这么多年,给她备下的嫁妆,清点一下,差人全都给她送过去。”
绣可的脚下微微踉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又过了几日,尽欢看着杜府送来的嫁妆,有丝无奈。禾禾扑在木箱子上,与她一起清点。“欢姑姑,这套杯子好好看。”五彩十二月花卉纹杯,一套十二只,每一只花纹都不一样。
尽欢头都没抬,“公主喜欢便送给公主了。”
禾禾将杯子放下,“可这是你娘给你的啊。”
尽欢摇头轻笑,“我需要的时候不给,我不需要了才给我,时机错了,我要着也没用了。”如同她对父母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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